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畿辅通志 四库本

卷九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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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九十二

疏状

论治河三策疏        贾 让

治河有上中下策古者立国居民疆理土地必遗川

泽之分度水势所不及大川无防小水得入陂障卑

下以为污泽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寛缓

而不廹夫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

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

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葢堤

防之作近起战国壅防百川各以自利齐与赵魏以

河为竟赵魏濒山齐地卑下作堤去河二十五里河

水东抵齐堤西泛赵魏赵魏亦为堤去河二十五里

虽非其正水尚有所游荡时至而去则填淤肥美民

耕田之或久无害稍筑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时至漂

没则更起堤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泽而居之

湛溺自其宜也今堤防陿者去水数百步逺者数里

近黎阳南故大金堤从河西西北行至西山南头乃

折东与东山相属民居金堤东为庐舍住十余岁更

起堤从东山南头直南与故大堤又内黄界中有

泽方数十里环之有堤往十余岁太守以赋民民今

起庐舍其中此臣亲所见者也东郡白马故大堤亦

复数重民皆居其间从黎阳北尽魏界故大堤去河

逺者数十里内亦数重此皆前世所排也河从河内

北至黎阳为石堤激使东抵东郡平刚又为石堤使

西北抵黎阳观下又为石堤使东北抵东郡津北又

为石堤使西北抵魏郡昭阳又为石堤激使东北百

余里间河再西三东廹院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策

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

海河西薄太山东薄金堤势不能逺泛滥朞月自定

难者将曰若如此败壊城郭田庐冡墓以万数百姓

怨恨昔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门辟伊

阙析底柱破碣石堕断天地之性此乃人功所造何

足言也今濒河十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

残无数如出数年治河之费以业所徙之民遵古圣

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人各处其所而不相奸且以

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

河定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上若乃多穿漕渠于冀

