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文志上

日月星辰，天之文也，非是则暗而无光；山川草木，地之文也，非是则紊而不理。故两大以草，万物以纪。文也者，国之经纬也。有以记事不到，虚而失实；有以行远不至，王久而失传，惟文是赖，非是则邑陋而无华。孔子叹夏殷之礼无征，盖以此也。宁之文献冠真，属制诰裁于内府者，宝气干霄，策奏达于天家者，金声掷地。他所载记序诗文，亦多鸿公彩笔，绣手锦心。大者关天下古今得失之鉴，要者系一方沿革利弊之宜，裨益于学术政事、风俗人心，更非渺浅，篇不胜载，择其尤雅驯者。志艺文。

制诰

授曹鼐翰林院修撰制明宣德

国家简文学之士，列职于翰林，而修撰、编修、检讨谓之史官，所以备纪载之公，而传信于天下后世也。兹惟遴选，不轻卑人。尔行在翰林院修撰曹鼐，蚤魁廷选，擢任史职，式克勤慎。兹特授尔阶为儒林郎，锡之敕命以示褒。古之谓良史者，盖曰明足以周万世之理，道足以适天下之用，智足以通难知之意，文足以发难显之情，然后其任可得而称，非徒优游以养荣名而巳。尚益毖懋，光我训辞。钦哉！

授曹鼐吏部左侍郎兼学士制明正统十二年。

经筵之官，所以陈论道德，备资顾问，非专讲读诵习而巳。馆阁之职，所以恭预谋猷，毗翼政理，非专文学辞命而巳。国家列官，以经筵兼馆阁，往往宠以重秩，固有自来。而朕尤意向之。盖信任之笃，委托之重，非其他可比，然非操履纯正，文学该博。明于体要之士，则不轻畀。咨尔奉议大夫翰林学士曹鼐蚤首。贤科，廷魁多士，历官禁近，谨事先朝，纪述公精克。裨信史。暨朕嗣统之初，委以经筵之务，并居。宥密，朝夕论思顾。其明敏端厚，廉直谦恭，明于古今，朕心眷荷虽尝。置诸文学侍从之首，然未惬予好贤用儒之怀。兹特进卿嘉议兹特进卿、嘉议大夫、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尚□古先贤王嘉言善道。启沃朕心，底于至治，以副简任儒术之意，卿其懋哉！

改谥学士曹鼐制明天顺

朕，惟国家有资。于文学之臣，讲学而代言，辅德而匡治也，存既优于眷遇，殁必隆其褒恤，而况扈征死事者乎！咨尔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学博而精，气刚以正，动心忍性于宰邑之时。伸志披忠于魁士之日，居史职而纂，修不怠，侍经帷，而启沃良多。著典雅于丝纶，竭献替于顾。问：与□大议，用秉国。曩者扈从北征，仓卒遇难，捐躯草天之以州谋，则子人者平生意三传勋戚军民他肝尽弛小民月蜡汉不杂，仁至我查，乃兑以行，有未必龟疆引小之而一可二曰取百典五之国脱犹之平年与者，于是无下勿有，茫而无产，流后以子，啼号声徧廷，子惠竭七之心。阅邸报，见中稍归氏归万分之三，按臣疏曰不备二安见遍查山挥旗丁抑而按臣所性为然，兄撰未行，务正备然一开亦清常矣。

宁皆县志卷之八终

抗疏紏邪，一鸣斥□，举朝咸推其劲节，皇祖亦鉴其朴忠，特被赐环，旋登列宿。迨大清通之选，益崇简要之声。身勇退于一辞，道几同于三黜。考盘永矢，徒怀驹谷之思；咨岳方新，未遂凤梧之遇。□宿草之既列，宜宠命之特光。兹用赠尔为光禄寺少卿，锡之诰命。於戏！卿月升华，青简垂直臣之誉；龙章焕宠，泉台贲永世之光。眷乃明灵，服兹休命。

授高捷山东道监察御史制崇祯元年

旨哉！先臣司马光有言：慎择谏臣，必晓畅治体者。朕今广征言臣，而多及循吏，亦以官方民隐所熟习，于制锦时多也，故非忠公炼达之英，莫与兹选。尔山东道监察御史高捷，德器端凝，才资明敏，一抡轩问，筮仕花封。属莲妖之揭竿，致震邻之沸鼎，而尔有备无患，威灵歼厥渠魁，畜众容民，化诲消其余孽。四郊无恐，六案皆清。遂以廉能，俾忝法从。每三致意，于人才邪正之关，乃十□陈在国家安危之际，类鹰鹯之矫矫。简上霜寒，避骢马以行行，囊中岳动，有光簪笔，聿播丝纶。兹以覃恩，授尔阶文林郎，锡之敕命。夫谏臣以识为主，以气为用，识固精于百炼，而气易竭于三鼓。顷寇氛渐炽，朕数召群臣条上得失，如尔前疏，似精于识矣，尚益鼓朝气，务殚亦诚。尔不忘去国之忠，朕亦有孤臣之鉴。钦哉！

授孙昌龄吏部验封司员外郎制崇祯四

题材之任，宜简宜清，揆诸格言，惟晋史一字拔人之义为胜，曰：蔡子尼，今之正人。夫于调求劲马，服求良士，先正而后干识传焉，今所急亦惟是矣。尔吏部验封清吏司署郎中事，员外郎孙昌龄，灵襟澹朗，伟节高严，自其起家理郡之时，夙以知人安民为志。三铨峻陟，吏材胥赖以澄清；七载幽栖，物论弥高其出处。即兹司封之绩，倍著贤劳。为于大脊之中，妙存介执，朕方倚之，以光覃典，尔且嗣是而职梁人。郎望驯孚，师言永穆。兹特从尔请，授尔阶奉血大夫，锡之诰命。於戏！一正人者，众正鹄也，而众不正，亦辄视以为趋。管夷吾有云：廐何事最难，傅马栈最难。先傅直木，曲木无所施矣，傅曲木亦如之。盖言邪正之相靡也。原敬仲傅栈之规，绎山子拔人之旨，思实过半。朕即以是为尔铨法焉。徐视尔成。

授冯英刑部右侍郎制崇祯七年。

监兹祥刑，周官备于两造，较若画一，汉法丽于三章。惟平衡自心，母高下其手；故失入失出，深纵交讥。若有要有伦，简孚惟允。眷兹邦刑之佐，系惟弼德之臣。尔刑部右侍郎冯英，正色渊心，闳猷介节。枫宸擢对，花县分符。巳负望于公端，旋推雄于柱后。绣豸巡方，吴会人钦揽辔风棱；荼马于役，边陲争夸，成群云锦。升华冏伯，晋秩禄勋。南都为纲纪清议之司，暂借列棘；西署乃平反执要之地，特佐明刑。而尔率□榧彝，克敦敬忌，上下之服惟适，小大必察以情，使冤消棘林，春回肺石，亿兆咸中，有庆，哲人无疆之辞，繄尔是赖。兹用授尔阶通议大夫，锡之诰命。粤稽古先王曰：刑期无刑，盖生之不得而用杀，杀亦生也。适来骫狥巳极，法纪渐移，朕略施紏绳，偶从重典，欲□人心于沉痼，开世宙之清明。然立法务底于平，矫枉恐其过甚。思范百禄狱疑请谳，张九成核实得情，皆古名少也。泽庇嘉师芒。沉贯索，将画衣裳之象，伫奏囹圄空，尔其想哉！

国朝

赠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孙昌龄

制曰：鞠躬尽瘁，人臣奉职之猷；酬德褒庸，朝廷劝忠之典。盖靖共既昭其大，则哀荣必厚厥终。尔原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孙昌龄，性行端良，才猷练达，瀳登清署，经历试以维勤；晋秩贰卿，矢在公而匪懈。方需后效，遽尔考终。稽常典以貤荣，愍纶用锡；嘉成劳而示恤，宠秩宜加。兹赠尔为都察院右都御史，谥恭宪。於戏！位隆三事，宏敷紫诰之华；宠渥九原，永作黄垆之贲。幽灵不昧，巨典式承。

谕祭文

谕祭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

景泰元年岁次丙午二月丙子朔十二日丁亥，遣礼部掌部事太子太傅兼本部尚书胡荧谕祭于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曰：卿以典实之学，通敏之才，荷朕先皇，擢魁廷选。爰暨正统，遭遇益隆。史局经筵，词林苾阁，咸恭谋议，克尽乃心。方兹委任之殷，遽罹随征之祸。眷兹劳苦，良切朕怀。兹特赠卿少傅、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谥文襄，遣官谕祭，用答忠勤。卿灵有知，尚其钦服。

谕祭大学士曹鼐妻一品夫人刘氏

成化十年岁次甲午七月甲寅朔，越十五日戊辰，遣礼部右侍郎俞叙谕祭于赠特进荣禄大夫、太傅、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曹鼐之妻一品夫人刘氏曰：尔以柔淑风，敦妇道，克相其夫，为国辅臣，累膺褒命，宜享寿年。胡为疾，遽尔云亡。计音来闻，良用叹悼。申恤典以示宠恩，爰命有司，为营葬祭。尔灵不昧，其克享之。

