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畿辅通志 四库本

卷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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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九十三

闭闗第一疏         张 钦

臣闻明王不恶切直之言以纳忠烈士不惮死亡之

诛以极谏臣职为御史廵视边闗目击国家大事敢

献一言而死臣风闻人言乘舆已驾欲过居庸闗往

宣大等处游玩臣以为不然陛下为此举者岂为适

一已之情葢深愤强敌之为患也但敌至谲诈不可

轻角何也汉高经百战之余所统皆竒才良将且围

于白登七日我英宗以不听大臣之言逺驾亲征至

有乙巳之变由此言之则敌之不可轻与角也审矣

且匹夫之家尚不肯轻出而与人争陛下两宫在内

当日在膝下不可逺游且宗庙社稷之大百官万民

之众皆系于陛下之一身陛下安则皆安也今事势

仓皇中外汹汹既无亲王监国又无太子临朝而轻

出逺游万一有不虞陛下将如之何抑不知谁任其

责也且甘肃婴吐蕃之患江右廹阉贼之扰淮南有

漕运之难巴蜀有采办之苦天下之事言之寒心而

又京畿之内春麦少收秋潦无望陛下不是之思而

欲长驱居庸观兵上谷非计之得也伏望为宗庙计

为生灵计旋跸清禁决不可往如有边报声息则有

股肱元老本兵大臣命将出师以御之此制敌之要

道也更望皇上戒游逸厉政事节无用之费停不急

之征臣不胜战栗之至

第二疏           张 钦

臣领勅廵闗亲见沿路军民皆言皇上欲出城过闗

一切钱粮如何措办又言皇上欲往天寿山打围或

由西湖顺过居庸惊疑扰攘奔走不寕臣窃思古来

天子首务安民今边闗霪雨连旬山水泛涨民舍多

倾田禾尽没钱粮浩繁军民困苦陛下当安以抚之

以固国本而顾以不急之务使之动摇此于安民之

道不可往也且天寿山乃祖宗陵寝神灵在上鬼神

呵今欲来打围是以行乐之事亵渎严敬之地恐

非仁孝所宜此于格祖之道不可往也夫居庸闗两

山夹峙一水旁流其隘如线其侧如倾艰折万状车

马难行乃轻万乘之尊涉险恶之地山岚触冒瘴气

薫蒸陛下固不自爱两宫宁不罣虑乎此于孝亲之

道不可往也且漠北之人耐饥寒习弓矢利则进不

利则退故汉祖有白登之围唐太宗有白马之誓我

英宗有土木之变孝宗亦有鱼台岭之失而况财赋

不充兵力不强边备废弛谨以守之尚不能保乃欲

轻身挺出往与之角恐非万全此于御敌之道不可

往也且陛下不念祖宗付托之重而轻与敌人争一

日之长胜之不武不胜为忧此于继统之重不可往

也凡事慎于初则易悔于终则难我英宗不听臣言

决于出闗后虽痛悔无及于事至今故老言之犹为

寒心陛下但知往而不知止但以出闗为可乐而不

以遇敌为可忧不信大臣之言不听左右之谏非

之善也臣为御史职司言路奉勅廵闗分当效死陛

下即加斧之诛臣亦不避

第三疏           张 钦

臣闻天子一动所系非小或欲出师亲征必先有诏

下廷臣议必有百官扈从有锦衣卫随侍择日告

庙而后启行今不闻朝廷之不见廷臣之议又无

扈从随侍之人此必有奸人借陛下之名欲过边闗

勾引强敌图危社稷此天下安危之所系也伏望皇

上勅下锦衣卫将此借名之人挐送法司明正典刑

以防奸弊以杜后患如果欲过闗非有两宫勅臣

虽万死不敢放过臣冒渎天威不胜戴罪之至

修理运河疏         吴 仲

为计处国储以永图治安事臣奉命廵视通仓见向

信一疏明白简当凿凿可行臣考元史漕运粮储南

来诸物商贾舟楫皆由通惠河直逹海子登岸窃料

开运一年可省脚价十余万两于国计不为无补臣

又备访密云等处皆有间道可入若使奸细向导轻

骑疾驰旋日可至或据仓厫或肆烧毁国储一空则

京师坐困向莫有以先代之故事间道之危机为陛

下告者宜乎信之不专行之不决也传曰成大事者

不谋于众惟陛下谋之二三元老大臣而独断焉乞

勅户工二部着廵仓御史同管闸修仓主事兼理

闸运闸板见在修补借之各厂少有疏浚并其它用

度量支修仓余剰廵仓赃罚并所省脚价民财民力

一不妄费大运京粮姑听陆路自进且令觅船雇人

略运百万以试之如果可行就将省下银两葢房造

船筑堤浚河次第举行兴国家自然无穷之利杜意

外不测之虞矣

改河通漕疏         刘应节

臣据密云兵备王一鹗管粮郎中侯国治稿议密

云一城环控潮白二河若天开以便漕者向以二水

分流至牛栏山而始合故剥船自通州而上者至牛

栏而止若至龙庆仓则雇觅车驴从陆输挽军民艰

辛之苦水次露积之虞难以悉状前军门少傅杨

题请改河资运直抵密云备陈四利预防一害巳有

成议因循至今今两河之流已为一派水益深则漕

益便所谓四利者可望毕举而一害已为永除矣然

又有十利焉密云招商买米每石常至一两今漕粮

足岁支之数免厚价以召商一利也往昔主客之粮

岁买不下十万客兵则尽頼召买今加复原额即客

兵悉有頼焉二利也发漕米一石于密云则扣折色

价一石于部若止照七钱扣留存库而以五钱折色

放军在密云每石商价已省三钱在部扣则折色支

放每石又余二钱发一石之米存五钱之价三利也

主客之兵欲折则折欲米则米随时应之不为所窘

四利也荒歉不能为之灾烽警不能为之绌五利也

军储所在民用资之畊农虽少米价不腾六利也舟

运直抵城直输入仓则陆运脚价可省每岁计之亦

得万余而民间车驴更免拘集七利也又查得通仓

粟米每至腐积各军支领每为蹙额今移通仓应贮

