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成正 录
大仰宝林寺语录
结制上堂
诸佛出世,为一大事因缘,几幅素缣描不出;博山出世,亦为一大事因缘,一条白练蓦头穿。破颜老汉曾相委,多少人天受热瞒。博山今日不免信手拈来,分明举似,使人人鼻孔撩天,个个脚跟点地,迥出毗卢之顶,笑拈帝释之花,推倒大好之山,吸尽西江之水。如此奇特,谁不丈夫?自贵担荷,诚难委绾。
诸昆仲,此事不从功行得,不从修证得,不从思议得,不从学分得。有一等人,闭门作活,暗里休心,将自己身心炼得如枯木寒灰,虫唼衣而不知,蛛结网而不顾,纵是百年在定,终如一个死人,于本分事中全无交涉。所以玄沙大师云:“直饶如澄潭月影,静夜钟声,随扣击以无亏,触波澜而不散,此犹是生死岸头事。”
诸昆仲,须就明中取则,莫于暗里偷光,向花柳街头逴得九衢春色,于芙蓉岸上带来八面秋风,应用无亏,随缘自在。诸昆仲,且道作么生是博山行履处?良久云:“秪有一双穷相手,不曾轻揖等闲人。”
上堂
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智尽无知,无知知要。博山昼起暗眠,算来恰恰却好。对谈无论是和非,三寸舌头胡乱扫。有问禅,夜深明月照窗前;有问道,无角泥牛卧荒草;有问法,南岳石头苔路滑;有问僧,眼中瞳子面前人。更有当阳向上句,分明说与君须记,从来孝子讳爷名,等闲拈出同儿戏。
诸昆仲,博山今日拈出,可谓不惜家珍也,秪要诸人领略,不然则辜负大众去也。复笑云:“不辜负,剩栽无影树,留与后人看。”
上堂
佛法有因缘,因缘非佛法,彼此不相涉,莲花从口发。昔释迦大师,托质阎浮,降神兜率,未受羯蓝之孕,便展无碍之锋,现世界而无边,化众生而无量。简点将来,要且不曾度着一个。既出母胎,舍皇宫之快乐,受雪岭之饥寒,睹明星而悟真常,即尘劳而成佛事,要且不曾悟着一法。及乎开场四十九年,谈经三百余会,龙宫塞满而法界全彰,要且不曾谈着一字。逮末后拈花示众,便云有教外别传,说印心之妙偈,付上行之金襕,要且不曾传着一丝。及乎三千七百承虚接响,人人拖泥带水而棒喝交驰,各各带水拖泥而眉毛倒竖,要且不曾沾着一滴。
今日博山,远承慈荫,虽是他家儿孙,要且不行他故辙。是佛亦铲,域内不留朕兆;是魔亦铲,缘中岂涉尘劳;是僧亦铲,拂罗汉之我人;是法亦铲,出智眼之金屑。当此法筵之际,向苍烟紫雾之中细观豹变,于流沙绝域之外捷见飞黄,直下举向上机,彻头示末后句。
诸昆仲,既是直下,唤甚么作向上机?既是彻头,因甚是末后句?复笑云:“金背黄牛眠绿草,银蹄黑犬吠青天。”
上堂
心本是佛,智本是道,认奴作郎,终成不肖。东寺要索镇海珠,仰山倾出一栲栳。释迦弥勒为渠忙,带累博山浑落草。不落草,万里山河明杲杲。西湖水浸碧琉璃,南海波斯无处讨。
诸昆仲,当此时也,秋日微微,秋菊离离,秋雁南飞,秋猿夜啼。古所谓:“欲知佛法,当观时节因缘。” 今时节至矣,作么生是本成佛的心?以手约云:“看看,傍观者哂,当局者迷。” 参。
上堂
昨日是重阳,今朝不见九。惟有破落僧,面南看北斗。懒烹石女茶,酷爱曹山酒。棒打石头人,不落瞿昙后。
诸昆仲,通玄一脉,智者知疏。不动金鞭,白牛迥野。拟向溪东牧,不免食他国王水草,浑家不着孝,扑碎玉琉璃;拟向溪西牧,不免食他国王水草,罢拈金弹子,大地没闲人。不如随分纳些些,秋风多带杀,秋露逼人寒。
诸昆仲,更须知人牛不见,海湛空澄,涓滴非声,千山不露。恁么时节,转位就机一句作么生道?堪笑陶彭泽,无钱对菊花。
上堂
云居祐禅师云:“月色和云白,松声带露寒。好个真消息,凭君仔细看。” 诸昆仲,此四句偈,如哑子作通事,分明举似于人,秪要披襟领荷。
博山今年到宝林寺,恰恰应这个时节,不免注解一遍,与大众结个出世大因缘也。
“月色和云白”,人居翠盖东,更求亲切句,欸乃月明中。“松声带露寒”,冷落绝跻攀,浑身赤骨历,坐破藓苔斑。“好个真消息”,全归顾盻中,夜深人尽晓,清碧许谁同。“凭君仔细看”,当下骨毛寒,携筇深嶂里,趺坐听绵蛮。
诸昆仲,且道博山注解还彻古人意否?一声铁笛归来晚,笑展家风烂熳看。
上堂
