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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皇极典

皇极典第二百六十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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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言部总论一

《书经》《虞书大禹谟》

曰:若稽古大禹。曰:文命敷于四海,祇承于帝。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𥟖民敏德。帝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万邦咸宁,稽于众,舍己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帝时克。

〈《大全》〉西山真氏曰:世之人主,谓言已用而不必求言。而不知伏于下者之难达也。贤已得而不必求贤,而不知遗于野者之难进也。惟尧于此,一以难视之,故能使言不伏,贤不遗,而致万邦之安。虽然,尧犹虑其难也。方且稽众以求事理之当,舍己以求人情之公。皆自克艰一念为之。

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

〈《蔡传》〉无稽者,不考于古。弗询者,不咨于众。言之无据,谋之自专,是皆一人之私心,而非天下之公论,皆妨政害治之大者也。言谓泛言勿听,可矣。谋谓计事,故又戒其勿用也。此听言处事之要。

《益稷》

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钦四邻。

〈《大全》〉孙氏曰:圣人不以无违自处,而以有违求弼,不居其圣也。

《夏书引征》

每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其或不恭,邦有常刑。

〈《蔡传》〉官以职言,师以道言。规,正也。相规,胥教诲也。百工技艺之事,至理存焉。理无往而不在,故言无微而可略也。

《商书仲虺之诰》

予闻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己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

〈《蔡传》〉隆师好问,则德尊业广。自贤自用者,反是。谓之自得师者,真知己之不足,人之有馀,委心听顺,而无拂逆之谓也。

《太甲下》

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

〈《蔡传》〉鲠直之言,人所难受。巽顺之言,人所易从。于其所难受者,必求诸道,不可遽以逆于心而拒之。其所易从者,必求诸非道,不可遽以逊于志而听之。

《说命上》

王庸作书以诰曰:以台正于四方,台恐德弗类,兹故弗言,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其代予言,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爰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命之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

〈《蔡传》〉朝夕纳诲者,无时不进善言也。高宗既相说,处之以师傅之职,而又命之朝夕纳诲,以辅台德,可谓知所本矣。

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启乃心,沃朕心。

〈《蔡传》〉启乃心者,开其心而无隐。沃朕心者,溉我心而厌饫也。

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

〈《蔡传》〉弗瞑眩,喻臣言之不苦口也。

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迪我高后,以康兆民,呜呼。钦予时命,其惟有终,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蔡传》〉木从绳,喻后从谏,明谏之决不可不受也。然高宗当求受言于己,不必责进言于臣。君果从谏,臣虽不命,犹且承之。况命之如此,谁敢不敬顺其休命乎。

《周书无逸》

周公曰:呜呼。我闻曰:古之人,犹胥训告,胥保惠,胥教诲,民无或胥诪张为患。

〈《蔡传》〉言古人德业已盛,其臣犹且相与诫告,保惠教诲之。教诲有规正成就之意,非特保惠而已也。惟其若是,是以视听思虑,无所蔽塞,好恶取予,明而不悖。故当时之民,无或敢诳诞为幻也。

《管子》《立政》

寝兵之说胜,则险阻不守;兼爱之说胜,则士卒不战。全生之说胜,则廉耻不立。私议自贵之说胜,则上令不行。群徒比周之说胜,则贤不肖不分。金玉货财之说胜。则爵服下流,观乐玩好之说胜。则奸民在上位。请谒任举之说胜,则绳墨不正,谄谀饰过之说胜,则巧佞者用。

《宙合》

毋访于佞,言毋用佞人也,用佞人,则私多行。毋蓄于谄,言毋听谄,听谄则欺上。毋育于凶,言毋使暴,使暴则伤民。毋监于谗,言毋听谗,听谗则失士。夫行私、欺上、伤民、失士、此四者用,所以害君义失正也。

《法法》

堂上远于百里,堂下远于千里,门廷远于万里。今步者一日,百里之情通矣,堂上有事,十日而君不闻。此所谓远于百里也。步者十日,千里之情通矣;堂下有事,一月而君不闻,此所谓远于千里也。步者百日,万里之情通矣;门廷有事,期年而君不闻,此所谓远于万里也。

《九守》

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以天下之目视,则无不见也。以天下之耳听,则无不闻也。以天下之心虑,则无不知也。辐辏并进,则明不塞矣。

听之术曰:勿望而距,勿望而许,许之则失守,距之则闭塞,高山仰之,不可极也,深渊度之,不可测也。神明之德,正静其极也。

《桓公问》

齐桓公问管子曰:吾念有而勿失,得而勿忘,为之有道乎。对曰:黄帝立明台之议者,上观于贤也,尧有衢室之问者,下听于人也。舜有告善之旌,而主不蔽也。禹立谏鼓于朝,而备讯唉。汤有总街之庭,以观人诽也。武王有台灵之复,而贤者进也。此古圣帝明王所以有而勿失,得而勿忘者也。