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杀水怒虽非圣人法然亦救

败术也难者将曰河水高于平地岁增堤防犹尚决

溢不可以开渠臣窃按视遮害亭西十八里至淇水

口乃有金堤高一丈自是东地稍下堤稍高至遮害

亭髙四五丈徃五六岁河水大盛増丈七尺壊黎阳南

郭门入至堤下水未踰堤二尺所从堤上北望河高

出民屋百姓皆走上山水留十三日堤溃二所吏民

塞之臣循堤上行视水埶南七十余里至淇口水适

至堤平地出计上五尺所今可从淇口以东为石堤

多张水门初元中遮害亭下河去堤足数十步至今

四十余岁适至堤足由是言之其地坚矣恐议者疑

河大川难禁制荥阳漕渠足以卜之且水门但用木

与土耳今据坚地作石堤埶必完安冀州渠首尽当

卬此水门治渠非穿地也但为东方一堤北行三百

余里入漳水中其西因山足高地诸渠皆往往股引

取之旱则开东方下水门溉冀州水则开西方高门

分河流通渠有三利不通有三害民常罢于救水半

失作业水行地上凑润上澈民则病湿气木皆立枯

卤不生谷决溢有败为鱼鳖食此三害也若有渠溉

则盐卤下隰填淤加肥故种禾麦更为秔稻高田五

倍下田十倍转漕舟船之便此三利也今濒河堤吏

卒郡数千人伐买薪石之费岁数千万足以通渠成

水门又民利其溉灌相率治渠虽劳不罢民田适治

河堤亦成此诚富国安民兴利除害支数百岁故谓

之中策若乃缮完故堤增卑倍薄劳费无已数逢其

害此最下策也

幽冀刺史久阙疏       蔡 邕

臣闻国家置官以职建名臣愚浅小才窃假阶级官

以议为名职以郎为贵知浅谋漏无所献替夙夜寤

叹忧悸怛惕臣邕顿首死罪伏见幽州奕骑冀州强

弩为天下精兵国家赡仗四方有事军师奋攻未尝

不办于二州也顷者以来连年馑荒谷价一斛至六

七百钱故乌桓校尉夏育出征鲜卑无功而还士

马死伤者万数弓兵散亡几尽生民之本守御之备

无一可恃百姓元元流离沟壑寇贼軰起莫能禁讨

长吏寒心朝不守夕卒有他方之急则役之不可驱

使自为寇虏则诛之不可擒制岂非可忧之难三府

选幽冀二州刺史踰月不定臣怪问其故云避三互

十一州有禁当取二州而已二州之中少素有威名

之士或拘限岁年不应选用狐疑迟淹两州空悬万

里萧条无所管系每冀州长吏初除诏书治严不过

五日今者刺史数旬不选诚非其理愚以为三互之

禁禁之薄者以陛下威灵申明禁令在任之人岂不

戒惧而当坐设三互自生留阂邪昔孝景时梁人韩

安国坐事被刑起徒中为内史武帝患东越数反拜

故待诏稽朱买臣宣帝时患冀州有盗贼故京兆

尹张敞有罪逃命上使使就家召为冀州刺史安国

徒隶买臣郡民皆还治其国张敞亡命擢授剧州岂

顾三互拘官簿得救时之便也卒获其用遗芳不灭

此先帝不误已然之事三公明知二州之要尤宜拣

选当越禁取能以救时弊而不顾争臣之义茍避轻

微之科窃见日月拘忌选既稽滞又未必审得其人

则二部蠢蠢将为忧念愿陛下上则先帝用三臣之

法蠲除禁近其诸州刺史器用可换者无拘日月三

互以差厥中臣慺慺瞽言惟陛下留神再省三省

北魏

请置学疏          邢 邵

二黉两学盛自虞殷以宗配上帝以着莫大之严宣

布十二以彰则天之性养黄髪以询哲言育青衿而

敷典教用能享国长久风徽万祀者也爰暨亡秦改

革其道坑儒灭学以蔽黔黎故九服分崩祚终二代

炎汉勃兴更修儒术故西京有六学之义东都有三

本之盛逮自魏晋拨乱相因兵革之中学校不絶仰

惟高祖孝文皇帝禀性自天道通古今列教序于乡

邻敦诗书于郡国但经始事殷戎轩屡驾未遑多就

弓剑弗追世系统历聿遵先绪承平之久大兴版筑

续以水旱戎马生郊而明堂礼乐之本乃郁荆棘之

林胶序德义之基空盈牧竖之迹城隍严固之重阙