说一个 “禅” 字,好与三十棒,杖头有眼明如日;说一个 “法” 字,好与三十棒,优钵无根满树花;说一个 “佛” 字,好与三十棒,分付老卢高着眼;说一个 “僧” 字,好与三十棒,莫教流落在天涯。
过得潇湘渡口,便知清白人家。管甚烟云埋没,从教黑豆生芽。翻思昔日云门老,卸却铁枷真个好。一棒打杀贵太平,免使儿孙落荒草。
诸昆仲,开眼说梦,醒亦是迷。白酒青盐我乃是谁?寒冰烈火,痛下针锥。今古几多伶俐汉,分明辜负一双眉。复笑云:“博山罪过。”
上堂
我有一句子,当下绝罗笼。遇险收双足,登山跨远峰。云凝天欲晓,雷震鸟潜踪。瑞草和根拔,昙花彻蒂红。三玄称绝唱,九带应奇逢。淡淡澄江汉,啾啾较蠛蠓。不吐南山雾,何妨八面风。兔角情方瞥,龟毛意转浓。拈香添社火,择菜挫来锋。石女频加额,木人幸敛容。颇厌堆山富,还期彻骨穷。倒骑折足马,踏碎玉屏风。
诸昆仲,此句乃宗门中肯綮之谈,博山今日尽情吐露。若要会此偈意,从水晶宫里穿下过来,打破琉璃瓶子,然后向十字街头与博山相见,更有话在。
上堂
诸法不自生,高楼石女夜吹笙;亦不从他生,展似眉毛作么生;不共不无因,青山隐隐碧棱层;是故说无生,漫江水浸石头城。几多猎犬寻羊迹,谁知一马生三寅。髫龀喜从城下看,暮年不见白头人。黄菊落英秋又过,不知谁会凭栏情。识尽髑髅听犬吠,销干枯木喜龙吟。
诸昆仲,更有三玄与三要,铁胆铜心无处讨。吸干沧海,露出珊瑚枝;冲开碧落,不顾无根草。诸昆仲,不许夜行,投明须到。
上堂
世尊拈花,久晴雨也;迦叶微笑,久雨晴也。航海西来,衣线绽也;断臂酬心,骨髓露也。疯颠求忏,罪性空也;倩人书偈,本无物也。南岳磨砖,牛非驾也;马祖一喝,雄峰震也。三日耳聋,聪无敌也;踢倒净瓶,世界倾也。三遭痛棒,杖开眼也;卸却铁枷,脚胫断也。过水拶着,渠是我也;睹影大悟,我非渠也。迤逦行脚,知亲切也。
博山大似不肖儿孙,简点祖宗过失。今日不免翻案,做个克家子,将七珍八宝收拾在一处,然后跨白牛而坐断十虚,乘清风而游乎八极。斫尽青松,惊起千年白鹤;高登碧嶂,踏翻几片闲云。
然虽如是,更须知博山野牧樵情,始到大安乐处。不然,只饶圣处受生,未免竿头险堕。
上堂
旃檀丛林,旃檀围绕,既披龙树影,不问邓林材;荆棘丛林,荆棘围绕,鹄鸿虽有志,安识海云低;荆棘丛林,旃檀围绕,客来虽不待,应物善知时;旃檀丛林,荆棘围绕,高楼声渐细,移月过沧洲。
古人指出此四种丛林,敢问诸上座,毕竟在那一种丛林安身立命?博山曾一一穿过,今与大众开几重关锁,要入之者不可儱侗,善而择之。
若说旃檀丛林穿过荆棘丛林,几点翠封阶下石,数行雁过楚天秋;若说荆棘丛林穿过旃檀丛林,不因樵子径,怎到葛洪家;若说旃檀丛林不是荆棘丛林,荆棘丛林不是旃檀丛林,竹风与薰兰分香,松影适茶烟异色;若说旃檀丛林即是荆棘丛林,荆棘丛林即是旃檀丛林,水中择乳,须是鹅王。
敢问诸昆仲,博山即今在那一种丛林?良久云:“野老不知庵外事,殷勤只向佛前灯。” 便下座。
上堂
达磨不虚传,二祖不虚受。碧眼胡僧皱两眉,看来不着随人后。密究深裁,全火祗候。龙隐长空,鸡鸣白昼。
诸昆仲,当知鱼游陆地,笑杀陕府铁牛;虎踞冲衢,惊倒嘉州大像。法界撮来一粒,太山只重三斤。到此则罢扳云树,懒听风柯。饮啄随缘,无循轨度。
有时在太阳门下而玄唱玄提,有时在明月堂前而分斤分两,有时在芳草波心澡浴而手拆青莲,有时在紫罗帐里讴歌而针环玉线。
诸昆仲,纵有欢客嘉宾,向甚么处与博山相见?良久云:“前村烟浪里,犬吠有人家。”
上堂
春雨淋不去,琼花生碓嘴;夏日晒不干,深阴净如洗;秋月颇相宜,澄潭不见底;冬雪冻法身,飘飘千万里。四季共一年,循环差可拟。寒暑不同时,彼此非相似。
恁么也不得,黄河水倒流;不恁么也不得,虚空生两耳;恁么不恁么总不得,烧火拾枯柴,游山观止水;恁么也得,买石得云饶;不恁么也得,移花兼蝶至;恁么不恁么总得,碧沼间红蕖,清风翻白羽。
诸昆仲,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是甚么字?以手画一圆相云:“白牛放去无踪迹,空把山童赠铁鞭。”
上堂
古镜阔一丈,世界阔一丈;世界阔一丈,火炉阔一丈;火炉阔一丈,法座阔一丈;法座阔一丈,髑髅阔一丈;髑髅阔一丈,眼睛阔一丈。
如何是古镜?隐显几微无欠剩;如何是世界?拈来掷去椰子大;如何是火炉?深拨寒灰有点无;如何是法座?坐谈谁管天花堕;如何是髑髅?赵州东壁挂葫芦;如何是眼睛?团圞光莹若铜铃。