《孔子家语》《六本》

孔子曰:良药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耳而利于行。汤武以谔谔而昌,桀纣以唯唯而亡。君无争臣,父无争子,兄无争弟,士无争友,无其过者,未之有也。故曰:君失之,臣得之。父失之,子得之。兄失之,弟得之。己失之,友得之。是以国无危亡之兆,家无悖乱之恶,父子兄弟无失,而交友无绝也。

孔子曰:巧而好度,必攻;勇而好问,必胜;智而好谋,必成。以愚者反之,是以非其人告之弗听。非其地,树之弗生。得其人,如聚砂而雨之;非其人,如会聋而鼓之。夫处重擅庞,专事妒贤,愚者之情也,位高则危,任重则崩,可立而待也。

《文子》《自然》

夫天地不怀一物,阴阳不产一类,江海不让水潦以成其大,山林不让枉桡以成其崇。圣人不辞其负薪之言,以广其名。夫守一隅而遗万方,取一物而弃其馀。则所得者寡,而所治者浅矣。

《韩子》《难言》

臣非非难言也,所以难言者:言顺比滑泽,洋洋纚纚然,则见以为华而不实;敦祇恭厚,鲠固慎完,则见以为拙而不伦;多言繁称,连类比物,则见以为虚而无用;总微说约,径省而不饰,则见以为刿而不辩;激意亲近,探知人情,则见以为谮而不让;闳大广博,妙远不测,则见以为夸而无用;纤计小谈,以具数言,则见以为陋;言而近世,辞不悖逆,则见以为贪生而谀上;言而远俗,诡躁人间,则见以为诞;捷敏辩给,繁于文采,则见以为史;殊释文学,以质信言,则见以为鄙;时称诗书,道法往古,则见以为诵。此臣非之所以难言而重患也。故度量虽正,未必听也;义理虽全,未必用也。大王若以此不信,则小者以为毁訾诽谤,大者患祸灾害死亡及其身。故子胥善谋而吴戮之,仲尼善说而匡围之,管夷吾实贤而鲁囚之。故此三大夫岂不贤哉。而三君不明也。上古有汤,至圣也;伊尹,至智也。夫至智说至圣,然且七十说而不受,身执鼎俎为庖宰,昵近习亲,而汤乃仅知其贤而用之。故曰:以至智说至圣,未必至而见受,伊尹说汤是也;以智说愚必不听,文王说纣是也。故文王说纣,而纣囚之;翼侯炙;鬼侯腊;比干剖心;梅伯醢;夷吾束缚;而曹羁奔陈;伯里子道乞;傅说转鬻;孙子膑脚于魏;吴起收泣于岸门,痛西河之为秦,卒枝解于楚;公叔座言国器反为悖,公孙鞅奔秦;关龙逢斩;苌弘分胣;尹子阱于棘;司马子期死而浮于江;田明辜射;宓子贱、西门豹不斗而死人手;董安于死而陈于市;宰予不免于田常;范雎折胁于魏。此十数人者,皆世之仁贤忠良有道术之士也,不幸而遇悖乱闇惑之主而死。然则虽贤圣,不能逃死亡避戮辱者,何也。则愚者难说也,故君子难言也。且至言忤于耳而倒于心,非贤圣莫能听,愿大王熟察之也。