砖石之工墉构显望之要少楼榭之餙加以风雨稍

侵渐致亏坠非所以追隆堂构仪刑万国者也伏闻

朝议以高祖大造区夏道侔姬文拟祀明堂式配上

帝今若基宇不修仍同丘畎即使高皇帝享阙于国

阳宗祀之典有声无实此臣子所以匪宁亿兆所以

伫望也臣又闻官方授能所以任事既任以事酬之

以禄如此则上无旷瘝之讥下絶尸素之谤今国子

虽有学习之名而无教授之实何异兔丝燕麦南箕

北斗哉昔刘向有言宜兴辟雍陈礼乐以风天下夫

礼乐所以教人刑罚所以杀人而有司每劝请定刑

法至礼乐则曰未敢是敢于杀人而不敢于养人也

臣以当今四海清平九服宁宴经国要重理化先营

脱复稽迟则刘向之言征矣但事不两兴须有进退

以臣愚量宜罢上方雕靡之作省永宁土木之功并

减瑶光材瓦之力兼分石器镌琢之劳及诸事役非

世急者三时农隙修此数条使辟雍之礼蔚尔而复

兴讽诵之音焕然而更作美树高墉严壮于外槐宫

棘寺显丽于中更明古今重遵乡饮敦进郡学精课

经业如此则元恺可得之于上序游夏可致之于下

国岂不休欤

冀定水患疏         崔 楷

臣闻有国有家者莫不以万姓为心故矜伤轸于造

次求瘼结于寝兴黎民阻饥唐尧致叹众庶斯馑帝

乙罚已良以为政与农实系民命水旱缘兹以得济

夷险用此而获安顷东北数州频年滛雨长河激浪

洪波汩流川陆连涛原隰通望弥漫不已泛滥为灾

戸无担石之储家有藜藿之色华壤膏腴变为澙卤

菽麦禾黍化作萑蒲斯用痛心徘徊澘然伫立也昔

洪水为害四载疏于夏书九土既平攸同纪自虞诰

亮由君之勤恤臣用劬劳日昃忘餐宵分废寝伏惟

皇魏道敷九有德被八荒槐阶棘路实维英哲虎门

麟阁实曰贤明天地函和日月光曜自比定冀水潦

无岁不饥幽瀛川河频年泛溢岂是阳九厄百六

锺期故以人事而然非为运极昔魏国咸澙史起哂

之兹地荒芜臣实为耻不揆愚瞽辄敢陈之计水之

凑下浸润无间九河通塞屡有变改不可一凖古法

皆循旧堤何者河决瓠子梁楚几危宣防既建水还

旧迹十数年间戸口丰衍又决屯氏两川分流东北

数郡之地仅得支存及下决灵鸣水田一路往昔膏

腴十分病九邑居凋离坟井毁灭良由水大渠狭更

不开澙众流壅塞之所致也若穿凿畎浍分立堤堨

所在疏通令无停蹙随其高下必得地形土木参功

务从便省使地有金堤之坚水有非常之备钩连相

注多置水口从河入海逺迩径过泻其硗卤泄此陂

泽九月农罢量役计功十月昏正立匠表度县遣能

工摩画形势郡发明使筹察可否审地推岸辨其脉

流树版分岸练厥从往别使案检分部是非瞰睇川

原明审通塞当境修治不劳役逺终春自罢未须久

功即以高下营田因于水陆水种秔稻陛艺桑麻必

使室有久储门余丰积其实上叶御灾之方亦为中

古井田之利其于近事有可比伦江淮之南地势洿

下云雨滛霖动弥旬月遥途逺运惟用舟舻南亩畬

菑微事耒耜而众庶未为馑色黔首罕有饥颜岂天

德不均致此偏罚故是地势异图有兹丰馁臣既乡

居水际目覩荒残夙宵不寐实希効力事得施行

论复幽燕疏         宋 琪

大举精甲以事讨除灵旗所指燕城必降但径路所

趋不无险易必若取雄霸路直进不免更有阳城之

围葢界河之北陂淀坦平北路行师非我所便况军

行不离于辎重贼来莫测其浅深欲望回辕西适山

路令大军于易州循孤山之北涞水以西挟山而

行援粮而进涉涿水并大房抵桑干河出安祖寨则

东瞰燕城裁及一舍此是周德威收燕之路自易水

距此二百余里并是沿山村墅连延溪涧相接采薪

汲水我占上游东则林麓平冈非戎马奔冲之地内

排枪弩歩队实王师备御之方而于山上列白帜

以望之戎马之来二十里外可悉数也从安祖寨西

北有卢师神祠是桑干出山之口东及幽州四十余

里赵德均作镇之时欲遏西冲曽堑此水况河次半

有崖岸不可轻度其平筑城之守以偏师北断