诸昆仲,今朝初一,明日十五。雪峰抛毬,禾山打鼓。大家齐贺太平年,聋者聋兮瞽者瞽。惟有窗前白兔儿,带角钻归三尺土。咄!下座。
上堂
天不盖,地不载,逢贵买,遇贱卖。进前才索商量,漆桶依然不快。
诸昆仲,须是全身拶入,彻底翻开。大唐国里没禅师,沸铁洋铜难下口。今有一事问汝诸人,水底石头颠倒走,云中泥雁往来飞。这个若是,即头上安头,如汝文殊,更有文殊是文殊者;这个不是,即斩头求活,如一月真,其中更无是月非月。
目前无法,意在目前。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斫却月中桂,清光应更多。
诸昆仲,诸方将宗注教,博山将教注宗,还有优劣也无?注则注矣,破则破矣,且道夹山意在甚么处?好鸟尽从林下过,凤凰不恋旧时巢。
上堂
一法若有,毗卢堕在凡夫,富嫌千口少;万法若无,普贤失其境界,贫恨一身多。泰山与华岳争衡,少室共雄峰侧耳。腹藏四大海,脚踏须弥卢。于金轮际下探不二之真源,向香积界中搏无殊之法食。
此犹是门庭施设,小不思议,衲僧分中了无交涉。诸昆仲,须知法外无身,心外无境,智外无土,空外无尘。纤芥方投,千门洞达;一尘才起,大地全收。结庵摩罗果于不思议之乡,植旃檀陀林于无阴阳之地。
且道古今阿谁得恁么受用?惟有傅大士较些子。君不见,山海坦然平,敲冰来煮茶。惜乎此老早矣,未曾得见博山。若见博山,好与痛棒。还是赏伊罚伊?要渠识痛痒始得。
诸昆仲,此事不要与列位公子得知,若知时,将谓佛法容易也。然虽如是,且道那个皮下无血?珍重。
上堂
居一切时,不起妄念,月中丹桂和根拔,海底泥牛蓦鼻穿;于诸妄心,亦不息灭,红尘堆里排班立,白浪滩头撒手行;住妄想境,不加了知,腊月火烧无影树,三春人唱采樵歌;于无了知,不辨真实,须弥顶上花冠子,非是人工蕴造来。
诸昆仲,博山有不思议的炉鞴,将佛祖言教炼成一个铁橛子,针劄不入,水洒不湿。若唤作教,却又是禅;若唤作禅,却又是教。直饶于禅教中分别不生,更须知禅教向上有事在。且道作么生是向上事?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鼓山语录
开堂拈香
白椎竟,师曰:“昔日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尚余一枝在博山手里,今日于涌泉堂上供养大众去也。古德云:‘昨日作婴孩,今朝年已老。未明三八九,难踏古皇道。’恁么说话,披心沥胆,彻底婆心。且道作么生说个‘三八九’底道理?” 卓拄杖云:“黄河水溢黄河水,云雾山连云雾山。珍重。”
结制上堂
三百年前,诸尊宿在此一片地上东语西话;三百年后,博山在此一片地上东语西话。虽则依模画样,大似捕空捉影,劈水寻踪。简点将来,不无渗漏。虽然如是,彼一时也,此一时也。
诸昆仲,若知得彼时即此时,不见有三百年前;此时即彼时,不见有三百年后。所以道:“一念普观无量劫,无去无来亦无住。” 此犹是教家事,更须知有宗门下长处始得。且道如何是宗门下长处?卓拄杖云:“朔风凛烈吹开寒谷之花,石火辉煌拍破木人之掌。珍重。”
上堂
春日乍寒乍暖,春风倏有倏无。若从这里会去,佛法天地悬殊;不从这里会去,向甚么处会?才涉思惟,成群作队;不思惟处意如何?行人更在青山外。今日博山亲历其境,有一首偈分明举似大众。偈曰:“三脚驴子弄蹄行,踏破苍苔知几层。正恁么时谁会意,白云深处坐禅僧。” 卓拄杖云:“咦!谁是其人?珍重。”
上堂
举拂子云:“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 古人恁么道,独步全提,至微至着,超规越矩,方圆可成。先贤朱晦翁尝以此偈示门人曰:“吾儒无此等语。” 晦翁可谓知言也。诸人还知么?月渚风林,流出现成公案;莺声鸟语,宣扬不二法门。云中之木马长嘶,山外之泥牛倒走。母居正位,不犯当头;坐断十方,不通凡圣。
然虽如是,更须知有向上一缝子始得。且道如何是向上一缝子?良久云:“口是祸门。”
上堂