《扬权》

凡听之道,以其所出,反以为之入。

〈注〉凡听言之道,或有未审,必出言以难之。彼必反求其理,以入于此也。

故审名以定位,明分以辩类。

审察其名,则事位定。明识其分,则物类自辩。

听言之道,溶若甚醉。

溶閒漫之貌,凡听言者,欲闇以招明,愚以求智。故闇然若甚醉者,则言者自尽,而敷奏也。

唇乎齿乎,吾不为始乎;齿乎唇乎,愈惛惛乎。

唇齿可以发言语也,吾不为始,则彼自为始。吾愈惛惛,彼愈昭昭。

彼自离之,吾因以知之;是非辐凑,上下与构。

离谓分拆,其所言彼既分拆,吾遂知之,所陈之言,或是或非,如辐之凑,皆发自下情,上不与之为构也。构,结也。

虚静无为,道之情也;参伍比物,事之形也。参之以比物,伍之以合虚。根干不革,则动泄不失矣。

参,三也。伍,五也。谓所陈之事,或三之以比物之情,或伍之以合虚之数。常令根干坚植,不有移革。如此则动之散,皆无所失泄也。

勋之溶之,无为而改之。

凡所举动,溶然閒暇,虽有所改,无为而为也。

喜之,则多事;恶之,则生怨。

谓臣所陈言,君若喜之,彼必自媚,益为其事。若乃恶之,彼必生怨而遂止。

故去喜去恶,虚心以为道舍。

去喜恶以虚其心,则道来止,故为道舍。

上不与共之,民乃宠之。

谓下之为事,上不与共得,则臣得自专,其事必成。故得受其荣宠也。

上不与义之,使独为之。上固闭内扃,从室视庭参,咫尺已具,皆之其处。以赏者赏,以罚者罚。

闭内扃,谓闭心以察臣也。由内以观外,若从室而视庭也。八尺曰咫尺,寸者所以度长短。既闲心以参验之,咫尺以度量之,二者以具,则大小长短皆之其所,不相犯错。如此,则可赏则赏,可罚则罚,无乖谬。

因其所为,各以自成。善恶必及,孰敢不信。

所为善恶,既各自成,善必及赏,恶必及刑。刑赏不差,谁敢不信。

规矩既设,三隅乃列。

赏罚规矩,既以设于一事二事,则人知他事皆然。故曰三隅乃列也。

主上不神,下将有因。

神者隐而莫测,其所由者也。既不神,故可测,则可因故,曰下将有因也。

其事不当,下考其常。

主事不当,则下以常理考之,所以较其非。

若天若地,是谓累解。

天地高厚,不可测者也。君用意如天地,则上因下考之,累可解也。

若地若天,孰疏孰亲。

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故无疏无亲也。

能象天地,是谓圣人。

象天地之高厚而无私也。

欲治其内,置而勿亲。

内谓君之机密也,欲令机事不失所置之臣,勿使亲之。

欲治其外官置一人;不使自恣,安得移并。

外谓百官之政也。欲令官政不失,则每官置一人

焉。夫两雄必争,官有二人,适足以增其猜竞。故一人则专而不恣,岂有移易并兼之事。

大臣之门,惟恐多人。

臣门多人,威权在之故也。

凡治之极,下不能得。

神隐不测,故下不能得之。治道无踰此者。故曰治之极也。

周合刑名,民乃守职;去此更求,是谓大惑。

刑名不差,则民守职,此治之至要者也。去至要而不用,非惑而何也。

猾民愈众,奸邪满侧。

亦既大惑,故奸众而邪满。

故曰:毋富人而贷焉,毋贵人而逼焉。

君之富臣,更从臣贷。君之贵臣,更令臣逼。此倒置之徒,不识理道者也。

毋专信一人,而失其都国焉。

专信一人,则刑势聚焉。故失其都。

《南面》

人主有诱于事者,有壅于言者,二者不可不察也。人臣易言事者,必索资,以事诬主。主诱而不察,因而多之,则是臣反以事制主也。如是者谓之诱,诱于事者困于患。其进言少,其退费多,虽有功,其进言不信。不信者有罪,事有功者必赏,则群臣莫敢饰言以惛主。主道者,使人臣前言不复于后,后言不复于前,事虽有功,必伏其罪,谓之任下。人臣为主设事而恐其非也,则先出说设言曰:议是事者,妒事者也。人主藏是言,不更听群臣;群臣畏是言,不敢议事。二势者用,则忠臣不听而誉臣独任。如是者谓之壅于言。壅于言者制于臣矣。主道者,使人臣有必言之责,又有不言之责。言无端末辩无所验者,此言之责也;以不言避责持重位者,此不言之责也。人主使人臣言者必知其端以责其实,不言者必问其取舍以为之贵,则人臣莫敢妄言矣,又不敢默然矣,言、默则皆有责也。

《外储说》

明主之道,如有若之应宓子也。明主之听言也,美其辩;其观行也,贤其远。故群臣士民之道言者迂弘,其行身也离世。其说在田鸠对荆王也。故墨子为木鸢,讴癸筑武宫。夫药酒用言,明在圣主之以独知也。人主之听言也,不以功用为的,则说者多棘剌、白马之说;不以仪的为关,则射者皆如羿也。人主于说也,皆如燕王学道也;而长说者,皆如郑人争年也。是以言有纤察微难而非务也,故李、惠、宋、墨皆画策也;论有迂深闳大,非用也,故畏、震、瞻、车、状皆鬼魅也;言而拂难坚确,非功也,故务、卞、鲍、介、墨翟皆坚瓠也。且虞庆诎匠也而屋坏,范且穷工而弓折。是故求其诚者,非归饷也不可。