彼之右臂也仍虑步奚为寇可分雄勇兵士三五千

人至青白军以来山中防遏此是新州妫川之间南

出易州大路其桑干河水属燕城北隅绕西北而转

大军如至城下于燕丹陵东北横堰此水灌入高梁

河高梁岸狭桑水必溢可于驻跸寺东引入郊亭淀

三五日弥漫百余里即幽州隔在水南王师可于州北

系浮梁以通北路贼骑来援已隔水矣视此孤垒浃

旬必克幽州管内洎山后八军闻蓟门不守必尽归

降葢势使然也然后国家命重臣以镇之敷恩泽以

懐之奚霫部落当刘仁恭及其男守光之时皆刺面

为义児服燕军指使人马疆土少劣于契丹自被胁从

役属以来尝懐骨髓之恨渤海兵马土地盛于奚帐

虽勉事契丹俱懐杀主破国之怨其蓟门洎山后云

朔等州沙陀吐浑元是割属咸非叛党此畨汉诸部

之众如将来王师讨伐虽临阵擒获必贷其死命署

置存抚使之懐恩但以罪契丹为名如此则畨部之

心愿报私憾契丹小丑克日殄平其奚霫渤海之国

各选重望亲嫡封册为王仍赐弓器鼓旗军服戈甲

以优遣之必竭赤心永服皇化俟克平之后宣布守

臣令于燕境及山后云朔诸州厚给衣粮料钱别作

禁军名额召募三五万人教以骑射隶于本州岛此人

生长塞垣谙练戎事乘机战鬬一以当十兼得奚霫

渤海以为外臣乃守在四夷也然自阿保机时至于

近日河朔户口掳掠极多并在锦帐平卢亦迩栁城

辽海编戸数十万耕垦千余里既殄异类悉为王民

变其衣冠被以声教愿归者俾复旧贯懐安者因而

抚之申画郊圻列为州县则前代所建松漠饶落等

郡未为开拓之盛也

屯田水利疏         何承矩

臣侍先臣闗南征行熟知北边道路川原之势若

于顺安寨西开昜河蒲口引水东注至海东西三百

余里南北五七十里滋其陂泽可以筑堤贮水为屯

田以助要害免蕃骑奔轶俟朞岁间塘注闗南诸泊

淀水播作稲田其縁边州军地临塘水者止留城守

军士不烦发兵广戍收水田以实边设险固以防塞

春夏课农秋冬备寇纵赡师旅不失耕耘不费国用

不劳民力如此则敌弱我强彼劳我逸以强御弱以

逸待劳此御边之术也顺安以西至西山道路百里

以来无水田处亦望遣兵戍以练其精鋭择将领以

去其冗缪夫边兵不患寡患骄慢不肃而不精边将

不患怯患偏见自贤而无谋边备不患寇患慢防而

未辑若御得其力制得其要何虑乎边患不除且有

国有家以足兵足食为本水田之盛诚可以限戎马

而省转粟之费万世之利也

进田正碑文状       元 祯

田弘正魏博德政碑文右前件碑文伏蒙御札朱书

遣臣譔述恩生望外事出宸衷铭镂骨肌难酬雨露

臣伏以陛下所以令臣与正立碑葢欲遣魏博及

镇州将吏等并知正首懐忠义以致功勋臣若茍

务文章广征经典非惟将吏不亦恐正未详虽

临四逹之衢难掩万人之口臣所以効马迁体叙事

直书约李斯碑文勒铭称制使正见铭而戒逸将

吏观叙而爱思不隠实功不为溢美文虽朴野事颇

彰明伏乞天慈特留宸鉴其碑文谨随状封进谨具

奏闻伏听勅

进幽州纪圣功碑文状     李徳裕

奉宣令臣譔述者伏以回鹘虽乘危蹙势已内侵豺

狼之师尚余十万陛下神武雄断智出无方震天威

以霆声碎獯戎而瓦觧武功盛烈高视百王岂比周

穆犬戎之征荒服不至汉武马邑之诈羣帅无功将

埀耿光宜命鸿笔臣学荒浅久病衰羸纪轩后之功

徒知竭思叙唐尧之德终愧难名采其功状稍似摭

实今已譔讫谨连进上轻渎宸扆不任惶越谨录奏

论用兵书          王 涯

伏以幽镇两州悖乱天纪迷亭育之厚德肆豺虎之

非心囚系鼎臣戕贼戎帅毒流列郡衅及宾僚凡在

有情孰不扼腕咸欲横戈荷问罪贼庭伏以国家

文德诞敷武功继立逺无不服迩无不安矧兹一方

敢逆天理臣窃料诏书朝下诸镇夕驱以貅问罪

之师当猖狂失节之寇倾山压卵决海灌荧势之相

悬不是过也但以常山燕郡虞虢相依一时兴师恐