天地旋,山河走,面南辰看北斗。家乡田地谩商量,肉髻明珠谁不有?诸昆仲,论肉髻之明珠,贵在亲知;论家乡之田地,贵在亲到。亲知则取之不竭,用之无穷;亲到则春耕秋获,布种以时。果得如是受用,譬如掷剑挥空,毋论及与不及。此等说话,大似嚼饭喂婴儿。诸人分上因甚么不荐?卓拄杖云:“只为分明极,翻令所得迟。”
上堂
“黑狗烂银蹄,白日通霄吠,石女倒拈针,木人相对语。” 诸昆仲,于此四句上透得过,四方八面来,虚空连架打。所以道:“一双孤雁贴地高飞,两个鸳鸯池边独立。” 可谓明珠在握,宝镜当台,胡汉俱来,隐讳不得。
诸昆仲,团大千于掌上,掷化土于他方,探香水于金轮,果能如是也,尽奇特。但切不得动着,动着则打折汝等驴腰。卓拄杖下座。
上堂
卓拄杖云:“转山河归自己,月明当户照;转自己归山河,风冷厌山居。撞钟撞着老僧心,祥云从地起。钟声为甚么披七条衣?宝盖自天垂。总不恁么道,又作么生?不是家乡客,徒劳话岁寒。”
此五种见地,虽则赏罚分明,也要诸人委悉。有一人在蕴界屏处说非法语,犯十三僧伽婆尸沙;有一人在净白地上涕唾,犯一百应当学;有一人拨草瞻风,搀行夺市;有一人露盘卓 [犖 - (火火) + (ㄙㄙ)],解作家方;有一人针劄不见血,火烧不知痛,病在膏肓不堪疗治。
若有人于此简点得出,博山分付拄杖子,一任天下横行。其或未然,卓拄杖云:“楖栗横担不顾人,直入千峰万峰去。”
金陵天界寺语录
金刚殿拈香
三门高耸临霄汉,廓尔方知祖道玄。今日脚跟亲踏着,优昙花影遍三千。
天王殿拈香
从来愿力展慈威,烁破虚空毫相辉。依正报中谁辨得,山头多见紫云飞。
大雄殿拈香
黄金殿上三尊佛,白玉光中一个僧。正恁么时何所据,香云旋结万千层。
振宗堂据座
宝镜当台验正邪,阿谁独蹈大方家。博山手段从来辣,客到蒿汤便当茶。
开堂
此一瓣香,弥天亘地,耀古辉今。太极钟祥,乾元衍庆。爇向炉中,端为供养我明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建立三宝,弘通大乘,广化众生,同圆圣智。山僧某今日在此法筵,一言一句皆从圣恩中流出,以海水为墨书其赞辞,不能尽其万一也。伏愿皇极御天,遍大千而广被;圣灵奕世,昭万古以常明。
此一瓣香,灵苗含润,宝树敷荣。景星聚以沐清庥,祥云凝而乘嘉运。爇向炉中,端为祝延当今皇帝圣寿万安,皇后偕圣寿以无疆,太子懋元良而永泰。伏愿金轮永镇,日新鹫岭之风;宝位增辉,时迈唐虞之治。
此一瓣香,万物毓以生成,阴阳协而秀发。为霖现瑞,裕国祐民。爇向炉中,用酬檀护、满朝合郡宰官护法大居士。福基禄位咸增,性种灵根并茂。
此一瓣香,龙宫涌出,鹫岭拈来。辉宝镜而利益群生,彻重玄而全该正命。爇向炉中,中专申供养先本师寿昌大和尚,用酬法乳之恩。
师敛衣就座,白椎竟。师卓拄杖云:“诸昆仲,达磨大师航海而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虽则门庭万仞,壁立千层,秪演一心之法,更无余事。乃至六祖传衣,五宗竞出,运无碍轮,化无缘众,秪演一心之法,更无余事。沩山大师敲唱同时,暗机圆合,倾瓶以辨超方,撼茶而彰妙用,秪演一心之法,更无余事。云门大师箭锋相拄,函盖乾坤,扬眉落臼,顾盻犹迟,如流云翔鹤,湛水晴空,秪演一心之法,更无余事。法眼大师拈现前石,塞虚空口,一切处现成,六根互用,六用齐施,秪演一心之法,更无余事。临济大师一语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驱耕夫牛,夺机人食,电光石火,开眼犹迷,秪演一心之法,更无余事。洞山大师混不得,类不齐,立宝镜三昧,照学者肺肝,分五湖玉石,雪盛银碗,月照金沙,秪演一心之法,更无余事。乃至博山今日远承诸祖慈荫,循规蹈矩,借路还家,驾轻就熟,秪演一心之法,更无余事。
诸昆仲,含灵具此一心之法,学人欲明此一心之法,三世诸佛、历代祖师示此一心之法。故楞伽经云:‘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诸昆仲,大地没遮拦,要行行不去,要住住不得,且道向甚么处出气?还知么?鸟鸣云树,声声唤游子归家;鱼跃烟波,色色翻志公陈案。漩澓空中梵字,刮开眼底重朦。且道向甚么处认取自家心地?” 卓拄杖云:“鼻根浮面上,更不用踌蹰。珍重。”
当晚小参
