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阳
从初恋到婚姻殿堂,携手相伴一生,相爱一世,不离不弃,白头偕老,是每对夫妻美好的愿望。我与老伴度过33个春秋后,老天不公送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每当凌晨“寅时”许,我便早早醒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万千。翻开手机中的相册,老伴的身影与慈样的音容笑貌便呈现在我眼前,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熟悉。我再也无法入眠,便起床敲打电脑键盘,追忆与她相伴一起的美好时光……
我与老伴相恋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一天下班回家,见母亲和她的闺蜜张姨与一位梳有长辫、面容清秀的姑娘坐在家中。“这是我侄女,你们认识下,如有缘分以后就是一家人。”张姨笑着说。几分钟后,母亲与张姨借故离去。见到满脸绯红、低头羞涩的姑娘,我心中充满了无比的喜悦,便主动自我介绍属“龙”,当得知姑娘属“蛇”时,我笑着说:“蛇也是一条小龙,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从此,我与妻子结识相恋。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收音机、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是不少家庭心羡的四大件。相恋几年后,在一个大年三十晚上,我对妻子说:“三转一响是有了,婚戒实在买不起。”她便拿着一支圆珠笔笑侃说:“那就画在小本上欠起,挣到钱一定要兑现。”
1984年8月我与妻子成亲,因家简陋窄小、加之兄妹多免去了请客,只是包了喜糖喜烟到单位散发,爱好书法的岳父送了一套《辞源》给我俩,并在扉页上留下墨宝:“发奋学习,不断前进”。从此,我与妻子朝夕相处,风雨同舟,相濡以沫。
成家后,无论春夏秋冬,妻子每天都会等我回家吃饭,即使是三九严寒也同样如此。记得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下班回家已近零时,妻子还坐在火炉边织毛衣,听见自行车铃响,她马上打开房门迎我进屋,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与一盘我最喜爱吃的卤肉心疼地说:“趁热快吃,今晚雨雪好大,真让我担心。”并将一件军大衣披在我身上,带着笑意欣赏我狼吞虎咽的吃相。
妻子母亲早逝,在娘家她是幺妹,深受家人疼爱,但来我家便成了大嫂。记得我幺弟念初小时,一天放学回家不幸被人误伤脾脏,妻子闻讯后,不顾一切将幺弟背到医院,待幺弟推进手术室后,她才满头大汗瘫坐在过道木椅上。当我母亲患病住院时,妻子天天守候在床前精心护理,赢得医生、护士与不少患者家属夸赞。母亲出院后,妻子回到厂里常常加班加点上连班,每天都在12小时以上。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大弟前往省粮校读书,妻子连夜给他织毛衣,并每月从微薄工资中节省5元钱邮给他,鼓励他好好念书,争取日后有出息。大弟毕业后分配在原达县市面粉厂当技术员,后来任厂长与书记。每当我家里遇到困难时,妻子都说困难是暂时的,等弟弟们长大后家里一定会兴旺。至今,弟弟们一直都尊称妻子为亲姐姐。
1993年农历五月初五是妻子四十岁生日,我将单位发的奖金及几月的工资悄悄带在身上,准备兑现承诺给妻子买戒指,路过一家正开业的珠宝店,一位美女笑迎过来,妻子见状便对美女说:“我们是来祝贺你们店开业的。”边说边拉我走出店门。回家后妻子笑着说,钱要用在女儿学习上,待女儿大学毕业后给她买钻戒和项链她乐意接受。
2006年,当女儿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医科大学,家里有了一些积蓄,我取出几千元再次提起买戒指一事,妻子笑着说:“钱给我,我自己去挑选。”第二天,她便抱回一台笔记本电脑笑嘻嘻地说:“女儿上大学需要,戒指是装饰品可有可无,你的心我领了。”还称,待钱积攒多了还准备换套新房与更换旧家电。
要说老伴在家是父母的好儿媳,弟弟们心中的好姐姐和我与女儿心中的贤妻良母,那么在外她也是一位极有爱心、助人为乐的好市民。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期间,妻子每天看着电视画面抹眼泪,在达城中心广场红十字会举办的义捐活动中,她多次捐款数百元。
当年9月中旬,我正在达城中心广场采访一位身患“白血”病的小朋友,采访中巧遇妻子与她的好友,妻子好友说:“你也采访一下胡姐嘛,她买衣服的钱又全捐了。”话没说完,妻子拉着好友快步离开了现场。
又一次,在达城朝阳农贸市场,一位罗江镇的七旬太婆卖鸡蛋,被假钞骗后坐在梯坎上痛哭流涕,妻子上前劝慰并将太婆剩下的鸡蛋全买下,并请太婆在小食店吃包子豆浆后,又将太婆送上回家公交车上。
九十年代末,我家在通川区田坝巷购买了一套位于顶层三居室住房,妻子退休后,除与老友们练太极健身外,还将屋顶打造成像模像样的小花园,栽有不少漂亮的花卉与时令蔬菜,小花园常年葱茏翠绿,瓜果飘香。每年腊月,在妻子精心操劳下,家里阳台上也会挂满诱人的腊肉香肠等。
如今,老伴离开我们已有十多年,空荡荡的屋里再没有往日温暖,我常感到孤独与伤悲,但老伴那善良朴实、勤俭持家与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却永远留在我们全家人的心中,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