之粟以漕于密云而以密云扣存之折色给通仓应

领粟米之军则通给无浥腐之粟京军有实受之惠

八利也漕米既足岁计巳充民间召商买米之苦可

以苏息九利也漕艘鳞集则商舶踵至市廛日充民

生日阜十利也今据前因该臣同都御史杨兆议

照密云城外潮白二河皆巨河也顷缘二水未合舟

楫难通今近城东西之堤岸巳成杨家庄之河流已

改臣等亲自放舟自镇城由牛栏山至顺义一帯通

行无碍各处官船亦渐集密云城下则前任总督杨

博所谓四利兼得一害不生而密云道复议十利亦

渐次可举矣合勅下户部再加详议如果可行将先

拨米四万七百石再益以九千二百余石共足米五

万石拨发本镇专备客兵之饷就于岁计客兵年例

每石扣银七钱共银三万五千两存留太仓银库补

给京军折支以抵加覆漕粮之数其不敷米石随时

籴买或听兵便折银计足支用不必再行召商以滋

烦扰仍容臣等量动漕运扣省脚价银一半民兵银

一半共造船百只以便输挽每岁量拨给军夫查有

淤浅可浚支流可塞便如法兴工臣等请便议施

请罢马市疏         杨继盛

臣以南京吏部验封清吏司主事考满到京升臣今

职荷皇上养育简用之恩虽粉骨碎身何以克报

况臣居兵曹职专马政覩此开马市之误岂敢茍避

祸患随众隠黙不言窃惟近年以来边庭生事敌势

猖獗犯我城阙杀我人民掳我妻子焚我庐舍惊我

陵寝其辱我中国极矣臣在南都传闻此报冠发上

指肝肠寸裂恨不能身生两翼飞至都下以殄外侮

以报国雠兹者恭遇皇上赫然震怒选将练兵克日

兴师声罪致讨以报百万赤子之雠以雪城下陵辱

之耻不惟天下臣民共相庆幸我列祖在天之灵亦

相庆幸多矣及臣至都下见谙达求开马市之书大

放肆无状窃意上触圣怒其征讨之志已决其问罪

之师断不可已及廷臣议题奉钦依准暂开行臣

不觉仰天大呼喟然长叹曰国事乃至此哉国事乃

至此哉夫以汉之武帝唐之太宗不过二霸主耳犹

能威震夷狄气压突厥以皇上之英武国家之全盛

英雄豪杰勇夫壮士之伏于草茅下位者又不可胜

数其蕞尔小国反不能生擒酋长剿絶苖裔而乃为

此不得已下之事哉臣请以开马市之十不可者

为皇上陈之夫开马市者和议之别名也彼素宾服

尚不可言及此去年入寇杀掳如此之惨则神人所

共愤不共戴天之深雠矣今不惟不能声罪复雠而

反与之为此和议之事何以上觧列祖之怒下舒百

姓之恨乎此忘天下之太雠一不可也信者人君之

大宝虽匹夫匹妇尚不可少失信义况于天子之尊

哉皇上北伐之命屡下臣民所共知四夷所共喻者

也方今各处兵马集矣粮草器械备矣天下日夜引

领仰望王师之兴真若大旱之望云雨也乃翻然而

有开马市之议则平日之所以选将练兵者为何备

粮草精器械者为何不有以孤百姓仰望之心乎此

失天下之信义二不可也人君居中制外统驭四夷

以其有国威之重以屈服之也今以堂堂天朝之尊

而下与小国为此交易之事是天壤混淆冠履同器

将不取笑于天下后世乎此损国家之重威三不可

也天下豪杰闻去年杀戮人民之惨奸掳妇女之辱

其愤恨不平之气皆欲与此冦决一死战虽深山穷

谷之隐逸亦愿出以复天下之雠今马市一开则举

相谓曰朝廷忘赤子之雠厌兵甲之用矣将焉用我

哉将见在林下者不肯出在册籍者将谋去矣异日

欲复召号谁肯兴起此隳豪杰效用之志四不可也

自去岁大变之后天下颇讲武事虽童子儒生亦知

习兵此机既动兵将日强今马市一开则举相谓曰

中国夷狄已和天下已无事矣将焉用武哉有边镇

之责者日弛其封守之防无兵戎之寄者益惰其偷

安之气矣废弛既久一旦有急何以整顿此懈天下

修武之心五不可也宣大人民懐携二之心久矣一

向虽有外交之事犹畏王法之严而不敢自肆也今

马市一开则彼之交通者乃王法所不禁将来勾引

之祸可胜言乎此开边方外交之门六不可也天下

人民惮于水旱征役之苦人人有思乱之心特畏国

家之兵威而不敢变动也今马市之开则彼皆以为

天下兵威巳弱蕞尔小国尚不能服羣起为盗又焉

能制则将来腹心之变可胜言乎此起百姓不靖之

渐七不可也去岁敌人深入虽未见一兵交战然犹

以为我军仓卒未备其疑畏之心尚在也今皇上声

罪致讨调兵半年及至于今止为马市之开则彼得

以窥我之虚实矣目中又奚有乎我哉此长外夷轻

中国之心八不可也畨人之性变诈无常谋深计巧

反出我之上我将欲以此羁縻乎彼殊不知彼实以

此愚弄乎我或遣重臣载金帛至边等候开市彼违

约不来交易未可知也或因交易而即行猖獗撞闗

而入未可知也或今日交易而明日入寇未可知也

或遣众入寇而驾言别部落入寇未可知也或以疲

马而过索重价或因市马而过讨重赏或市马之后

而别有分外不堪之求又未可知也是我不能以羁

縻乎彼彼反得以愚弄乎我矣此堕敌人狡诈之计

九不可也漠北之产马有穷中国之生财有限大同

之马市一开宣府延绥等处定不可罢以马与银数

计之每年市马约数十万匹四五年间须得马数百

万匹每年约用银数百万两四五年间须费银数千

万两一旦所产之马已尽中国之财告乏将安处乎

永久之计将安在乎此中国之财漠北之马两难相

继十不可也彼倡为开马市之议以欺诳皇上者其

谬说不过有五有曰外开马市暂以为羁縻之术内

修武备实以为战守之计耳殊不知马市之开乃所

以自羁縻乎我非所以羁縻乎彼也敌素无餍请开

马市之后或别有所请许之再有所请又许之请之

不已渐至于甚不堪者一不如意彼即违约则彼之

入宼为有名我之不应其所求为失信矣孰谓敌人

无餍之欲可以市马之小利羁縻之乎如曰欲修武

备以图战守虽不用此羁縻之术亦可矣此其说之

谬一也有曰方今急缺马用正欲买马一开马市则

我马渐多彼马渐少岂不两便然市马非以之耕田

驾车也不过为征讨计耳如交易果可以无事则市