费财力且夫罪有轻重事有后先攻坚宜从易者如

闻范阳肇乱出自一时事非宿谋情亦可验镇州构

祸殊非偶然扇动属城以兵拒境如此则幽蓟之众

可示寛刑镇冀之戎必资先讨况廷凑阘茸不席父

祖之恩成德分离人多廹胁之势今以魏博思复雠

之众昭义愿尽敌之师叅之晋阳辅以沧昜犄角而

进易若建瓴尽屠其城然后北首燕路在朝廷不为

失信于军势实得机宜臣之愚忠辄在于此臣又闻

用兵若鬬先扼其喉今瀛莫易定两贼之咽喉也诚

宜假之威柄戍以重兵俾其死生不相知间谍无所

入而以大军先廹冀赵次下井陉此百举百全之势

也臣受恩深至无以上酬轻冐陈闻不胜战越

论修六塔河第一状      欧阳修

臣窃见朝廷近因臣僚建议欲塞商胡开横垄回大

河于故道已下三司候今秋兴役见今京东计度物

料臣伏以兴大役动大众必先顺天时量人力谋于

其始而审于其终然后必行计其所利者多乃能无

悔伏见比年以来兴役动众劳民费财不精谋虑于

厥初轻信利害之偏说举事之始既已仓惶羣议一

摇寻复悔罢臣不敢逺引他事只如往年河决商胡

是时执政之臣不慎计虑遽谋修塞科配一千八百

万稍芟骚动六路一百有余州官吏催驱急若星火

民庶愁苦盈于道涂或物已输官或人方在路未及

兴役遽已罢修虚费民财为国敛怨举事轻鋭为害

若斯虽既往之失难追而可鉴之踪未逺今者又闻

复有修河之役聚三十万人之众开一千余里之长

河计其所用物力数倍往年当此天灾岁旱之时民

困国贫之际不量人力不顺天时臣知其有大不可

者五葢自去秋以及今春天下苦旱而京东尤甚河

北次之国家当务安静赈恤之犹恐饥民起而为盗

况于此两路聚大众兴大役乎此其必不可者一也

河北自恩州用兵之后继以凶年人户流亡十失八

九数年以来人稍归复然死亡之余所存无几疮痍

未敛物力未完今又遭此旱岁京东自去冬无雨雪

麦不生苖已及莫春粟未布种农心焦劳所向无望

若别路差夫则逺处难为赴役就河便近则此两路

力所不任此其必不可者二也往年河决滑州曽议

修塞当时公私有力未如今日贫虚然犹收聚物料

诱率民财数年之间方能兴役方今国用方乏民力

方疲且合商胡塞大决之洪流此一大役也凿横垄

开久废之故道此又一大役也自横垄至海一千余

里埽岸久已废壊顿须修缉此又一大役也往年公

私有力之时兴一大役尚须数年今猝兴三大役于

灾旱贫虚之际此其必不可者三也就令商胡可塞

故道可回犹宜重察天时人力之难为何况商胡未

必可塞故道未必可回者哉臣闻鲧障洪水九年无

功禹得洪范五行之书知水趋下之性乃因水之流

疏决就下而水患乃息然则以大禹之神功不能障

塞其流但能因势而疏决尔今欲逆水之性障而塞

之夺洪河之正流斡以人力而回注此大禹之所不

能此其必不可者四也横垄湮塞已二十年商胡决

口亦数岁故道已平而难凿安流已久而难回昨闻

朝廷曽遣故枢宻直学士张奎计度功料极大近者

再行检计减得功料全少功料少则所开浅狭浅狭则水

势难回此其必不可者五也方今京东赤地千里饥

馑之民正苦天灾又闻河役将动往往伐桑毁屋无

复生计流亡盗贼之患不可不虞欲望圣慈特降徳

音速罢其事当此凶岁务安人心徐诏有司审详利害

纵令河道可复乞候丰年余力渐次兴修臣实庸愚

本无逺见得于外论不可不言谨具状

论修六塔河第二状      欧阳修

臣伏见学士院集两省台谏官议修河事未有一定

之论葢由贾昌朝欲复故道李仲昌请开六塔互执

一说莫知孰是以臣愚见皆谓不然言故道者未详

利害之源述六塔者近乎欺罔之谬何以言之今谓

故道可复者但见河北水患而欲还之京东然不思

天禧以来河水屡决之因所以未知故道有不可复

之势此臣故谓未详利害之源也若言六塔之利者

则不攻而自破矣且开六塔既云减得大河水势然

