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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在自然界的位置

第三章 论几种人类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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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some fossil remains of man·

总之,我可以说,迄今已发现的人类化石,似乎还不能使我们认为其接近于哪种猿人,而人类可能就是通过这种猿人的变化而形成的。考虑到现在我们对最古老人种的了解,从他们能制造和现今最下等的野蛮人所制造的相同式样的石斧、石刀和骨针这点看来,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些野蛮人的习性和生活方式,从猛玛象和披毛犀的时代一直到今天,并没有发生多少变化。我不知道这个结果是不是和其他人可能预料到的结果正好相反。

那么,我们必须到哪里去找寻最原始的人呢?最古老的智人(homo sapiens)是生活在第三纪上新世还是中新世、或者还要更久远一些呢?在更老的地层中寻找更近似人的猿骨化石,还是更近似于猿的人化石,这些问题还有待于尚未诞生的古生物学家去探索。

时间将会给出答案。如果进化论是正确的话,那么,最古老人类出现的时代,应当比原来估计的时间更早。

1856年在尼安德特山谷发现了人类头骨化石,尼安德特人的名字由此而来。赫胥黎认为,尽管这些头骨是迄今为止所发现的最接近猿的遗骸,但它不是来自介乎猿与人之间的生物。

在第二章里,我曾力图表明:人科在灵长类中,组成了一类界限明确的类群。在现在的世界中,在人科和其紧邻的狭鼻猴类之间,正如在狭鼻猴类和阔鼻猴类之间一样,完全不存在任何过渡类型或者连接两个类群的中间环节。

假如我们考虑到动植物演变时期的漫长和不同的继承次序,只有通过研究比现存生物更为古老的化石生物,现存生物各种变异之间存在的结构间断才可以缩小,甚至可以消失。上述这一理论一般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这种理论是否有理有据呢?另一方面,从我们现有认识的立场出发,对具体事实的陈述,并根据这些事实合理推断出来的结论是否存在夸大呢?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问题。但是,目前我不打算对这些问题加以讨论。上述这种“灭绝生物和现存生物之间存在联系”的观点,使我们迫不及待地要提出这一问题,即最近新发现的人类化石在多大程度上支持或否定上述观点呢?

在讨论这一问题时,我们只涉及在比利时默兹(meuse)河谷内的恩吉(engis)和德国杜塞多夫(düsseldorf)附近的尼安德特(neanderthal)山洞里发现的一些保存不完整的人类头骨化石。查尔斯·莱伊尔(charles lyell)爵士对于这两个山洞的地质情况已作了非常仔细的研究。由于他的高度权威性,对此我确信无疑。恩吉头骨与猛犸象(elephas primigenius)和披毛犀(rhinocerus tichorhinus)的化石是一起被发现的,它们均属同一时代。而尼安德特人头骨的年代,虽还不能肯定,但非常古老。不管后一头骨的地质时代如何,根据通常的古生物学原理,我认为以下的推测是非常稳妥的,即恩吉头骨至少带给我们某种模糊的生物学意义上的断代标志,亦即它把当下的地质时期[1]与前一时期[2]相分开。同时可以肯定,自从人骨、猛犸象、鬣狗和犀牛等骨头,被杂乱无章地冲到恩吉山洞沉积以来,欧洲的自然地理面貌已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恩吉洞穴里的头骨最初是施默林(schmerling)教授发现的,也正是他将此头骨和其他同时发掘出来的人骨遗骸一起进行了描述。他在1833年发表了一篇有价值的著作《列日省山洞中发现的骨化石研究》,在此我尽可能准确地保持原著措辞来引用他的下面几段译文。

首先,必须指出,我手头所拥有的这些人类遗骸,以及我最近发掘到的成千块骨片,就其所经历的分解程度来看,都和已灭绝的种类相同。除少数外,这些骨骼都已破碎。有些已被磨圆,就像在其他动物化石残骸中常见的情况一样。骨头的断面或垂直或倾斜,全都没有受到剥蚀。它们的颜色和其他化石骨骼的颜色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从浅黄色到淡黑色。除表面包裹有石灰质的硬壳,以及骨腔中也充填了这种石灰质外,所有骨骼都要比现代的骨骼轻些。

这块我曾绘过图的颅骨(图版1,图1,2)是一位老年人的颅骨。它的骨缝正开始愈合。所有的面骨均缺失,颞骨(太阳穴骨)只保存右侧的一块骨片。

当头骨在山洞堆积以前,面骨和颅骨的底部已经散失,虽然我们在洞里顺次进行寻找,但都未能找到这部分骨骼。这一颅骨是在大约一米半的深处找到的,它在一块含骨化石的角砾岩下埋藏着,这些角砾岩是由小动物的骨骸组成,而且包含了一枚犀牛的牙齿和几枚马和反刍动物的牙齿。上面提到的角砾岩有一米宽,并从洞底起堆积到一米半的高度,在洞壁附近处胶结得非常坚硬。

保存这一人类头骨的土石,并未显示出受过扰动的痕迹,在头骨的周围还发现犀牛、马、鬣狗和熊的牙齿。

著名的布卢门巴哈[3]把注意力集中于不同人种颅骨的不同形状和大小上。假如面骨对于人种的确定或多或少具有关键性的作用,而在我们的头颅化石中,不缺少面骨,那么,他的这一重要工作将给我们很大的帮助。

可以肯定,即使这一头盖骨原来保存是完整的,但是,仅仅根据一块标本就肯定它是属于哪一个人种是不大可能的;因为同一人种的头盖骨之间的个体变异是那么大,我们不能单从一块头盖骨的碎片就推断其所属头部的总体形态,否则就会犯错误。

尽管如此,为了不致忽略这一头骨化石的任一形态特征,我们自始至终对头骨的狭长额骨倍加注意。

事实上,从其稍为隆起的狭长额骨和眼窝的形态来看,把它与一块埃塞俄比亚人(ethiopian)的头骨或欧洲人的头骨相比,显得更加接近前者而不是后者。我们认为,从我们当前化石标本所观察到的头骨特征看来,也具伸长的头形和突出的枕骨。为了消除这一问题的所有疑点,我决定描绘一块欧洲人和一块埃塞俄比亚人头骨的轮廓,并显示其额骨的特征。图版2图1-2和同一图版的图3-4,对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显示得十分清楚;稍微考查一下图谱要比阅读冗长和乏味的文字描述更加有益。

不管我们正在研究的头骨化石将对探讨人类起源这一问题会得到怎样的结论有什么影响,在此我可以表达一种看法,以便我们不致卷入一场毫无意义的争论之中。每个人都可选择他认为最有可能的假说。就我本人看来,从其显示的特征判断,我认为这一头骨是一位智力有限的人的化石。因此,我们可以断定头骨代表一位开化程度较低的人,这一推论是根据头骨额骨的容量和枕骨部位进行对比后得出的。