南岳大师云:“一切万法皆从心生,心无所生,法无能住。若达心地,所作无碍。” 诸昆仲,心无所生,山河大地从甚么处得来?法无能住,终日着衣吃饭,因甚么只认定着个自己去?此二途作么生折合?诸人分上也须自看。有人通得消息,博山将袈裟以覆之。
茶话
若论参学分中事,当下教诸人领略去,当下无事去,早是埋没诸人了也。其中有二种岐路:一种学人担佛傍家走,乃至求佛求法、求禅求道、求玄求妙等,随处担一担子,通身都是佛法,如龟负图,自取丧身之兆;凤萦金网,趋霄汉以何期。又有一种学人自作主宰,谓有甚佛可求,甚禅可参,甚道可学,只剥得净洁无依,谓是自己受用,其实未到净洁处,皆是业识心生出此等邪见。只饶到净洁处,未许有参学分在。
诸昆仲,若起世间贪嗔痴,罪虽重犹轻;若将净洁处谓之参学极则,此业最重,世间无有与等者。诸昆仲,直须掀翻此二种邪见,且道向甚么处讨个安乐?古德云:‘如何是头?只须知有。果是知有,不愁不尽。却今时也,从上诸祖推此一事最妙最玄,如荎草味,如金刚杵。’若向这里开眼,方许有说话分。今晚为三方丈茶筵中吐露个消息,大众作么生理会?若就此言句中透脱也不难,其或未然,各自吃茶归堂去好。
上堂
洞山大师悟道偈云:“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若能如是会,方得契如如。” 此是洞山宗旨,绵密回互,皆从此偈中流出,不可不理会。
诸昆仲,此偈中有二句最严:“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 渠者何物也,而正是我;我者复何物也,而不是渠。且道是一个是两个?若向这里会去,始可有参学分。须知此偈岂但曹洞宗旨,即五家应机接物,皆当向此句中印过始得。不然,在一机一境上得些子解路,尽是掠虚头汉,有甚么话会处?
所以曹洞有三种渗漏:一者见渗漏,机不离位,堕在毒海,此不离即毒海也;二者情渗漏,智存向背,见处偏枯,此向背即偏枯也;三者语渗漏,体妙失宗,机昧终始,此体妙即机昧也。若据此三种渗漏,学者明晦如见肺肝。所以博山举眼无人,非敢以生灭勘验诸方,若见彻此偈,洞山大师未曾入灭,博山虽在今时,亦不谙今时事,秪与诸人二时逐队。
诸昆仲,古木丛中踯躅,漏逗法身;大洋海底翻腾,清损渔父。彻见本来面目,野云散而天青;掀开烦热胸襟,衣线绽而体露。还有与洞山大师共出一只手者么?卓拄杖云:“举头天外看,谁似我般人。”
上堂
如何是佛?十方世界最灵物。如何是法?古路迢迢苔路滑。仍将佛法问根源,云散长空鹤唳天。纤尘不立清如洗,三个猢狲夜簸钱。
诸昆仲,宗门中事,岂同容易?一言一句,一大藏教注不破。历代祖师机深智广,潜兴密运,须弥倒卓,拄杖横趋,绘彩色于空中,掷大千于方外。且道向甚么处扪摸?所以云:罗笼不肯住,呼唤不回头。古圣不安排,至今无处所。玄沙大师恁么老婆心切,也只要诸人知个落处始得。
诸昆仲,青黯黯处,樵子不借路以还家;绵密密时,机妇罢金针而夜织。香销锦帐,露邑芙蓉,发清啸于深闺,吐微言于连枕,情浓意洽。试问诸昆仲,还知得也无?良久云:分明一段风流事,不与诸人较短长。
小参
百千法门,无量妙义,尽在诸人心意识中悉皆具足。汝若认着心意识,便昧却百千法门;汝若体会得百千法门,何处有心意识来?这些子关窍,亦能杀人,亦能活人。诸禅者,各各在衣线下开眼,拼此一生,讨个着落。
上堂
南阳忠国师云:“青萝夤缘,直上寒松之顶;白云淡泞,出没太虚之中。万法本闲,而人自闹。” 诸昆仲,作么生说个本闲的法?若会得本闲法,则大千世界有情无情,等无纤毫闹相。若有纤毫闹相,则不得本闲法也。何以故?闹即法故。所以道:静则埋根千尺,动则当处生苗。只饶不动不静,未免飘飘摇摇。
博山则不然,动则寒冰凝结,静则白浪滔天,直下了无动静,红炉片雪如绵。若于此二偈中会去,始明得本闲法也。
诸昆仲,动非动相,虽动极以恒安;静复静元,总静机而常运。秉常运之枢机,履恒安之玄轨,宝镜悬而无隐慝,珠帘卷以纳方来,不涉呼吸之离微,宁有去来之踪迹。
诸昆仲,顺则吉也,逆则忤也,肯则自许也。若于静闹亲疏而较其优劣者,尽其恒沙思量分别,莫能得其量也。卓拄杖下座。
上堂