谕祭兵部右侍郎王诏

宏治五年岁次壬子某月日，遣直隶真定府知府张琡谕祭于南京兵部右侍郎王诏曰：惟尔发身贤科，给事迁升。擢参藩而晋升方伯，抚字勤劳；推都宪而巡抚滇南，绥□徧及。爰佐司马，益著才猷。正委任之方隆，何婴疾而遽逝。计音来闻，良用悼惜。特循恤典，赐以葬祭。尔灵不昧，尚克歆承。

国朝

谕祭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孙昌龄

顺治八年岁次辛卯十一月二十六日

皇帝遣直隶真定府崔成名。谕祭故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孙昌龄曰：惟尔端重持身，□躬奉职。铨曹课绩，素腾公正之声；柏府宣猷，矢励靖共之节。振纲肃纪，耳目克襄；激浊扬清，法廉交饬。方期遐龄是享，福履攸绥。讵意一旦溘先，芝兰其萎。忽闻计报，悲悼良深。特赐祭一坛，减半造葬。尔灵不昧，尚歆承之。

策

问明宣德癸丑殿试

皇帝制曰：天启文治之祥，伏义之王也，河出马图而八卦作；夏禹之兴也，洛出龟书而九畴叙。其理一原于天而具。于圣人之心，故以前民用，以建皇极，万世允赖焉。夫理一原于天也，而图与书何以不同？理具于圣人之心矣，何必封因啚而作，畴因书而叙。说者又谓洛书可以为易，河图可以为范，易、范之兴，果何所则与？易至文王、周公、孔子，范至箕子而后明且备。夫羲与禹之圣作之，何以犹有未备？宋周子作太极图、通书，所以发大易之蕴也，其要义安在？邵子推先天、后天，以易有羲、文之异也，而异旨何适？大抵言天者莫深于易，而必征于人；言治者莫著于范，而本于天。朕潜心往圣，究惟至道，诚志乎文治之兴也。诸生讲明有素，其敷陈于篇，将亲择焉。

对

状元曹鼐

臣闻圣人之治本于道，圣人之道著于经。盖治本于道，而道之原出于天；道著于经，而经之要会于心。是天者理之。之八所出，而心者理之所具也。圣人体此理而作经以垂世，贤人明此理而著书以教人，无非出于天之所畀，心之所具也。钦惟皇帝陛下，禀聪明睿智之资，全圣贤文武之德，膺太平之昌历，启文治之景运，道跻皇极，盖己至矣。而犹以为未至；治底雍熙，盖己盛矣，而犹以为未盛。万几之暇，又进臣等于廷，俯赐清问，且举古昔圣贤作经立教之事，又以潜心往圣，究维至道为言。臣有以知陛下体道谦冲之盛心，即古帝王竞竞业业，望道未见之诚，稽于有众，询于刍荛之意也。臣虽愚昧，敢不精白一心，拜手稽首，以对杨圣天子之明命乎？臣闻天人之理，一而巳。厥□圣人未生，道在天地；圣人既生，道在圣人。圣人身斯道者也，而为天下人之主，故天必畀之道，使继天立极，所以启天文治之祥焉。是故上古伏羲氏之王天下也，以道化民，故天不爱道。龙马负图而出于河，其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为数五十有五，自然之数也。帝尧、舜之世，洪水横流，使禹治之，厥功告成，故天彰其绩。神龟负文而呈于洛，其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及中之五，为数四十有五，自然之文也。伏羲之则河图者，虚其中，夏禹之则洛书者，总其实。河图之虚五与十者，太极也；奇数二十，偶数二十者，两仪也。以一二三四为六七八八九者，四象也。折四方之合以为乾坤离坎，补四隅之空，以为巽兑震艮者，八卦也。洛书之实，其一为五行，其二为五事，其三为八政，其四为五纪，其五为皇极，其六为二德，其七为稽疑，其八为庶征，其九为福极。圣人之所取则者，各有攸当矣。盖河图、洛书未常不同。洛书而虚其中五，则亦太极也。奇偶各居二十，则亦两仪也。一二三四而含为七八九六，纵横十五而互为七八九六，则亦四象也。四方之正，以为乾坤离坎，四隅之偏，以为震、巽艮、兑，则亦八卦也。河图之一六为水，二七为火，三八为木，四九为金，五十为土，则固洪范之五行，而五十五者，又九畴之子母也。□其理一原于天，故洛书可以为易，而河图亦可为范。惟理具于圣。人之心，故伏羲但据河图以作易，不必预具洛书，而巳逆与之合。夏禹但据洛书以作范，不必追考河图，而巳暗。与之符。其所以然者何哉？诚以至理之外，无复他理故也。伏羲画卦，未有文字，至文王为彖辞，周公为爻辞孔，子为十翼。而后易之理益明。夏、禹叙畴，特第其纲，至武王访道于箕子，而箕子推衍增益之，而后范之旨大备。盖文王、周、孔。箕子之易范，非羲、禹无所体，羲、禹之卦，畴非文王周孔箕子无。所传，凡所以发明斯道，以前民用，以建皇极，以垂之万世者同。一心也。卜逮于宋，五星聚奎，文风大振，当时拟圣而作者若濂淫、周子，以光风齐月之心，默契道体，之妙而太。极图、通书作焉，无非以发明大易之蕴也。图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书曰：诚者圣人之本，圣人。之道，中正仁义而巳矣，其要义之所在乎？康节邵子以天挺。人豪之才，洞明象数之奥，而先天、后天之旨推焉，无非以发明。羲、文之易也。盖先天者，伏羲之所画乃自然之数后天。者，文王之所演，乃人用之位。伏羲之易，推一图以寓其象数而天地万物之理，阴阳始终之变，具焉，文王之易，即今。周易孔子所。为作传者也。必欲知圣人，作易之本则当。考伏羲之图，欲知今易书文义，则但求文王之经，孔子之传。二者不可以相杂，其旨之异也。然皆天理人事之所寓，亦不可以相无也。大抵道原于天，而易之为书，广大悉备，凡六十四封，三百八十四爻，无非示人开务成物之道趋吉。避凶之方也。而洪范一篇，纲举目详。二三三四皆经常之畴，本乎天以治乎人者也；六、七、八、九，皆权变之畴。即人以验诸天者也。而五皇极一畴，则主常制变之主，与天为徒，为民。之则者也。伏惟皇帝陛下，心伏羲、大禹文王周。孔之心，道伏羲、大禹、文王、周、孔之道，神以知来，知以藏往。无非大易之妙，敛时五福，锡厥庶民，无非皇极。之建，故九州。四海焕乎文德之诞敷，昭乎教化之宣朗，而林林总总之众，皆鼓舞于鸢飞鱼跃之天，讴歌于凤仪兽舞之治。是皆陛下体道之至，制治之隆也，尚何俟于愚臣之言哉？然臣愿终篇有献焉。臣闻乾之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夫天包含徧复，生育万物，而运行一日一周，至健不息者也。今陛下居天之位，配天之德，法天之行，刚健不息，于以绍神功于往圣，于以开太平于万年，天下幸甚，生民幸甚。臣学术肤浅，不足以奉大对，敢以是干冒天聪，臣不胜战栗之至。臣谨对。问一、山西乙酉乡试。尚宝寺卿正考官孙昌龄开创之政，立一代家法，千万世之治乱安危，国祚延促，受胎胚焉。而创制显庸，总折衷巳往之利弊，以为法戒。今试屈指往事，或谓周以封建失，汉以外戚失，东汉以党锢失，唐以藩镇失，宋以外侮失。或谓论汉、宋者是，论周、东、汉、唐者非，然欤？否欤？又五者皆有先见，有先见于开创，有先见于后世者，指后訾前，不受；有虽见于后，巳见于前者，指前非后，亦不受。然有獘焉，先见亦有救焉，先见者将不救欤？有矫过正成獘。亦有矫不过正成獘者，将不正欤？明有天下，几三百年而亡也忽焉，始所救安在，终所獘安在？可得闻欤？国家开创之初，大政伊始，因草损益之际，监得无救，救得无矫，矫得无过，欲利全于前，獘绝于后，为千万世立。定保谟猷，操何道欤？诸生怀济安略，思乘时摅布未。入，官无忌讳，其披沥尽言，敢借手为当宁献。

