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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皇极典

皇极典第二百五十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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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部艺文一

《谏逐客书》秦李斯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文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彊,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彊。惠王用张仪之计,拔山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睢,废穰侯,逐华阳,彊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彊大之名也。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说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駃騠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后宫、充下陈、娱心意、悦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锦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目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间,韶、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击瓮叩缶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彊则士勇。是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雠,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拟连珠四首》汉班固

臣闻良工度其材而成大厦,明主器其士而建功业。臣闻听决价而资玉者,无楚和之名,因近习而取士者,无伯王之功,故玙璠之为宝,非驵侩之术,伊吕之为佐,非左右之旧。

臣闻鸾凤养六翮以凌云,帝王乘英雄以济民。《易》曰: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

臣闻马伏皂而不用,则驽与良而为群,士齐寮而不职,则贤与愚而不分。

《连珠》魏文帝

盖闻驽蹇服御,良乐咨嗟,铅刀剖截,欧冶叹息,故少师幸而季梁惧,宰嚭任而伍员忧。

《黄初五年令》陈思王植

夫远不可知者天也,近不可知者人也,传曰:知人则哲,尧犹病诸,谚曰:人心不同,若其面焉,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有怨,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自世间人,或受宠而背恩,或无故而入叛,违顾左右,旷然无信,大嚼者咋断其舌,右手执斧,左手亲钺伤夷,一身之中,尚有不可信,况于人乎,唯无深瑕潜衅,隐过匿愆,乃可以为人,谚曰:谷千驽,不如养一驴,又曰:谷驽养虎,大无益也,乃知韩昭侯之弊裤,良有以也,使臣有三品,有可以仁义化者,有可以恩惠驱者,不足以导之,则当以刑罚使之,刑罚复不足以率之,则明主所不畜,故唐尧至仁,不能容无益之子,汤武至圣,不能养无益之臣,九折臂知为良医,吾知所以待下矣,诸吏各敬尔在位,推一概之平,功之宜赏,于疏必与,罪之宜戮,在亲不赦,此令之行,有若皓日,于戏群臣,其览之哉。

《连珠三首》王粲

臣闻明主举士,不待近习,圣君用人,不拘毁誉,故吕尚一见而为师,陈平乌集而为辅。

臣闻记功忘过,君臣之道也,不念旧恶,贤人之业也,是以齐用管仲而霸功立,秦任孟明而晋耻雪。臣闻振鹭虽材,非六翮无以翔四海,帝王虽贤,非良臣无以济天下。

《演连珠六首》晋陆机

臣闻任重于力,才尽则困;用广其器,应博则凶。是以物胜权而衡殆,形过镜则照穷。故明王程才以效业,贞臣底力而辞丰。

臣闻世之所遗,未为非宝;主之所珍,不必适治。是以俊乂之薮,希蒙翘车之招;金碧之岩。必辱凤举之使。臣闻禄放于宠,非隆家之举,官私于亲,非兴邦之选。是以三卿世及,东国多衰弊之政;五侯并轨,西京有陵夷之运。

臣闻良宰谋朝,不必借威;贞臣卫主,修身则足。是以三晋之强,屈于齐堂之俎;千乘之势,弱于阳门之哭。臣闻音以比耳为美,色以悦目为欢。是以众听所倾,非假北里之操;万夫婉娈,非俟西子之颜。故圣人随世以擢佐,明主因时而命官。

臣闻目无常音之察,耳无照景之神。故在乎我者,不诛之于己;存乎物者,不求备于人。

《贤良策》阮种

夫文武经德,所以成功丕业,咸熙庶绩者,莫先于选建明哲,授方任能。令才当其官而功称其职,则万机咸理,庶寮不旷。书曰:天工人其代之。然则继天理物,宁国安家,非贤无以成也。夫贤才之畜于国,犹良工之须利器,巧匠之待绳墨也。器用利,则断削易而材不病;绳墨设,则曲直正而众形得矣。是以人主必勤求贤,而佚以任之也。贤臣之于主,进则忠国爱人,退则砥节洁志,营职不干私义,出心必由公涂,明度量以呈其能,审经制以效其功。此昔之圣王所以恭己南面而化于陶钧之上者,以其所任之贤与所贤之信也。方今海内之士皆倾望休光,希心紫极,唯明主之所趣舍。若开四聪之听,广畴咨之求,抽群英,延俊乂,考工授职,呈能制官,朝无素餐之士,如此化流罔极,树功不朽矣。