僧问古德:“拨尘见佛时如何?” 答:“直须挥剑。若不挥剑,渔父栖巢。” 又僧问古德:“拨尘见佛时如何?” 答:“渠无国土,何处逢渠。” 二大老各道得一边,一个则门庭施设,辉煌掌上之珠;一个则入理深谭,击碎秦时之镜。
若是博山则不然,有问 “拨尘见佛时如何”,答:“绀发旋螺髻,兜绵印手文。” 学人不会意旨如何,答:“青莲捧双足,赤肉挂金祢。” 且道与古人是同是别?若说是同,作么生说个同底道理?若说是别,作么生说个别底道理?若向这里融会得去,博山与汝结个同参。
诸昆仲,居正而不立正位,泥牛吼海岸之风;垂偏而不住偏方,石女弄珊瑚之影。乞食于三家村里,讴歌于万仞峰头,借松镜以泻清光,拾苔钱而严富态。有人向三种问答上彻去,洞上宗风于斯有赖矣。珍重。
茶话
“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红尘堆里露全身。了知万法空无物,那见山河碍眼睛。” 三岁孩儿头似雪,神光万里一条铁。底事分明说与知,当户连山也太奇。兼带位中亲迸破,岩前石虎夜生儿。生儿则且置,且道是甚么时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干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屈指颠倒数来,依旧寸长尺短。珍重。
答问
僧问:“断简残篇即不问,斩新条令一句,请和尚道。”
师曰:“裂破几重清世界,倒骑玉象趁麒麟。”
进曰:“此犹是断简残篇。”
师便打。
进云:“恁么则天下太平,万民乐业。”
师曰:“吸尽南山雾,长存北岭松。”
僧礼拜。
僧问:“夹山大师云‘截断天下人舌头即不无,争教无舌人解语’,敢问和尚,如何是无舌人语?”
师举拂子云:“会么?”
进曰:“此犹是有舌人语,毕竟如何是无舌人语?”
师曰:“白云弥世界,虚空无去留。”
进曰:“如是则语带玄而无路,舌头谈而不谭也。”
师曰:“汝向甚么处见老僧?”
进曰:“中兴曹洞之宗,除是和尚始得。”
师曰:“也是闲言语。”
僧礼拜。
僧问:“古人有言‘有物先天地’,未审是什么物?”
师曰:“空中书梵字。”
进曰:“‘无形本寂寥’,髑髅边还有气息也无?”
师曰:“扑破不成文。”
进曰:“‘能为万象主’,未审是同是别?”
师拈拄杖云:“这个不可唤作拄杖子。”
进曰:“‘不逐四时凋’,究竟将来相去几许?”
师云:“这个唤作拄杖子始得。”
进曰:“正当恁么时,普天之下兰膏继晷,佳景呈祥,如何是博山境?”
师云:“阶下苔钱砌就。”
进曰:“如何是境中人?”
师云:“鼻梁向下垂。”
僧问:“释迦老子四十九年说法,正眼看来犹是无风起浪,敢问和尚说法,还有为人处也无?”
师曰:“此去江西半月程。”
进云:“倘遇个六根不具底汉,和尚又作么生?”
师云:“冰溪水底清如镜。”
进曰:“向上还有事也无?”
师云:“杨子江头浪泼天。”
进曰:“恁么则和尚恩大难酬。”
师曰:“礼拜了退。”
首座问:“适闻和尚‘高低一顾,眼见鼻梁’,秪如逼塞虚空,作么生转得身,吐得气?”
师卓拄杖云:“踪迹不施功,千山添翠色。”
进曰:“恁么则扑破虚空,通身活眼。”
师曰:“门前一水收三水,屋后千松盖万松。”
进曰:“秪如萧使君道‘山河大地浑成梦’,且道是真梦是浮梦?”
师曰:“直下看取。”
进云:“与么则龟毛拂子春风动,拄杖纵横法界收。”
师曰:“且放过一筹。”
座礼拜。
僧问:“今日寿诞,敢问和尚年多少?”
师曰:“频添花甲子,数到劫云初。”
进曰:“秪如和尚未出世时一句,又作么生?”
师曰:“手中拂子三十钱买来底。”
进曰:“谢师答话。”
师曰:“且道劫云之前是何境象?”
进曰:“今朝不用重追究,曾向湖南佛国来。”
师曰:“三十棒自领出去。”
僧问:“如何是无量寿?”
师曰:“乌龙潭上浪滔天。”
进云:“恁么则有量也。”
师曰:“天池一滴水,怎与众同流。”
僧礼拜。
茹居士问:“向上一着如何道?”
师曰:“石头城外垂杨柳。”
进云:“这是众生眼,如何是善知识眼?”
师曰:“吹尽残花色愈鲜。”
进云:“未为奇特。”
师曰:“居士向下会取。”
进云:“弟子参学二十年,今日学得一拜。” 便礼拜。
卓居士问:“诸佛国土亦复皆空,毕竟向甚么处庄严净土?”
师云:“青龙山上鹿儿肥。”
士无语。
师云:“会么?”
