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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航大师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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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慈航大师回忆录

弟子释律航述

大觉之由何所有一念无明万象峙

大师久证无生理来来生生空中迹

大愿无边尽虚空不择六道作导师

万年一念本寻常何争来早与来迟

上来八句偈颂,是律航为纪念慈老恩师示寂三周年而作的。此次永久纪念会,曾发公启,向慈老生前友好信徒,征集文词,编辑特刊,用作永久纪念。现就已征得的文章,大都洋洋巨著,对于老人,为法忘身,热诚化度,慷慨布施,已破我所,毕生克己上求,平等下化,荦荦诸大端,皆已充分发挥,无余无欠。今以才浅学疏如我者,安敢再赞一辞,再三思考,只有追忆老人生前一言片语,久记不忘者,分期辑录,永作圭臬。但短短亲炙,草草忆录,不过为老人嘉言之一鳞一爪耳。若欲窥全豹,则有《慈航法师全集》十二本,精装三大册,台湾各大书局,均廉价流通,希望社会人士先睹为快!(p1)

律航追随老人,自民国三十七年秋季起,至四十三年春季止,虽仅仅六个年头,而起居语默浩如烟海。兹按专项,分作十段时期如左:

甲、初次见面时期

三十七年秋七月,台北东和禅寺,欢迎慈航大师大会,各界人士,四众弟子,约五六百人,上午十时同在大雄宝殿恭候大师驾临,匆见黄衣僧人,胸悬法器,像貌魁伟,后随十数僧俗,顺序进入大殿,先行礼拜,后与大众问讯,群众一齐顶礼接驾,我乘便捧献《无量寿经》,大师接经,放佛曩内,问姓名籍贯甚详,又问“你学佛几年?”我答十年,大师点首,又与他人周旋。午斋时,招我同餐,餐后同诣讲堂讲演,题为“佛教与人生的关系。”约一小时,鼓掌如雷者数次,下堂时,面约同游北部各寺院,越三日,订后会期分手。

大师在公共汽车上,见我闭目,唇微动,问:“你干甚么”?我答念佛。又问:“念佛干甚么”?答为了生死。大师大笑说:“军人知道念佛,又知为了生死,真难得。”我问念佛可了生死吗?大师很肯定的说:“念佛(p2)绝对可了生死,你就这样干,不要间断。”当晚住汐止静修院,院众请大师开示十二因缘。

次日到新北投法藏寺,同行有王太太,会日语,作翻译,听众甚悦。大师问我二人:“你们愿意帮助我弘法吗?”我们同答愿意,请师父慈悲收为弟子。大师大喜,说:“我初到台湾,就收了两个徒弟:你叫律航;你叫护法。”大师慈悲爽快,音容犹在目前。

乙、中坜办学时期

三十七年八月,中坜圆光寺,开办台湾佛学院,僧俗男女,约六十人,全是本地青年僧俗。开学之日,各界人士参观者数百人,大师登台,报告创办佛学院的宗旨,洋洋洒洒数千言,其中警句有“有人类就不能无宗教,佛法是宗教中最高的真理,为人类最后的归宿。”听者无不动容。

开学后,一日六堂,大师一人担任,口讲指画,毫无倦容。傍观者颇觉其太劳,婉劝可否稍减两堂。大师说:“如律航担任国文,护法担任国语,我就上下午各减一堂。”我二人为亲近大师,听讲佛法,答应试行担任。大(p3)师大悦。如是教学相长,其乐融融,直至次年毕业。

是年阴历年关,同学放假回寺,料理佛事。大师应中和乡圆通寺妙清住持之请,到该寺讲经,我同意三法师同往,每晚召开演讲会,轮流担任主讲。某次轮我讲演,题目为“三十年后的理想世界。”大意推想世界大战到四次以后,因武器的进步,人数灭绝三分之二,此时浩劫厌乱,必有佛儒一元的宗教,大放光明云云。全系理想杜撰,博人一笑,不料被大师谬赏,称赞者再。次日早斋后,大师很郑重的劝我出家。说:“我向来不劝居士们出家,还靠他们来护法,可是现在宏法的人才太少,若教一个小沙弥到能当法师,必须三十年。大劫快到,缓不济急。”我闻师言,如雷贯耳,不知所措,少顷答云:“师父如此看重徒弟,我实觉惭愧,虽知世事如梦,但习染太深,尚不能毅然舍弃,可否容我思量些时,再答覆师父。”大师含笑说:“很对很对,你考虑决定了再说罢。”