《畼连珠》南齐王俭

盖闻王佐之才虽远,岂必见采于当世,凌云之气徒盛,无以自致于云间,是故魏人指玉于外野,和氏泣

血于荆山。

《求才审官对》北齐樊逊

臣闻彫兽画龙,徒有风云之势;金舟玉马,终无水陆之功。三驾礼贤,将收实用,一毛不拔,复何足取。以是尧作虞宾,遂全箕山之操;周移商鼎,不纳孤竹之言。但处士盗名,虽云久矣;朝臣窃位,盖亦实多。汉拜丞相,便有钟鼓之妖;魏用三公,乃至孙权之笑。故山林之与朝廷,得容非毁;肥遁之与宾王,翻有优劣。至于时非蹈海,而曰羞作秦民;事异出关,而言耻从卫乱。虽复星干帝座,不易高尚之心;月犯少微,终存耿介之志。自我太岳之后,克广洪业,禹至神宗,舜格文祖。陛下受天明命,光华日月,爰自纳麓,乃格文祖,仪天地以设官,象星辰而布职。汉家神凤,惭用纪年;魏氏青龙,羞将改号。上膺列宿,咸是异人;下法山川,莫非奇士。所以画堂甲观,修德日新,庙鼎歌钟,王勋岁委。循名责实,选众举能,朝无铜臭之公,世绝《钱神》之论。昔百里相秦,名存《雀箓》;箫、张辅沛,姓在《河书》。今日公卿,抑亦天授,与之为治,何欲不遂。未必稽首天师,方闻牧马之术;膝行山上,始得治身之道。但使帝德休明,自彊不息,甲夜观书,攴日通奏。周昌桀、纣之论,欣然开纳;刘毅桓、灵之比,终自含弘。高悬王爵,唯能是与,管库靡遗,鱼盐毕录。无令桓谭非谶,官止于郡丞;赵壹负才,位终于计掾。则天下宅心,幽明知感,岁精仕汉,风伯朝周,真人去而复归,台星坼而还敛,《诗》称多士,《易》载群龙,从此而言,可以无愧。

《拟连珠六首》北周庾信

盖闻得贤斯在,不藉挥锋。股肱良哉,无论应变。是以屈倪参乘,诸侯解方城之围。干木为臣,天下无西河之战。

盖闻邯郸已危,徒思马服。蓟城去矣,空用荆轲。是以竹杖扶危,不能正武担之石。芦灰缩水,不能救宣房之河。

盖闻十室之邑,忠信在焉。五步之内,芬芳可录。是以日南枯蚌,犹含明月之珠。龙门死树,尚抱咸池之曲。盖闻豫章七年,毙于丰草。芳兰九畹,沦于幽谷。是以欲求其真,晋阳有自理之蒿。若赏其声,吴亭有已枯之竹。

盖闻明镜蒸食,未为得所。干将补履,尤可伤嗟。是以气足凌云,不应止为武骑。才堪王佐,不应直放长沙。盖闻卷箷不死,谁必有心。甘蕉自长,故知无节。是以螺蚌得路,恐异骊渊。雀鼠同归,应非丹穴。

《晋文公守原议》唐柳宗元

晋文公既受原于王,难其守,问寺人勃鞮,以𢌿赵衰。余谓守原,政之大者也。所以承天子,树霸功,致命诸侯,不宜谋及媟近,以忝王命。而晋君择大任,不公议于朝,而私议于宫。不博谋于卿相,而独谋于寺人。虽或衰之贤,足以守国之政不为败,而贼贤失政之端,由是滋矣。况当其时不乏言议之臣乎。狐偃为谋臣,先轸将中军,晋君疏而不咨,外而不求,乃卒定于内竖,其可以为法乎。且晋君将袭齐桓之业,以翼天子,乃大志也。然而齐桓任管仲以兴,进竖刁以败,则获原启疆,适其始政,所以观视诸侯也,而乃背其所以兴,迹其所以败,然而能霸诸侯者,以土则大,以力则彊,以义则天子之册也,诚畏之矣,乌能得其心服哉。其后景监得以相,卫鞅、弘石得以杀。望之误之者,晋文公也。呜呼,得贤臣以守大邑,则问非失举也。盖失问也,然犹羞当时陷后代若此。况于问与举又两失者,其何以救之哉。余故著晋君之罪,以附春秋,许世子止赵盾之义。