士云:“不会。”
师云:“流莺虽有语,天籁听无人。”
张兴公居士问:“和尚言‘学人须全身入理,乃可问向上事’,即今请问,如何是理?”
师曰:“横身当宇宙,大地没遮拦。”
进云:“如何即得全身入?”
师曰:“尽力推爷向里头。”
进云:“未全身入者,过在甚处?”
师曰:“珍藏燕石,不辨金光。”
进云:“全身入时,以何为验?”
师曰:“十方消殒,左右逢源。”
进云:“全身入理后如何?”
师曰:“跳出千层浪,方夸称意鱼。”
陈云怡文宗问:
“渴鹿趁焰,如何得歇?”
师曰:“知不是水则了。”
“摩尼珠久埋没尘土中,如何急切觅得?”
师曰:“觅他作么?”
“一斩一切断,如何得此利剑?”
师云:“咄!谁敢当锋?”
“等是水味,有品为第一泉,有品为第二泉,作何分剖?”
师云:“尝过始得。”
“黑夜中认贼为子,认子为贼,作何判断?”
师云:“呼名即应。”
“家亲作祟,如何处置?”
师云:“杀尽安居。”
“的的主人翁,如何得觌面一见?”
师云:“求见者不的的。”
“堪舆家罗经纵横移动,针必南指,是谁作主?”
师云:“真个铁心肠。”
“家宅是诸人生身活计,见得甚么,便肯破家荡产?”
师云:“解作家方者。”
“电光中良骥,瞬息千里,如何得一往追上,揽辔入手?”
师云:“辔在居士手里,用追作么?”
“大慧云‘将八识一刀’,凭恁么安身立命?”
师云:“妥妥贴贴。”
“未开口以前,为甚么便棒便喝?”
师云:“做贼人心虚。”
“胡来胡现,汉来汉现,是镜体是镜光?”
师云:“毋容凑泊,用在临时。”
“日升月沉,雷轰电掣,山静云闲,水流花开,农歌牧唱,妇谇儿嘻,莫非是这个迸现,如何得拈向脚跟下,要用便用?”
师云:“居士终日还饮啄也无?”
“今修行人多怕去后黑漫漫地,不知现前黑漫漫地更苦,口说无常,生死事大,不知现前刹那死死生生更切,此际重关一击,如何下手?”
师云:“眼上眉毛重七斤。”
“高峰云‘大彻之人本脱生死,为甚命根不断,命根既未断,叫做大彻彻底何事?’”
师云:“左搓芒绳缚鬼子。”
“一句当天,八万门永绝生死,这一句如何得恁么有力?”
师云:“世界赖斯成。”
六雪首座问:
“学凭入室,知乃通方,入室且置,通方一句作么生道?”
师云:“断贯索,却用得。”
“入室事作么?”
师云:“稚子敲针。”
“如何是坐断毗卢底人受用境界?”
师云:“败叶成堆。”
“倒跨师子底人,向甚么处行履?”
师云:“羊肠鸟道。”
“横行四海底人,未审具甚么手段?”
师云:“小伎俩。”
“悬崖撒手底人命根还断也未?”
师云:“待阇黎命根断即道。”
“八卦正位如何排得?”
师云:“不得错下点画。”
“路逢猛虎时如何回避?”
师云:“叉手当胸。”
“铁树珊瑚因甚么被泥牛冲破?”
师云:“阿谁证据?”
“无蒂昙花阿谁拈得?”
师云:“无手者。”
“金刚际水如何汲得?”
师云:“何劳太攘。”
“和尚寿室中有多少弟子?”
师云:“心字不加点。”
“祖祖相传衣钵,未审和尚传个甚么?”
师云:“案山石上共汝商量。”
“千问万问,不消咳嗽一声都已答竟,未审和尚如何答话?”
师云:“知时节即退。”
僧问:“昨夜见一卤莽汉杀却毗卢遮那如来,未审如何判断?”
师云:“尽情断却。”
僧问:“如何是白椎下事?”
师云:“瀑布有声云不掩。”
问:“如何是白椎前事?”
师云:“深涧无鱼水自清。”
僧问:“古人教人‘及尽今时’,秪如及尽后又作么生?”
师云:“懒梳蓬乱发,喜遇当来宾。”
僧问:“楼阁门中还容打瞌睡汉也无?”
师曰:“待汝醒后即向你道。”
僧问:“善财五十三参,未审如今还行脚也未?”
师曰:“洗脚上床眠,一夜三千里。”
僧问:“楞伽山既不可往,为甚么被夜叉王所据?”
师曰:“手亲眼便。”
僧问:“鳖鼻蛇撞着赤眼人,作何躲闪?”
师曰:“恰好恰好。”
僧问:“五家宗旨俱明,因甚么轮回不息?”
师曰:“[弱 / 火] 火烧山,有光无焰。”
僧问:“维摩经云‘除去诸有并诸侍者’,为甚么连侍者不存?”
师曰:“久住令人贱,新来语自亲。”
僧问:“世尊赤手空拳,开已又屈,屈已又开,未审明那边事?”
师曰:“秪明这个事。”
僧问:“一切事究竟坚固,不知大佛顶还在里许否?”