夫良药苦于口,而智者劝而饮之,知其入而已己疾也。忠言拂于耳而明主听之,知其可以致功也。

《参言》

听不参则无以责下,言不督乎用则邪说当上。言之为物也以多信,不然之物,十人云疑,百人然乎,千人不可解也。呐者言之疑,辩者言之信。奸之食上也,取资乎众,藉信乎辩,而以类饰其私。人主不餍忿而待合参,其势资下也。有道之主听言,督其用,课其功,功课而赏罚生焉,故无用之辩不留朝。任事者知不足以治职,则放官收。说大而誇则穷端,故奸得而怒。无故而不当为诬,诬而罪臣。言必有报,说必责用也,故朋党之言不上闻。凡听之道,人臣忠论以闻奸,博论以内一,人主不智则奸得资。明主之道,已喜,则求其所纳;已怒,则察其所搆;论于已变之后,以得毁誉公私之徵。众谏以效智,使君自取一以避罪,故众之谏也败。君之取也,无副言于上以设将然,今符言于后以知谩诚。明主之道,臣不得两谏,必任其一语;不得擅行,必合其参,故奸无道进矣。

《吕氏春秋》《听言》

听言不可不察。不察则善不善不分。善不善不分,乱莫大焉。三代分善不善,故王。今天下弥衰,圣王之道废绝。世主多盛其欢乐,大其钟鼓,侈其台榭苑囿,以夺人财;轻用民死,以行其忿;老弱冻馁,夭瘠壮狡,汔尽穷屈,加以死亡;攻无罪之国以索地,诛不辜之民以求利;而欲宗庙之安也,社稷之不危也,不亦难乎。今人曰:其氏多货,其室培湿,守狗死,其势可穴也,则必非之矣。曰:某国饥,其城郭痹,其守具寡,可袭而篡之,则不非之,乃不知类矣。周书曰:往者不可及,来者不可待,贤明其世,谓之天子。故当今之世,有能分善不善者,其王不难矣。善不善本于义,不以爱,爱利之为道大矣。夫流于海者,行之旬月,见似人者而喜矣。及其期年也,见其所尝见物于中国者而喜矣。夫去人滋久,而思人滋深欤。乱世之民,其去圣王亦久矣。其愿见之,日夜无间,故贤王秀士之欲忧黔首者,不可不务也。功先名,事先功,言先事。不知事恶能听言。不知情恶能当言。其与人谷言也,其有辨乎。其无辨乎。造父始习于大豆,蜂门始习于甘蝇,御大豆,射甘蝇,而不徙人以为性者也。不徙之,所以致远追急也,所以除害禁暴也。凡人亦必有所习其心,然后能听说。不习其心,习之于学问。不学而能听说者,古今无有也。解在乎白圭之非惠子也,公孙龙之说燕昭王以偃兵及应空洛之遇也,孔穿之议公孙龙,翟剪之难惠子之法。此四士者之议,皆多故矣,不可不独论。

《谨听》

昔者禹一沐而三捉发,一食而三起,以礼有道之士,通乎己之不足也。通乎己之不足,则不与物争矣。愉易平静以待之,使夫自得之;因然而然之,使夫自言之。亡国之主反此,乃自贤而少人,少人则说者持容而不极,听者自多而不得,虽有天下何益焉。是乃冥之昭,乱之定,败之成,危之宁,故殷、周以亡,比干以死,悖而不足以举。故人主之性,莫过乎所疑,而过于其所不疑;不过乎所不知,而过于其所以知。故虽不疑,虽己知,必察之以法,揆之以量,验之以数。若此则是非无所失,而举措无所过矣。夫尧恶得贤天下而试舜。舜恶得贤天下而试禹。断之于耳而已矣。耳之可以断也,反性命之情也。今夫惑者,非知反性命之情,其次非知观于五帝、三王之所以成也,则奚自知其世之不可也。奚自知其身之不逮也。太上知之,其次知其不知。不知则问,不能则学。周箴曰:夫自念斯,学德未暮。学贤问,三代之所以昌也。不知而自以为知,百祸之宗也。名不徒立,功不自成,国不虚存,必有贤者。贤者之道,牟而难知,妙而难见。故见贤者而不耸则不惕于心,不惕于心则知之不深。不深知贤者之所言,不祥莫大焉。主贤世治则贤者在上,主不肖世乱则贤者在下。今周室既灭,而天子已绝。莫大于无天子,无天子则彊者胜弱,众者暴寡,以兵相残,不得休息,今之世当之矣。故当今之世,求有道之士,则于四海之内、山谷之中、僻远幽閒之所,若此则幸于得之矣。得之则何欲而不得。何为而不成。太公钓于滋泉,遭纣之世也,故文王得之而。文王,千乘也;纣,天子也。天子失之而千乘得之,知之与不知也。诸众齐民,不待知而使,不待礼而令。若夫有道之士,必礼必知,然后其智能可尽。解在乎胜书之说周公,可谓能听矣;齐桓公之见小臣稷、魏文侯之见田子方也,皆可谓能礼士矣。