丙、各处弘法时期

三十八年,农历四月初八日,大师正式给我剃度,同时将黄衣磁钵,统(p4)统交给我说:“你不要倒出家人的架子。”不久就带我到各处弘法,先应狮头山劝化堂达真主持的约请讲经,慧峰法师同往,住开善寺,白天通俗演讲,晚间讲唯识三颂。大师因水土不服,常患泻痢,叫我代讲,我实在心怯,不敢上台。大师说:“你把听众看作往日所带的小兵,自然可以任意演说了。”我受师父的鼓励,勉强代讲数次,从此胆子越讲越大,到处献丑,皆由大师开导之力。

丁、僧人遭难时期

三十八年夏季,圆光寺佛学院毕业,大师带十几位同学,到新竹灵隐寺结夏。命我仍住圆光寺,照应留院的同学。此时颇闻谣言,传说不一。窃以为民主时代,须赖立监两院佛教徒,来护持佛法。遂函约立法院董委员正之,监察院丁委员俊生,同到新竹见大师,讨论此事。越数日,我偕丁委员到新竹,下火车往灵隐寺,中途遇慧三法师云:“慈老法师同诸位法师,已往警察局问话。”我即偕丁委员折回警察局,见慈老及道源、默如、戒德诸位法师,和七八位同学,都在会客厅,有一位科长,问各人僧名、籍贯、并(p5)校对笔迹讫,由丁委员具保回寺。大家纷纷猜疑,大师最后发言:“凡事必有因果,此事决不如是简单。”一宿无话。

次日为六月十九日,观音诞辰,大众下殿,早斋方毕,派出所来一警士,传内地僧人一律到警察局问话,大师说:“我一人负全责,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何必叫大家都去呢?”警士说:“上头命令,不敢更改。”于是内地僧人,除心然法师卧病外,其余全体同到警察局,我以客僧故免逮。

是日午后,董委员正之,自台中到灵隐寺,候大师久不回寺,遂偕往警察局打听消息,入门后见大师及诸位法师都在会客厅,终不知何故被传讯。等到下午九时后押送东本愿寺暂住一宵,明早解往台北。大家到东本愿寺,方吃午饭。大师仍与董居士讲因明学,滔滔不绝,若无其事然。

次晨由警员二人,押解到台北,送看守所管押。法师同学共十三位,同住一小屋,臭秽不堪。大师于大家坐定后,以轻微的声音,对大家说:“我们问心无愧,诸事听其自然,大家默念观音圣号和大悲咒,自有感应,水落石出,患难消除。”每日仙洞普真送面条馒头,大师食量倍增,欢笑若平(p6)时。

二次我被传到桃园,住三日即释放,闻大师避难基隆宝明寺,及灵泉寺,寺众皆劝大师脱黄衣,换便服。大师严词拒绝:“罪岂在衣?宁死不换。”

僧难解除后,南洋信徒来函,请大师仍回南洋弘法,并汇兑旅费。大师不允,我密问何故?大师开示:“我在南洋弘法十七年,学校报社,皆付托有人,本愿迳回闽北建陵,为桑梓附近三县,传布佛法,将来造成一个佛教区域,为改良中国佛教的基地。此次来台湾,不过因利乘便,作一桥梁耳,岂可稍遇折难,即变初心吗?”唉!大陆□□,大师宿愿未伸,窦志以殁。哀哉!

戊、台北讲经时期

僧难解除,四众欢喜,纷纷启建法会,礼请大师到台北讲经。如法华寺讲《普门品》,十普寺讲《地藏经》,此为定期对六众演讲。每日晚间,有居士们,专请大师讲解唯识或因明,大师向抱诲人不倦的精神,百人也讲,一人也(p7)讲,除吃饭睡觉外,毫不休息。我从傍观察大师太劳,曾婉劝稍讲些许。大师正色说:“出家人,宏法是家务,度生为天职,只要有人听,岂可不讲?”

己、内院落成时期

三十九年秋季,弥勒内院落成,各界人士,四众弟子,纷纷来山庆祝,匾额对联,琳琅满目。大众礼佛道贺讫,大师升座演说,先解释“睹史多”意义,最后说到建立内院的宗旨,音声忽然提高:“建立弥勒内院,完全为教育僧青年,要知僧青年,是僧伽的真命脉!是佛法的继承人、是人类的大明灯!希望大家永久维持,完成伟大的功德。”听者警心动容,鼓掌如雷。大师坐卧,都在广单上,同甘共苦,一切平等。晚间人散后,特招我与语:“过去师父没有安身地方,所以叫你暂住圆光、法云两寺,现在师父已有这个地方,你赶快回来吧!”我唯唯遵命。回想当时慈颜爱语,沦肌浃心,虽父母不是过也!