师曰:“暗里抽横骨,明中坐舌头。”
僧问:“棒喝如雷,还供养得阎胡子也无?”
师曰:“阎胡子若来,也须吃棒。”
僧问:“从前老和上髑髅,即今还有眼也无?”
师曰:“布袋里老鸦。”
僧问:“释迦弥勒还酬引满二业也未?”
师曰:“二业是他果用,说甚么酬与不酬。”
僧问:“金刚经云‘应生无所住心’,既无所住,又作么生心?”
师曰:“岩花铺地高秋兴,松月衔山报晓晴。”
僧问:“‘佛’之一字,吾不喜闻,某甲不求佛,日用事作么生?”
师曰:“下咽勤把箸,烧火择干柴。”
僧问:“古德云‘渠无生死,世人因何又被生死使?’”
师曰:“青山元不动,白日鬼迷人。”
参旦生孝廉问:
“是何面目?”
师曰:“天不盖地不载。”
“作何究竟?”
师曰:“地不载天不盖。”
“用何修证?”
师曰:“穿衣吃饭,待客迎宾。”
师垂四问:
一问:“殿角风摇树,行人尽解衣时如何?”
师自答云:“瞥尔沾尝,清凉彻胆。”
二问:“清风翻白羽,野老笑相亲时如何?”
师自答云:“春来花坞,樵牧含情。”
三问:“佛殿东南因甚缺了一角?”
师自答云:“一人传虚,万人传实。”
四问:“僧堂中有几人坐卧?”
师自答云:“翻身峰顶,六不同谋。”
僧问:
“如何是君?”
师曰:“澄潭水似冰。”
“如何是臣?”
师曰:“杨柳拂飞尘。”
“如何是君视臣?”
师曰:“古镜幔白绫。”
“如何是臣向君?”
师曰:“纤手按乌云。”
“如何是君臣道合?”
师曰:“一以贯之。”
“向上还有事也无?”
师曰:“有。”
“如何是向上事?”
师曰:“舌头无骨,野马无缰。”
僧问:
“如何是君?”
师曰:“水有筋,山有骨。”
“如何是臣?”
师曰:“鹡鸰鸟鸣似哭。”
“如何是君视臣?”
师曰:“千年老树挂枯藤。”
“如何是臣向君?”
师曰:“楼头画鼓正三更。”
“如何是君臣道合?”
师曰:“金阙凤衔丹诏去,边陲人唱凯歌归。”
僧礼拜。
师问僧:“君位中事作么生?”
僧曰:“虚突兀。”
师便打。
僧问:
“如何是博山境?”
师曰:“栖凤岩前云叆叆,浴龙池内水滔滔。”
“如何是境中人?”
师曰:“光剃头,净洗钵。”
“学人不会。”
师曰:“这个阿师还未曾剃头在。”
僧问:
“如何是道?”
师曰:“红绡。”
“红绡莫是道否?”
师曰:“不是道。”
“既不是道,因甚答红绡?”
师曰:“因你问道,我答你红绡。”
僧问:“达磨未来此土,还有佛法也无?”
师曰:“有。”
曰:“如何是本来底佛法?”
师曰:“天不能盖地不能载。”
曰:“是何物得恁么大?”
师曰:“唤作物即不得。”
曰:“不唤作物时如何?”
师曰:“亦无你开口处。”
曰:“恁么则不奈何。”
师曰:“我亦不奈何。”
曰:“和尚因甚不奈何?”
师曰:“为汝不奈何。”
僧礼拜。
师曰:“出去,救得千个万个,有甚用处。”
僧问:“如何是某甲安身立命处?”
师曰:“天无盖地无底。”
问:“寿昌老人迁化去,即今在甚么处?”
师曰:“清谭对面,秪是不知。”
师复问僧:“问语且置,天无盖地无底,老僧意旨在什么处?”
僧拟议,师便打,勉云:“拶出虚空髓有味,掀翻宇宙壳无依。个中不见寿昌老,独有狸奴笑展眉。”
僧问:“如何是北斗里藏身?”
师曰:“掉转身来。”
僧拟议,师便打,仍示偈曰:“掉转身来酬北斗,藏身一句绝来繇。要知大像嘉州路,雪覆千山尽白头。”
僧问:
“寒暑相催时如何?”
师曰:“镬汤炉炭。”
“未与料作时如何?”
师曰:“净地上一场懡 [img_token]。”
“成后如何?”
师曰:“庄严妙丽一场懡 [img_token]。”
“家里事如何?”
师曰:“坐底坐卧底卧。”
“门外事如何?”
师曰:“乡村险阻车马为难。”
“和尚为人事如何?”
师曰:“从来不曾费盐醋。”
“一归何处时如何?”
师曰:“却值老僧坐卧。”
师问无择上座:“贤弟到罗浮,要与博山相见时如何?”
择曰:“遍界不曾藏。”
师曰:“恁么则不见我也。”
择曰:“两彩一赛。”
师曰:“更要亲见一回始得。”
择曰:“无两个舌头。”
师曰:“待汝到罗浮,黑夜动不得步时即有深入。”
师遂示一偈曰:“遍界不曾藏,青松遮翠壁。黑夜步难移,深山神鬼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