《去謟佞策》白居易

臣闻昏明不并兴,邪正不两废。盖贤者进则愚者退矣,曲者用则直者隐矣。亦犹昼夜相代,寒暑相推,必

然之理也。然则兴盛之代,非无小人。小人之道消,不能见而为乱也。昏衰之代,非无君子。君子之道消,不能出而为理也。故殷纣之末,三仁在朝。虞舜之初,四凶在位。虽仁在朝,不能用之,所以丧天下,速于旋踵也。虽凶在位,卒能去之,所以理天下,易于覆掌也。用舍兴亡之验,唯明主能察焉。然则历代之主,莫不知邦以贤盛,以愚衰,君以谏安,以佞危。然则犹前车覆,而后车不诫者,何也。盖常人之情,悦其从命逊志者,恶其违己守道者。又君子难进而易退,况恶之乎。小人易进而难退,况悦之乎。是则常主之待君子也,必敬而疏。其遇小人也,必轻而押。押则恩易下及,疏则情难上通。是以面从者日亲,动则假武威而自负也。骨鲠者日疏,言则犯龙鳞而必死也。故政令日以坏,邦家日以倾,斯所以变盛为衰,转安为危者矣。是以明王,知君子之守道也,虽违于己,引而进之。知小人之徇惑也,虽从于命,推而远之。知谠言之为良药也,虽逆于耳,恕而容之。知佞言之为美疢也,虽逊于心,忍而绝之。故政令日以和,邦家日以理,斯所以变衰为盛,转危为安者矣。盛衰安危之效,唯明王能鉴焉。

《以贤为宝赋》〈以勖名霸道邦家之托为韵〉谢观

楚国之君,贤人为宝。彼则贵于无胫,此为尊于有道。琢磨仁义而不缁不磷,淬砺锋铓而既坚既好。皎皎

神爽,棱棱貌清,志一洁而靡垢,行百鍊而逾精。非暗投以取诮,不韫椟以沽名。廉谨在心,命爵而蔑闻铜臭。文章满腹,掷地而自有金声。洞澈不欺,光芒相烛,砥名而可尚,砺节而自勖。吐清词之粲粲,心水含珠。见正色之温温,情田积玉。言错落而无玷,性真明而不瑕。袖怀荆璞,握有灵蛇,以鉴奸察邪之焕烂,比照乘映庑之光华。足可充盈军国,辉耀邦家。何必积满堂以递矜,易连成而助诈。一非克俭之教,一损不贪之化。虞君受垂棘而灭,齐国得孙生而霸。徒美其色映层阙,光能耀夜。殊不知寸阴踰尺璧之珍,一经夺满籯之价。所以爱兹被褐,重彼迷邦,以清德之惟一,奚白璧之能双。况各藏器俟时,见几而作,直若弦矢,颖如锋锷。诚席珍之可任,以柱石之有托。以之绥抚而上下康宁,以之守禦而内外胥乐。既三复之可验,奚众口之能铄。则知金玉为宝者,德义之衰。贤人为宝者,邦家之基。国无日而无事,贤无代而无之。如此则何必楚也,独二三子之可师。

《任官惟贤才赋》宋范仲淹

官也者,名器所守。贤也者,才谋不群。当建官而公共,惟任贤而职分。大则论道经邦,帝赉之猷允著。小则陈力就列,家食之叹无闻。王者临万邦之民,列百揆之职,将致理而有成,故抡材而不忒。示以好爵,惟皇之士攸。臻致于周,行命世之才。尽得始其精选不贰,明扬勿休。察其言之所谓,观其行之所修。苟进者不可不慎,待用者予取予求。劝农勉人,咸委循良之德。处烦理剧,悉资浚哲之谋。岂不以官人者,一人之股肱,兆民之纲纪厥用也。虽各司其局,厥功也盖同归于理。非其人,则贻民之忧。得其人,则致君之美。是故每孜孜于仄席,忧在进焉。俾济济以盈庭,野无遗矣。盖以非贤不乂,得士则昌。度其才而后用,授其政而必当。上以见知人之道,下以见称职之方。亦如大厦搆成,惟美材而是取。良工制作,得利器而允臧。自然谗邪知禁,惟君子之是任。政教昭宣,致王业之不愆。庶类咸若,群方晏然。其或未精黜陟,弗辨媸妍,素餐之诮必作,嘉鱼之咏莫传。曷若我命以钧衡,乃负鼎之明哲,升乎谏诤,必及霤之忠贤。大哉,考古典之训谟,览前王之取舍。巍巍尧帝,得五臣而洽域中。赫赫轩皇,用六相而光天下。故我后法二帝之垂衣,举多贤者。