另一块未成年头骨是在洞穴底板保存的一根象牙附近被发现的。当头骨发现时,它还是完整的,但经取出后,整个头骨很快就变成碎片,至今还不能将之黏合复原。我在图版1图5中,已将他的上颌骨加以展示。从其齿槽和牙齿的状态看,他的臼齿还未长出。一些分散的乳齿和一具人的头骨的几块碎片是在同一地点发现的。图3显示的是人的一枚上门齿,门齿的大小确实值得注意。[4]

图4是一段上颌骨,其上面的臼齿都已磨蚀到牙根处。

我得到了两块脊推骨,一块第一胸椎,另一块最后胸椎。

一块左侧的锁骨(参看图版3,图1);虽然还是一个未成年人的锁骨,但这一骨头的特征显示它必定有巨大的身躯。[5]

两块保存很差的桡骨碎片,表示它是一位身高不超过五英尺半的人的桡骨。

至于上肢骨的遗骸,我只有一段尺骨和一段桡骨(图版3图5-6)。

图版4,图2是一块掌骨,保存在我们上面提到的角砾岩中。它是在头骨上面的角砾岩层下部发现的。除此以外,在间隔不远处,还发现一些掌骨,六块蹠骨,三块指骨和一块趾骨。

这里简单地列举了我们在恩吉洞穴内所采集的人骨化石,共采得三具不同个体的人类化石,在它们的周围,还发现象和犀牛的化石以及一种在现存生物类群中没有的食肉动物。

在默兹河的右岸、恩吉洞对面的恩吉霍尔(engihoul)山洞里,施默林采到了另外三个人的遗骸,其中只有两块是顶骨的碎片,但有很多肢骨。有一段桡骨的碎片和一段类似尺骨的碎片被石笋胶结在一起。这种情况只见到一次,但在比利时洞穴里的洞熊(ursus spelaeus)骨化石中却是常见的。

就在恩吉的洞穴内,施默林教授发现了一件尖形的骨器,它被石笋包裹,并被胶结在一块石头上。他已将这件尖形骨器绘到图版1010106图7上。而且还在富产大量骨化石的那些比利时岩洞内,发现了一些打制过的火石。

希莱尔在一封发表于1838年7月2日巴黎科学院会议记录的短信内,谈到他去列日市参观(显然是很匆促的)“施米德特”(schermidt)[大概是施默林(schmerling)的印刷错误]教授的采集标本。写信人简要地批评了施默林著作中的插图,并且肯定,“人的头骨比图上画的要稍微长一些”。其他值得引用的意见只有如下一段:

现代人类骨骼的样子,和我们熟悉的、并在同一地点所采集的大量洞穴骨头相比,差别甚为微小。若是对洞里头骨的特殊形态与现代人类头骨的变异特点进行比较,提不出多少可以肯定的结论。因为具有明显特征的变种的不同标本之间的差异,要比列日市的头骨化石和一个作为对比而被选出的变异标本之间的差异大得多。

我们可以看出希莱尔的意见,不过是对这些化石的发现者和描述者进行哲学怀疑的一种反映。至于对施默林插图的批评,我发现施默林的侧视图确实比原来标本要缩短英寸左右,而他的前视图也大致缩小了英寸。除此以外,这些图总体看来,并没有不正确的地方,而且和我手头的石膏模型完全一致。

施默林可能未曾描述的一块枕骨,后来经过列日市的一位成就卓著的解剖学家斯普林博士之手,将此枕骨与其他头骨粘接起来,并在他的指导下,查尔斯·莱伊尔爵士制成了一个完美的石膏模型。我的观察就是根据这一复制品进行的;附图是我的朋友巴斯克(busk)先生根据复制品的非常精确的照片描绘的,比原大缩小一半。

正如施默林教授所观察到的那样,头骨的底部已损坏,面骨完全缺失;但是头骨的顶部,包括额骨、顶骨和枕骨的大部分,直至枕骨大孔的中部,都是完整或几乎是完整的。左颞骨缺失;右颞骨紧邻外耳部分,乳突和相当大的颞骨鳞部都保存得很好(图22)。

图22 恩吉洞穴的头骨

右侧视图 a.眉间;b.枕外隆凸(a—b,眉间一枕骨线);c.外耳门。

保存于调整后的头骨碎片之间的裂缝,在施默林的图中已正确地显示出来,它在模型上易被找到。骨缝也可以辨认,但在图上显示的骨缝有复杂的锯齿型排列,而在模型上就不明显。虽然肌肉附在头骨上形成的隆脊并不格外突出,但是已经颇为明显。但结合其显然发育很好的额窦(frontal sinuses)和骨缝的特征一起考虑,我肯定,这一头骨如不是中年人,也是成年人的。

头骨的最大长度为7.7英寸。其最大宽度不超过5.4英寸,和两侧顶结节之间的间隙长度几乎一致。因此,头骨的长宽比例非常接近100:70。如果从眉部向鼻根弯曲处称之为‘眉间’[glabella,(a)](图22)的部位到枕外隆凸[occipital protuberance, (b)]画一条直线,同时又从头骨弧线的最高点画一条垂直于上述直线的线,并对其距离进行测量,那么其长度为4.75英寸。图23,a为一顶视图,其额部呈现出一条平坦的圆形曲线,它与头骨的侧部和后部的轮廓连在一起,就可以描出一个相当规则的椭圆形曲线。

头骨的前视图(图23,b)显示头骨的顶部在横向上为一非常规则和优美的弧形,同时也表明顶结节(parietal protuberance)以下的横径要比顶结节以上的横径稍为短些。额部与头骨其他部分相比并不算狭窄;也不能称之为是一种向后退缩的前额;相反,头骨前后轮廓形成了很好的弧形,因此沿着这一轮廓,从鼻凹处到枕外隆凸的距离约为13.75英寸。头骨的横弧,从一侧的外耳门(auditory)孔,通过矢状缝的中部到另一侧的外耳门孔的测量长度约13英寸。矢状缝本身的长度为5.5英寸。

眉脊(supraciliary prominences)(图22,a的两侧)发育良好,但并没过度发育,而且被一个位于眉脊的中间凹陷所分隔。我认为眉脊的主要隆起位置如此倾斜,应该是很大的额窦部造成的。

图23 恩吉洞穴的头骨

a.顶视图;b.前视图

若联结眉间和枕外隆凸(图22,a,b)的一条直线处于水平位置,那么突出在这条直线后端的枕骨部的长度不会超过英寸;而且外耳门的上缘(图22,c)几乎与头骨外表面的这条平行线相接触。

联结两侧外耳间的横线,如通常见到的情况一样,横过枕骨大孔的前部。这块不完整的头骨的内部容量,尚未经过测定。

有关尼安德特洞穴内发现人类遗骸的历史,最好是引用原描述者沙夫豪森(schaaff-hausen)博士[6]的原文,据巴斯克先生的译文如下:

1857年初,在杜塞尔多夫和埃尔伯费尔德(elberfeld)之间的霍赫达尔(hochdal)附近的尼安德特河谷一个石灰岩的洞穴内,发现了一具人类的骨骼。但是,对于这一人类骨骼,我只能从埃尔伯费尔德那里得到一个石膏模型。我根据对这一模型的研究,写了一篇有关头骨特殊构造的论文。1857年2月4日,我在波恩的下莱茵地区医学和博物学学会的例会上,首次宣读了这篇论文[7]。其后,幸亏富罗特博士保存了这些最初他并不认为是人类骨骼的骨化石。后来,他把这些标本从埃尔伯费尔德带到波恩,并委托我作更精确的解剖学研究。1857年6月2日,在波恩举行的普鲁士莱茵地区和威斯特伐利亚博物学学会的例会上,富罗特博士本人亲自对发现人骨的产地和现场发现的情况作了全面介绍。他的意见是:这些骨头也许是骨化石。在他得出这一结论时,他特别强调覆盖在骨头表面的树枝状沉积物,这一特征是马耶(mayer)教授最早注意到的。在这篇通讯中,我还补充了一个简报,报道了我对这些骨头的解剖学观察的结果。我的结论如下:第一,这一头骨的特异形态应该是自然形成的,即使在最野蛮的人种中也从未见过;第二,这些奇异的人类遗骸是属于凯尔特人(celts)和日耳曼人以前时代的,很可能是拉丁作家们提到的欧洲西北部的一种野蛮人种,他们是日耳曼人移民时所遇到的土著居民;第三,这些人类的遗迹无疑可以追溯到这一时期,当时洪积层最晚近的动物还生存着。但是,这种推测尚得不到证实,而且也无法证明他们所称的化石发现时的情况。

由于富罗特博士有关这些发掘情况的描述尚未发表,我从他的一封信中抄录下列一些记载:‘这是一个小的岩洞或洞穴,它的洞高足以容纳一个人,洞深自洞口往里达15英尺,洞宽7或8英尺,洞坐落在由它而命名的尼安德特峡谷的南壁,离杜塞尔(düssel)河约100英尺,比河谷谷底高出约60英尺。在早先洞穴尚未受到破坏前,这个洞的开口位于前面的一块狭窄的高地上,而且岩洞的岩壁几乎从这里垂直向下延伸到河里。尽管进入洞里有些困难,但是人们可从上面进入。洞穴底板高低不平,上面覆盖了4或5英尺厚的泥质沉积物,其中混杂有极少圆的燧石碎块。在清理沉积物的过程中,发现了那些骨骼。首先引人注目的是在离洞口最近的地方发现了人的头骨;接着向内清理时,发现其他的骨头保存于同一层的层面上。我对此表示确信无疑,因为我在现场亲自向被雇用来发掘的两位工人询问了有关情况。最初,根本没有想到这些骨头会是人类的骨头,自发现起过了好几个星期,才被我辨认出它们是人的骨头,并将它们安全地保存起来。但是,当时并没有认识到这一发现的重要性,因此,工人们在采集时非常粗心,主要只是采集较大的骨头;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那些保存比较完整的骨骼才能为我所采集到。

我对这些骨头进行了解剖学的观察,提供了下列的结果:

头颅异常巨大,形状呈长椭圆形。一个最明显的特点是它的额窦特别发育。由于这一特征,使中部完全接合的两侧眉脊非常突出,从而使额骨上面或后面显出一个明显的空洞或凹窝;同时在鼻根的地方也形成了一个深的凹窝。虽然颅顶弧的中部和后部非常发达,但是前额却狭窄而低平。遗憾的是,已保存的那块头骨碎片只包括了眼眶顶部和上枕脊或上项线(superior occipital ridges)以上的一部分头骨。上枕脊(上项线)十分发育,这样几乎就联结成为一水平的隆起。头骨几乎包括了整个的额骨、左右颅顶骨、颞鳞的一小部分和枕骨上方的三分之一。头骨新的断面表明它是在挖掘过程中弄断的。头骨的颅腔可容纳16,876格令[8]的水;因此,它的容积估计为57.64立方英寸,或1033.24毫升。在进行测定时,假定把水注入颅腔内,使水面和额骨的眶板、颅顶骨鳞缘最深的缺刻和枕骨的半圆形上项线保持在同一水平面上。根据颅腔内能容纳干燥“谷粒”(millet-seed)的量来测定,颅腔的容量相当于普鲁士药局衡量为31唡。标志颞肌附着点上限的半圆形线虽然不十分明显,但是它已上升到顶骨高度的一半以上。在右侧眉脊上面有一条斜沟或凹窝,猜想可能是活着时造成的伤痕[9]。冠状缝和矢状缝(coronal and sagittal sutures)在外面几乎是闭合的,而它们在里面的缝却完全骨化,以致未留下任何痕迹,而人字缝(lambdoidal suture)依然是张开的。蛛网膜颗粒(pacchionian glands)的凹洼深且多。而且冠状缝的正后方有一条非常深的脉管沟。由于沟的末端为一小孔,它无疑是一条静脉发出的小孔。额缝经过的路线可通过骨头外面一条纤细的脊显示出来;在与冠状缝连接处,这一纤细的脊凸起成为一个小的隆起。矢状缝经过的路线成沟状,在枕骨角上面的顶骨是下陷的。

3 括弧内的数字是我根据石膏模型所测得的不同数字。——巴斯克注

除了头骨以外,还得到下列一些骨头:

1.两根完整的大腿骨(股骨)。这两根大腿骨和头骨及所有其他骨头一样,都以它们罕见的厚度和非常发达的、供肌肉附着的隆起和凹窝为特征。在波恩解剖学博物馆保存了一些称之为‘巨人骨’(giant's-bones)的现代人大腿骨,将它们与前面保存的化石腿骨相比,在粗大的程度上几乎完全相当,尽管化石大腿骨的长度较短。

2.一个完整的右上臂骨[肱骨(humerus)],依它的大小可和大腿骨相匹配。

还有一个和上臂骨大小相当的完整的右桡骨(radius)和与上臂骨(肱骨)及桡骨相配合的、保存上方三分之一的一个右尺骨(ulna)。

3.一个左上臂骨的上方三分之一缺失,它比右上臂骨要细得多,显然表明它是属于另一个不同的躯体。一个左尺骨虽然保存完整,但是呈病态畸形,冠突(coronoid process)由于骨质增生变得很大,以致肘部的弯曲肯定不可能超过直角。容纳冠脊的上臂骨前窝也被类似的骨质增生物所充填。同时,鹰咀(olecranon)强烈地向下方弯曲。由于骨头上一点也看不出佝偻病的(rachitic)萎缩迹象,推测它可能是在活着时因受伤而引起了关节的僵硬。假如将左尺骨和右桡骨加以比较,乍看起来,有可能断定这些骨头可能分别属于不同个体,与其相应的桡骨相比,尺骨关节也要短半英寸多。但是,很明显可看出尺骨的变短,以及左上臂骨的变细,这两种结果都是由于上面提到的病变所形成的。

4.一块近乎完整保存的左髂骨(ilium),与大腿骨属同一躯体。还有一块右肩胛骨(scapula)的碎片,一根右肋骨的前端,一根左肋骨的前端,一根右肋骨的后部,最后还有两根肋骨的后部和一根肋骨的中部。从这些肋骨的圆形和突然的弯曲来判断,与其说是人的肋骨,还不如说是更像食肉动物的肋骨。但是,赫·冯·迈耶博士(h.v.meyer)不敢将它们鉴定为任一动物的肋骨,我也赞同他的判断;我认为这种异常的形态,只能猜测它们可能是由于非常发达的胸肌而形成的。