马又将安用乎不益重其寄养之扰乎况敌以马为

生彼安肯以自乘之良马而市于我乎不过瘦弱不

堪之物不服水草将不日俱毙而已此其说之谬二

也有曰初许市马暂系乎边人之心将来许贡则可

为永久之计夫谓之进贡者岂古之所谓咸宾来王

者哉不过我贿彼以重利茍免目前之不来彼贪我

之重利暂许目前之不入耳况市马我犹得以少偿

其费许贡则彼白手来取重利矣是市马则获小利

而无名开贡则虽有名而费大市马固不可许贡亦

岂可哉此其说之谬三也有曰外国之人最不失信

观其声言某时抢某处再不愆期可验彼既许其市

后不来则断保其再不入寇殊不知彼之种类日繁

加之以掳掠人口日増其日用之服食器用俱仰给

于中国市马之利焉足以尽供其所费彼非尽皆义

士孰肯守小信而甘于冻馁以至于死乎纵使少有

羁縻不过暂保一二年无事耳不知二三年之后将

何如处哉此其说之谬四也又有曰佳兵不祥不可

轻用与其劳师动众征讨于千里之外而胜负难必

孰若暂开马市休兵息民而急修内治之为上乎噫

为此说者是损国家之兵威养冦患于日盛壊天下

之大事必自此言始矣若曰佳兵不祥则舜之征苖

文之遏莒汤之伐葛伯高宗之伐鬼方岂尽皆不祥

者哉葢春生秋杀之迭行上天生物之道也恩赏兵

刑之并用王者御世之权也譬如人身四肢俱皆痈

疽毒日内攻乃犹专食膏梁而惮用药石将不至于

伤其元气乎此其说之谬五也夫此十不可五谬之

说明白易知则马市之开不利于我中国明矣而于

彼则甚利焉盖数十年以来敌人以中国之百姓为

佃户秋后则入而收其租虽已得计犹有往来奔走

之苦日夜杀人之劳也去年入寇莫敢与敌虚实既

已觇矣故今请开马市则可以坐收中国之重利况

马多掳自中国者春时草枯则市之秋后马肥则入

而再掳之及至来春又再市之以轮回之马获青蚨

之利是昔日彼犹为出门讨租之人今日我则为上

门纳租之户臣言及此其愤恨可胜言哉夫此事利

于敌人而不利于中国满朝臣工皆知其不可然有

人敢议而行之无一人敢非而止者何哉彼议而行

之者其意以为征讨之事已难收拾敌再入寇皇上

刚明必近究夫谋国者之不忠专征者之不勇误事

之祸何以能免况前日交通已有成效莫若委曲致

开马市犹可二三年茍延日后时事未知如何且暂

免目前之祸暂固目前之宠敌纵背约再为脱避之

计未晩也然不思皇上所以宠任之专礼遇之厚爵

位之重锡予之隆者葢欲其主张国是征讨不庭也

岂徒欲开马市而已哉其所以不敢非而止之者其

意以为事权既不在我时势已至鹘突有欲谢重担

于人而无由者吾何以冒祸担当使有所言而马市

罢开弛其防守而敌再深入则必归咎于止开马市

之人加之以误国事之罪矣孰若隐黙不言大家因

循之为上乎然敌兵之至与不至不系于马市之开

与不开前此未尝有议开马市而止之者去年敌人

何以深入此时罢开马市彼或入宼亦与去年同耳

止开马市之人夫岂误天下之事者哉臣以孤寒进

士初入仕途父母早丧妻子无依非不知隐黙足以

自保言事足以取祸也窃惟皇上初时震怒奋武其

气若此之壮命将征讨其志若此之勇则知今日马

市之开乃议者之奸计断非皇上之本心也以我皇

上之英武而臣下庸软避事不足以副之心欲持行

而手足痿痹良可深恨此事系国家盛衰之机臣敢

预忧后祸忍心隐黙乎伏乞皇上俯察愚臣之罪言

回思欲讨之初志念外夷之志欲难餍非马市小利

足以系属其心祖宗之社稷无疆非二三年茍安无

事可以永保其緖收回成命罢开马市鋭意戎兵决

志征讨务欲擒谙达于阙前攘夷狄于海外使彼之

畏乎我亦犹我之防乎彼则上而祖宗幸甚下而臣

民幸甚

请罢浚河疏         王之栋

臣唯当今之世常患无任事之臣间有一人者毅然

起而任之而脂韦之徒又从旁睥睨破壊于其间此

担当者竦肩而不敢荷疾足者却步而不敢前亦臣

之所日夜愤惋大有不平于衷者也顾所贵乎任事

者必一人创画人人便之一时建立世世安之而后

可若上虚国储下劳民力以兴必不可成之功非完

计也臣去年冬接邸报见尚宝司少卿徐贞明疏为

畿郡叹遭水患恳乞勅司臣乘时勘议以恤民艰以

兴地利事奉工部知道夫贞明所称任事之臣也

前年春奉诏兴西北水利沿边濒海之处报有成効

迩者欲卢沟滹沱二大津复故道以除厥害良亦勤

矣謭陋愚臣何足以佐末议况臣西北人也所兴除

利害即臣当尸祝而爼豆之复何忍言苐以兴革非

常顺民则便如京东水利及卢沟巨津去臣地逺不

敢臆说唯滹沱一河臣生其地履其患日夜思所以

除之之计询诸父老质之士大夫佥谓此河决不可

以人力治者臣谨具河状并贞明所建议列为十二

事冒昧陈之陛下试垂察焉按河源发于代郡泰戏

山下汇为三泉循太行掠晋冀蜿蜒而东注之海水

性骄悍土疎善崩壅决不常当其泛涨则涌溢上流

虽堤防亦经淤漫当其杀落则漩驶下激虽桩橛亦

被摧推况河流之处多沙泥而无根基人修之难为

功水冲之易为力也在昔东汉永平间连年治之死

者不可胜算頼邓训请罢止至元以来至大定中举

者不下十数次咸以绩用弗成止嘉靖初太仆卿何

栋欲筑堤以复故道后因一岁数迁又止即此观之

凡倡为修筑之说者皆徒劳罔功也今必欲议浚臣

恐横流未必能除而征派纷出地方滋扰将以除害

者而生害矣况二百年来人情安之一旦动众宁不

骇异乎此其不可者一也滹沱原无定居故道不止

一所自我朝言之洪武初自正定西南抵束鹿至深

州入傅家池永乐四年徙南向刘村东流出武强界

十六年刘村再塞改流衡水五花营店导于漳河至

成化则由正定出晋州紫城口南入宁晋泊会卫河

入海至正德则紫城口淤塞浅漫分为二股一股仍

由宁晋一股东流自束鹿至深州城南已复二股合

并清水河入海至正德末年徙束鹿深州城北入

