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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1937

兴登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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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登堡与希特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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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登堡!这个名字本身就透着威严,与这个高大魁梧的人物相得益彰。他下垂的眉毛、坚毅的面庞和厚实的下巴是现代世界熟悉的形象。这是一副你可以放大十倍、百倍、千倍,而它会显得愈加高贵甚至威严的面容;一副放大后最令人敬畏的面容。1916年,德国人制造出一座高大挺拔的兴登堡木像;成千上万忠实的仰慕者付款购买战争公债,只为了得以亲手将一颗钉子钉入这座代表德国对抗世界的巨像身上。在战败的痛苦中,巨像被劈成柴火。但它的影响保留下来——一个巨人:思考和行动不紧不慢,但自信、坚定、忠实,好战然而温和,比常人更伟岸。

他的一生是战士的一生,他的青少年时期就是在为战争做准备。经历数世纪的纷争之后,俾斯麦通过战争最终将德意志民族坚不可摧的力量强大地统一起来。兴登堡作为下级军官参加了所有那些战役。1866年,他在克雷格尼茨与奥地利作战;1870年,他参加了对法国的战争。号称普鲁士近卫军坟墓的普里瓦山坡上血流成河,兴登堡毫不畏惧地大踏步前进。他所属的近卫团倒下一半。他参加了色当的战役。看到排成一大圈的普鲁士大炮轰炸败局已定的法军,他热情洋溢地评论说,“拿破仑在那个大锅里也炖烂了”。

他热爱普鲁士的旧世界,生活在弗里德里希大帝举世皆知的传统中。按德国军事格言的说法,“toujours en vedette”——“永远保持警惕”。他醉心于“波茨坦的传统普鲁士精神”;这个军官阶层贫穷、节俭,但以对封建主人般的忠诚追求荣誉,他们的整个生命都奉献给了国王和国家;这个阶层最为尊重的是统治阶级与合法建立的权威,最为反对的是改变。除了武器,兴登堡对现代科学和文明毫无兴趣;除了责任,他没有生活准则;除了祖国的强大,他没有野心。

时光流逝。这位下级军官在军中步步高升,占据了一系列重要指挥职务。他是德国陆军的一员大将。他一直等待着有一天,他将领导一整个军,而不是区区一个连,与宿敌法军作战。然而时光流逝,年轻一代开始涌现。长期的和平消磨着各个国家。在晋升阶梯的顶端,兴登堡只找到了退伍这一级。因此,伟大的时光只会属于别人。他波澜不惊地解甲归田。1911年起,他像辛辛纳图斯[2]一样住在自家农场里,就算他没有忘记世界,世界似乎也忘记了他。接下来是战争的爆发。整个德国边境,被压抑的德国力量扑向敌方。兴登堡参与完善的精巧军事机器同时向法国和俄国发动。但他置身事外,干坐在家里。那些世界级的大战役里没有他的身影。俄国大军涌入东普鲁士。他钟爱这片土地,熟悉它的一草一木。他会永远接不到召唤吗?这场史无前例的斗争中会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吗?“老兴登堡”已成过去了吗?

召唤来了。俄国大军在东线耀武扬威。西线的进军如火如荼。突然,1914年8月22日下午3点,一封电报来了。它来自最高统帅部:“你有没有准备好立即服役?”答:“我随时待命。”几小时内,他已经在飞速赶往东线的途中。他将去指挥德军对抗俄军,对抗一比三到四的劣势。火车上,他见到他的参谋长,后者已经在至高无上的德军总参支持下管理一切,签发各种命令。没有任何关系比兴登堡与鲁登道夫维持的关系更加契合。他们显然是一对绝妙的搭档。兴登堡这位副手是一个军事模子浇铸出的脑力天才。兴登堡没有嫉妒,他不是鼠肚鸡肠,不会吹毛求疵。他负起了对这个年轻得多的聪明下级构想和实施的一切的责任。鲁登道夫的信心时有动摇,这时候,兴登堡那坚实而质朴的力量会支撑他。坦嫩贝格(tannerberg)的恶战摧毁了俄国北路集团军,入侵者被稍多于自己三分之一兵力的力量赶出德国领土。他们的损失超过了对手总兵力的两倍。