《自知》

欲知平直,则必准绳;欲知方圆,则必规矩;人主欲自知,则必直士。故天子立辅弼,设师保,所以举过也。故尧有欲谏之鼓,舜有诽谤之木,汤有司过之士,武王有戒慎之鼗,犹恐不能自知,今贤非尧、舜、汤、武也,而有掩蔽之道,奚繇自知哉。

《贾谊·新书》《修政语》

汤曰:药食尝于卑,然后至于贵;药言献于贵,然后闻于卑。故药食尝于卑,然后至于贵,教也;药言献于贵,然后闻于卑,道也。故使人味食,然后食者,其得味也多;使人味言,然后闻者,其得言也少。故以是明上之于言也,必自也听之,必自也择之,必自也聚之,必自也藏之,必自也行之。故道以数取之为明,以数行之为章,以数施之万姓为藏。是故求道者,不以目而以心;取道者,不以手而以耳。致道者以言,入道者以忠,积道者以信,树道者以人。故人主有欲治安之心,而无治安之故者,虽欲治显荣也,弗得矣。故治安不可以虚成也,显荣不可以虚得也。故明君敬士察吏爱民,以参其极,非此者,则四美不附矣。

《淮南子》《人间训》

或直于辞而害于事者,或亏于耳以忤于心,而合于实者。高阳魋将为室,问匠人。匠人对曰:未可也。木尚生,加涂其上,必将挠。以生材任重涂,今虽成,后必败。高阳魋曰:不然。夫木枯则益劲,涂乾则益轻,以劲材任轻涂,今虽恶,后必善。匠人穷于辞,无以对。受令而为室。其始成,竘然善也,而后果败。此所谓直于辞而不可用者也。何谓亏于耳、忤于心而合于实。靖郭君将城薛,宾客多止之,弗听。靖郭君谓谒者曰:无为宾通言。齐人有请见者,曰:臣请道三言而已。过三言,请烹。靖郭君闻而见之。宾趋而进,再拜而兴。因称曰:海大鱼。则反走。靖郭君止之曰:愿闻其说。宾曰:臣不敢以死为戏。靖郭君曰:先生不远道而至此,为寡人称之。宾曰:海大鱼,网弗能止也,钓弗能牵也。荡而失水,则蝼蚁皆得志焉。今夫齐,君之渊也。君失齐,则薛能自存乎。靖郭君曰:善。乃止不城薛。此所谓亏于耳、忤于心而得事实者也。夫以无城薛止城薛,其于以行说,乃不若海大鱼。故物或远之而近,或近之而远。或说听计当而身疏,或言不用、计不行而益亲。何以明之。三国伐齐,围平陆,括子以报于牛子曰:三国之地,不接于我,踰邻国而围平陆,利不足贪也。然则求名于我也。请以齐侯往。牛子以为善。括子出,无害子入。牛子以括子言告无害子。无害子曰:异乎臣之所闻。牛子曰:国危而不安,患结而不解。何谓贵智。无害子曰:臣闻之,有裂壤土以安社稷者,闻杀身破家以存其国者,不闻出其君以为封疆者。牛子不听无害子之言,而用括子之计,三国之兵罢,而平陆之地存。自此之后,括子日以疏,无害子日以进。故谋患而患解,图国而国存,括子之智得矣。无害子之虑无中于策,谋无益于国,然而心调于君,有义行也。

《刘向·说苑》《君道》

明主有三惧,一曰处尊位而恐不闻其过,二曰得意而恐骄,三曰闻天下之至言而恐不能行,何以识其然也。越王勾践与吴人战,大败之,兼有九夷,当是时也,南面而立,近臣三,远臣五,令群臣曰闻吾过而不告者其罪刑,此处尊位而恐不闻其过者也。昔者晋文公与楚人战,大胜之,烧其军,火三日不灭,文公退而有忧色,侍者曰:君大胜楚,今有忧色,何也。文公曰:吾闻能以战胜而安者,其惟圣人乎。若夫诈胜之徒,未尝不危也,吾是以忧。此得意而恐骄也。昔齐桓公得管仲隰朋,辩其言,说其义,正月之朝,令具太牢进之先祖,桓公西面而立,管仲隰朋东面而立,桓公赞曰:自吾得听二子之言,吾目加明,耳加聪,不敢独擅,愿荐之先祖。此闻天下之至言而恐不能行者也。