利獘策程

孙昌龄

代之兴，必有一代之政，然先天下而开创之政与，后天下而守成之政异。何也？守成以阐绎为孝，不愆不心而监成宪，觐耿光，扬大烈，明者之述也；开创以佑启为慈，尽善尽美而定明刑，树表仪，陈常艺极，圣者之作也。述循不易之途，参一时国计民生之轻重□□，而稍加润色，□□四海九□□祸福，作出无师之智，举千万世圣子神孙之穷变通久，而悉入范围，直与百王千圣争污隆。善开创者，为天下普利，并千万世之利，普之，即利中潜伏之害，虑亡不杜；为天下厘獘，并千万世之獘，厘之，即害中转移之利，虑亡不收。此所以制定乎莫加，而墓建于不拔也。历代开创之善不善，观之于后；当世开创之善不善，考之于古今。试先论巳事。或谓周失之封建，汉失之外戚，东汉失之党锢，唐失之藩镇，宋失之外侮。或谓汉失之外戚，宋失之外侮，是周失之封建，东汉失之党锢，唐失之藩镇非。愚独谓非者非，是者亦非也。周封建千八百国，夹辅之多，远过夏摘，用是十世三十，过至六世，十年七百，过至百年，及其衰也，二霸扶之，犹得提空。名主天下，七国僭王，正坐周封建灭耳。封建存，周存，封建亡，周亡。周以封建久，非以封建失也。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汉季以党锢空国，讵匪失征，独归罪人誉，谓失于激也。民穷政乱，激不激皆失，是失以党锢速，非失于党锢也。唐安、史殄后，余孽负固，结成藩镇，藩镇自藩镇，非唐藩镇之。然互伐仍借唐名，唐诗仍借藩镇力。及刘积等败弱请盟，然后汁梁独盛。河北强唐弱，河北弱唐失。唐失于内外自攻而盗日炽，非尽因藩镇也。咎封建藩镇者，意收外重，而屏亦不可撤；咎党锢者，意纡下急，而国亦不可瘖，故曰□者非也。新移汉祚，贼出外家，使张禹、孔光正告，则戚者可疏。汉失之外戚，寔失之鄙。师臣、金元递逼，敌皆外人。然汪、黄不相，金不南，史、贾不相，元不南。宋失之侮，寔失之奸。相臣咎戚敌者咎外，意主治人；咎师相者咎内，法主治巳，故曰是亦非也。五者皆有先见。七雄之先，五霸巳见。瓣莽之先，吕雉巳见，顾厨、俊及之先，甘陵巳见。金元之先，教丹、西夏巳见。藩镇之先，番将巳见，是固然矣。然吕雉、契丹、西夏，见于开创；五霸、甘陵、番将，陵番将，见于后世，后固不得分訾于前；番将虽见于后，而突厥巳见于前，前亦不得诿罪于后。淮阴戮吕雉，见如气血有余，病以恃中。瓦桥败契丹，见刘石败西夏，见如气血不足，病以虚中。唐戈倒突厥，见如饵金石，病以丹中。獘政先见者也。五霸因封建起，惩，独夫安忍；甘陵因气节起惩，四十八万人拥戴，救焉先。见者也。五霸不强，不主盟，而周以尊无功之首，即罪之奎；甘陵不清，不成名，而类以争败，厉其身，即凶其国。矫过正而成獘者也。不树屏翰，无五伯，而爵列土分天下之大公，棋布牙制天下之大虑。自夏摘相承，至唐犹议复周初之𬣙谟也。不征周、庄，无甘陵，而下成处士之高，上成帝王之大，当夜即干，象纬百世犹惧。阿瞒，东汉之懿典也。矫不过正而成獘者也。合而观之，秦矫周，公子庶人，世仅二止。汉矫秦，三庶半天下，而七国复乱。矫七国，不得不众建，少其力同姓力渐少渐无，不得不亲异姓。亲异姓之骨肉者，不得不重外戚。吕、霍灰冷，梁、窦燎原，人主愤惧不敢动，始起图之，密与昵啚。不得不重内，远召兵图，不得不重外唐以中。官。监外阃，犹汉侯众也；以外兵制中官，犹汉纳卓也。又如诸镇裂，唐边患浅；杯酒安宋，边患深，救之所为患。之所起，所繇来久矣。参伍同异，封建顺，藩镇逆，至百足之扶，则周、唐相似。内释宿卫，外释节镇，宋释兵，兵弱，不周不唐，而又□虽敷，武功不竞。汉高惠、文、景以前不及乎周，通乎唐，毕竟周唐之类，以后过宋，毕竟宋类。武以守成为开创焉驭与建侯比烈，可谓宋之周唐。光武以开创为守成，清议与明道同功未免周唐。之宋。此古今得失之林，即开创利獘，矫过正不过正之鉴也。明惩元政废弛，救之以肃，惩元臣专。擅，救之以抑。虞其重也，从而轻之，虞其合也从而分。之，虞其得为也，从而互绾掣之。罢丞相与六卿分治，其大端也。其他居不圉制，甲不觚操。予营靳仓，得骑望器。宫府异路，要散同扃。朝云暮泥，笑龟颦钺。大约主于散臣之党，以尊主之权，规矩既设，辔勒极严，强悍易弭，反叛难作。是以三百年间，魏定两公，彭城惠安两伯，不为外戚置藩，宸濠不能封建，播水悖刘不能藩镇，直瑾忠贤不烦外兵。周唐汉祸之免，法免之也。然行久法獘，利谢害乘，文法在前，议论在后，趋避有路，担当无人，忽触其机，迟重而不可举；徐观其局，散漫而不可收。无事互相牵缠，有事共苦约结。起大乱固不得，定大乱亦不能。辟如连鸡，前却皆碍，辟如朽索，提□莫施。而臣猥栋挠，民穷基坏，廷哗递作，潢弄渐凶。始焉礼狱先见，既焉三案蚪持，始焉刘齐先见，既焉曹献鸱张。迨逆闯逐鹿，社巳屋矣。始似东汉，终似晚唐，继世法戒，岂不具炯哉？国家定鼎燕京，大政伊始，创制显庸，乃千万世子孙之仪型。而黎献之定，保旆𭤰旐，以慰云霓挞伐，建无前之伟绩；戢干戈而撤桑土，经营，定丕显之𬣙谟。固巳举周、汉、唐、宋之盛会为烈假矣。然而执事过计，犹进𫇴尧而俯询之，倘亦谓玉步既改，或不能无所鉴欤？既鉴矣，或不能无所救欤，既救矣，或不能无所矫欤，既矫矣，或不能无所过欤？贤君之求言也，乐逆不乐逊，荩臣之进言也，从规不从颂请，正告不讳，愿执事熟计可乎？前此重者轻之，倘未免救之以重，又窃恐矫轻至过也。前此合者分之，倘未免救之以合，又窃恐矫分至过也。前此得为者，互绾掣之，倘未免救之以得为，又窃恐矫互绾掣至过也。急当务莫如用人，养元气莫如安民。今延登巳久，谁由道，谁由径，可无防闲，谁如弦，谁如钩，可无区别，牛骥同□，薰犹乱臭，秽而不治，斯颠而尽覆。翼为明听，果倚臣邻，则辅仆之用，如之何可不蚤计。吊伐以来，东也而迁乎西，荡析之室家凡几，西也而携之北，离披之骨肉凡几，呼可惊天，泣堪决海，怨而不平，斯涣而不萃。抚虐后仇，果应如影响，则水火之运，如之何可不深思。至于大要领，似尤在通隔之间，而大关捩，则尤在釜𬸦之际。何也？天下大势，上之于下，如意使臂，臂运指，非脉络贯通不可；下之于上，如星随斗，斗运杓，非精气系属不可。盖其通也。今涣汗而言书岐，则宫与府隔；丝纶而呼吸滞，则院与部隔；下郢上燕，则堂与属隔；内枘外凿，则六曹与方国隔；经阿纬倒，则岳与牧隔；越锦秦制，则官与民隔，隔则不通。不通而求通，不得，不求之于隔，而求之于隔，而与隔为通，隔乃益甚。夫水上火下，有物居中，釜鹙也。其道能使水涸火烬，终不相见，隔不可久久，恐万一有如釜晳者出，则隔永不通。故为开创立政计，宜莫如通天下之隔，合满汉为一家，朝野为一人，因古今之升降，权利獘之多寡，谋断规随，立纲陈纪，以经理几务，垂裕后昆，庶世法世则，而久安长治，端必赖之矣。虽然，驭天下者政，而驭政者心。政出多端，故审因革损益，心守一念，祗争操舍敬怠。昔贞观君臣论创守之难，谓创难者，欲勿得，得之之难也；谓守难者，欲勿除，失之之易也。创守兼难益难。必有知难之心，而后有不难之政。立政大原，其敬之哉！

问三山西乙酉乡试

尚宝寺卿正考官孙昌龄

自古帝王承天理物，必设官分职，繁简增损，制各不同，而理乱从之。官制之定，莫急之当务也。粤稽唐、虞，建官惟百，夏摘周递倍。说者谓唐、虞事简，故官简；夏、摘周事繁，故官繁。汉、唐、宋事视三代更繁，乃有多事，官因以多，亦有多官，事因以多者，则省事又不如省官，始末利獘，可历指欤？明罢丞相，与六卿分治，初未尝不简，而后亦渐繁，其制视三代何同何异，视汉、唐。

宋孰得孰失可详指欤

国鼎新定官制，率仍明旧，明之利獘，即我沿革。今欲考唐、虞、三代及汉、唐、宋之制，而权量利獘，变通明制，使内外相维，大小相制，以收熙绩之益，何道而可？或又谓官有分合，有虚实，未有分合虚实不定，而能定繁简者。部分阁合，官守实，言责虚，其利獘可直指欤？诸士未举士也，举而升士，且官矣。女不学妇，妇道具；士不学官，官道具。其详敷母让。