武强冲破献县古堤遂为深献患至隆庆三年水大

溢漂溺滩塌不可胜计乃从天宫口改决饶阳遂又

为饶阳患凡此皆河流所经之处今云修复故道将

从何者而修之乎此其不可者二也或曰修复深州

故道仍存饶阳见行之道使自饶阳而下者十之七

自深州而下者十之三胡不可者不知此亦非自贞

明始也治六年知府张淑开新河于郡南分杀水

势费以万计不再逾夏水大入复趋故道功竟不成

即隆庆中井陉道臣纪诫议开天宫口饶阳深州之

人称不便者填于街衢时抚臣宋纁知其难成力止

之其人见在户曹可诏而问也况水势漂出山下即

抵城邑或南或北唯所之耳谁能别其流派而使七

分之北三分之南乎此其不可者三也积水盈野坚

冰弥望贞明亦亲见之此犹秋秒冬成之际若夏秋

水涨则正定以南几十里许皆河身也今据深州所

挑浚者阔三十步深一丈无论水势必不入渠即入

渠所容能几何而欲以杀横奔之势乎且彼云可以

资灌溉不知此水淤沙不能润苖而实以害苖奈何

欲假以灌田耶此其不可者四也自古议兴作者必

预计其所费臣闻雇役之法前议至一百二十万今

止曰一万有竒较前所费不过百分之一耳即谓主

前议者将欲避事故増其估以阻之亦不应相悬若

此之甚也况人非避事即喜事増估者为避事安知

减估者非喜事者乎茍存一喜事之心使工费不敷

即剥削多方以期竣事矣当此旱涝相因之时百姓

汹汹至勤我皇上屡诏蠲租又从而赈贷之犹恐未

苏而乃朘民膏脂以兴此无益之举何为者哉此其

不可者五也燕赵之民彍悍轻佻一遇饥荒易与为

盗则啸聚之戒正今日所当严者臣闻京东水利之

处所募有南兵数千人边民苦之识者谓当戒其不

虞况更聚此数万易逞之徒于冀晋之间且勤且劳

不得休息而又家无担石之蓄以养父母育妻子万

一揭竿蜂起将如之何此其不可者六也运道转输

国家之咽喉系焉积雨横集则[卫河]常溢虽有守堤

之夫日夜廵防犹时遭冲决而加以滹沱猛悍之水

灌之可乎且三角龙堂等淀固不高于海无上犯运

河之理然下通直沽[卫河]自南而来亦至直沽入海

兹又引滹沱之水清河以入卫至直沽入海众派

奔汇其流湍激下湍激则怒而相搏其势必逆于上

能保不泛溢乎葢河犹注也注石者加斗则溢注斗

者加升则溢此理昭昭无容疑者故引滹水以入卫

其于运道妨矣运道妨则咽喉厄此其不可者七也

积贮天下之大命原为备急计耳况三辅根本之地

譬则人之心腹也心腹宜实不宜虚今借支库藏以

妨积贮不足则又量动仓储又不足则必设方搜索

此端一开而不肖之徒将驾言那借以剥公廥借口

劝助以润私囊日甚一日根本虚而心腹索然矣倘

有缓急胡以应之此其不可者八也自天宫口至清

河逶迤百里河势所占大约不减百余顷而今止云

三十顷何其少也况束鹿深州等处去臣居甚近则

地之肥瘠亦大不相逺上地一可易二三金次不

下一金最下则五钱极矣即河地不咸而业开垦当

与最下者等乃止以三钱易之犹曰令厚于民使无

怨言夫河流既徙民方开为成业聨建庄圃兹举而

夺之且亷其所值有不兴怨者乎此其不可者九也

成祖时[卫河]为患尚书宋理以开数小河请上以农

务方兴令候秋成为之迩者三农甫举乃以数万之

夫蚁聚蹂躙于百里之上于播种不大妨乎此其不

可者十也询谋佥同革言三就偏听独任古人重戒

欲为一方除大害当与一方之臣民共筹之闻贞明

踏勘正定时抚按司臣俱有后言郡守而下有虑及

于桑田庐舍者不曰避事偷安则曰自私其民间有

承风希即击节叹赏曰我自出京以来未有如公

之实心任事者夫举久历地方洞悉利弊者置之不

问而苐于附巳者取焉询谋之谓何而乃偏执之若

此也偏执则事必偾此其不可者十有一也朝廷举

事自有大体茍计闗宗社利生民所不能已者即请

之内帑或征附近之丁夫济之可也今事在可已而

供费浩烦乃唯一二羽士募化是頼亦羞朝廷而损

国体者矣此其不可者十有二也夫以贝明之谙练

老成岂虑不及此而必鋭意行之者葢奉行之人不

善体任事之意或虚报其功以要誉闻或故减其费

以见智略或引一劳永逸厥成晏如之语以阿顺其

意彼以汲汲任事之心重之以喜事者之说故不觉

其入而偏信以至此也臣愚不识时务唯知王道本

乎人情利之所在民争趋之害之所在民争避之茍

可以获利而逺害民亦何惮而不为而犹待于上之

督率而犹蹙额不愿之若是乎况天下晏如以其臻

厥成也未有不成而晏如者也而搜括府库劳苦元

元以图无益断断乎其不可者此臣所以不容己于

言也伏乞勅下该部如果臣言不谬再行本官同

抚按诸臣将滹沱河勘详议察地之宜从人之便

务集众以广益母偏执以必行庶民生获安国计不

损即当事者亦不至壊极而不可收拾矣民社幸甚

足饷无过屯田疏       左光斗

臣闻父老言东南有可耕之人而无其田西北有

可耕之田而无其人既候命阙下间取农书水利及

古人已试陈迹略一讲求颇得大意适承乏屯牧筹

边无十八万枵腹之兵待八百万画饼之饷催外

解之檄如火而不可得来求内解之符如雨而不得

去搜而又搜搜到何时派而又派派到何日止有漕

运一脉而民力已竭加以旱干水溢接济不前河竭

海漂种种难测其它意外之事中梗之患且未忍言

若不汲汲讲三年九年之储而局局为不终朝不终

夕之计臣愚不知其可早夜以思只有屯田可以救

急而今之屯田者不过按籍征粮期于及额而已间

有隐占多不可问然亦不必问也惟是西北不患无

地而患不能垦以臣所闻京以东畿以南山以东两

河南以北荒原一望率数十里高者为茂草洼者为

沮洳岂尽无其地哉不垦耳其不垦者苦旱兼苦涝

也其苦旱与涝者惟知听命于天而不知有水利也

一年而地荒二年而民徙三年而民与地尽矣今有

道于此使上之不为魃而下之不为鱼相反而相为

用去全害而得全利何惮而久不为此谨条陈上屯