《王符·潜夫论》《明闇》

国之所以治者,君明也。其所以乱者,君闇也。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所以闇者,偏信也。是故人君,通必兼听,则圣日广矣。庸说偏信,则过日甚矣。《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夫尧舜之治,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是以天下辐辏,而圣无不昭。故共鲧之徒,弗能塞也。靖言庸回,弗能惑也。秦之二世,务隐藏己,而断百僚,隔捐疏贱,而信赵高。是以听塞于贵重之臣,明蔽于骄妒之人。故天下溃叛,弗得闻也。皆高所杀,莫敢言之。周章至戏,乃始骇。阎乐进劝,乃后悔。不亦晚矣。故夫兼听纳下,则贵臣不得诬,而远人不得欺也。慢贱信贵,则朝廷谠言无以至,而洁士奉身伏罪于野矣。夫朝臣所以统理而多,比周则乱,贤人所以奉己而隐遁伏野,则君孤而能存者,未之尝有也。是故明君位众务下,言以昭外,敬纳卑贱,以诱贤也。其无讵言,未必言者之尽可用也。其无慢贱,未必其人尽贤也。乃惧慢不肖,而绝贤望也。是故圣王责小以厉大,赏鄙以招贤。然后良士集于朝,下情达于君也。故上无遗失之策,官无乱法之臣。此君臣之所利,而奸佞之所患也。昔张禄一见而穰侯免,袁丝进说而用勃黜。是以当涂之人,恒嫉正直之士,得一介言于君,以骄其邪也。故饰伪辞,以彰主心。下设威权,以固士民。赵高乱政,恐恶闻上,乃预要二世曰:屡见郡臣众议政事,则黩黩且示短,不若藏己独断,神且尊严。天子称朕,固但闻名。二世于是乃深自幽隐,独进赵高。赵高入称好言以说主,出倚诏令以自尊。天下鱼烂,相率叛秦。赵高恐惧,归恶于君,乃使阎乐责而杀,愿一见高,不能而死。夫田常囚简公,踔齿悬湣王二世,亦既闻之矣。然有复袭其败迹者,何也。过在于不纳卿士之箴规,不受民氓之谣言,自以己贤于简湣,而聪于二臣也。故国已乱而上不知,祸既作而下不杀。此非众共弃君,乃君以众命系赵高,病自绝于民也。后求世之君危,何知之哉。舜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故国之道,劝之使谏,宣之使言,然后君明察而治情通矣。且凡骄臣之好隐贤也,既患其正义以绳己矣,又耻居上位而明不及下。尹其职而策不出于己,是以郤宛得众,而子常杀之。屈原得君而椒兰挺谗,耿寿建常平而严延妒其谋,陈汤杀郅支而匡衡救其功。由此观之,处位卑贱,而欲效善于君,则必先与宠人为雠,恃旧宠沮之于内,接贱欲自信于外。思善之君,愿忠之士,所以虽并生一世,忧心相皦,而终不得遇者也。

《荀悦·申鉴》《政体》

天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上有师傅,下有宴臣,大有讲业,小则咨询,不拒直辞,不耻下问,公私不愆,外内不二,是谓有交。