东线的辉煌大捷来得正当其时。当时的德国人民开始认识到,他们在巴黎已经被打退,指望六周内结束战争的强力猛攻已经失败。他们靠兴登堡大败俄军的好消息舔舐伤口,自我安慰。从那以后,兴登堡和他那出人意料的参谋长鲁登道夫成为德国信心的支柱。英国军事史学家曾用犹太教神秘哲学符号“”表示这对著名搭档。战争期间及对外部世界来说,这个组合至少可媲美李与杰克逊[3]的同志情谊及更久远的马尔博罗与欧根[4]的手足之情。很快成为最高统帅部的对手。毛奇已经在马恩河的失败后退隐,德军指挥官中能力也许最强的新参谋长法金汉指挥德军。他依然将西线看成将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战场。那里有最伟大的军队,那里有宿敌法国,而且那里有按他的话所称的“我们最危险的敌人……英国,反对德国的阴谋即与它共进退”。

但东线将领不这么想。他们认为再有六到八个军,他们就可以迅速摧毁俄国军事力量。让他们拥有这支甚至更少的部队,将它用于一次从北方向左转的大机动,他们将把华沙突出部的逾百万俄军连根拔起,让咬住奥地利的南路俄军立即撤退。在那以后,所有人都可以回到西线,摧毁法军。这是战略思想上的差异。这场共同事业中还有利益的不同和荣誉的竞争。

这些分歧虽然掩盖在严格的军事纪律形式下,但很快严重起来。

西线的法金汉七次调动兴登堡的部队。他是德军最高统帅;威廉二世对他言听计从;他控制了总参。靠着从他那里讨来的资源过活,他们只是低级合伙人。但他们有一个巨大的优势。他们只须与俄国人作战。与俄国人作战的所有德国将军很快顶上了胜利的光环。与奥地利人作战的俄国将军也是如此。但一如与德国人作战的俄国指挥官只有可怕的灾难报告,西线的德国人也面临着文明程度至少不逊于自己的军队。法金汉向着英吉利海峡各港口大规模推进。他派部队对付从阿尔芒蒂耶尔到大海的喘不过气的英军防线。如果是在东线,这些军队满可以一锤定音。其中四个新军由前述那些勇敢的德国青年志愿者临时组成。他们倒在英国职业陆军师及其法国援兵组成的稀疏但牢不可破的防线前。同时在东线,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凭着不够充足的兵力,在非常不利的形势下两次大胆地尝试夺取华沙,均告失败。1914年在冷漠、严厉的互相指责中结束了,不过所有那些争吵都严格限制在军令如山的德国参谋部圈子里。

但整个1915年,法金汉都保持了控制。他不仅在东、西线孰轻孰重上与意见不一,在东线战略上也有自己的看法。他不赞成兴登堡从左翼北上的攻击。相反,奥地利必须得到帮助,留在战场上。如果必须在东线做出额外努力,它们必须向南发动,在德军的右翼进攻后方带上奥地利军队。在这一点上,英国针对达达尼尔海峡的行动强化了法金汉的观点。赢得保加利亚和打倒塞尔维亚,打通与土耳其的连接,优先考虑这些目标似乎不容置疑。这类大型行动在法金汉的命令下得到执行并取得胜利。夏季,在马肯森的指挥下,德军东线的进攻在戈尔利采-塔尔诺一带的奥地利战线上打响。战斗获得巨大成功。在他们的压力下,俄军在遭受可怕的损失后退却;同时因为其他原因,英军对土耳其的攻击失败。与此同时,虽然积极配合行动,在一场极为宏大的规模上指挥战争,但他们还是闲坐在北方。1915年是法金汉的一年。他的德国镰刀还收获了在东线生长的轻松胜利的果实。

战略意见的差异,加之一些导致摩擦的简单原因,倾向于使孤立于统帅部。兴登堡及其野心勃勃的副手继续提议在北方的大行动。他们一起被限制在一个小角色上。法金汉乘着胜利的势头,制定了他的1916年计划。现在,他犯下了致命错误。他决定在西线发起他的主要攻势。他选中凡尔登作为决战地点。这是法国防线的大堡垒,几乎是它最坚固的位置,事关法国生死存亡的关键位置。他将用上德国军事机器的所有后备力量及其庞大炮兵的绝大部分。

这是一项最无望成功的任务,这一点在当时应该非常明显。因为面对德军能够聚集的任何相对优势,西线的英法军队都有能力保护自己,一个地方不行还可以在另一个地方。但法金汉一意孤行,以身犯险。整个1916年春,他的大炮猛烈轰炸凡尔登,在那里迎战他的是法兰西民族的精华。结果德军和法军一样打到弹尽粮绝。到6月,伟大的凡尔登攻势已现颓势。它将很快以失败的面目呈现在世界面前。

到7月,协约国的索姆河大反攻开始了。新上阵的英军与左翼法军联合加入战斗。他们遭受了可怕的损失,但在他们的巨大压力和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连续攻击下,法金汉被迫结束他的凡尔登战役,仅仅通过步步退却及付出德国精英部队的代价才守住索姆河。在这个关键时刻,被认为已经一败涂地的南路俄军攻向奥地利军队,在勃鲁西洛夫指挥下消灭了奥地利防线的很大一部分。有鉴于此,长期摇摆不定的罗马尼亚宣布站到协约国一方。这是德国在这场战争中的第二个重大危机。