田水利三因十四议惟皇上采择焉其一曰因天之

时五行之用谁能去水三江震泽禹贡所称厥土涂

泥厥田下下昔之污莱今之沃壤何常之有近见莞

蒲鱼鳖蜃蛤之属到处有之自南而北风气固然而

谓水偏利在南偏害在北火耕水耨缺五行之二名

曰诬天其一曰因地之利引漳溉邺渠郑富秦龙首

白渠汉世尤盛民之歌曰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

且粪长我禾黍河源如昨地脉未改而谓水偏利在

古偏害在今使瓠子之叹长兴宣房之绩不显名曰

诬地其一曰因人之情南人惜水如惜血北人畏水

如探汤习固使然亦未见其利耳翟方进壊陂而黄

鹄之怨兴召杜开陂而父母之歌作有之以为利死

且不避近日京东一帯多所开浚浸浸已见其利所

在州县亦知有争水者矣臣私喜之而谓水不宜北

北不惯水拂耕凿之情而失因民之利名曰诬人禹

功明德惟是平水土浚沟洫而己未有不治河而治

田者支流既分而全流自杀下流既泄而上流自安

无昏垫之害而有灌溉之利此浚川之当议也沿河

地方唯运河不敢开泄外其余源流潴委是不一水

陂塘堤堰是不一用或故迹可寻或方便可设工力

多者官为量给费少者听民自举惟无水之处不必

凿空寻访以蹈即鹿无虞之戒则疏渠之当议也秦

汉之世凿地为港掘地为井汲而得灌以亩一锺即

东南地高水下车而溉之上农不能十亩北方水与

地平数十顷直移时耳事半功倍难易悬殊则引流

之当议也河流渐下地形转高逺引不能平引不可

将若之何其法阑河设坝以壅之大约如囊沙之意

或壅二三尺或壅四五尺然后平而引之水与坝平

流从上度递流而下节节壅之亦复如是葢不能俯

地以就水而惟升水以就地支河浅流最宜用此即

如滏阳一河发源以至出口约七八百里得其利者

仅一二县余皆以低下弃去不晓此法故也则设坝

之当议也蓄泄不时泛溢为害加以秋水时至百川

灌河壊民禾稼荡民庐舍往往有之惟于入水之处

设斗门以时启闭旱则开之涝则塞之出水之处反

是此建闸之当议也沿山帯溪最易导引山水瀑涨

沙石压冲再行挑洗劳费不偿其法顺水设陂以障

之用河支不用河身支以上溉身听其下行此设陂

之当议也而必槩种秔稻恐不骤习得利转微随其

高下听其物宜宜梁宜菽宜薏宜芋宜蔬惟意所适

总之水源一开溉旱地之利胜水田之利一倍每亩

之值亦増价三倍渐渐由而不知通而不倦而焦原

尽泽国矣则相地之当议也春夏浇溉常苦水少秋

冬无所用之常苦水多储有余以待不足法用池塘

濵淀以积之既可储水待旱兼可种鱼莳莲每见南

方百亩之家率以五亩为塘水不胜用利亦如其亩

之所入何不仿而行之或五家一塘或十余家一塘

居然同井遗意而筑塘尤易于浚井但期筑作如法

可以注水不漏惟原洼下之处不必另设则池塘之

当议也以一教十以十教百必用南人而南人宁为

农夫不欲为农师北地徭轻江南役重以走利如鹜

之情乘避徭如虎之势吾土虽美乐郊可适但着为

律令永为世业不得一二年后即行告夺将负耒而

来争先恐后举锸为云决渠为雨此之谓也则招来

之当议也四民之业迭相为用南方士子不得志有

司则弃为胥史舞文犯科往往此軰若仿汉世力田

之科令垦田若干亩许令占籍而又不碍地方本额

且令官司与之讲明水学如胡瑗之教授门人不犹

愈于白镪而鬻青衿者乎葢先师与后稷并犹胜与

猗顿争坐也则力田之科当议也虞文靖公建议于

元泰定之时听富民欲得官者能以万夫耕则为万

夫长千夫百夫亦如之今其意可师也若令各屯卫

所军官及经历俱以垦田多寡加级虽格外之劳来

实本等之职业于计甚便今议者动抑豪强防其兼

并不知富者乐耕则贫者转贷但得地无旷土土无

遗税何妨勋戚贵近大贾富商骈集而来徙豪实塞

实用此意则募富开爵之当议也宋廵行使者分道

四出民苦不便苏轼力非之而治杭之日修治西河

欲天下尽兴水学母亦行之介甫则不善行之文忠

则善耳今水利之衔犹设而劝农之义无闻至于有

司多所不解但得抚道而下个个得人又皆讲求之

熟路已试之成事如懐隆靖虏河内磁州海岛先后

诸贤分满布列彼此呼应官无添设之烦民无追呼

之扰穑人成功田畯至喜则择人之当议也天津一

处旧抚汪应蛟垦水田八千亩设兵二千用充额饷

今援辽千名即八千亩多芜且有申言种榖不如取

苇者废兴由人良可浩叹诚得练习明作一将官领

兵数千屯之而天津一帯不足垦也永平负山濒海

择官而垦亦如之附近闗外得谷一石足抵漕之五

石且屯且练用备不虞则择将之当议也或者曰游

惰之军不任耰鉏是不然近见出闗觳觳之状视闗

内如春台寿域若拣其老弱使尽力南亩死且不憾

而又计田行赏比于得级如宋给事廖刚之其言

曰执耒之劳较之操戈之危岂不特易夫驱之战与

驱之耕臣固知其必悦也则兵屯之当议也臣所言

者止于臣属耳由畿辅而九边由闗内而闗外岂乏

充国其人又岂乏武侯子仪其人而坐令金城祁山

河中之绩为千古絶盛哉此数议者不烦公帑不劳

民力而又皆田里树畜老农常谈无甚高论举朝皆

言其可行而不肯行当事亦见为当行而不肯力行

国家无事既以因循而不行有事又以张皇而不及

行农既疲于养兵而不耕兵又耻于为农而不耕谓

见效迟在三年之后而三年后复然谓大利迟在十

年之后而十年后复然譬之富人衣珠而饿死岂不

惜哉元末年东南有梗始思虞文靖之言仿其意设

海口万户业已无及乞张士诚贷米数百斛反复告

急仅乃得之而终无救于亡矣可不寒心先臣徐贞

明曽以尚宝专理此役而事出创议难与虑始且欲

以一身兼禹稷之任大开河工复井田之遗省东南

之运语近迂阔忌者而止乃其意不可磨也今潞

水客谈及治田存稿具在任事之难令人追憾无已

今时势廹矣过此不行更无行时伏乞明天子照临