《为君难论上》欧阳修

语曰:为君难者,孰难哉。盖莫难于用人。夫用人之术,任之必专,信之必笃,然后能尽其才,而可共成事。及其失也,任之欲专,则不复谋于人,而拒绝群议。是欲尽一人之用,而先失众人之心也。信之欲笃,则一切不疑,而果于必行,是不审事之可否,不计功之成败也。夫违众举事,又不审计而轻发,其百举百失,而及于祸败,此理之宜然也。然亦有幸而成功者,人情成是而败非,则又从而赞之。以其违众为独见之明,以其拒谏为不惑群论,以其偏信而轻发为决于能断,使后世人君,慕此三者以自期。至其信用一失,而及于祸败,则虽悔而不可及,此甚可叹也。前世为人君者,力拒群议,专信一人,而不能早悟,以及于祸败者,多矣,不可以遍举。请试举其一二:昔秦苻坚地大兵强,有众九十六万,号称百万。蔑视东晋,指为一隅,谓可直以气吞之耳。然而举国之人,皆言晋不可伐,更进互说者,不可胜数。其所陈天时人事,坚随以强辨折之,忠言谠论,皆沮屈而去。如王猛、苻融,老成之言也,不听。太子宏、少子诜,至亲之言也,不听。沙门道安,坚平生所信重者也。数为之言,不听。惟听信一将军慕容垂者,垂之言曰:陛下内断神谋足矣,不烦广询朝臣,以乱圣虑。坚大喜曰:与吾共定天下者,惟卿耳。于是决意不疑,遂大举南伐。兵至寿春,晋以数千人击之,大败而归。比至洛阳,九十六万兵,亡其八十六万。坚自此兵威沮丧,不复能振,遂至于乱亡。近五代时,后唐清泰帝,患晋祖之镇太原也,地近契丹,恃兵跋扈,议欲徙之于郓州。举朝之士皆谏,以为未可。帝意必欲徙之,夜召常所与谋枢密直学士薛文遇,问之,以决可否。文遇对曰:臣闻作舍道边,三年不成。此事断在陛下,何必更问群臣。帝大喜曰:术者言我今年当得一贤,佐助我中兴。卿其是乎。即时命学士草制,徙晋祖于郓州。明旦,宣麻在廷之臣皆失色。后六日,而晋祖反。书至,清泰帝忧惧,不知所为。谓李崧曰:我适见薛文遇,为之肉颤,欲自抽刀刺之。崧对曰:事已至此,悔无及矣。但君臣相顾涕泣而已。由是言之,能力拒群议,专信一人,莫如二君之果也。由之以致祸败乱亡,亦莫如二君之酷也。方苻坚欲与慕容垂共定天下,清泰帝以薛文遇为贤,佐助我中兴,可谓临乱之君,各贤其臣者也。或有诘予曰:然则用人者,不可专信乎。应之曰:齐桓公之用管仲,蜀先主之用诸葛亮,可谓专而信矣。不闻举齐蜀之臣民非之也。盖其令出,而举国之臣民从,事行而举国之臣民便。故桓公、先主得以专任而不贰也。使令出而两国之人不从,事行而两国之人不便,则彼二君者,其肯专任而信之,以失众心,而敛国怨乎。

《材论》王安石

天下之患,不患材之不众,患上之人不欲其众。不患士之不欲为,患上之人不使其为也。夫材之用,国之栋梁也。得之则安以荣,失之则亡以辱。然上之人不欲其众,不使其为者,何也。是有三蔽焉。其尤蔽者,以为吾之位,可以去辱绝危,终身无天下之患。材之得失,无补于治乱之数。故偃然肆吾之志,而卒入于败乱危辱。此一蔽也。又或以谓,吾之爵禄富贵,足以诱天下之士,荣辱忧戚在我,是吾可以坐骄天下之士,将无不趋我者。则亦卒入于败乱危辱而已。此亦一蔽也。又或不求所以养育取用之道,而鳃鳃然以为天下实无材于世,则亦卒入于败乱危辱而已。此亦一蔽也。此三蔽者,其为患则同,然而用心非不善,而犹可以论其失者,独以天下为无材者耳。盖其心非不欲用天下之材,特未知其故也。且人之有材能者,其形何以异于人哉。惟其遇事而事治,画策而利害得,治国而国安焉。此其所以异于人者也。上之人,苟不能精察之,审用之,则虽抱皋夔稷契之智,且不能自异于众,况其下者乎。世之蔽者,方曰人之有异能于,其身犹锥之在囊,其末立见,故未有有其实,而不可见者也。此徒有见于锥之在囊,而固未睹天马之在厩也。驽骥杂处,饮水食刍,嘶鸣蹄齧,求其所以异者,盖寡。及其引重车,取夷路,不屡策,不烦御,一顿其辔,而千里已至矣。当是之时,使驽马并驱方驾,则虽倾轮绝勒,败筋伤骨,不舍昼夜而追之,辽乎其不可以及也。夫然后骐骥騕袅,与驽骀别矣。古之人君,知其如此,故不以天下为无材。尽其道以求而试之,试之之道,在当其所能而已。夫南越之修簳,镞以百鍊之精金,羽以秋鹗之颈翮,加强弩之上而彍之,千步之外,虽有犀兕之捍,无不立穿而死者,此天下之利器,而决胜觌武之所宝也。然而不知其所宜用,而以敲朴,则无以异于朽槁之梃也。是知虽得天下之瑰材杰知,而用之不得其方,亦若此矣。古之人君,知其如此,于是铢量其能而审处之,使大者小者,长者短者,强者弱者,无不适其任者焉。其如是,则士之之愚蒙鄙陋者,皆能奋其所知,以效小事。况其贤能智力卓荦者乎。呜呼,后之在位者,盖未尝求其说,而试之以实也。而坐曰天下果无材,亦未之思而已矣。或曰:古之人于材,有以教育成就之,而子独言其求而用之者,何也。曰:天下法度未立之后,必先索天下之材而用之。如能用天下之材,则能复先王之法度,能复先王之法度,则天下之小事,无不如先王时矣。况教育成就人材之大者乎。此吾所以独言求而用之之道者。噫,今天下盖尝患无材。吾闻之六国合从,而辩说之材出。刘项并世,而筹画战斗之徒起。唐太宗欲治,而谟谋谏诤之佐来。此数辈者,方此数君未出之时,盖未尝有也。人君苟欲之,斯至矣。天下之广,人物之众,而曰果无材者,吾不信也。