虽然,通过盐酸的处理方法证明绝大部分的软骨保存在骨头里,而且冯·比布拉(v.bibra)的观察认为,似乎这些骨头已经转化成胶质,但是当我们用舌头舐骨头时,却仍被骨片牢牢地黏住。所有骨化石表面的不少地方布满许多小黑斑点,特别在放大镜下观察,可以看到这些斑点是由极细小的树枝状晶体形成的。迈耶博士在这些沉积物中,首次在骨头上发现了这一现象,它们特别在头盖骨的内面更加明显。这种物质的成分中含有铁质的混合物,从它们呈黑色看来,可以推测其中含有锰的成分。类似的树枝状晶体的构造也经常发现在片状构造的岩石中,同时,通常在岩石的小裂沟和裂缝中亦可见到。1857年4月  日在波恩召开的下莱茵协会的会议上,迈耶教授提到,他曾经在波佩尔斯多夫(poppelsdorf)的博物馆内保存的几种动物的骨化石中,特别是在洞熊的骨化石中看到过相似的树枝状晶体;然而,在博尔夫(bolve)和桑德维希(sudwig)的洞穴中所产的马(equus adamiticus)和猛犸象等的骨头和牙齿的化石中所显示的这种树枝状结晶更加丰富和更加美丽。类似的细微树枝状结晶的形迹也在济克堡(siegburg)发现的罗马人头骨上可以见到;但是在地下埋藏了几个世纪的其他古代头骨中却未见到类似形迹[11]。我要感谢赫·冯·迈耶关于这个问题所引的下列看法:

以前认为树枝状结晶的沉积是真正化石的一种痕迹,它的最初形成情况极为有趣。我们甚至曾经认为,在洪积物中是否存在树枝状结晶可作为一种可靠的标志,用以区别稍晚期形成的,与骨头混杂的洪积物和仅仅局限于洪积物的沉积遗迹。但是我长期以来确信,既不能把沉积物不含树枝状结晶就认为是现代沉积的标志,也不能认为沉积物中含树枝状结晶就确认其是古老的。我本人亲自注意到存放还不到一年的纸上出现了树枝状结晶,它与骨头化石中存在的树枝状结晶很难加以区别。像这种情况,我从附近罗马人的侨居地赫德谢姆(heddersheim)得到了一块狗的骨头(castrum hadrianum),它无法和弗兰肯岩洞[12]中发现的骨头化石相区分;它们具有相同的颜色并且都对舌头具有黏性。因此,曾在波恩举行的德国博物学者会议上,由于这一特征曾经引起巴克兰(buckland)和施默林两人之间的一场有趣的舌战,但是,现在已不再有任何的价值。在这种情况中,骨头的保存状况很难提供一种手段来肯定它是否属于化石,也就是说,不能确定这块骨头是属于地质时代的远古物,还是属于历史时期的古物。

由于我们目前不能把原始世界看做是由那些与现代全然不同情况的万物组成的,它们与现代的生物界不存在过渡类型,所以化石这一名称应用到这块骨头上时,已经和居维叶时代对化石的含义不再一样。有充分的根据来推断,在洪积层中发现人类与动物共生;而且很多未开化的野蛮人种可能在史前阶段就与古老世界的其他动物一起灭绝了,只有那些组织构造得到改良的人种才能继续演化成如今的人属。这篇论文中所论述的骨头特征,尽管不能确定其地质时期,但是可以表明它是很古老的遗物。同时还可以指出,这些普遍发现于岩洞内泥质沉积的洪积物中的动物骨头的残骸,至今还从未在尼安德特的岩洞内发现过。而这些骨头之上覆盖了不超过4或5英尺厚的泥质沉积物,其间并没有被任何石笋所掩盖,它们保存了绝大部分的有机物质。

这些情况或许可以得出否定的结论,即尼安德特骨化石不可能是地质时代的远古化石。我们也不应当把这个头骨的形态作为代表人种最野蛮的原始类型,因为在现今存在的野蛮人种之中,它的头骨虽没有显示其额部有很特殊的形态,从而与大型猿类的头骨形态特征有点相似;可是,在其他方面,例如颞窝(temporal fossae)很深、颞线显著地突出呈嵴状(鸡冠状),以及一般具较小容量的颅腔,这些都表明其处在低级的演化阶段。我们没有理由认为额部的深穴与人为使之变为扁平有关,正如旧大陆和新大陆的一些未开化民族采取各种方法使额部变扁。头骨两侧完全对称,枕部亦未显示任何对应的压痕,反过来,按照莫顿的看法,哥伦比亚扁头人(flat-heads)的额骨和顶骨总是不对称的。这种头骨前部发育不良的形态在最古老时代的头骨上却是屡见不鲜,这就为人类头骨形态受到文化和文明的影响而发生变化提供了一个最突出的证据。

在其后的一段中,沙夫豪森博士指出:

凡是把尼安德特人奇特头骨上的额窦的异常发育归之为是一种独特的畸形,或者是病理上的残疾是毫无理由的;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典型的人种特征,而且在生理学上是和骨骼中其他部分异常的厚度紧密相关的,其骨骼的厚度大致超过正常的一半。额窦的这种扩大的气道附属部分也表明躯体在运动时所表现出的一种非凡力量和耐久力,正如从所有脊和突的大小可以推断出附在其上的肌肉或骨骼的大小及情况一样。从其庞大的额窦和突出的较低的额部大致得出的结论,也可以通过其他各种观察得到多方面确认。根据帕拉斯(pallas)的研究,可以用同样的特征将野马和家养的马加以区别;而按居维叶的看法,亦可将化石岩熊和现代的各种熊加以区分;与此相反,依据鲁林(roulin)的报道,在美洲,家养的猪已经变成野猪,它已重新获得与野猪相似的特征,为此,可与同一种动物的家养状态加以区分,正如高山羚羊与山羊也可用此法区别开来。最后要提到的是,斗犬(bull-dog)可以根据它的巨大骨骼和强健发育的肌肉与其他各类不同的狗加以区别。据欧文教授的意见,对大型猿类面角的测定及对其测定结果的确定,由于其有非常突出的上眉脊(supra-orbital ridges),因而就较有难度。另在目前的情况下,由于外耳门和鼻前棘(nasal spine)都缺失,要对面角作出测定和确定就更加困难。但是,如果根据眶板的残余部分将头骨适当地放在水平位置,在突出的上眉脊后面引一条上升线与额骨的表面相切,可见面角的角度不超过56°[13]。遗憾的是,在表达头部形态时具有决定性作用的面骨完全没有保存下来。与躯体的异常力量相比,颅腔的容量似乎表明颅腔的发育程度较低。实际上头骨可盛31唡谷粒;如把缺失的相当部分计算在内,应当还要增加6唡左右,这样完整的头骨容量可容纳37唡谷粒。蒂德曼测定的黑人脑容量为40、38、35唡。头颅可以容纳相当于36唡以上的水,即相当于1033.24毫升;胡希凯(huschke)测得一个黑种女人的脑量是1127毫升,一个老黑人的脑容量是1146毫升。马来亚人头骨的容量,用水测量时,等于36.33唡,可是矮小的印度人可以降到27唡。