《杂言》

或问进谏受谏孰难,曰:后之进谏难也,以受之难故也,若受谏不难,则进谏斯易也。

《徐干·中论》《慎所从》

夫人之所常称曰:明君舍己而从人,故其国治以安。闇君违人而专己,故其国乱以危。乃一隅之偏说也,非大道之至论也。凡安危之势,治乱之分,在乎知所从,不在乎必从人也。人君莫不有从人,然或危而不安者,失所从也。莫不有违人,然或治而不乱者,得所违也。若夫明君之所亲任也,皆贞良聪智,其言也皆德义忠信,故从之则安,不从则危。闇君之所亲任也,皆佞邪愚惑,其言也皆奸回谄谀,从之安得治,不从之安得乱乎。昔齐桓公从管仲而安,二世从赵高而危。帝舜违四凶而治,殷纣违三仁而乱。故不知所从而好从人,不知所违而好违人,其败一也。孔子曰:知不可由,斯知所由矣。夫言或似是而非实,或似美而败事,或似顺而违道,此三者,非至明之君,不能察也。燕昭王使乐毅伐齐,取七十馀城,莒与即墨未妆,昭王卒。惠王为太子时,与毅不平。即墨守者田单,纵反间于燕,使宣言曰: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三耳。乐毅与新王有隙,惧诛而不敢归,外以伐齐为名,实欲因齐人未附,故且缓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惟恐他将之来,即墨残矣。惠王以为然,使骑劫代之大,为田单所破。此则似是而非实者也。燕相子之有宠于王,欲专国政,人为之言于燕王哙曰:人谓尧贤者,以其让天下于许由也。许由不受,有让天下之名,而实不失天下。今王以国让于相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尧与王同行也。燕哙从之,其国大乱。此则似美而败事者也。齐景公欲废太子阳生,而立庶子荼,谓大夫陈乞曰:吾欲立荼,如何。乞曰:所乐乎为君者,欲立则立之,不欲立则不立。君欲立之,则臣请立之。于是立荼,此则似顺而违道者也。且夫言画施于当时,事效在于后日。后日迟至,而当时速决也。故今巧者常胜,拙者常负,其势然也。此谓中主之听也。至于闇君,则不察辞之巧拙也,二策并陈,而从其适己之欲者。明君不察辞之巧拙也。二策并陈,而从其致己之福者。故高祖光武能收群策之所长,弃群策之所短,以得四海之内,而立皇帝之号也。吴王夫差、楚怀王襄,弃伍员、屈平之良谋,收宰嚭、上官之谀言,以决江汉之地,而丧宗庙之主。此二帝三王者,亦有从人,亦有违人,然而成败殊驰,兴废异门者,见策与不见策耳。不知从人甚易,而见策甚难。夷考其验,斯为甚矣。问曰:夫人莫不好生而恶死,好乐而恶忧。然观其举措也,或去生而就死,或去乐而就忧。将好恶与人异乎。曰:非好恶与人异也,乃所以求生与求乐者,失其道也。譬如迷者欲南而反北也。今略举一验以言之:昔项羽既败,为汉兵所追,乃谓其馀骑曰:吾起兵至今八年,身经七十馀战,所者服,遂霸天下。今而困于此,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也。斯皆存亡所由,欲南反北者也。夫攻战,王者之末事也,非所以取天下也。王者之取天下也,有大本,有仁智之谓也。仁则万国怀之,智则英雄归之。御万国,总英雄,以临四海,其谁与争。若夫攻城必拔,野战必克,将帅之事也。羽以小人之器,闇于帝王之教,谓取天下由攻战,务勇有力,诈虐无亲,贪啬专利,功勤不赏。有一范增,既不能用,又从而疑之。至令愤气伤心,疽发而死。豪杰皆叛,谋士违离,以至困穷,身为之掳。然犹不知所以失之,反嗔目溃围,斩将取旗,以明非战之罪。何其谬之甚欤。高祖数其十罪,盖其大略耳。若夫纤介之失,世所不闻,其可数哉。且乱君之未亡也,人不敢谏。及其亡也,人莫能穷是,以至死而不寤,亦何足怪哉。

《刘协·新论》《贵言》

越剑性锐,必托槌砧以成纯钩。楚柘质劲,必资搒檠以成弓。人性虽敏,必藉善言以成德行。故槌砧者,夷不平也。搒檠者,矫不正也。善言者,正不善也。人目短于自见,故借镜以观形。发拙于自理,必假栉以修束。心闇于自炤,则假言以策行。面之所以形,明镜之力也。发之所以理,元栉之功也。行之所以策,善言之益也。镜栉理形,其惠轻也。善言成德,其惠重也。人皆悦镜之明己形,而不慕士之明己心。人皆欲栉之理其发,不愿善言之理其情。是弃重德,而采轻功,不亦倒乎。为衣冠者,己手不能,则知越乡借人以制之。至于理身,而不知借言以修其行,是处其身轻,而于冠重,不亦谬乎。君子重正言之惠,贤于轩璧之赠,乐闻其过,胜于德义之名。故楚庄王轻千乘之国,而重申叔一言。范献贱万亩之田,以贵舟人片说。季路抱五慎之诫,赵盈佩九言之箴。以此观之,轩璧之与田邑,岂能与善言齐价哉。夫桓侯不采越人之说,卒成骨髓之疾。吴王不听枚乘之言,终受亡灭之祸。夫人之将疾者,必不甘鱼肉之味。身之将败,必不纳忠谏之言。故临死者,谓无良医之蔽。将败者,谓无直谏之臣。而不听善言,是耳聋也,非其耳之有塞,善言不入耳乎。是以明者,纳规于未形,采言于患表,从善如转圜,遣恶如雠敌。正音日闻于耳,祸害逾远于身。昔尧设招谏之鼓,舜树诽谤之木,汤立司过之士,武王置诫慎之鼗。以圣哲之神鉴,穷机洞微,非有毫釐之谬也。犹设广听之术,开嘉言之路,岂不贻厥将来,表正言之益耶。夫以先圣,犹能采言于刍荛,奚况布衣而不贵言乎。故臣子之于君父,则有献可替否讽谏之文。知交之于朋友,亦有切磋琢磨相成之义。君子若能听言如响,从善如流,则身安南山,德茂松柏,声振金石,名流千载也。