《专任使策》苏轼

夫吏之与民,犹工人之操器,易器而操之,其始莫不龃龉而不相得,是故虽有长才异能之士,朝夕而不,则不如庸人之久且便也。自汉至今,言吏治者,皆推孝文之时。以为任人不可以仓卒而责其成功。又其三岁一迁吏,不为长远之计,则其所设施一切,出于苟简,此天下之士,争以为言,而臣知其未可以卒行也。夫天下之吏,惟其病多而未有以处也。是以扰扰在此,如使五六年,或七八年,而后迁,则将有十年不得调者矣。朝廷方将减任子,清冗官,则其行之当有所待,而臣以为当今之弊,有甚不可者。夫京兆府,天下之所观望而化,王政之所由始也。四方之冲,两河之交,舟车商贾之所聚,金珠锦绣之所积,故其民不知有耕稼织纴之劳。富贵之所移,货利之所眩,故其民不知有恭俭廉退之风。以书数为终身之能,以府史贱吏为乡党之荣,故其民不知有儒学讲习之贤。夫是以狱讼繁滋,而奸不可止,为治者益以苟且,而不暇及于教化。四方观之,使风俗日以薄恶,未始不由此也。今夫为京兆者,戴星而出,见烛而入,案牍笞箠,交乎其前,拱手而待命者,足相蹑乎其庭。持词而求诉者,肩相摩乎其门。憧憧焉,不知其为谁,一讯而去,得罪者,不知其得罪之由,而无罪者,亦不知其无罪之实。如此则形之不服,赦之不悛,狱讼之繁,未有已也。夫大司农者,天下之所以赢虚外计之所从受命也,其财赋之出入,簿书之交错,纵横变化,足以为奸,而不可推究。上之人,不能尽知而付之吏,吏分职乎其中者,以数十百人,其耳目足以及吾之所不及。是以能者不过粗举其大纲,而不能者惟吏之听,贿赂交乎其门,四方之有求者,聚乎其家,天下之大弊,无过此二者。臣窃以为,今省府之重,其择人宜精,其任人宜久。凡今之弊,皆不精不久之故,何则,天下之贤者不可以多得,而贤者之中,求其治繁者,又不可以人人而能也。幸而有一人焉,又不久而去。夫世之君子,苟有志于天下,而欲为长远之计者,则其效不可以朝夕见,其始若迂阔,而其终必将有所可观。今期月不报政,则朝廷以为是无能为者。不待其成而去之,而其翕然见称于人者,又以为有功而擢为两府。然则是为省府者,能与不能,皆不得久也。夫以省府之繁,岁终不得休息。朝廷既已汲汲而去之,而其人亦莫不汲汲而求去。夫胥吏者,皆老于其局,长子孙于其中,以汲汲求去之人,而御长子孙之吏,此其相视如客主之势,宜其奸弊,不可得而去也。省府之位,不为卑矣。苟有能者,而老于此,不为不用也。古之用人者,知其久劳于位,则时有以赐予劝奖之,以厉其心。不闻其骤迁,以夺其成效。今天下之吏,纵未能一概久而不迁。至于省府,亦不可以仓卒而去。吏知其久居而不去也,则其欺诈,固已少衰矣。而其人亦得深思熟虑,周旋于其间。不过十年,将必有卓然可观者也。