之所以描述这些事件,是因为没有这些知识就不可能理解兴登堡和鲁登道夫的崛起。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他们代表了德国总参内不受待见的少数派。但他们的批评为西线的可怕教训所证实。现在,他们似乎完全站在正确的一方。1915年的全部收获被挥霍一空。法国和英国似乎不可战胜,俄国依然健在。一个长期依附德国的新国家加入了它还在聚集的敌人队伍。

8月28日上午,还在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的兴登堡接到立即向威廉二世司令部报告的命令。“军事内阁长官给我的唯一理由是,‘形势严峻’。我放下听筒,想起凡尔登、意大利、勃鲁西洛夫和奥地利东部防线,接着想到‘罗马尼亚向我们宣战’的新闻。强大的心理不可或缺!”

兴登堡对接下来发生事件的描述是他特有的。

在普莱斯(pless)的城堡前,我发现我的最高统帅正在等王后殿下到达。……皇帝立即称呼我为总参谋长,鲁登道夫将军为我的第一军需总监。帝国首相从柏林赶来,显然与我自己一样对总长一职的变动深感意外。陛下当着我的面向他宣布了这项变动。

自那以后,德国战争机器的方向完全落入这对可怕搭档的掌控。不仅如此,他们逐渐摄取了德国的主要政治权力。他们稳定了对抗俄国的奥地利战线。他们摧毁了罗马尼亚。他们维持了对英军的战线完整,直到一直渴望的冬日到来。随着新年到来,他们明智地在西线撤退,完全打乱了协约国的计划。突然之间,德军悄悄地迅速撤到了新的兴登堡防线的庞大工事后,得到了四个月的喘息时间。交战双方都提高了赌注,这场大战愈发激烈。俄国陷入革命和毁灭,分崩离析。随着《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和约》的签订,现在可以展望1918年一次最后的大机会。与英军在帕斯尚尔的血腥争夺没有打断他们的计划。他们知道自己可以从俄国前线调来100万士兵与5000门大炮的增援,这样在1918年,他们自大战开始以来第一次在西线拥有了巨大优势。

但这些大的通盘考虑还伴着一个致命错误。误认为,一场规模宏大的潜艇战将扼住英国的喉咙,迫使英国求和。不顾威廉二世的意愿,不顾德国首相和外交部的呼吁,他们坚持无限制潜艇战。1917年4月6日,美国向德国宣战。此处,兴登堡是在他和同事擅长的军事领域以外采取行动。他们在一个纯粹机械的装置上下了太高的赌注。他们过于轻视了协约国、整个世界,特别是他们自己人民的强烈心理反应。德国人必须密切关注反对德国的力量中一个崭新的强大对手。他们完全低估了美国的力量。而且,他们在机器方面也出现了误算。英国海军在潜艇攻击的极大压力面前并非不堪一击。虽然没有巨大优势,但他们非常坚定地进入海面之下,摸索、发现并且扼死了德国潜艇。到1917年夏,情况已经明朗,大海将保持畅通,英国人将得到补给,数以百万计的美军部队将被运到法国。

现在剩下的唯一问题是,德国军队得到从俄国撤出的部队增援后,能不能像他们曾打败意大利人那样,在压倒性的敌对力量于西线逐渐集结之前打败英法军队。这是在1918年必须努力解决的重大问题。没必要重述从3月21日到7月初,撕开英法防线的那些重大战役。但这场努力过多消耗了德国力量,他们紧咬不放的两个大国储备的力量和优势比德国所能聚集的更多。美军的力量不断增长。最终,在压倒性的大炮和优势兵力的压力下,德国皇帝的军队屈服了。他们身后,长期为英国封锁所苦的平民爆发了骚乱。现在,确实是整个世界成为一股反对他们的势不可挡的大潮。数百万士兵、数万门大炮、数千辆坦克;法国人英勇的坚持和他们一直公认的英国人不屈不挠的意志,还有美国正在迅速聚集的深不可测的力量。太多了!

德军防线被打破,防线后的祖国被压垮。这支骄傲的军队退却了,鲁登道夫被解职。兴登堡陪着他的国王到最后。我们只能认为是他批准甚至下令德国皇帝出走荷兰。他自己则带着部队回国。与失败相比,革命算什么?