于上贤公卿百执事主持于下各举所知知人善任

更祈勅下户部酌议委妥转行所司着实举行勿狃

故事勿急速效勿惮事始勿挠事终加载考成一切

有司首课农政田野不治即异能高等亦注考下下

其有不习者孶孶讲求务期晓畅躬自劝相单骑廵

行阡陌问民疾苦不得劳民烦费无益民功小有嫌

怨臣等力为主张迨试有成效破格超迁永着为令

庶几小垦小利大垦大利小利在地辟而民聚民聚

则垦者愈多大利在粟贱而民饶民饶则垦者愈易

生聚渐烦和籴转便即不必省东南之漕而亦不专

靠东南之运矣信能行之三年十年而不少见富足

之效臣请受妄言之戮臣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请开屯学疏         左光斗

臣惟寓教于养者帝王之所以治世寓兵于农者地

水之所以为师今国家日日养士而不得士之报则

教非而养亦非日日养兵而不得兵之用则兵非而

农亦非臣以为救目前之急而犹存古人之遗者莫

如屯学便臣逡廵两年未敢具题葢一试于天津而

得其地矣委之于卢观象而得其人矣又今春出示

晓谕入籍屯童俱赴天津开垦其各州县旧垦者俱

不准算而人争趋如流水时方春暮乐往者十数家

而臣又得其人情矣臣又恐其未的复亲行天津踏

看我疆我理暸如指掌而诸屯童之且耕且射者实

有其地有其数有其人矣昨岁六百亩今则四千亩

向之一望青草今为满目黄云鸡犬相闻鱼蟹举网

风景依稀絶似江南虽秋水灌河之后而穰穰犹自

可观此皆前屯臣张慎言新屯臣马鸣起苦心实绩

臣于是始信屯事之可兴而屯学之可举也信能举

之有七便焉臣去岁科试各州县告开荒入籍者所

至遮诉且本道俱已考送而臣不敢收一恐以客杂

主起目前土著之争二恐有人无田开他日冐滥之

路屯学设而地方无争矣且田必在天津每田百亩

入籍一名人孰肯捐重赀辟草莱而为他人入籍者

田既为清楚之田人亦为实在之人其便一海防营

田每亩收租二石士与兵宜有异恐其多而难继也

每田一亩入租一石每试百人得租万石试千人则

十万石矣日计不足岁计有余其便二且既以屯占

籍矣世其学不得不世其田田芜者黜负租者黜告

改学者黜顾名思义何说之辞是士子世世守其业

国家亦世世收其利也其视鬻爵纳粟如日中之市

交易而退各不相顾者何如而况乎诈伪公行半镪

颗粒未入大仓者哉其便三去年天津初立官庄六

百亩秋获三千石以示民榜样耳然牛力子种车梁

庐舍工作顾觅为费不赀有其人则田存无其人则

田废安得常如卢观象其人者而任之哉屯学行而

听人自耕不见金钱之出但见籽粒之入所谓少少

许亦胜多多许也其便四平居无事天津一锺足敌

五锺今庚癸之呼既廹山海而咽喉之断又虞东南

以附近之田养附近之兵一锺足敌十锺矣其便五

顷妖贼为梗白粮不时至百官常禄至不能支业已

见端矣若岁益米数万斛即不敢作尚方之供亦可

望果朝官之腹其便六且此力田者大率殷实而俊

秀者也行之而三年后耰鉏之众即为干城横槊之

儒即为露布通人于所已倦而转人于所不知其便

七臣且未敢深言耳臣尝过穷乡小邑文学黯浅徒

循故事不得不如额收之其实举笔欲下未免违心

今此逺来入籍者同以搦管储王国之桢又独以举

趾佐县官之急谁非吾人而乃有靳焉坐者肉而跣

者鹿亦大不平矣善乎道臣之言曰卫有学军之子

得为士运司有学商之子得为士而使火耕水耨者

不得与荷戈负贩之子同沾圜桥观听之荣葢有激

乎其言之哉故今日屯学之议断当照卫学运学一

体举行者也然而所收一凭文艺也黜亦凭文艺也

学宫不必另建也学官不必另设也廪饩不必出之

官也有立学之名无添学之实不过増博士弟子员

数名而已惟科举渐多则中式名数亦渐加此尚在

数年之后然而増举一名则増谷己数十万石矣国

家又何惜辽东事额而不为屯士开功名之路哉臣

三年心血两番目击实见有此七便合之道厅七议

而又皆已试之事将成之绩故敢同屯田臣御史

马鸣起据实上闻然非臣与屯臣之言也臣在津门

晤寺院董应举见其汲汲皇皇备极劳辛而事属创

始卒难就緖若使屯学兴而屯臣按亩微臣收籍庶

几事半功倍相与有成不然功名之路不开即添设

十寺院岁发帑十数万岂能以一手一足奏绩哉伏

乞皇上俯鉴愚诚非泛泛悬空条陈者比即赐俞允

结今秋涤场之局而开来春于耜之端屯政幸甚士

子幸甚臣愚幸甚臣已廵河间入籍子弟专候进止

臣不胜激切待命之至

巨奸始祸疏         乔若雯

臣按逆珰魏忠贤一不识字之寺人耳使无羽翼之

者即狠心辣手而大权不在内外相持岂能独拍有

声横行任意无奈贼辅借劔杀人既挟逆珰以飞而

贼党同谋杀人又挟贼辅以飞教猱升木假虎张威

同心报雠诛锄良善鍜錬榜讯千里流血杀人者死

律有明条若仅诛逆珰而贼首及党犹然无恙是加

功者不问而造意者并不问亦何以成罪案而伸众

正之寃乎夫巨奸为谁则故辅魏广微是也眼空一

世善作青白有王安石之执抝而济之以秦桧之狠

有曹操之奸伪而加之以杨再思之媚枚卜之姓名

居后巷伯之推毂当先趾高气扬心已不下既侵中

堂首揆之权又总部院台省之任俾天下之人皆舍

所学而从我然后快于心以年家父执之旧虚加礼

于赵南星而南星不戒于马援梁松之已事从此隙

开百嘱而百不听从此怨深适遇广微颁暦后至科

道公疏紏叅疑南星主使杀机已动更恐不足以杀

南星遂将阁权拱手送入大内借逞私愤目为元凶

径逐以去复以杨涟二十四大罪疏从头挑激以重

逆珰之怒而南星及杨涟等十五人被逮追赃此其

发难之始也历数其罪状越三四前軰夺票拟之柄

驱去清正有执之韩爌怕两衙门人多口杂难以笼

络入幕限定十四员敢壊祖宗考选之例争主试