因此,沙夫豪森教授在把尼安德特头骨和许多其他古代和现代的头骨进行对比后,得出下面的结论:

但是,尼安德特人的骨骼和头骨在所有特殊形态上都不同于其他人种,依此可以推断它们属于一种未开化的野蛮人种。尽管在发现他们头骨的洞穴中并未找到有任何人类制品的痕迹,也不知道此岩洞是他们的墓穴,还是像在其他地方灭绝的动物骨骼一样被水冲进洞里,但是这些骸骨仍然可以被认为是欧洲早期居民最古老的遗物。

沙夫豪森博士的论文翻译者巴斯克先生把尼安德特人头骨的轮廓和一个黑猩猩头骨的轮廓,按同一比例大小绘成插图,将之并排在一起,由此使我们对尼安德特人头骨的退化特点得到了一个非常生动的概念。

沙夫豪森教授论文的译本发表后不久,因为我想要为查尔斯·莱伊尔爵士提供一个在和其他人类头骨对比时,能显示这个头骨特异点的图解,于是我就对过去观察过的尼安德特头骨的模型进行更加仔细的研究。为此,必须对头骨上的一些特征,从解剖学上进行相应的比较,以便能作出精确的鉴定。在这些特征中,眉间的特征格外突出。但是,当我识别出位于枕外隆凸和上项半圆形线的另一特征时,我把尼安德特人头骨轮廓放置到恩吉头骨轮廓相对应的位置上,即放到两个头骨的眉间和枕外隆凸被同一条直线所横切的位置上时,两个头骨的差别非常明显,更显出尼安德特头骨的扁平度尤为突出(对比图22和图24a),最初我甚至以为自己一定犯了某些错误。随后我更加怀疑自己有错,因为在普通人的头骨上,枕骨外面的枕外隆凸和上项线和枕骨内面的“横窦”(lateral sinuses)和小脑幕的附着线之间是密切对应的。但是,在我前面一篇论文中曾提到,脑后叶的位置是在小脑幕之上。因此,枕外隆凸,和我们所说的上项线,就大致指示了脑后叶的下缘。那么,一个人有无可能具有这样扁平和低陷的大脑,要不然就是头骨肌脊是否已经改变了位置?为了解决这些疑问,并弄清巨大的眉脊到底是否是额窦发达所引起这一问题,我请求查尔斯·莱伊尔爵士能为我找到头骨的保管人富罗特博士为我解答某些疑问;并且,如可能的话,帮我搞到一只头骨内腔的模型,或者,无论如何给我弄到几张头骨内腔的图片或照片。

我非常感谢富罗特博士对我的询问作了礼貌和及时的答复,他还送给我三张精致的照片。其中一张是头骨的侧视图,据此照片加上明暗线条示于图24a;第二张(图25a)是头骨额部的下部表面,显示额窦的宽广开口。富罗特博士针对头骨写道:“一根探针可插入口内深达一英寸。”由此表明在脑腔之外加厚的眉脊(supraciliary ridges)扩展到很大程度。最后的第三张(图25b)是头骨后部(或枕部)的边缘和内部,它非常清楚地显示了横窦的两个凹陷,从内面进入头骨颅顶的中线,并形成了纵窦(longitudinal sinus)。因此,很明显,我的解释并没有错,而且尼安德特人的脑后叶,正如我推测的那样扁平。

实际上,尼安德特人头骨有着非常异常的特征。头骨的最大长度为8英寸,而宽度只有5.75英寸,换句话说,长宽比为100:72。头骨很扁,从眉间枕骨线(glabello-occipital line)到颅顶的高度只有3.4英寸左右。用测量恩吉头骨的相同方法测得其纵弧长为12英寸。由于颞骨(temporal bone)缺失,横弧不可能准确地测量,但是其长度肯定要超过10¼英寸,大致和纵弧长度相似。头骨水平周长为23英寸。但是这个大周长的测值大多是由于眉脊的高度发达而造成的,尽管脑壳本身的周长并不算小。粗大的眉脊隆起使额部显得比从颅腔内部见到的轮廓更向后倾。

图24 尼安德特人的头骨

a.侧视图;b.前视图;c.顶视图。(×原大)头骨的轮廓是巴斯克先生绘制的,×

原大;头骨的细节是根据模型和富罗特博士的照片绘制的。

a.眉间;b.枕外隆凸;d.人字缝。

从解剖学的角度看,头骨的后部特征甚至要比前部更加显著。当眉间枕骨线置于水平位置时,枕外隆凸处于头骨的最后端,与延伸至其外的枕区的其他部分相距很远。头骨的枕部向上和向前倾斜,这就使人字缝的位置正好到达颅顶的上面。与此同时,尽管头骨很长,但是矢状缝明显地短(4英寸),而鳞状缝却很直。

富罗特博士在回答我的问题时写道,枕骨“上项线以上的部分都完好地保存着。上项线是一条非常强壮的脊,其两端成线状,但向中部增大,形成了两条脊(隆起),其间由一条位于中部微微下弯的线相连接”。

图25 尼安德特人颅骨的内部(据富罗特博士的照片描绘)

a.额部的下内面观,示额窦向下的开口(a);b.头骨枕部的下内面观,示横窦的两个印痕(a a)。

“在左侧隆起的下面,这块骨头显示了倾斜的表面,长为6拉因[14],宽为12拉因。”

最具权威性的就是图24a中b以下所示轮廓的平面。正如人们认为的那样,特别有趣的一点是,虽然枕骨呈扁平状态,但是后脑叶相当突出,以致大大超过了小脑,而这点正是尼安德特人颅骨和某些澳洲人颅骨的几个相似点之一。

以上就是最著名的两个人类头骨,它们可以认为是在化石状态下发现的。这两个头骨能否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其可以填补或缩小人类和类人猿之间在构造上的间断呢?或者,从另一角度说,这两种头骨中任何一种是否都与形成现代人正常头骨的平均构造相差不大呢?