官制策程

孙昌龄

国家当云雷之时，懋开辟之绩，建置之事虽多，要以经制之定为第一务；经制之事虽多，又以官制之定为第一务，而官制难言矣。谓万室不可以陶，斯议繁，繁斯增增，恐官胜事而分扰之患生。谓一壶不可以众御，斯议简，简斯损损，恐事胜官而废弛之患生。官有要散，斯有分合，分合不明，即繁简多相格之害；官有任议，斯有虚实，虚实不明，即繁简少相济之功。因分合虚实。衷繁简，因繁简定增损，难言之矣。粤稽唐内百揆、四岳，外州牧、侯伯。虞百揆统庶官，四岳统十二牧。勋华相际，制如斯止。夏□大太典司六典，五官典司五众，六府典司六□，六□典司六材，外有属长、连帅、卒正、州伯，属天子之老，曰二伯。八伯为八州之伯二伯，则天下之伯。周立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少为三孤，又立六官，掌邦治、邦教、邦礼、邦政、邦刑、邦事，各帅其属以倡九牧，属各六十，作三百六十属。外五等国又各设孤卿、大夫士，官渐繁矣。三代以上之制如此。秦不师古，汉承其獘，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上公，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为三公，大将□、骠骑、车骑将军为比，公卿三等，曰上正陪，大夫三等，曰上中、下。此初制也。迨武帝加官侵公卿，宦者主中书，易内史，判隔畿辅，立大司马，诎丞相，增校尉，分析禁卫，而制一变。光武既省三公属，又省九卿属，既省朝廷官，又省郡国官，析一相为三公，责以吏事，而制又一变。唐以尚书令总百官，三公、六省、六部、九寺、五监、十六卫、十率、三院内外官七百二十，此初制也。迨属隆，斜封墨敕变一，开元内侍置三品变二；至德方镇外畸变三；贞元阉竖内畸变四。宋三省、六曹、十四司、九寺五监，制率踵唐，独三公不常设，三省不专授，平章与泰政，参中书与枢密未，此初制也。迨熙宁新法行，变一，元礼官制行变二，绍圣中重行熙礼法变三，崇观、宣政纷更不一变。四代以下之制又如此。或谓唐、虞事简，故官简，三代事繁，故官繁。然则汉、唐、宋官以事多，不知其事正以官多耳。尝合论之，虞官九，司空始，五行之祸，始千水，以人成天也。周官六司空终，四时之序，终于冬，以天序官也。虞分礼乐，合兵刑，本治详也。周合礼乐，分兵刑，褾治急也。古者兵隶刑耳。周夏官乃颛，汉太慰乃重。宋枢密对中书，称二府，乃益重。汉大将军纳揆，丞相亦充位，则尤重。世隆金生也。宋三司主财，至合户、工。未二府世乱，国于富强也。御史掌赞善，职卑，汉二丞相，唐、宋分三院，阙遗多议，胜任也。简所繇繁，其在斯欤？然详考唐虞以来，禹以司空兼百揆，羲和以二人兼四岳，舜咨以一人兼四岳。周之盛时，召保、周师而无传，召，周兼也。周殁，召保而师傅俱无，召兼也。二乡公一人，则三公兼乡老；一乡卿一人，则六卿兼乡大夫。将命卿，则卿又兼将三百六十属听六卿，六卿听蒙宰，蒙宰又三公兼官事之挕如此。夫周前官简，公兼蒙、宰，孤列九卿，则益简。汉后官冗，三公复三师，三省复六曹，九寺复五监，则益冗。此李德裕省事不如省官之议所由起也。而官制之利，思过半矣。国家经制初定，官制一切用明，明利即我当因，明獘即我当革。今稽明制，惩丞相罢中书，而仿周六官置六部，仿内史置翰林院，仿成均置国子监，仿保氏置六科，仿御史置十三道，此同乎周，即同乎唐虞。三代者，周之司空，今归司徒，周之夏官，今恭五府；周之秋官，今参大理十三道主弹劾，不属太宰；六科主封驳，不属地官。此变通乎周，即变通乎唐虞。三代者，内六卿总治天下，外十三布政分治郡邑。内都察院振肃纪纲，外按察司分寄紏劾。兵部帅府相维于内，布按都司相。制于外，权杀于汉，员省于唐，禄减于宋，而综理微密。此视汉、唐、宋为得。比后滥觞，失亦随滋。如部为政院，察号内台；藩为政臬，察号外台，制也。无事恐臬狥，按乃出外，用内监焉。其实臬职举，按为骈，按职不举；臬无异也。有事恐按轻，抚乃出乱，用重镇焉，兵大恐。抚分督，乃出众用一合焉。其实役大一固齐纷，役小专亦胜散辖。分督不能制抚，其有如无；不分抚每能枳督，有不如无也。大巳如此，小可类推。按不可省，差可乎？抚不可省，偏可乎？督不可省，添设可乎？监司不可省，道可乎？守巡不可省，屯盐水驿并可乎？洪武初，中书上天下府州县数千二百三十九，官，五千四百八十八员。宏治间，马文升言：京官额千二，制可复乎？裁且并，并且挕，财寡易求，官省易治，然后量入为出，益俸养廉，米不钱折，钱不钞折，与其冗焉薄而费重，孰若省焉厚而费轻乎？至于汉丞相，即唐虞之宅揆，周蒙宰。武帝世，大司马为中朝官，丞相反为外朝官，亦未见其害。终汉世，大司马擅政，丞相行文书。成帝世，禹相政在凤，平帝世，光相政在莽，而祚以移。光武隔外丞相，事，关决尚书，尚书令及左右仆射，渐为端揆。和熹用奄人典中书，尚书权遂尽移奄尹，而祚以讫。政权在朝廷则治，在台阁则乱，在宫闱则亡，势使然也。唐中书出命，门下封驳，尚书受行，后左右仆射掌尚书省，又后同三品入衔，又后同平章事入衔。终唐世，仆射、侍中、中书令独名衔必同平章事，乃为真相，而常以他官行之，至有外宰相之称。相职之杂，未有甚于唐者。宋初，三省合一，止以平章领相。继元礼罢平章，设中书、门下、尚书碱省，如唐蔡确以右仆射兼中书，偏重右相；章惇以左仆射兼门下，偏重左相。蔡京以太师总三省，号为公相。韩促胄、贾似道用文、吕，例以平章军国事名官，去重则预广，去同则任专。相职之专，未有甚于宋者。相之重轻，可以观世焉。明用周法而蒙宰权轻；用东汉法而三公□薄。中书既罢，密勿出纳柄不得不有所归，于是大学士入忝机务，如唐学士掌内命，号相。或谓撡丞相之柄出其上，并人主之尊兼其详。或谓喜怒借主，罪过诿部。以为揆地訾。然。三杨文达、新郑、江陵之功，亦焉可诬。官□则有所守而不侵官合则有所统而不乱，中外以绾，其绦縼上下以通其呼吸考慎而任，不易之制也。如此则分合明古。者谏无官，瞽诗旅议膳觯，虞□与师徽保慝同。一弼违，即官守言责，亦责厥官耳。迨谏议起，汉补阙。拾遗起唐司谏，正言起宋，谏始专官，不专欲人人言专，所以。责不言也。何也？必言官而始言，是狭言。路也，其不宽处即塞。言官而言可不言可是宽不言路。也，其言处亦狭。尝观汉任胜议政事盛，宋议胜任理学盛，唐任议半功名盛，非不关言路通塞其所以通塞之者异也。明。政，部出而阴出辅臣及言官三四十年，前部以异。同乎阁为盛衰，而以科道所以异同为去止，维时言官。袒左左胜。袒右右胜，于是天下以言为政，而口。战四起，德怨之外无言。后阁部及言官调停同异，大臣乃安。既安而侜之，百方嚣极，则瘖理势固然，今君明臣直。言路大辟。愚谓禁他官，即言狭。禁言官，言他即言亦狭。而言官不言，宜有道焉以专之。科既分，部覆不可不专；道既分，省直奏事不可不专专而大，得失不言，不可不专责百官实言官卢，不专使人人言，实者，虚之也；专使不得不言者，实之也。如此，则虚实明分合虚实皆明，繁简可□。是议荐举，议搜罗，议铨遽，议考课，四者，议于官制后者也。由是铨议公，揆议容，二者，议于官制外者也。虽然，官之本□君，君之本惟心，非□无以取明千古，非问无以取明于今。非明无以知人，非知人无以官。人非官人，无以安民，无以安天下。□□欲定官制，不可不先定君志。𫇴尧之言，未知有当万一否？