今恩冀之患何缘尚告危急此则减水之利虚妄可

知开六塔者又云可以全回大河使复横垄故道见

今六塔只是分减之水下流无归已为宾棣德博之

患若全回大河以入六塔则其害如何此臣故谓近

乎欺罔之谬也臣闻河本泥沙无不淤之理淤淀之

势常先下流下流淤高水行渐壅乃决上流之低处

此其势之常也然避高就下水之本性故河流已弃

之道自古难复臣不敢逺引书史广述河源且以今

所欲复之故道言天禧以来屡决之因初天禧中河

出京东水行于今所谓故道者水既淤涩乃决天台

埽寻修而复塞水复故道未几又决于滑州南铁狗

庙其后数年又议修塞水令复故道已而又决王楚

埽所决差小与故道分流然而故道之水终以壅淤

故又于横垄大决则决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

力复所复不久终必决于上流者由故道淤高水不

能行故也及横垄既决水流就下所以十余年间河

未为患至庆厯三四年横垄之水又自海口先淤是

时臣为河北转运使海口已淤一百四十余里其后

逰金赤三河相次又淤下流既梗乃决于上流商胡

口然则京东横垄两河故道皆是下流淤塞河水已

弃之高地京东故道屡复屡决理不可复其验甚明

则六塔所开故道之不可复不待言而易知臣闻议

者计度京东故道功料止云铜城已上地高不知大

抵东去皆高而铜城以上乃特高耳其东比铜城以

上则似低比商胡以上则实高也若云铜城以东地

势徒下则当日水流宜决铜城以上何缘而顿淤横

垄之口亦何缘而大决也然则两河故道既皆不可

为则河北水患何为而可去臣闻智者之于事有不

能必则较其利害之轻重择其害少者而为之犹胜

害多而利少何况有害而无利此三者可较而择也

臣见往年商胡初决之时议欲修塞计用一千八百

万稍芟科配六路一百有余州军今欲塞者乃往年

之商胡必湏用往年之物数至于开凿故道张奎元

计功料极大后来李叅等减得全少犹用三十万人

然欲以五十步之狭容大河之水此可笑也又欲増

一夫所开三尺之方倍为六尺且阔厚三尺而长六

尺已是一倍之功在于人力已为劳苦若云六尺之

方以开方法算之乃八倍之功此岂人力之所胜是

则前功既大而难兴后功虽小而不实大抵塞商胡

开故道凡二大役皆困国而劳人所举如此而欲开

难复屡决已验之故道使其虚费而商胡不可塞故

道不可复此所谓有害而无利者也就使幸而暂塞

暂复以纾目前之患而终于上流必决如龙门横垄

之比重以困国劳人此所谓利少而害多也若六塔

者于大河有减水之名而无减水之实今下流所散

为患已多若全回大河以注之则濵棣德博河北所

仰之州不胜其患而又故道淤涩上流必有他决之

虞此直有害而无利耳是智者之不为也今若因水

所在増治堤防疏其下流浚以入海则可无决溢散

漫之虞今河所歴数州之地诚为患矣堤防岁用之

夫诚为劳矣与其虚费天下之财虚举大众之役而

不能成功终不免为数州之患劳岁用之夫则此所

谓害少者乃智者之所宜择也大约今河之势负三

决之虞复故道上流必决开六塔上流亦决今河下

流若不浚使入海则上流亦决臣请选知水利之臣

就其下流求其入海之路而浚之不然下流梗涩则

终虞上决为患无涯臣非知水利者但以今事可验

者而较之耳言狂计愚不足以备圣君博访之求此

大事也伏乞下臣之议广谋于众而裁择之谨具状

论修六塔河第三状      欧阳修

臣伏见朝廷定议开修六塔河口回水入横垄故道

此大事也中外之臣皆知不便而未肯为国家极言

其利害者何哉葢其说有三一曰畏大臣二曰畏小

人三曰无竒策今执政之臣用心于河事亦劳矣初

欲试十万人之役以开故道既又舍故道而修六塔

未及兴役遽又罢之已而终为言利者所胜今又复

修然则其势难于复止也夫以执政大臣鋭意主其