《册府元龟》《招谏》

《尚书》:述帝舜之言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成王稽首周公,以求教诲。穆王申命伯囧,责其正己。斯皆古先哲王,劳谦寅畏,询谋补察之美也。若夫弁冕端委,蔽旒塞纩,中堂有千里之阻,神龙有逆鳞之威。苟非屈己以详延,虚怀以听纳,即下之壅遏不闻,而上之满假自用矣。是以二帝三王之世,莫不树诽谤之木,设敢谏之鼓,植进善之旌,立记过之史。乃至公卿列士,皆献诗以讽,瞽史瞍矇,有书箴赋诵之职,百工执艺,庶人传语,使下情尽达,众志咸竭。然后斟酌而取舍焉。故朝政无阙,王度以贞,德音享于人神,钦明格于上下矣。而历代以还,或因三光之谪,见水旱之作沴,忧劳戒惧,咨求谠议,斯亦圣哲之常道也。若乃访采惟勤,听受斯郁,命令徒粲于方策,骨鲠蔑闻于登进。先民有言曰:应天以实不以文,动人以行不以言。亦奚益于治体矣。

《访问》

王者作民父母,富有寰海,念九围之至广,当万机之日繁。若非明四目,达四聪,询于刍荛,延夫隽造。或西清之闲燕,或宣室之论思,博采风谣,广求民瘼。则何以察牧守之廉浊,览古今之废兴,究洪范之旨,以叙彝伦,探治化之典,以益神智。加夫纳谠议为治平之本,诫谄谀乃丧乱之源。俾上心繇是下浃,下情得以上通。靡不由斯道也。《书》曰:好问则裕,自用则小。盖百王之攸戒者矣。

《听纳》

古之为天下者,何尝不虚己访言,畴咨询度,择令典而从人欲,补阙政而成机务。故帝尧有稽众舍己之德,汉祖有纳谏转圜之美。用能极群臣之谋虑,任四海之志力,塞未然之咎,立非常之功。使下情无壅而刍荛不遣,大猷是经而金玉其度者也。东方朔曰:谈有悖于耳,拂于目,谬于心,而便于身者。有说于目,顺于耳,快于心,而毁于行者。非明王圣主,孰能听之。盖君人之用心,当如冰鉴之不将不迎,山泽之纳污藏垢,然后忠邪立辨,疏远咸达。择其善者,闻斯行诸。《书》曰:嘉言罔攸伏。《诗》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是之谓也。《书》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又曰:稽于众,舍己从人,是知容纳直言,乐闻己失,讲求至当之理,询择悠久之谋,闻善若惊,改过弗吝,虽婴鳞而无忤,惟虚怀而兼容。斯乃明主。不恶直以博观,臣下宁正言而无讳者,已其或事有过举,令未顺时,刑罚不中,赏任非允,而或予违汝弼,官箴王阙,过则必正,失者斯革。始或违忤,终焉听从。忘其诽谤之咎,谅有忠直之志。故能刑无颇类,政无灭裂,昭德塞违,令闻长世。盖所谓拂于心,而求诸道,逆于耳而利于行者。不可以不察也已。

《何垣·西畴常言》《论听言》

人主立政造事,图惟永久,则当参酌群言。是之谓佥谋。智略毕达,则当择是而从。是之谓独断。若事必己出,而弗加咨访,乃自用也。谓之独断,可乎。自用则小,是君人者之大戒也。

君臣相与谋谟,各由其心之相契而入。文帝天资仁厚,闻张释之长者之言而悦。景帝资禀不及,而晁错术数之说得以投之。故以德化民,克成刑措之风。以智驭物,循致七国之变。一言契合,治体以分。可不谨夫。

人主之心,不可有所偏倚。汉武初年,独任宰相,致田鼢之专恣擅权,厥后偏信诤臣,致严朱吾丘主父诸人,交私诸侯,潜蕴谮诉,故曰偏听生奸,独任成乱。大哉,我宋之祖宗,容受谠言,养成臣下刚劲之气也。朝廷一黜陟不当,一政令未便,则正论辐辏,各效其忠。虽雷霆之威,不避也。汉唐恶足以语此哉。

有过而讳言,适重其过,因言而遽改,适彰其美。晋灵公,冬寒而役民凿池,过也。能听宛春之谏,而能其役,后世有取焉。为其能用人之善也。况不为灵公者,可讳过而惮改乎。

舜取人为善,咨四岳,辟四门,无有不访也。近君侧之人,有不待问而自言者,或恐其有所挟,而言未可遽信也。故必察焉。所谓好问而好察迩言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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