《抑侥倖策》前人

夫所贵乎人君者,予夺自我,而不牵于众人之论也。天下之学者,莫不欲仕。仕者,莫不欲贵。如从其欲,则举天下皆贵,而后可惟其不可从也。是故仕不可以轻得,而贵不可以易致。此非有所吝也,爵禄出乎我者也,我以为可予而予之,我以为可夺而夺之。彼虽有言者,不足畏也。天下有可畏者,赋敛不可以不均,刑罚不可以不平,守令不可以不择,此诚足以致天下之安危,而可畏者也。我欲慎爵赏,爱名器,而嚣嚣者以为不可,是乌足惜哉。国家自近岁以来,吏多而阙少,率一官而三人共之。居者一人,去者一人,而伺之者又一人。是一官,而有二人者,无事而食也。且其莅官之日浅,而閒居之日长,以其莅官之所得,而为閒居仰给之资,是以贪吏常多而不可禁。此用人之大弊也。古之用人,其取之至宽,而用之至狭。取之至宽,故贤者不隔。用之至狭,故不肖者无所容。记曰:司马辩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然则是取之者,未必用也。今之进士,自二人以下者,皆试官。夫试之者,岂一定之谓哉。固将有所废置焉耳。国家取人有制策,有进士,有明经,有词科,有任子,有府史杂流,凡此者,虽众无害也。其终身进退之决,在乎召见改官之日,此尤不可以不爱惜慎重者也。今之议者,不过曰多其资考,而责之以举官之数,且彼有勉强而已。资考既足,而举官之数,亦以及格,则将执文墨以取必于我,虽千百为辈,莫敢不尽与。臣窃以为今之患正在于任法太过,是以为一定之制,使天下可以岁月必得,甚可惜也。方今之便,莫若使吏六考以上,皆得以名闻于吏部。吏部以其资考之远近,举官之众寡,而次第其名。然后使一二大臣,杂治之,参之,以其才器之优劣,而定其等,岁终而奏之。以诏天子废置。度天下之吏,每岁以物故罪免者,几人,而增损其数,以所奏之等补之及数而止。使其予夺亦杂出于贤不肖之间。而无有一定之制,则天下之吏,不敢有必得之心,将自奋励磨淬,以求闻于时而向之。所谓用人之大弊者,亦不劳而自去。然而议之者,必曰法不一定,而以才之优劣为差,则是好恶之私,有以启之也。臣以为不然。夫法者,本以存其大纲。而其出入变化,固将付之于人。昔者,唐有天下,举进士者,群至于有司之门。唐之制,惟有司之信也。是故有司得以搜罗天下之贤士,而习知其为人。至于一日之试,则固已不取矣。唐之得人,于斯为盛。今以名闻于吏部者,每岁不过数十百人。使一二大臣,得以访问参考其才,虽有失者,盖已寡矣。如必曰任法而不任人,天下之人必不可信。则夫一定之制,臣未知其果不可以为奸也。

《无责难策》前人

无责难者,将有所深责也。昔者圣人之立法,使人可以过而不可以不及。何则,其所求乎人者,众人之所能也。天下有能为众人之所不能者,固无以加矣。而不能者,不至于犯法。夫如此而犹有犯者,然后可以深惩而决去之。由此而言,则圣人之所以不责人之所不能者,将以深责乎人之所能也。后之立法者异于是,责人以其所不能,而其所能者,不深责也。是以其法不行,而其事不立。夫事不可以两立也,圣人知其然,是故有所取,必有所舍,有所禁,必有所宽。宽之则其禁必止,舍之则其取必得。今夫天下之吏,不可以人人而知也。故使长吏举之,又恐其举之以私,而不得其人也。故使长吏任之,他日有败事,则以连坐其过恶,重者其罚均。且夫人之难知,自尧舜病之矣。今日为善,而明日为恶,犹不可保,况于十数年之后,其幼者已壮,其壮者已老,而犹执其一时之言,使同被其罪,不已过乎。天下之人,仕而未得志也,莫不勉强为善以求举。惟其既已改官而无忧,是故荡然无所不至。方其在州县之中,长吏亲见其廉谨勤干之节,则其势不可以不举。而又安知其终身之所为哉。故曰:今之法,责人以其所不能者,谓此也。一县之长,察一县之属。一郡之长,察一郡之属。职司者,察其属郡者也。此三者,其属无几耳。其贪,其廉,其宽猛,其能与不能,不可谓不知也。今且有人牧牛羊者,而不知其肥瘠,是可复以为牧人欤。夫为长而属之不知,则此固可以罢免而无足惜者。今其属官有罪,而其长不即以闻。他日有以告者,则其长不过为失察,其去官者,又以不坐。夫失察,天下之微罪也。职司察其属郡,郡县各察其属,此非人之所不能,而罚之甚轻,亦可怪也。今之世所以重发赃吏者,何也。夫吏之贪者,其始必诈廉以求举,举者皆王公贵人,其下者亦卿大夫之列,以身任之居官者,莫不爱其同类等夷之人。故其树根牢固而不可动。连坐者,常六七人,甚者至十馀人。此如盗贼质劫良民,以求苟免耳。为法之弊,至于如此,亦可变已乎。如臣之策,以职司守令之罪,罪举官。以举官之罪,罪职司守令。今使举官与所举之罪均纵,又加之举官,亦无如之何,终不能逆知终身之廉者。而后举特推之,于幸不幸而已。苟以其罪罪职司守令,彼其势,诚有以督察之。臣知贪利小人,无容足之地,又何必于举官焉难之。