事而又有不可复止之势固非一人口舌可回此所

以虽知不便而罕肯言也李仲昌小人利口伪言众

所共恶今执政之臣既用其议必主其人且自古未

有无患之河今河浸恩冀目下之患虽小然其患已

形回入六塔将来之害必大而其害未至夫以利口

小人为大臣所主欲与之争未形之害势必难夺就

使能夺其议则言者犹须独任恩冀为患之责使仲

昌得以为辞大臣得以归罪此所以虽知不便而罕

敢言也今执政之臣用心太过不思自古无不患之

河直欲使河不为患若得河不为患虽竭人力亦当

为之况闻仲昌利口诡辨谓费物少而用功不多不

得不信为竒于是决意用之今言者谓故道既不

可复六塔又不可修诘其如何则又无竒以取胜

此所以虽知不便而罕肯言也众人所不敢言而臣

今独敢言者臣谓大臣非有私仲昌之心也直欲兴

利除害尔若众知其为患愈大则岂有不回者哉至

于顾小人之后患则非臣之所虑也且事欲知利害

权轻重有不得已则择其害少而患轻者为之此非

明智之士不能也况治水本无竒相地势谨堤防

顺水性之所趋尔虽大禹不过此也夫所谓竒者

不大利则大害若寻常之计虽无大利亦不至大害

此明智之士善择利者之所为也今言修六塔者竒

也然终不可成而为害愈大言顺水治堤者常谈

也然无大利亦无大害不知为国计者欲何所择哉

若谓利害不可必但聚大众兴大役劳民困国以试

竒而侥幸于有成者臣谓虽执政之臣亦未必肯

为也臣前已具言河利害甚详而未采听今复略

陈其大要惟陛下诏计议之臣择之臣谓河水未始

不为患也今顺已决之流治堤防于恩冀者其患一

而迟塞商胡复故道者其患二而速开六塔以回今

河者其患三而为害无涯自河决横垄以来大名金

堤埽岁岁増治及商胡再决而金堤益大加功独恩

冀之间自商胡决后议者贪建塞河之未肯留意

于堤防是以今河水势浸溢今若专意并力于恩冀

之间谨治堤防则河患可御不至于大害所谓其患

一者十数年间今河下流淤塞则上流必有决处此

一患而迟者也今若塞商胡口使水归故道治堤修

埽功料浩大劳人费物困敝公私此一患也幸而商

胡可塞故道复归高淤难行不过一二年间上流必

决此二患而速者也今六塔河口虽云已有上下约

然全塞大河正流为功不小又开六塔河道治二千

余里堤防移一县两镇计其功费又大于塞商胡数

倍其为困敝公私不可胜计此一患也幸而可塞水

入六塔而东横流散溢濵棣徳博与齐州之界咸被

其害此五州者素号富饶河北一路财用所仰今引

水注之不惟五州之民破壊田产河北一路坐见贫

虚此二患也三五年间五州凋敝河流注溢久又淤

高流行梗涩则上流必决此三患也所谓为害而无

涯者也今为国误计者本欲为除一患而反就三患

此臣所未喻也至如六塔不能容大河横垄故道本

以高淤难行而商胡决今复驱而注之必横流而散

溢自澶至海二千余里堤埽不可卒修修之虽成又

不能捍水如此等事甚多士无愚智皆所共知不待

臣言而后悉也臣前未奉使契丹时巳常具言故道

六塔皆不可为惟治堤顺水为得计及奉使徃来河

北询于知水者其说皆然虽恩冀之人今被水患者

亦知六塔不便皆愿且治恩冀堤防为是下情如此

谁为上通臣既知其详岂敢自黙伏乞圣慈特谕宰

臣使更审利害速罢六塔之役差替李仲昌等不用

选一二精干之臣与河北转运副使及恩冀州官吏

相度堤防并力修治则今河之水必不至为大患且

河水天灾非人力可回惟当顺导防捍而已不必求

竒立难必之功以为小人侥冀恩赏之资也况功

必不成后悔无及者乎臣狂言计愚惟陛下裁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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