场凭朱延禧而出其上祗知有美庄不知有阁体全

揽考选高下其手请教不足且涂其单嗔崔景荣劝

勿通内勿为己甚而诬以东林至镌其职恶魏照乘

不为所用且将甘心二十九日吏科抱头逃命果病

入膏盲耶至于同乡因南星迁怒槩加倾济川舟

楫如吕兆熊已膺内召倐以保留处矣雄才伟略如

韩曽拟闗抚又以邪党处矣张璇傅梅部署卑官

并以瓜葛门墙处矣清谨恬让之米万锺望隆开府

亦被倪文焕嗾之去矣甚如高推天骨纯忠冯英真

心亮节乌台着望兰署同馨一升寺丞一升仆少苐

循资俸有何超越并以在南星时而裁抑之至今犹

未畀以节钺也恶难罄竹罪实滔天致令先帝冒桓

灵之虚名天下被白马清流之显祸葢广微为逆珰

之鹰犬而逢其恶张智又为广微之鹰犬而逢其恶

金鞍骢马喜气扬扬朝入相公之门暮出上公之第

墦间在国重台堪嗤故广微之罪尤甚逆珰而张智

之罪岂减彪虎乎夫众正为谁则故宰赵南星等是

也南星品高千古岂容雌黄癸已一察功司着声壬

戌出山举世望治无奈熏莸共藏不容于朝清而题

之以贪忠而名之曰佞桑梓之间即儿童走卒有一

不称寃而为之痛哭流涕者乎姑就追赃一事言之

官至太宰若如崔呈秀軰则黄金过北斗矣万五千

金之赃无从凑办俸薪衣饰既尽刑廹急于星火二

三义士杰徒怜而相助付身家性命于一掷得正定

柏乡高邑之借贷始克完事年老例当收赎亦且不

准更痛责其子四十板枷号两个月非蔡知府暗地

持几不保其生今其家数椽不蔽风雨几亩不具

粥饘已奉恩诏不敢遄归犹待特赦至死戍所近始

乘广栁车而还其子赵清衡逺戍庄浪尚不令其归

哭死父耶至于辅臣之去曽未有如韩爌艰危者乞

骸谢恩二疏至今脍炙人口其曰纶扉故事即商确

有甲可乙否之殊而票拟无左员右方之画又曰糠

秕在前极知非据薙除且及尚昧妨贤则广微攘夺

票拟其征也夫臣谓凡遭广微之摧折死者槩当恤

生者槩当录韩爌固当录之首而南星则尤当恤之

首葢元标从吾既有谥矣而此固不应独遗耳臣因

有感于中书一席地闗系最重羣吏失职壊仅一事

阁员匪人祸在国家如之何不慎其选也论相固首

度量然救时之相并当论才论识向来票拟论多笼

统独今三月初四日至十六日尽有担承既提许显

纯又下三大珰于理道路翕然悦服倘常如此十日

间天下何患不太平哉亦票宜专属之一证也古谚

有之城门开言路闭城门闭言路开我朝制度原不

禁人之言而登极明诏又欲诸人之有言原其设言

官之意葢为大利害恐人不敢言故六科属之都给

事十三道又有建白牌正责言官以必言耳前有杨

继盛后有万燝非以部属死諌乎至邹元标则更以

观政进士建言受枤矣平居无事言官言之而共受

言之利阽危多故非言官言之而独受言之害故魏

崔之时诸司不敢以性命争固己若谓不言于昔言

于今耻孰甚焉然以视邹元标则诚足耻耳当兹不

讳之朝正是足兴之日彼时之人既多碍口而不肯

言后来之人又乏真知而不尽言岂不令正人含愤

无己乎伏乞大奋干断立将魏广微其罪斵其棺

且落其恩锡而张智等并行削籍听勘以示春秋之

法诛首而令天下惩再沛温纶立将赵南星复其官

还其荫即与以美谥而韩爌杨涟等并先录恤褒扬

以示夏月之令赞杰而令天下劝则命讨大公人心

愈畅登三咸五之隆可跂企而竢矣

谨陈共学之原疏       邹元标

臣以待尽之年日有家园之思行装已束待期而请

偶闻圣嗣将诞大小臣工咸庆圣皇有子臣受不次

之恩不随班行欢欣祝颂岂臣子之情臣所以恋

迟回者以此本月初四夜接兵科都给事中朱童

一疏为宪臣议开讲学之坛国家恐启门户之渐欲

臣等安心本分爱惜精神以东林为戒以法度风俗

进贤退不肖等语属望臣等思深哉科臣心乎臣有

味乎其言之矣先正云本分之外不加毫末人生闻

道始知本分内事不闻道则所谓本分者未知果是

本分与否也天下治乱系于人心人心邪正系于学

术法度风俗刑清罚省进贤退不肖舍明学则其道

无繇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臣等

所讲习讨论者惟是销反侧以归正直有极以归

皇极若分门别户名教所不载也湛湛清空鸢自飞

鱼自跃天自高地自下总皆造化生机浩浩长安大

成大小成小德可成材可逹尽是皇上大泽无一物

不备亦无一事可少琳宫馆触目如林梵呗新声

沸耳如雷岂独碍此嘐嘐则古昔谈先王之儒绅耶

岂独多此海内衣冠萃止之坛坫耶臣尝逖思千古

自吾夫子振铎东鲁孟轲氏继之唐韩愈谓轲之死

不得其传所谓不传者必有指归至宋而诸儒并起

我明益光大有耀臣等方欲为孔孟求心法之传童

独不思为东鲁延箕裘之緖乎臣志学非自今日

始也臣弱冠幸举孝廉从诸长者一登讲堂此心戚

戚既谢计偕独处深山者三年嗣入夜郎兀坐深箐

者六年浮沉南北栖迟田亩又三十余年頼有此学

死生患难未尝陨志所藉朝夕切劘者无论他省即

东鲁则孟秋朱鸿谟王汝训其师友也记得隆庆丁

卯戊辰间徐阶当国集诸部臣手书识仁定性二书

与诸士人商度今未尝以是少徐阶相业神宗朝癸

未乙酉丙戌间臣等亦每集于演象所月有讲时

执政诸臣亦尝过而问焉后生不知今元辅所知也

若只以臣等讲学惟宜放弃斥逐之日以此浇其磊

块消其抑郁无聊之气则如切如磋者道学一语端

为济穷救苦良方非尽性知命妙理亦视斯道太轻

视诸林下臣太浅矣人生堕地高者自训诂帖括外

别无功课自青紫荣名外别无意趣恶闻讲学者实

繁有徒葢不知命闻道即位极人臣勋勒旗常了不

得本分事生是虚生死是虚死此臣所以束发至老

不敢退堕自甘者也臣又有言焉前二十年东林诸

臣有文有行九原已往惟是在昔朝贵自岐意见一

倡众和几付清流惩前覆辙不在臣等臣心在光天

化日之下剖藩篱垣墙之界闻童之言惟自鞭自