《无沮善策》前人

昔者先王之为天下,必使天下欣欣然,常有无穷之心,力行不倦,而无自弃之意。夫惟自弃之人,则其为恶也甚毒,而不可解。是以圣人畏之,设为高位重禄,以待能者,使天下皆得踊跃自奋,扳援而来。惟其才之不逮,力之不足,是以终不能至于其间,而非圣人塞其门绝其涂也。夫然故一介之贱吏,闾阎之匹夫,莫不奔走于善,至于老死而不知休息。此圣人以术驱之也。天下苟有甚恶而不可忍也,圣人既已绝之,彼将一旦肆其忿毒,以残害吾民,是故绝之则不用,用之则不绝。既已绝之,又复用之,则是驱之于不善,而又假之以其具也。无所望而为善,无所爱惜而不为恶者,天下一人而已矣。以无所望之人,而责其为善。以无所爱惜之人,而求其不为恶,又付之以人民,则天下知其不可也。世之贤者,何常之有,或出于贾竖贱人,甚者至于盗贼,往往而是。而儒生贵族世之所望为君子者,或至于放肆,不轨小民之所不若,圣人知其然,是故不逆定于其始进之时,而徐观其所试之效,使天下无必得之由,亦无必不可得之道。天下知其不可以必得也,然后勉强于功名,而不敢侥倖。知其不至于必不可得也,然后有以自慰其心,久而不懈。嗟夫,圣人之所以鼓舞天下之人,日化而不自知者,此其为术欤。后之为政者,则不然,与人以必得,而绝之以必不可得。此其意以为进贤,而退不肖,然天下之弊,莫甚于此。今夫制策之及等,进士之高第,皆以一日之间,而决取终身之富贵。此虽一时之文辞,而未知其临事之能否,则其用之,不已太遽乎。天下有用人而绝之者三,州县之吏,苟非有大过而不可复用,则其他犯法,皆可使竭力为善,以自赎。而今世之法,一陷于罪戾,则终身不迁,使之不自聊赖,而疾视其民,肆意妄行,而无所顾惜。此其初,未必小人也。不幸而陷于其中,途穷而无所入,则遂以自弃。府史贱吏,为国者,知其不可阙也。是故岁久则补以外官,以其所从来之卑也。而限其所至,则其中虽有出群之才,终亦不得齿于士大夫之列。夫人出身而仕者,将以求贵也。贵不可得而至矣,则将惟富之求,此其势然也。如是,则虽至于鞭笞戮辱,而不足以禁其贪。故夫此二者,苟不可以遂弃,则宜有以少假之也。入赀而仕者,皆得补郡县之吏。彼知其终身不得迁,亦将逞其一时之欲,无所不至。夫此诚不可以迁也,则是用之之过而已。臣故曰:绝之则不用,用之则不绝。此三者之谓也。