奏疏

请□濬河疏

福建道御史邑人王之栋

臣唯当今之世，常忠无任事之臣，□有一人者，目睹利害，志切兴除，毅然起而任之，而脂韦之徒，又从旁睥睨破坏于其间。此担当者竦肩而不敢荷，疾足者却步而不敢前，亦臣之所日夜愤惋，犬有不平于乘者也。顾所贵乎任专者，必人创画，人人便之，一时建立，世世安之而后可。若上卢国储，下劳民力，以兴必不可成之功，非完计也，于事竟奚补哉？臣于去的冬接邸报，见上宝司少卿徐贞明，本为畿郡数遭水患，恳乞敕司臣乘时勘议，以恤民艰，以兴地利事。奉圣旨：工部知道。夫贞明者，今所称任事之臣也。前年春奉诏书，兴西北水利一，两年以来，沿边濒海之处，报有成效。迩者且欲泸沟、滹沱二大津复故道，建桥梁，以除厥害，良亦勤矣。谫陋愚臣，何足以佐未讥？况□人也，所兴之利，利西北者也；所除之害，害西北者也。即臣当尸祝而俎豆之，复何忍言？第桑梓大事，虽愚不谙，兴革非常，顺民则便。如京东水利，其效与否，臣不敢必。泸沟、巨津去臣六百余里，其水势地利，臣亦不敢臆说以渎天。唯滹沱河为真定患久矣。臣生其地，履其患，日夜营营，思所以除之之计，不知所出。至询诸父老，质之宏博渊深之士大夫，万口一词，佥谓此河决不可以人力治者。臣谨河状，并贞明所建议，列为十二事，冒琳陈之。陛下试垂。察焉。按兴志图，河源徐于代郡泰戏，由下汇为三泉，循大行，掠晋、冀，蛇蜒而东注之海。水性骄悍，土疏善崩，壅决不常，迁徙靡定。当其泛涨，则涌溢上流，虽隄防亦经淤漫；当其杀落，则漩驶下激，虽椿橛亦被摧推。况河汉之处，多泥而无根基，人修之难为功，水冲之易为力也。在昔东、永平间，连年治之，死者不可胜美，赖邓训请罢止。至元来，人人吐画，人人献策，至太定中，举者不下十数次，咸绩用弗成，止。嘉靖初，太仆卿何栋曾欲筑隄以复故道，后因一数迁又止。即此观之，凡倡为修筑之说者，皆徒劳罔功，糜费以贻害也。今必欲议濬，臣恐横流未必能除，而出地方滋扰，将以除害者而生害矣。况二百年人情安之，一旦动众，宁不骇异乎？此其不可者一、也。修复。故道在贞明首议之，似矣。然滹河原无定居，而故道不止一所。自我朝言之，洪武初，自真定西南抵束鹿至深州，入。傅家池。永乐四年，河流湮塞，又徙南向刘村东流出武强。界。十六年，刘村再塞，改流衡水五花营店。导于漳河，至成化则由真定出晋州紫城口，南入宁晋泊会卫。河入海，至正德则，紫城口淤塞浅漫，分为二股，一股仍由宁晋，一股东流，自束鹿至深州城南，巳复二股合并，会清水河入海。至正德末年，徙东鹿深州城北，入武强，冲破献县，古隄遂。为深、献患。至隆庆三年，水大溢，漂溺滩塌不可胜计。乃从。天宫口改决饶阳，遂又为饶阳患。凡此皆河流所经之处也，不知所谓故道，将从何者而寻之乎？此其不可考也。或曰：修复深州故道，仍存饶阳见行之道，使洪流之势，自饶阳而下者十之七，自深州而下者十之三，胡不可者？不知此亦非自贞明始也。宏治六年，知府张淑开新河于郡南，分杀水势，费以万计。不再逾夏，水大入，复趋故道，功竟不成。即隆庆中，井陉道臣纪诫议开天宫口，饶阳、深州之人呶呶称不便者，填于街衢。时抚臣宋𫄸知其难成，又恐祸延州治，力止之，其人见在户曹，可诏而问也。况水势漂湃之时，方出山下，即抵城邑，或南或北，唯所之耳，谁能别其流泒，而使七分之北、三分之南乎？此其不可者三也。积水盈野，坚水弥望，贞明亦亲见之，此犹秋秒冬成之际。若夏秋间大水一泻，则真定以南几十里许皆河身也。今据深州所挑濬者，阔三十步，深一丈，无论水势必不入渠，即入渠矣，所容能几何哉？而欲以杀横奔之势乎？且彼云可以资灌溉，不知此水入田，遂成淤沙，不能润苗，而实以害苗矣，奈何假以灌田即？此其不可者四也。自古议兴作者，必预计其所费。臣闻顾役之法，前议至一百二十万，今止曰一万有奇，较前所费不过百分之耳。即谓主前议者将欲避事，故增其估以阻之，亦不应相悬若此之甚也。况人品有之，非避事则喜事，增估者为避事，安知减估者非喜事者乎？苟存一喜事之心，即工费不敷，即剥削多方，以期竣事矣。当此旱涝相因之时，百姓汹汹，至勤我皇上屡诏蠲租，又从而赈贷之，犹恐未苏，而乃朘民膏脂，以兴此无益之举，何为者哉？此其不可者五也。燕、赵之民，𭚦悍轻佻，一遇饥荒，易与为盗，则啸聚之戒，正今日所当严者。臣闻京东水利之处，所募有南兵数千人，边民苦之，识者谓当戒其不虞，况更聚此数万易逞之徒于冀、晋之间，旦勤旦劳不得休。息，而又家无担石之蓄，以养父母，育妻子，万揭竿蜂起则往者。流，贼之事。不可以为永监乎？此其不可者六也。运道转输，国家之咽喉系焉。积雨横集，则卫河常溢，虽有守隄之夫，日夜巡防，时遭冲决，而仍以滹沱河猛悍之水灌之，可乎？且三角、龙堂等淀，固不高于海，无上犯运河之理。然三角淀下通直沽入海，卫河自南而来，亦至直沽入海。兹又引滹沱之水，会清河以入卫，至直沽入海，即海无不受，但众泒奔汇，其流湍激，下湍激则怒而相搏，其势必逆于上，能保不泛溢乎？盖河犹注也，注石者加斗则溢，注斗者加升则溢，此理昭昭，无容疑者。故引滹水以入卫，其于运道妨矣。运道妨则咽喉厄，此其不可者七也。积贮，天下之大命，原为备缓急计耳。况三辅根本之地，辟则人之心腹也，心腹贵实不贵虚。今借支库藏，以妨积贮，不足则又量动仓储，又不足则必设方搜索。此端开，而不肖之徒，将驾言那借以剥公廥，借口劝助以润私囊，日甚一日，根本虚而心腹索然矣。倘有缓急，胡以应之？此其不可者八也。自天宫口至清河，逶迤百里，河势所占，大约不减百余顷，而今止云三十顷，何其少也。况束鹿、深州等处，去臣居甚近，则地之肥瘠亦大不相远。上地一亩可易二三金，次不下一金，最下则五钱极矣。即河地不咸，而业开垦谅非不毛之地，当与最下者等，乃止以三钱易，犹曰令厚于民，使无怨言。夫河汉既徙，民方开为成业，或联建庄辅，兹举而夺之朋廉，其所□若此，其不叩心侧目，呶呶兴怨者，有是理乎？此其不可者九也。成祖时，卫河为患，尚书宋理以开数小河请，上曰：理言诚当，但农务方兴，令候秋成为之。迩者三农甫举，乃以数万之夫，鳞集蚁聚于百里之上，而出入蹂蹸，饔飧往来，两岸之地，几为交道矣，于播种不大妨乎？此其不可者十也。询谋佥同，革言三就，在易若书恒言之，而偏听独任，古人有重戒矣。况欲为方除大害，可不于一方之臣民共筹之乎？臣闻贞明踏勘真定时，抚按司臣俱有后言，郡守而下，有虑及于桑田庐舍者，不曰避事偷安，则曰自私其民。间有一二有司，俯首承睫，随风希旨，即击节叹赏曰：我自出京以来，未有如公之实心任事者。夫举久历地方，洞悉利獘者置之不问，而第于附巳者取焉。询谋之谓何，而乃偏执之若此也？偏执则事必偾，此其不可者十有一也。堂堂圣朝，自有大体，苟举动间果关宗社，利生民，揆之天理人情，有万分必不得巳者，即请之内帑可也，或征附近之丁夫。济之可也。今事可巳，乃强为之，至于供费浩烦，唯是二羽士募化是赖，所以羞朝廷而损国体者不小矣。传之后世，其谓之何？此其不可者十有二也。夫以贞明之谙练老成，岂虑不及。此而必锐意行之者？盖奉行之人，不善体任事之意，或虚。报其功以要耆闻，或故减其费，以见智略，或引劳永逸。之说以迎合其心，或援厥成晏如之语，以□顺其意。彼以汲汲任事之心，重之以喜事者之说，故不觉其入而偏信以至此也。昔宋王安石在熙礼朝，汲汲焉唯富强是务，取祖宗法而轻变之，彼其初岂不任事哉，乃不克令名以终，而祸且移之国家，论者以为吕、李诸人寔成之。当今之事，胡以异此？臣愚不识时务，唯知王道本乎人情，利之所在，民争趋之，害之所在，民争避之。苟可以获利而远害，民亦何惮而不为，而犹待于上之督率，而犹蹙额不愿之若是乎？况天下晏如，以其臻厥成也，未有不成而晏如者也，而搜括府库，劳苦元元，以图无益，断断乎其不可者，此臣所以不容巳于言也。伏乞敕下该部，如果臣言不廖，再行本官会同抚、按诸臣，将滹沱河会勘详议，察地之宜，从人之便，务集众以广益，母偏执以必行，庶民生获安，国计不损，即当事者亦不至坏极而不可收拾矣。民社幸甚。