如果不了解人体一般构造的变异范围的基本知识,就不可能对上述问题提出任何见解。也就是说,对这一问题的研究还只是刚起步,而且,即使根据已有的知识,我也只能对这些问题提出一个非常粗浅的轮廓。

解剖学者完全知道,在不同的个体中,人体的单一器官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变异。骨骼在大小比例上、甚至在骨的连接上,多少都有些变化。这就使骨骼移动的肌肉在其附着点上都非常不同。基于动脉移动方面的知识对外科医生有重要的实际意义,因此动脉分布模式的变化曾被仔细地进行过分类。大脑的特征变化很大,大脑半球的大小、形状,表面沟回的丰度比大脑其他部位的变化更大。而人类大脑最具可变性的结构就是侧脑室的后角、小海马和大脑后叶突出于小脑的程度等,因而若是以此来界定人类特征就是一种不明智的作法。最后,正如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人类的毛发与皮肤在颜色和结构上可能呈现最大的变化。

就我们现在所知,这里所提及的构造上的变异,大多数是个体方面的。在人类的白种人中,偶尔可看到和猿类相似的某些肌肉的排列方式,但在黑种人或澳洲人中却并不常见。即我们不能因为霍屯督(hottentot)美女的脑子要比普通欧洲人的脑子平滑、沟回排列更为对称,而且,到目前为止更相似猿脑,就得出结论,认为人类的低等人种普遍都是如此,尽管结论可能是这样的。

事实上,遗憾的是我们缺乏除了欧洲人以外每一人种的柔软和易损器官的配置方面的信息。而且,即使在骨骼方面,我们博物馆内也只有头骨,其他各个部位的骨头都少得可怜。头骨标本是够丰富的。在布卢门巴哈和坎佩尔时代,自从他们首先促使人们注意到头骨所具有的显著和奇特的差异以来,对头骨进行采集和测量已成为博物学中一个热门的研究分支。许多学者对已经取得的成果作了整理和分类,他们当中,无例外地首先应当提到的是已故的、活跃而有才能的雷济斯(retzius)。

人类头骨彼此间所见到的差别,不仅限于脑壳的绝对大小和绝对容量上,而且也在于脑壳的直径彼此之间的大小比例上,同时也在于面骨(尤其是颌骨和牙齿)和头骨之间对比的相对大小上。此外,还在于上颌骨(当然亦包括了下颌骨)在脑壳前下部向后、向下,或脑壳前面和以上向前、向上的延伸程度上。头骨的差别还进一步表现在通过颊骨面的横径和头骨横径之间的关系上;表现在头顶有比较圆或比较像三角状的形态和头骨后部扁平程度或向后超出供颈肌附着的骨脊的程度上。

一些头骨的脑壳可以说是“圆形的”(round),其最大长度与最大宽度之比不超过10080,而其长宽差别可能更小些。[15]雷济斯将具有这种头骨的人称之为“短头型人”(branchycephalic),而卡尔美克人(calmuck)的头骨就提供了这类头骨的一个极佳例子。该头骨的侧视图和前视图载在冯·贝尔的杰作《颅骨精选》一书里,图26就是据该图缩小后的轮廓图。另一些如从巴斯克先生所著的《典型颅骨》一书中转载的图27的黑人头骨,和前述的头骨大不相同,这种头骨延伸得很长,可以称为“长头型的”(oblong)。这种头骨的最大长度与最大宽度之比为100:67或小于67,而人类头骨的横向直径甚至可能低于这一比例。具有这种头骨的人,雷济斯称之为“长头型人”(dolichocephalic)。

非常粗略地看一下这两个头骨的侧视图,就足以证明它们在另一方面的差异也非常突出。卡尔美克人头骨面部的轮廓几乎是纵向的,即面骨在头骨的下面垂向下方。而黑人面部的轮廓则特别倾斜,即颌骨前部向前突出,远远超过头骨前部的水平面。前一种情况的头骨称为“直颌”(orthognathous),后一种称之为“突颌”(prognathous),“突颌”这一术语,相当于撒克逊语的“突吻”,虽不太优雅,但更为符合原义。

为了对给定的任一头骨能精确地表达其突颌化和直颌化的程度,人们已经想出了各种不同的方法。而为了得到彼德·坎佩尔称之为面角的数据,他所设计的面角测定法对上述大部分的方法作了重要的修改。

图26 卡尔美克人的圆头直颌头骨

侧视图(上)和前视图(下)(×原大)(据冯·贝尔)

但稍为考虑一下,就可明白任何一种面角测定法只能将突颌和直颌的构造变化用粗略和一般的方式加以表达。这是因为通过头骨上的各个点的交叉形成面角的任何直线,是依据头骨上每一点的位置种种情况而改变的。因此,所得出的面角是所有这些情况的一种综合结果,它不能表达头骨各部分之间任何一种固定的有机联系。

我明确地认为,如果不建立一条在任何情况下,作为测量必须参照的相对固定基线,那么头骨与头骨之间的对比是没有多大价值的。我认为要确定这样的基线并非难事。头骨的各部分,就像动物的其他骨架一样是按顺序发育的,即头骨的基底是在侧壁和顶壁形成之前发育的,它比侧壁和顶壁转化成软骨要早些而且更完全;软骨基底的软骨化并结合成为一整块骨片的时间比顶壁要早得多。因此,我认为,从发育学上来看,头骨底部是相对比较固定的部分,而顶壁和侧壁是相对可动的。

图27 一具黑人的长头突颌头骨

左侧视图(上)和前视图(下)(×原大)

从对低等动物到人的头骨变化的研究也证实了这个真理。

例如在河狸(beaver,图28)那样一种哺乳动物中,通过称之为基枕骨、基蝶骨和前蝶骨等骨头所引的一条直线(ab),这条轴线比容纳大脑半球的脑腔长度(gh)相对要长得多。枕骨大孔的平面(bc)与这条“颅底轴”稍微形成一锐角,而小脑幕平面(it)与“颅底轴”却成90°角以上的倾斜;嗅神经纤维通过头骨筛板平面(ad)也是如此。此外,在称之为筛骨和犁骨的骨头之间,引一条通过面轴的线——“面底线”(fe),此线引出时,在该处就与“颅底轴”(ab)相交,形成特别大的钝角。

如把ab线和bc线形成的角称为“枕角”,而把ab线与ad线形成的角称为“嗅角”,把ab线和it线间的角称为“幕角”,那么,在上述提及的哺乳动物中,其角度几乎都成直角,变化范围介于80°和110°之间。efb角或者颅底线与面轴的夹角,也可称之为“颅面角”,它是一个很钝的角,在河狸的头骨上,这个角至少是150°。

图28 河狸、狐猴和狒狒头骨的正中纵切面

ab,颅底轴;bc,枕骨大孔平面;it,幕平面;ad,嗅平面;fe,面底轴;cba,枕角;tia,幕角;dab,嗅角;efb,颅面角;gh,容纳大脑半球的颅腔的最大长度,或“大脑长度”。

以颅底轴的长度为100,在三个头骨中大脑的长度分别是:河狸70;狐猴119;狒狒144。雄性成年大猩猩的大脑长度与其颅底长度的比例是170:100;黑人(图29)是236:100;君士坦丁堡人(图29)是266:100。这样,最高等猿类的头骨和最低等人类的头骨的差异可从上述数字明显地显示出来。