《论委任大臣》包拯

臣尝读《汉书·谷永传》曰:帝王之德,莫大于知人。诚哉,是言也。夫王者,端居岩廊之上,垂拱而仰成者,以能知人,能官人,使之然尔。或异于是,则虽尧舜之焦劳癯瘠,亦不能成无为之化也。伏惟陛下,以明睿之姿,励精求治之功,中外臣僚,才与不才,固无有能逃圣鉴者矣。且丞弼之重,最为今之极选,而治乱系焉。若乃挺然尽心,敢任天下之责者,即当委而付之。设或拱默取容,以徇一身之利者,亦当罢而去之。惟在陛下神机洞照,甄别而信任之尔。若任而不择,择而不精,非止不能为治,抑所以为害矣。夫近臣中,素有公望实才,众所谓贤者,陛下既得而知之,亦宜亟擢而用之。若知而不能用,用而不能尽其才,何以致理哉。不可以边陲不耸,恬然便谓无事。况诸路饥馑相继,财用不足,府库虚竭,士卒骄惰。振举纪律,杜绝萌渐,正是可为之时。固宜参用贤者,助成治体,此尤不可缓也。大抵今之居位者,挟奸佞则蔽善而背公,溺爱憎则卖直而嫁祸。𧬈𧬈然但以势利相轧,苟得无耻,岂有援贤进能之意乎。傥令如是辈比肩并进,而望风俗日益美,教化日益成,其可得哉。论者皆曰:今若以廉直退让有守之士,择焉而用,置诸左右,则向日之失,立可矫正,而邪谄苟且忌刻奸险之徒,当不令而去矣。陛下何惮而不为哉。臣以孤贱之徒,叨居言责之任,图所以为报者,惟思倾竭愚虑,庶可上裨圣政万分之一。愿陛下少留神,则天下蒙幸。

《论大臣形迹事》前人

臣伏见朝廷累年以来,凡进用庶官,裁处大事,必避形迹以为公道,上下相蔽,习以为常。有才者以形迹而不敢用,不才者以形迹而不敢去。事有可为者,以形迹而不为。事有不可行者,以形迹而或行。此盖苟避中伤,以防后害尔。为身谋则可,为国谋则不当。如是此最时政之大害也。且天子择宰相,宰相择诸司官长,诸司官长参举僚属,俾公卿大夫而下,各称其职,然后推诚委任,坦无疑贰,则中外协济,政务修举。如此而不臻古治者,臣所未喻也。臣伏读《唐书》,太宗朝,或言魏徵阿党者。帝使温彦博验之,无状,因令彦博让之,且曰:今后不得不存形迹。他日,徵入奏曰:臣闻君臣协契,义同一体,岂可不存公道,惟事形迹。若君臣上下,同遵此路,则邦之兴丧,或未可知。帝瞿然改容曰:吾已悔之矣。又高宗尝责侍臣不进贤才,李安期对曰:圣帝明王,莫不劳于求贤逸于任使。设使尧舜苦己癯疾,不能用贤,亦王化不行。况天下至广,非无英彦。但比近公卿荐引,即遭嚣谤以为明党。况沈滞者未伸,而在位者已损。所以人思苟免,竞为缄默。若人主虚己招纳,广务搜访,不忌恩雠,惟能是用。谗既不入,谁敢不竭忠诚。此皆事由君上,非臣下所能致也。高宗深纳其言。所以贞观、永徽之代,最号太平者,盖由广延纳之道,推至公之心,使之然矣。宜乎载在史册,焕为美谈。伏自陛下,嗣守神器,已逾二纪。日御便殿,孜孜求治。虽古先哲王,未有如是之焦劳也。而时多疵疠,民未富庶,国廪罕蓄,邦计亦削者,何也。盖知人用人之道,恐有所未尽尔。昔齐桓公问管仲曰:何者害霸。曰:不能知人,害霸也。知而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信,害霸也。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害霸也。夫管仲,一诸侯佐尔,犹慎于信用小人。况巍巍盛德,复将有所间然乎。伏望陛下,奋乾刚之威,确然英断,申命宰执,进用贤俊。斥去形迹之弊,以广公正。路路判忠佞,抑侥倖,察左右爱憎之说,延中外傥直之议,慎重名器,振举纲目,则可使教惇于上,民悦于下,召天地之和气,致邦国于永宁。惟在陛下日慎一日,力行而已。

《乞不用赃吏疏》前人

臣闻,廉者,民之表也。贪者,民之贼也。今天下郡县至广,官吏至众,而赃污擿发,无日无之。洎具案来,上或横贷以全其生,或推恩以全其衅。虽有重律,仅同空文,贪猥之徒,殊无畏惮。昔两汉以赃私致罪者,皆禁锢子孙,矧自犯之乎。太宗朝,尝有臣僚数人犯罪,并配少府监隶役。及该赦宥,谓近臣曰:此辈既犯赃滥,只可放令遂,便不可复以官爵。其责贪残慎名器如此,皆先朝令典,固可遵行。欲乞今后应臣僚犯赃抵罪,不从轻贷,并依条施行。纵遇大赦,更不录用。或所犯若轻者,只得授副使上佐。如此,则廉吏知所劝,贪夫知所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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