正□疏

给事中邑人刘文炳

工科给事中刘文炳谨题为乡试原系里选，京闱□士，恳乞圣明𠡠部议覆，力破积私，大昭公道，以尊王重首善事。臣唯我朝以制科取士，其宾兴之典，每三年乡试，越明年，以会试谓之曰会试，合天下之人才而统较其短长，王畿虽重，不得独居在前，各省虽轻，不得尽居在后，所以示天下一家之义也。谓之曰乡试，量一方之人才而各较其长短。本地不足，不得借才他方，他方有余，不得侵夺本地，所以示各有分土之义也。况京师立四方之极。解头为多士之冠，可每每令人侵夺而不一厘正乎？此亦事之最不平者也。臣查历科乡试录，除先朝辽远不论。自万历以来，乙酉前五科，生员发解者三，监生发解者二。戊子之后，计今九科，监生往往发解，生员无一焉。近朋于五魁中仅取一尾以塞责，岂南国人文，皆所谓豪杰之士，北方之学者未能或之先耶？丙子魏允中墨义淘练精融，巳卯冯嘉遇苍粹逼古，即杂之南国，岂止可为伯仲，但存一成心，故为殿最。即壬午第二，未尝不优于第一，甲午第不其远逊于第五乎？相寻不巳，虽童学贤之谬戾，亦欲衰然争解矣。不羞朝廷而轻邦畿之士乎哉？说者曰：传皇谟，畿士也。取居第五，犹然经义不明，以为畿士寡才之券。然而三千名中，朱卷尚在，根极理要者不乏，瑰琦非常者尽多，特主司昏于识，在狥于人，所自为衡鉴者寡尔。此之为獘盖有三焉。臣为皇上陈之。南方惯于怀挟摩揣，塲中出题，皆其夙搆，北士题多不修，一时迅发才情自建，旗鼓风檐寸略之下，无暇一一练磨，一獘也。北方义命自安，成败利钝，听其自至。南方每有关节，房考狥私，力为推毂，主考不察，亦靡然从之，如庚戌会元故事，二弊也。自南北卷分，衡文者每重南而轻北。南人主试，雅笃香火之情，北人主试，亦不敢溢格，三弊也。有一于此，生员安得不后，监生安得不前，岂登明字公之道乎？夫云、贵僻壤也，人才远逊畿辅，然且一经必有一魁，一榜必有一解，堂堂帝都是教化。从出之原，万国瞻仰之地，乃观光盛典，友无一人压榜，不将传笑僻壤乎？无论亵首善之地，所谓乡试谓何？且南都不乡试乎，鲜有以监生发解者，岂监生之文俱出生员下哉？正以示各有分土之义也。行于南而不行于北，两都并重，取士异规，非法也。以地方论之，不可无元也。国家取士以文，用士不尽在文，文章士人之跧蹄耳。昔杨士奇对仁宗曰：长材大器，多出北方，南人有文多浮。可见士子之所难者，非文也才也。自古燕赵，慷慨悲歌，代有名人，如岳文肃、石文端之刚毅也，而当幄如王忠肃，崔庄敏之方正也，而当枢如宋文恪，傅文毅之端雅也，而当词林如王靖远、王襄敏之林干也，而当戡定如曹文忠，杨忠愍之慷慨也，而死虏死谏如朱沙河、张通州之清正也，而称名中丞、名御史，皆劲节高风，争光日月，未可缕数。视彼徒工鞶悦，毫无尺寸者，何啻星渊。甚至簠簋不饬，冒破水衡金钱千数。况我皇上寿考作人，久道化成，多士云蒸霞变，光茫陆离，反不得与监中诸子颉顽先后乎？以祖制论之，不可以无元也。转盻秋闱，又当大比，若不预行申饰，主司踵习故獘，必然左袒监生。监生久假不归，若为固有，生员抱屈不前，无所控䜣，恐非所以昭公道，服士心也。伏乞皇上顾名思义，克昭乡试之规，重内轻外，勿亵王畿之体。敕下礼部议覆：以后顺天乡试，必以八府生员为首，不许监生窜入，仍著为令，不许主司擅自更移。即监生中或有文理可观。间序经魁一二，傥仍前取解，即系狗私。臣等以白简随其后，庶里选之大典有光，而畿辅之体统斯重矣。再照人才渐盛，解额宜广。顷者南直与浙江俱得所请，岂邦畿重地，王化首善，反不得蒙特典乎？所当一体并加，以广搜罗者也。

恤刑八议疏

刑部尚书邑人冯英

臣部恤刑，阅五年而一举，遵祖宗之定制，布皇上之洪仁，甚盛典也。迩来人心狡诈，奸宄百出，其情可矜疑者，固仰冀解网，即罪无冤枉者，亦妄然翻案，且有贿赂潜通，情面力嘱，或致重罪幸免，遂令大典不光。近者臣部题覆恤疏，屡蒙钦驳，皇上岂自靳膏泽之下普？惟以明法敕罚，令人畏而不敢犯，故卒鲜死焉。是钦恤中之真德意也。今当题万者郎，取冠多士，岂不贻辱臣乡，以人才论之，不可以无元也。逖稽太祖时，学士刘三吾等主试，北方，被黜落者咸言不公。上阅所取多南士，亦疑之，乃召考官刘三吾等皆下狱，命翰林儒臣重阅落卷，得文理优长者六十一人，多北平之士。夫当经纶草昧之初，北方士子且不逊南方，况我皇上寿考作人，久道化成，多士云蒸霞变，光荒陆离，友不得与南方士子颉顽先后乎？以祖制论之，不可以无元也。转盻秋闱，文当大比，若不预行申饰，主司踵习故獘必。然左祖监生，监生久假不归，若为固胡生员抱屈不前，无所控诉，恐非所以照公道，服士心也。伏乞皇上顾名思义，克昭乡试之规；重内轻外，勿亵王畿之体。𠡠下礼部议覆：以后顺天乡试，必以八府生员为首，不许监生窜入。仍著为功令，不许主司擅自更移。即监生中或有文理可观，间序经魁一二。傥仍前取解，即系狥私，臣即以自简随其后，庶里选之大典有光，而畿辅之体统斯重矣。再照人才渐盛，解额宜广。顷者南直与浙江俱得所请，岂邦畿重地，王化首善友不得蒙特典乎？所当一体并加，以广搜罗者也。臣无任悚息待命之至。奉旨依议。

恤刑八议疏

刑部尚书邑人冯英

臣部恤刑，阅五年而一举，遵祖宗之定制，布皇上之洪仁，甚盛典也。迩来人心狡诈，奸宄百出，其情可矜疑者，固仰冀解网，郎罪无冤枉者，亦妄希翻案，且有贿赂潜通情面。力嘱，或致重罪幸免，遂令大典不光。近者臣部题覆恤疏，屡蒙钦驳，皇上岂自靳膏泽之下普？惟以明法𠡠罚，令人畏而不敢犯，故卒鲜死马，是钦恤中之真德意也。今当题差之期，臣等仰承圣明慎重至意，谨敷陈八款，恭进睿览，务使薄海实沾浩荡，司属各效靖恭，上不虚朝廷雨露之仁，下不负臣部职掌之谊，是臣等区区不容自巳者也。伏惟皇上鉴裁，敕下臣部遵奉施行。一曰慎选择。盖刑名之司，一举笔而生死判焉。味恤之义，湏于死中求生，苟非精明详慎之人，殚厥心力，为囚曲体，鲜不牵于成案。臣部司官共事日久，其才品臣灼知之，必选其留心案牍，公正明敏者，然后注差。傥非其人，不敢滥与，是为官择人，不为人狥官，庶无负于大典矣。一曰绝贿赂。近功令森严，各官颇知，自爱。似无过为不必然之虑。但人品有贤不肖之别，染之别指膻鼎未必无之。况生死关头，尤宜凛慎。如有暮夜苞苴，之事，容臣。部不时察访，如有风闻，定行未奏，以儆官邪。以此预为提醒，庶各存惕畏。端本澄源，而出入不至僭差矣。一曰：杜请。托凡此恤差，俱系部寺属官，非若风宪威力能。令人畏。往往势要缙绅会晤之时，故为犯人称屈道枉本官或狥情面，或受把持，多有轻为开释者。今议驻札审录，地方务择僻邑小郡乡宦稀少之处。如此处审录未完，不得辄会宾客。傥有嘱托私书，太恤刑官据实陈奏，以凭究处庶夤。绿尽杜，而狱案肃清矣。一曰重关防。盖恤差一，官在内有随。行吏役，在外有按司承舍，皆以供奔走驰奏、缮写文案之用也。至于一切，若经其手，便多招摇指骗。之弊。今后恤刑官于府县申到狱案，自行料理，尽心竭力，为囚求生，不得假手吏胥，仍闲其出入，以杜内外关通等弊，庶诈骗无门，而受恤者得沾实惠矣。一曰遵新例，盖恤以开无辜，非以纵有罪。如人命无抵而轻议开释，则冤魂□□；壮年行凶而轻开老疾，则人思幸脱。近奉明旨，申饬，今后此等罪案不得擅开，庶宽而有制，人知国宪之不可□，而不敢以身尝法矣。一曰速详覆。盖伍年而有恤刑，人切云霓之望，其情真罪当者，瘐毙亦何足惜。至情可矜疑，业经开豁，反不蚤为请命，迁延时日，安知甫庆得生者不再滞死乎？今后恤刑官员审过以两府为率，即行差人具奏，到部之日，即为核覆咨行，则内外两不逗遛，庶囹圄蚤脱，囚得更生矣。一曰立期限。盖入境出境，俱有额定限期，惟是地方审录，往无定限，太速多以潦草塞责，太迟又以优游贻讥。今后幅员辽阔者限以年半，地里稍近者限以年。至于受事复命，悉依旧限，无容另议。是迟速之弊□除，而职业不至延旷矣。一曰严考核，盖职业所在，贤否关焉。臣部既莞天下刑名之总，则即以刑名为殿最。凡兹恤刑之官，就中有广求生路而不属滥狥者，是为称职；有苟且从事而漫不留心者，是为溺职。□部之日，即以此分别考核，查其在差所开之名数，及本部覆拟之评驳，开多驳二，少者从优纪录；开少驳多者以不及论，庶人心知惕，而不敢悠忽从事矣。以上数款，无甚高论，实实行之。恤中有严。严以成恤，可广皇仁于无外，可措斯世于无冤，庶伍年大典无负，而臣等因事尽忠之道，亦少中于万一矣。