在这三个头骨图上的颅底轴(ab)长度是相等的。狒狒头骨图中虚线d1d2等,分别是狐猴和河狸头骨图中的d以颅底为基准的投影。

但是,如果对啮齿类和人类之间的几种哺乳动物(图28)进行一系列的切面研究,就可以发现,颅骨越高,颅底轴与大脑的长度相对之比就变得越短,“嗅角”和“枕角”就变得更钝。而“颅面角”似乎由于头盖轴上的面轴向下弯曲而变得更尖锐。与此同时,颅骨的顶壁越来越拱起,以致大脑半球的高度不断增高,这一点是人类最显著的特征;同时,大脑向后扩张并超过小脑。这种大脑向后扩张的现象在南美的猴类中达到最大限度。因此,最后人的头骨(图29)的大脑长度要比颅底轴长度多两倍到三倍。嗅平面在颅底轴的下面成20°或30°角。枕角不是小于90°,而是大到150°或160°。颅面角可能是90°或稍小。而头骨的垂直高度可能与长度之比要更大。

仔细审视这些图解,就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在从低等到高等哺乳动物的演化系列中,它的颅底轴是一条相对比较固定的线。在这条线上颅腔的侧壁和顶壁以及面部的骨头,可以说是随着它们的位置而向下、向前或向后旋转。但是,任何一块骨头或平面所画的弧线,并不总是与其他骨头或平面所画的弧线成比例。

此时,就出现一个重要的问题,即我们能否从最低等和最高等人类颅骨的特点上,看出哪怕是有一点符合像我们在哺乳动物一系列头脑侧壁和顶壁显出的大范围绕着颅底轴那样旋转的情况呢?大量的观察使我相信,我们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必须是肯定的。

图29 直颌头骨(细线)和突颌头骨(粗线)的切面图(×原大)

ab,颅底轴;bc,b′c′枕骨大孔平面;dd′腭骨后端;ee′,上颌前端;tt′幕的附着线。

图29是一幅经过非常仔细缩绘的四个头骨的切面:两个圆头直颌头骨和两个长头突颌头骨的正中纵切面图。这两张切面图是以颅底轴的前端方向为准,即作为固定的基线,将这两种不同类型的正中纵切面投影在一起,不相重叠的轮廓线(只代表头骨的内部)就表明两个头骨彼此间的差异。

粗轮廓线条是指澳洲人(图29上图)和黑人(图29下图)的头骨。细轮廓线条是指保存在皇家外科学院博物馆的一个鞑靼人(tartar)头骨(图29上图);图29下图的细轮廓线条是指我收藏的一个发育完好的圆形头骨,它是从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的一个坟墓里发掘出的,属于哪一人种还未确定。

从这些图中似乎马上就可以看出,突颌头骨和直颌头骨就它们颌骨部分的真正差别而论,在很多方面与低等哺乳动物和人类头骨的差别是相同的,尽管前者的差异程度远不如后者大。此外,这些特别的突颌头骨的枕骨大孔平面(bc)与颅底轴形成的角,要比直颌头骨所形成的角稍小。而且筛骨的筛板也可能有相似的情况,虽然这点并不像枕骨大孔那样明显。但在另一方面,必须特别指出,突颌头骨比直颌头骨更不像猿,突颌头骨的大脑腔超出颅底轴前端的程度无疑要比直颌头骨更大。

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图解显示在不同的头骨中,其脑腔不同部位的容积和其对颅底轴的相对比例上有很大变异。大脑腔覆盖小脑腔的程度也并非没有明显差别。一个圆形头骨(图29,君士坦丁堡人)与一个长形头骨(图29,黑人)相比,脑颅要更向后突出。

只有在对人颅骨的研究中广泛采用类似本书建议的方法;只有端正对人种学收藏品的态度,将收藏一个没有纵剖面的头骨视为对学术的不尊;只有把在这里提到的测量角度、测量项目和许多在此处未及提到的其他项目确定下来,并以颅底轴为基准制成一览表,当处理大量不同人类种族的头骨时,我们才能牢牢以人种头骨学为基础,提供不同人类种族的头骨解剖学特征。

目前,我认为对于上述问题的可靠依据,可以用非常简要的话做一概括性总结。在地球上从非洲西部的黄金海岸[16]起到鞑靼草原之间绘一条线,这条线的西南端居住着头最长、突颌、鬈发和黑皮肤的真正黑人;在同一条线的东北端居住着头最短、直颌、直发和黄皮肤的鞑靼人和卡尔美克人。的确,这条假想线的两端可以说是民族学上的对蹠点。在这条极线上作一条垂直或近似垂直的线通过欧洲和南亚到印度斯坦,就能得到一条类似赤道的线。在赤道线的周围住着圆头、卵圆头、长圆头、突颌的和直颌的、浅肤色和深肤色的一些种族。但是这些种族都不具有卡尔美克人和黑人的明显特征。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对蹠点在气候方面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比,或许它将世界分为两种极端,一边是非洲西岸的潮湿、炎热闷人的滨海冲积平原;另一边是中央亚细亚的干旱、高海拔的草原和高原,冬季酷冷,比地球的任何地方都远离海洋。

从中亚细亚向东到太平洋各群岛和次大陆为一方,而从中亚到美洲为另一方;短头和直颌的类型逐渐减少,并为长头和突颌类型所代替。但是美洲大陆(整个大陆主要以圆形头骨占优势,但也有例外)[17]与太平洋地区相比就不太明显。而在太平洋地区的澳洲大陆及其邻近的岛屿,长头形头骨、突颌和深色皮肤的人种终于重新出现。这种人在其他方面与黑人类型有很大的差别,因此民族学者们给这些人以一个特别的称号,即“小黑人”(negritoes)。

澳洲人头骨的最显著特点是头骨狭窄和骨壁较厚,特别在眉脊部分最厚,这一特征很普遍,虽然并不总是固定不变,额窦依然不甚发育。此外,鼻下陷特别突然,从而使额部突出,形成特别卑下可怖的面目。头骨的枕区也往往显得不太突出,不但不能超过沿眉间枕骨线后端所作的垂直线,而且有时甚至在垂直线前方就开始几乎立即形成斜坡。有鉴于此,位于隆起(tuberosity)上、下方的枕骨之间互相形成一个比通常更加小的锐角,于是颅底的后部呈现为刀削过一样的斜面。许多澳洲人头骨具有一相当的高度,虽与其他人种的平均高度差不多相等,但另外一些人的颅顶却显得异常低平,同时头骨的长度亦增大,以致其脑腔容量或许并不减小。我在南澳洲阿德莱德港(port adelaide)附近看到的头骨,多数具有这些特征,而且当地人将这种头骨作为盛水的器具,他们把面部的末端敲掉,并用一根绳子穿过空洞和枕骨大孔,于是依靠颅底的大部分将整个头骨悬挂起来。

图30是代表产自澳洲西港并带有下颌骨的这类头骨和尼安德特头骨的轮廓图,两者都缩小为原来的三分之一。这使澳洲人的脑壳变平和有所拉长,其眉脊亦相应地有所增高,于是澳洲人的脑壳和尼安德特这一异常的化石头骨的形态趋向一致。

图30 西港的澳洲人头骨与尼安德特人头骨的轮廓线

(前一头骨保存于皇家外科学院博物馆)(两者均×原大)