策更复何疑臣又思诗云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

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古人求友必有

嘤鸣相合臣等求友未得和平之韵先来同类之疑

愿罢臣以为倡学者之戒臣为顺则之民足矣愿陛

下经筵日讲为诸臣先无以臣等阻千百世共学之

心国家幸甚臣愚幸甚

陈明议开讲学疏       冯从吾

顷臣接邸报见兵科都给事中朱童一本宪臣议

开讲学之坛等事臣读之不胜惶愧窃惟世道之所

以常治而不乱者惟恃有此理学之一脉亦惟恃有

此讲学之一事讲学创自孔子而盛于孟子故孟子

以作春秋辟杨墨为一治至孟子没而异端蜂起列

国分争祸乱相寻千有余年良可浩叹至宋儒出而

始有以接孔孟之传然中兴于宋而禁于宋是宋之

不竞以禁讲之故非以讲之故也伏惟我二祖开基

表章六经颁行天下天子经筵讲学皇太子出阁讲

学讲学二字昔为厉禁今为令甲是周家以农事开

国国朝以理学开国也昨二月间暂停经筵而言者

以为不可旋复举行人人称快然臣子望其君以讲

学而自已不讲是欺也倘皇上一日问讲官曰诸臣

望朕以讲学不知诸臣亦讲学否不知讲官何以置

对倘皇上一日御朝问诸臣讲学亦有定所否不知

诸臣又何以置对今臣等创建书院于此岂为名岂

为利岂为官岂为一身宴游之地岂为子孙世守之

业原为南京十三省俱有而京师为天子之都为首

善之地反无非所以壮帝都而昭一代文明之盛况

今内外交讧邪教猖獗正当讲学以提醒人心激发

忠义先臣王守仁当兵戈倥偬之际不废讲学卒能

成功此臣等所以不恤毁誉不恤得失而甘心冐昧

为此也臣罪良深臣心良苦矣夫以二百五十年所

未有之事而一旦为之真为可喜然以二百五十年

所未有之事而一旦为之真为可骇无怪乎童之

有此疏也童蒙欲臣等修职业惜精神然讲学正讲

其职业如何修精神如何惜耳童可谓爱臣厚教

臣多矣臣方感之服之而又何暇与之辨惟皇上察

臣无他能罢臣归田使庙堂之上省此一番议论臣

即耕凿深山亦有余适臣不胜惶悚待命之至

请止内操疏         张学颜

伏覩我皇上恭奉圣母拜祀陵园既伸一人之孝飨

考祥寿域又开万世之灵长且旄钺遥瞻烽尘屏息

銮舆至止天日晴和一时扈从文武臣工调防京边

将士不啻十万有余皆部分齐肃环卫森严不欢

忭嵩呼共祝万寿惟内操随驾兵马虽甲胄可观而

怨劳不驯进止自恣及回至凉水河等处人马喧争

全无纪律奔逸冲突上动天颜自万暦八年以来皇

上四谒山陵未有内兵不靖如此之甚者臣等每于

常朝之日拱立班行闻西城喊炮声彻御座各官相

视骇愕咸谓宸居邃密之地振兵戈杀伐之声九庙

之神灵未妥两宫之寝处不安臣等因奉明云止

于扈从又演习已久必恭顺无他未敢即行渎奏今

中官不戢尚未加惩扈从事完犹未解散臣等职掌

攸闗不敢以为无害而不再一言也查得旧制京营

军士如遇圣驾躬祀两郊始领盔甲事毕照数交还

宫中惟长随内侍许帯弓矢此外并无另行操故

事尤未有给与马匹任其驰骋者今若等素非直宿

之人半居皇城之内槩得常用锋利鎗刀壮健马匹

科道不得紏廵本部不得检阅又招集厮养悍仆出

入禁苑而不容盘诘恣睢阛阓而无敢抗违日复一

日年复一年或赏赐不满其望或管领不得其人骤

起邪心朋谋倡乱哗于内则外臣不敢入哗于夜则

外兵不及知哗于都城白昼之间人目之曰此天子

亲兵也谁敢犯之岂惟外兵不能御或传奉圣谕禁

止能令人人皆请罪就縳乎于时聚之不肯散捕之

莫敢撄如臣等及科道前疏所言正德中西城练兵

之事可鉴也且国家理乱之数外宁必有内忧今诸

边解警四海宴然在外似若辑宁而蓄不逞之兵于

皇居近地恐将来腹心之可忧者必自内兵始也矧

皇上已见其不戒于驾前安能保其不变于日后若

不及今停止恐在彼外假虎贲之名在朝廷渐成养

虎之患臣等见始思终深切厝火徙薪之虑至于糜

耗钱粮扰费所司乃近忧而非隐忧也缘是不避忌

嫌再干天听伏望皇上念谒陵典礼已完寿官吉壤

已定此后凡遇春秋两祭听所司照例题请遣官仍

速赐宸断明示臣民将近操内兵尽数罢归原住衙

门各认原管职事盔甲兵仗着落廵视监收等官逐

件查明交还内库马匹三千通发御马监收养听候

四新营缺马领骑则禁地肃清永清隐微之患圣心

澄静益凝悠久之休矣

乞代夫死疏         张 氏

臣夫杨继盛前谏阻马市预发仇鸾逆谋恩仅从

薄谪旋因鸾败首赐湔洗一岁四迁历躐原职臣夫

拜命之后衔恩感泣私图报効或中夜起立或对食

忘餐臣所亲见不意误闻市井之谈尚狃书生之习

遂发狂论致干宸怒复荷皇上天高地厚之恩不即

加诛俾从吏议臣夫自受杖入狱死而复苏者数次

剜去臀肉两片断落腿觔二条脓血迸流约五六十

碗衣被沾污日夜笼备极苦楚且年荒家贫食不

能给臣纺绩织履供给饘槖已经三年刑部两次奏

请俱特允监候是臣夫再蹈于死而皇上累置之

生臣之感佩惟有焚香祷祝万寿无疆而已顷闻廷

臣会议适与张经一案同时启奏题奉钦依依律处

决臣夫虽复捐脰市曹亦将瞑目地下臣仰惟皇上

方颐养冲和保合元气昆虫草木皆欲得所岂惜一

回宸顾下照覆盆倘鉴臣蝼蚁之私少从末减不

胜大幸若以罪在不赦愿将臣斩首都市以代夫罪

臣夫虽逺御魑魅亲执干矛必能効命疆场以报国

恩臣于九泉亦衔结无既矣臣无任激切祈恳惶悚

待命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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