劾逆珰疏

山东道御史邑人高捷

臣闻君臣相与之际，万化之原也。书曰元首明□，而必继曰股肱良哉，正与诗无纵诡随权谨无良之旨互相然。也。即神圣如尧，亦曰畏巧言令色孔壬，神圣如舜，亦曰□谗说。今皇上披阅经史，礼任大臣，广离明以追止辇之风。振乾，断以射高墉之隼，元首可谓明矣。第奸珰助虐之畴，犹自涂面丧心，旰衡自得，失今不剪若辈，必修复故事臣。初附台班，虽愚□不识治体而媚党全消诚今日第一义。也。夫魏监煽祸，罪何容诛，然基初未敢无忌，至此惟五□。五虎，献媚党奸，因而颂德称功，比比皆是，视汉末四十八万七千五百七十二人之颂莽者何异？藉非天开圣人为社稷生民主，今不知作何景象。矣。最可骇者，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何官何品也，而主事□□□冒居其衔。□□乙丑登进士，筮仕八月，而秩晋太常少卿，一时加衔□□□□。甚而杨、袁尤甚。彼何术而□化若是？惟□一生之万世之清议，乞怜恶珰，无所不至，遂尔越级荣迁，滥叨峻秩，真乃笑骂由人。好官我自为之也。即吏部酌量裁减，而两臣犹然无恙，又何以垂戒于将来乎？如大盗劫富室多金，止追故物于主人，而弗及于法，恐明时无比宽政矣。此所当亟为罢斥者也。最可羞者，建祠一事，臣同官弹文入奏，诸臣引咎不遑，理也，分也，正羞恶之心未泯也。乃陜西新旧督臣史□□王□□其疏文奸，互相推诿。试对阅两人章奏，则谓批文业有定案，而题疏自不容巳，然亦终不能讳其疏，讳其祠也。一则谓留金在有意无意之间，批文为可行可止之案，然亦终不能讳其金，讳其批也。总之，创始成终两者，病则一般，祇觉多一番疏辩，反多一番丑行，多来一番指摘矣。正所为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也，宁能免君子之疾乎？此亦当槩为罢斥者也。最可恨者，词臣吴□□以修怨同族吴养春，甘为逆珰义儿，可谓五经扫地矣。复借黄山献谀，流毒乡井，休、歙受池鱼之殃，咸思食其肉而寝其皮，此尤天下之所共知共恨者也。置养春于死地，巳无日无天矣，何为使合郡百姓荡产鬻子，敲骨以罄髓也？夫托原任工部主事吕□□曰：此三十万木价，着吴养春子侄完一半，泒合郡富民完一半。至工部以产尽人亡，幼子继阶，孤影堪怜，为养春解，而□则云：继阶年□其杀机，巳城其嘱托乎？观□□求减之疏，出于事败怨丛之后，则始之主泒，非有雠于合郡了，媚珰之心使然也；继之求减，亦非有爱于合郡也，自危之心使然也。杀人媚人，造祸嫁祸，此其恶不在崔皇秀、吴淳夫下也。置而弗问，如国法何？语云：法重则朝廷尊，吞舟者断不可使之漏网，而勘拟乌容少缓乎？伏望敕该部应罢斥者罢斥，应勘拟者勘拟，而惩戒媚臣，直与尧舜畏孔壬垐谗说之心合符矣。夫恶草芟而嘉禾自生，燕石弃而和璧自重，世道无疆之福，端在兹矣。