最后这些决定性的时刻,我陪在我的最高军事统帅身边。他把带军队回国的任务委托给我。11月9日下午,我离开我的皇帝后,再也没见过他!为使他的祖国免于更多牺牲,为了它能够得到更有利的和谈条件,他走了。

几年的沉寂;接着在被征服的德国的混乱和痛苦中,兴登堡突然登上了权力顶峰。德国人民在绝望中将他看成一个可以依靠的磐石。德意志共和国总统![5]他会接受这个职位吗?首先,德国皇帝必须将他从效忠誓言中解脱出来。皇帝同意了。自那之后已经过去了近十年。[6]一个感觉到其恢复力,正在恢复其世界地位的国家庆祝了兴登堡的84岁生日。如果我们可以在此结束这个故事就好了。我们不能在此阐述他在德国自此被抛入的悲哀而可怕的动乱中所发挥的作用,但他显然时不时发挥了决定性作用。这份作用于他的名声无补。

然而有桩事件必须一提。兴登堡一生最大的污点是对他的总理布吕宁——不仅是对布吕宁,而且是对成百上千万德国人——的做法。这个民族的绝大部分在布吕宁的呼吁下,将他们免于希特勒的统治及其所代表的一切的希望寄托在兴登堡身上。总统选举一结束,兴登堡刚在布吕宁的帮助下击败希特勒,这个老元帅就背叛了同事和战友,辜负了支持者的信任。他三言两语就解除了布吕宁的职务。一些正式的表态,一次鞠躬,这位领导德国快速重归欧洲的重要和受尊敬地位的总理就被赶下了台。[7]那个瘦削的,默默无闻的,眼神涣散,穿着硬领的官员,此前仅因为在美国处理德国事务不当而为世界所知的冯·巴本(franz von papen)[8]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被随意推上权力巅峰。据说但没必要纠缠的一点是,关于东普鲁士容克地主庄园的补偿金这样微不足道的见不得人的问题在这个可怕的决定中发挥了影响,而兴登堡总统的儿子自己与那些事务有关。

局势滚滚向前发展。从巴本到施莱歇尔(现已被谋杀)和从施莱歇尔到希特勒只是几个月的事。在这个最终阶段,我们看到年老的总统背叛了所有再次选举他上台的德国人,勉强甚至带着轻蔑与纳粹头子携起手来。对这一切有一个辩护理由,我们必须为冯·兴登堡总统说出来。他已经衰老了。他不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打开对德国,也许还有对欧洲、对文明的罪恶闸门,他无力在身体上、思想上或道德上承担这个责任。我们也许可以确定,这个声望卓著的老兵除了对祖国的爱之外没有别的动机,他以不断退化的脑力处理一个统治者从未面对的问题时已经尽了力。

* * * * *

薄暮转为黑夜。睡觉的时间到了。噩梦、丑陋的选择、解不开的谜、手枪声扰乱了一个老人的昏睡。道路在哪里?永远在攀登!更坏的还在后面?vorwärts(德语,向前)——永远vorwärts——然后沉默。

注释

[1]兴登堡(1847—1934),德国陆军将领,魏玛共和国总统(1925—1934)。参加过普奥战争和普法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初,任德军第八集团军司令,打败俄军。旋任东线方面军司令,晋升元帅。1916年升总参谋长、陆军总司令。在西线建立兴登堡防线。1919年退役。1925年、1932年,两度当选总统,支持军国主义和保皇组织。1933年授命希特勒组阁。著有《我的生平》。⁑

[2]辛辛纳图斯(前519—前430),古罗马共和国时期的英雄。公元前458年,时任执政官的米努基乌斯统率的罗马军队遭到意大利埃奎人包围,退隐务农的辛辛纳图斯临危受命,出任独裁官,保卫罗马。退敌16天后,他辞职返回农庄。⁑

[3]罗伯特·爱德华·李(1807—1870),美国南北战争南方联盟总司令;托马斯·乔纳森·杰克逊(1824—1863),美国南北战争南方名将。二人在战争中配合默契。⁑

[4]马尔博罗与欧根亲王冯·萨伏伊(1663—1736)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期间合作对抗法国军队。⁑

[5]兴登堡于1925年4月25日当选魏玛共和国总统。⁑

[6]写于1934年。†

[7]兴登堡在1932年4月10日的第二轮总统选举中击败了希特勒。他于5月31日解除了布吕宁的职务。次日任命冯·巴本为德国总理。⁑

[8]冯·巴本(1879—1969),1932年6月至11月任德国总理,1933年至1934年在希特勒内阁中任副总理。一战中他在美国任驻华盛顿武官,因涉嫌炸毁铁路与桥梁被驱逐出境。在二战后的纽伦堡审判中,他是被判无罪的两位纳粹高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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