现在,让我们回到化石头骨,看看它们所处的位置,是在现今头骨类型的变异范围内,还是超出了这个范围。首先,我必须指出,正如前述施默林教授在充分观察恩吉头骨后做出的评论一样,即由于恩吉头骨和尼安德特头骨都缺失颌骨,因此大大妨碍了对这一问题进行可靠的判断,使我们无法肯定他们的颌部是否多少比现存的低等人种更突出一些。可是,正如我们所了解到的,人类头骨在颌部特征上是接近兽型还是与兽型不同,这比其他任何特征更为重要。例如一个普通的长头型欧洲人脑壳和一个黑人脑壳的对比远不如颌部的差异明显。因此,在缺失颌骨的情况下,对化石头骨与现代人种的关系的任何判断,在接受时必须有一定程度的保留。

但是,以现有证据来看,我首先考虑的是恩吉头骨。假如它是属于现代人的头骨,我承认我找不出任何特征能作为可靠的线索,把它归属为现代的某一种族。它的轮廓和所有的测量数据,特别是枕部趋于扁平这一点都和我研究过的一些澳洲头骨的情况完全一致。但不是所有澳洲人头骨都呈现扁平的倾向,而且恩吉头骨的眉脊跟典型的澳洲人也完全不同。

另一方面,恩吉头骨的测量数据与某些欧洲人头骨所测得的数据非常一致。的确,在恩吉头骨的任何结构都没有找到一点退化(degradation)的痕迹。总之,它是一个普通人的头骨,或许是一个哲学家的头骨,也可能是一个愚钝野人的脑子。

但是,尼安德特头骨的情况则非常不同。无论从它头盖的低平程度、硕厚的眉脊、倾斜的枕部、或者是长而直的鳞缝等特征来看,都与猿的特征一致,这是迄今为止已发现的被认为是最类似猿的人类头骨。但是沙夫豪森教授指出(见前文),这一头骨从目前看,可容纳1033.24毫升或大约63立方英寸的水,如果是完整的头骨,还可增加12立方英寸的水,这样头骨的容量就可能达75立方英寸左右,这一容积与莫顿所测定的波利尼西亚人(polynesians)和霍屯督人头骨的平均容量相同。

图31 博雷比古坟的古代丹麦人头骨

(×原大。由巴斯克先生采用显微镜描绘。)

仅从脑容量如此之大,就可以推测尼安德特头骨具有与猿相似的趋向,但这一趋向没有在躯体组织内部得到体现。这一结论被沙夫豪森提供的除头骨以外的其他骨骼大小所证实,它表明尼安德特人的绝对身高和上、下肢的相对比例等情况与一个中等身材的欧洲人接近。尼安德特人的骨骼确实较粗壮,但粗壮的骨骼与沙夫豪森注意到的充分发育的肌脊,都是野人所具有的特征。巴塔哥尼亚人(patagonians)以其四肢强壮而称著,他们可以风餐露宿而无须窝棚保护,他们所处的气候条件和尼安德特人当时生活的欧洲,也许没有很大的差别。

因此,决不能把尼安德特人的骨头看做介于人类和猿类的中间型人骨化石。他们的骨骼化石至少表明当时存在着这样一种人,他的骨头有点回复到与猿相似的类型。正如信鸽(carrier)、突胸鸽(pouter)或翻飞鸽(tumbler)一样,它们有时亦长出其祖先岩鸽(columba livia)那样的羽毛。虽然尼安德特头骨在已知的人类头骨中的确是最似猿类的,但这绝不意味着它就是一个独立的分支,似乎是最早出现,并且由它出发构成一个逐渐演化的系列,该系列最终通往最高等、最发达的人类头骨。一方面,尼安德特人头骨与我前面提到的扁平澳洲人头骨非常接近,其他澳洲人种由其再逐步演化为极像恩吉颅骨型的头骨;另一方面,它甚至与某些在“石器时代”居住在丹麦的古代人的头骨有亲缘关系,而且他们可能与丹麦这一国家的古坟(refuse heaps或kjokkenmöddings)的建造者处于同时代或者稍晚的时代。

巴斯克先生对尼安德特人头骨的纵向轮廓图和产自博雷比(borreby)古坟(tumuli)的某些人头骨的纵向轮廓图[18]进行了非常精确的绘制,两图之间非常接近。其枕部同样凹进、眉脊几乎一样突出、头骨也同样低平。而且,博雷比头骨由于其前额更明显的后倾,使其与尼安德特人头骨的关系要比任何澳洲人的头骨更加密切。另一方面,博雷比头骨与尼安德特头骨相比,其宽度与长度的比值相对要大些,而某些头骨横径与长径之比达80∶100,属于短头型。

总之,我可以说,迄今已发现的人类化石,似乎还不能使我们认为其接近于哪种猿人,而人类可能就是通过这种猿人的变化而形成的。考虑到现在我们对最古老人种的了解,从他们能制造和现今最下等的野蛮人所制造的相同式样的石斧、石刀和骨针这点看来,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些野蛮人的习性和生活方式,从猛犸象和披毛犀的时代一直到今天,并没有发生多少变化。我不知道这个结果是不是和其他人可能预料到的结果正好相反。

那么,我们必须到哪里去找寻最原始的人呢?最古老的智人(homo sapiens)是生活在第三纪上新世还是中新世、或者还要更久远一些呢?在更老的地层中寻找更近似人的猿骨化石,还是更近似于猿的人化石,这些问题还有待于尚未诞生的古生物学家去探索。

时间将会给出答案。如果进化论是正确的话,那么,最古老人类出现的时代,应当比原来估计的时间更早。

注 释

[1]全新世。——译者注

[2]更新世。——译者注

[3]《德卡(deca)的不同人种颅骨搜集品的说明》,哥廷根,1790—1820年。

[4]在下面的段落中,施默林记载了恩吉霍尔(engihoul)洞穴中发现的一块“巨大的”门齿。从所附的插图看来,这枚牙齿稍微长些,但我认为其大小似乎并不那么突出。

[5]这块锁骨的插图,从一端到另一端的直线长度为5英寸,因此,与其说是块大锁骨,还不如说是块小的锁骨。

[6]“关于最古老的颅骨”——波恩的沙夫豪森著(发表于1858年的米勒的“记事录”,453页)。由皇家学会会员巴斯克翻译,并附有说明和依照尼安德特人头骨的一个模型绘制的原图。发表于《博物学评论》,1861年4月。

[7]普鲁士莱茵和威斯特伐利亚州博物学联合会会刊。第14卷,1857年。

[8]衡量的最低单位,1格令(喱)=0.064克。——译者注

[9]巴斯克先生曾经指出,这伤痕可能是容纳额部神经的缺口。

[11]见《博物史状况》波恩协会,14卷,1857年。

[12]frankish caves,位于德国巴伐利亚州中北部。——译者注

[13]我用这种方法在石膏模型上,测得面角的数值是64°~67°。——巴斯克注

[14]line,法国度量单位,1拉因=2.25毫米。——译者注

[15] 正常人的头骨,脑壳的宽度不超过其长度。

[16]即现在的加纳。——译者注

[17]参阅d.威尔逊博士的重要论文《论美洲原住民中一种假想优势的头盖骨类型》,加拿大杂志,2卷,1857.

[18]图31,原文漏注。——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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