条议

时政十议

考功司郎中孙昌龄

一曰定体势。一代立国，必有体势。体势一定，世世不出其范围。体势者何？言所尚也。尚虽代殊，大约皆救前之獘至，救之所终，又獘之所始，循环无端，古今不易，昔元以废弛失天下，明起振之道，利用肃。洪、永之肃，成化享之，嘉靖之肃，万□享之，季世之肃，如则武、宣然，亦犹肃也。肃甚为过，遇之后利用平；肃甚又为繁，繁之后利用简。盖天下欲大治，必大乱，故不言治而言平。治者，治国之道，平者，治天下之道也，乘过之后，尤利用也。天下只大事治，斯小事无不治，故不言言简。详者，治一事之道，简者，治万事之道也，乘繁之后，尤利用也。五德之运，不得不然，天道也，即人事也。一曰定官制。明惩元臣专擅，故其创制，大约主于尊君之权，散臣之党，罢丞相与六卿分治，其大端也。其他文不武属，武不文入，管兵无饷，管马无兵，大约皆散臣以尊君之意。及其敝也，无事则互相牵扯，有事便浑如无人，虽曰有君无臣，抑亦张极翕还，制使然也，势使然也。新朝事事因明，官制亦因，立后观前，又慎终于始。其损益分合之法，必执其绦縼，解其徽缠，使纲举目动，领振襟垂，庶臂指之势成，而跋踬之患不作。一曰明职掌。天为民立君，君为民设官，其实止州县治民，余皆治吏，或治事，而事无不自州县起。治事即治吏之事，虽谓亦治吏可也。职掌不明，沿袭既久，辟如知府，率以衙门以内，城门以内之治为职举，不知此不过一好州县官耳。州县之不职，而不知，不决去，即知府之不职也。递推上之守巡藩臬，以及抚按，各有职掌，职掌皆不止一巳。谓宜重其事权任焉，以责成之。庶人明其职而后能举，人，举其职而后能功有。抚按不患无藩臬守巡，有藩臬守巡，不患无府无州县，上不侵，下自不旷，网不解，纪自不乱。要道也，亦逸道也。曰并骈官。古者官少事治，后世官多不治，且即有不治于多者。虽亦每议汰冗，而官小议汰，官大议添，汰百巳不当添一，添一又因之添百，不必论汰论添，只取成数，总论增减，官方之乱极矣。常考在内各部治事，都察院察之，号为内台；在外各府治事，按察察之，号为外台。各部各府持行，都察院、按察司视听，如斯而巳。内焉天子为政，王国也；外焉布政司为政，侯国也。知斯而巳。其后恐按察司狎狥，乃差御史出巡，此以京官察外官也。其实御史事皆按察司事，按察司职举，御史可不出；御史职不举，与按察司无以异也。又后地方多事，恐御史权轻，乃差都御史出抚，此以重臣治重事也，事毕即归，不留处也。又后地方事久不平，都御史遂常设，地方皆多事，乃遍差都御史，皆久不平，都御史遂皆常设，于是都御史为侯国，而布政司其一管饷之官矣。又后用兵，恐地分不应，乃差枢臣出督，俾居中调度。初原以枢出督，后竟以督加枢，督有常设，多添设，于是枢衔亦指不易屈。其寔督多仅抵，抚，至与抚分辖，则虽有如无；督多更乱抚，至掣抚之肘，则有不如无。唐时将郭胜，将李亦胜，郭、李并将即不胜，九节度并将即大败。此亦督、抚多少得失之林矣。按不可省，省其差，抚不可省，省其偏，省其督。两司不可省，省其道，守巡道不可省，并其屯田、盐法、水利、驿传。等差，府佐每员多至二三者，可类推省也。官省庶民力可苏，事省庶官属无扰。一曰重农事。天下之根本在民，民之根本在食，食之根本在农，无农即无食，无食即无民，无民总文经武纬，都无用矣。总极富极强，到底可忧。故治天下第一要道在务农。今日务农，第一要道在垦荒。垦荒务农之事，原判簿之事。谓宜汰不急冗官，归并此官，使专管农事，实实以荒之垦否，农之务否，垦之广狭，务之多少为殿最。再薄其税敛，轻其徭役，省其词讼，靖其盗贼，设处牛种，招挟流移，劳来劝相，渐使民有恒产之乐，王业根本始基之矣。一曰豁荒粮。荒芜钱粮一事，非独孑遗当念，财赋根源，亦当长计。盖天下土田，到处荒芜，决然议蠲议缓，蠲缓终限年月。只不除豁，势必□征；民往不□□去，既不能官催，无地之粮，累更不了，只一开征，势必胞赔；非以乙代甲，地一而粮百，即摊荒于熟，免少而加多，只一览赔，势必逃窜。或抛妻撇子，甘为无家之人；或殣道瘠沟，宁作他乡之鬼。只一逃窜，势必拖欠。地以人耕，少一人又荒一亩；粮由地出，荒几分又欠几分。反复思之，总损下以益上，难逼无而为有。本缓地而急粮，适厉民以病国。与其求虚之多，失少之实，孰若宽大招挟，以人为土，保聚生息，以放为收。谓宜查明真正荒芜，即与开豁。如恐经费不敷，复厥经制，可以裁汰；如恐开报不实，□厥丈量，可以清厘；如恐田皆成石，督有计急开垦，因地肥硗，限年久近，渐另起科，可以足额。此事救民，即所以计。国治地即所以急赋，故为国必先民事，而清理田赋，全要检踏灾伤。一曰改军屯。古者寓兵于农，兵民一也。后军与民分，故有民籍，有军籍；最后兵又与军分，故土著为军，军有籍，召募为兵，兵无籍。军主守，间主修，故攒老弱；兵主战，间主防，故选精锐。养军以屯田，屯田不足而帮贴，盖军者，下所重也，故夫制在下。养兵以民运，民运不足，而京运，京运不足，而裁节，而事例，而抽扣，而捐助，而鼓铸，而开采，盖兵者上所重也，故夫制在上。曩也民养兵，兵卫民，则军为无用；今也有满兵，又有汉兵，则军更无用。若归屯田于民，以屯粮养兵，即改可用之军以为兵，听不可用之军以为民，则一镇有一镇之兵，而既无抽调之烦，亦无噪逃之患；一兵有一兵之饷，而既无转运之苦，亦无匮竭之虞。虽屯有未清，截补阖镇之屯，岂不足供阖镇之饷。或屯久属民，前既可以屯之额内而加民之额外，后岂不可割民之额外而归屯之额内。至于近屯饷满，则以满兵驭汉兵；远屯饷汉，又以汉兵佐满兵，或更参伍处之犬。牙相制。总之，改军为兵，化屯为粮，此便计也。一曰重民命。天之大德曰生，天之所以为天生而巳。矣，天子。继天立极，故以好生为德。好生，天心也，天子之所以为天子也。不得巳而用刑，可刑乃刑。曷言乎不得。巳？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属，一字可以杀人，一物可以干和，怵之、恻之，慎之难之，不忍遽，不敢遽。也。是以古者有槐棘之听，有嘉肺之达，有刑故宥过之别，有五就三居之等，即至于后，部寺以参之廷。平以评之，疑释矜释有例，真犯、杂犯有例，热审、秋审有例。决之不待时者十不有一，决之待秋者十不啻九。而决必待覆，覆必待三，若是乎其怵也、恻也、慎也、难也，若是乎其不得巳也。景运初开，正嘉与天下更新，一切政事，俱敷宽大，规模，真宏远矣。独刑狱一中，日报剪屠，朝入朝断，夕断夕诛，或有冤抑，谁与平反？一时或有冤抑，后时安能平反？一妇含冤东海三年，不雨自秋徂春，雪雨吝掯，春作伊始，少雨多风，安知不有含冤之妇或干天和乎？昔战国时，孟子论定天下，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古今奉为一天下之蓍蔡。盖取天下，取诸民心，取民心取诸所好，民心所好，宜莫如生。不嗜杀则好生，好生则大得民心之所好，故曰民之归仁也，归好也，归生也。此一天下之大要领也。孟子论无敌而首省刑罚，正此意也。摘取天下于祝网，周取天下于不孥，汉取天下于三章，皆此意也。然则祥刑固招携怀远之时务也。且一代有一代元命，钟毓在初，作法于德化，尚恐流为刑名；作法于刑名，安能酿为德化？日有成伐，不无剥薄民命，即国命如之何，不务所以苞孕之者？然则祥刑又卜年卜世之本也。合而观之，近以感天，远以招人，一时羡政，万世徽猷，惟祥刑一事足以当之。虽修律之局巳开，犹恐未修之民命可惜，而正修之德意未必宣，又恐不以律杀，犹望可以律救，以律杀，反使不律者借口也。国家元命之苞，全在乎此。曰正文。体天下治乱于人，人治斯天下治人治乱。于心，心治斯人治。心不可见，见诸言之精者，则文是也。文，空言耳，何能治乱天下？心见诸文，文即是心，天下不治乱，于心于何物乎？孟子知言而□生心害政者，此也。正心乃可以正文，正文亦所以正心，而正不在教，在取正者售，即日教之以不正，不从；不正者售，即日教之以正，亦不从。中式之文，不可不严核，而即因以核主考，此正文之首著也。科岁两考，一等之文不可不严核，而即因以核督学，此正文次着也。曰恤穷民。周之王也，始于枯骨之泽及鳏寡孤独，仁政之先施。夫枯骨何与于王业？八百年兴王大业，何关涉无告之穷民？泽死者感生者之心，仁四民感万民之心，万心之所往为王，故说者以为周之所以王也。辟如天地生物，不在发荣滋长，而在腐烂之一勾，谓为生意所微动也。夫王者死且泽之，况生者乎？天之所穷且仁之，况穷于人者乎？分地一节，勋戚军民绝产之外，尽弛与民，且满汉不杂，仁至义尽。乃兑换二字，奉行者未必尽善，有取之而无可与者；有取其膏腴而予之瓯脱，犹之乎无与者，于是几千家有产而无产，流移载路，啼号声沸，此岂出于朝廷子惠万民之心哉？民隐难达，良由未见，抑未闻也。顷阅邸报，见固安一申，稍达民隐万分之一。按臣疏曰：不独固安。前见遍查省直三项地，以备安插旗丁，抑恐不独按臣所辖为然也。合无严谕所司，将兑换□字润色奉行，务使满安而汉亦不苦，汉不苦，而满当亦愈亦愈安矣。

附详濬河条议

宁晋县知县万任

直隶真定府赵州宁晋县。为恳恩转申疏濬古河，急除大害，以救万命事。本年六月十七日，奉本府粮马厅加三级胡纸票：准本府牒抄，蒙守道董宪标，据顺德府呈详前事，票仰本县官吏查照行及粘抄详事理，即将任县详请疏濬古河情由，火速关会隆平县会议妥确，星速报厅。若该县指称舆情亦有未协，亦将作何未协缘由叙明，一并详报，以凭牒府转的。母再迟延混率，取究未便。等因。□□奉比。该卑职查得濬河一案，叠准□□□会，先经逐移覆在案。后于四月十六日，三县会集南鱼村适中地方，公议妥覆。彼据宁邑绅衿士民咸称：宁邑南北大泊，有洨河、沙河、七里河、咸河各名色，不独受仕、隆两县之水，兼受赞皇、乐城、赵州、柏乡诸水汇归。原以地势低洼，属居任隆下流，历来泊水为患，总因滏河身高，泊腹势下，一遇滏河泛溢，河水倒反灌泊，泊水不能归河，以致夏秋霪雨，便成巨浸，漂没田禾庐舍，国赋空赔，入户逃散。累年讲求无策御患。若使疏濬可泄，宁民早巳独力开通，先泄本县之水，岂有公议疏濬，反诿不肯协修，坐受重困。所以康熙十二年间，经前张令同隆、任二县两番会议，俱以不便开濬，详院批止。而毕县前因任邑关移，巳经亲至孟家庄桥口，不惮水行，草行泥行，角行跋涉，详看滏河出口情形，即当水落之时，河水尚与泊水地面相等，一遇水泛，则河与泊合，汪洋如海，是下流不泄，上流即开，千百口无益也。今任邑只知濬河为美谈，不思泊水之泛涸，总视滏河之消长。滏河水消，则宁邑被淹之地退出，任邑被淹之地亦出，此其不濬亦泄之显见者也。滏河水长，则宁邑之泊地有水，与任邑之泊水相连，中间并无阻断，此其濬亦不泄之显见者也。宁邑绅衿士民，原以泊地赔粮受累，谓若复用工力，挑濬无益之河，不得泄水之利，先吃疏河之苦，且疏濬而水不泄。任隆地势，水势比于宁邑原高，势必上流之水全注下流，代邻为壑，民不堪命，此其所以哓哓不协耳。再查任县旧志，原有大小鸡爪河、黄杨石等口，及张磁沟等处，消泄任邑之泊水，以入滏河。前面会一时任邑云有建闸泄水之议而中寝。是明知本邑有体可泄之口，而不为讲求，反欲以下流难泄之地议濬，而放水壑邻，得母秦人视越人之肥瘠乎？又详考舆图记载，任县澧河，上接南和，下流真定属界。元郭守敬尝议澧河失其故道，以没民田，开之即田可耕。是二故道，自元以前而失，为害固非一日。经元历明，至今四五百余年，中间独无一贤能之令，同地方任事之人，为国为民，访寻故道而开之，何为贻害至今？必势文有难开者。即今施令之才，高过古人，而隆平之议先巳不协，其在宁邑之人，又灼见功之难成，而害且先及，又何能强此不愿之民，举大事而动大众乎？伏祈宪台俯察不协之舆情，顺听自然之水势，母致筑舍□□多事。□有如□守宪初批之洞悉云□者，非下令之敢于饶舌，而于地方大利大害之事，偷安畏难，便巳妨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