庚、般舟加行时期

记得三十九年十月间,由法云寺迁到弥勒内院,先住静修院各寮,安排(p8)已定,见师父申述意见:我念佛已十三年,终是悠悠泛泛,未能深入,我想闭一百天的方便关,专心拜佛念佛。大师闻之甚喜,立时向达心、玄光两位当家师说:“律航法师年老学佛,愿求往生,我们应当成全他。”两位当家师欢喜应允。当即决定静修院大寮傍边小屋作关房,定期一百天,清众多人发心护关。不数日,礼请大师封关,一切如仪。大师开示:“你在关中禁语,每星期须将七天日记,送我来看,我随时批答。”先十日作般舟三昧的前方便,后九十天依般舟三昧修持。但因年迈力衰,未能依教奉行,故期满出关,徒玷好名,毫无所得,惭愧无概。

辛、开讲法华时期

四十一年春季,大师鉴于社会经济渐形波动,道粮后顾堪虞。一日对赵恒惕、钟伯毅二居士言:“内院学僧十八九人,专靠静修院担负,恐难长久维持,应由诸位护法,发起一个护法会,汇集专款,作永久维持费,如何?”赵、钟二居士极端赞成,立即起草作缘起文,大师核定,印发各处信徒,随意捐助。不一月收到六万余元,除杂用外,悉数交给静修院常住保管,曾经(p9)护法会议定:只准用息,不准动本,永久负责内院伙食等项。从此大师安心教育僧青年。但为酬答施主的盛意,及各界的恳求,默允讲《法华经》。每天午后二时,在静修院山门下,升大座讲演,听众畟塞无隙地,关于转邪成正、转凡成圣、转小成大、转权成实等义,大师称性发挥,听众人人悉皆法喜充满,许多老居士住院听讲,数月不归。

壬、甘珠行化时期

四十一年秋季,甘珠呼图克图,巡察台湾全省各寺庙庵院情形;宣布中央政府反共抗俄的国策,团结各地佛教徒一致奋勉进修。所负使命极其重大,特聘请大师协助一切。大师慨允后,决定随从人选,出家人命我随从,在家居士,定为林希岳。同乘火车,先到高雄。车站欢迎者,俨成人海,不计其数。县市首长,诸山长老,僧俗四众,尤以青年学生为最多。大师和我皆披黄色袈娑,分列甘珠活佛左右,真是威威堂堂,万民景仰。每莅临一会场,首由甘珠活佛操西藏语宣讲,次由大师用国语演讲。其他说法、坐谈、访问、应供、皈依种种节目,各县市大都依次奉行,无庸赘述。惟特应寺院(p10)邀请演讲时,大师每以时间不敷分配,命我前往演讲,并向当事人介绍:“律航法师,专修净土,定有宝贵开示,大家要留心谛听。”这样慈悲鼓励,热诚感召,真令感奋莫名,忘其固陋。大师每次开讲之前,必领导听众高声念“南无阿弥陀佛”五分钟,才开讲。其提倡净土,自行化他如此。

癸、法华闭关时期

大师早发誓愿:“此次陪同甘珠活佛弘法,回山即闭关,礼诵法华。”大师向来即说即行,未等关房晾干,设备完全,自己搬进关房,豁免一切故套。届期四众弟子准备送关,而不知大师早进关房矣。我住关房对门小寮房,亲闻大师每早四时即敲引磬礼佛,拜法华忏。早斋后,与内院同学、静修院女众,分班讲经,每天至少四五小时。辍讲即编辑《成唯识论讲话》,答覆各处问法者函件,每日四五封不等。寄出书籍,亦复如是。或有人在批评大师,身居关内,心驰关外。大师闻而笑曰:“闭关自度,说法度他,岂不一举两得吗?”大师闭关期间,我应会性法师约,往狮头山元光寺,讲《无量寿经》,尚未圆满,接大师函谕:“丰原慈光寺,聘你当住持。”我立即复信,(p11)言我出家未久,不敢担任。旋奉手谕:“落发、受戒、住持佛法,为出家人三部曲,你已唱了两部,若坚执不当住持弘扬佛法,则不唯辜负佛恩,亦非我劝你出家的本意。但声明只担任弘法度众,不问常住生活。”我不敢固违师意,讲经圆满,亲到丰原视察,回山决定。

四十二年冬季,大师胃疾时发,众劝节劳,点头笑允,仍然奋励讲编如故。十二月间大病一次,一日召集同学列坐关房外讲话,勉励大家修持身心,研究佛法,几至声泪俱下。最后沉痛的说:“我将来命终时快,恐怕来不及和你们谈话,所以预先谈谈。”同学面面相觎,都觉老师身体,不致如此。我等到三月上旬,师父病已痊愈,面催我往丰原主持法会。孰料未到四月八日回山之期,而师父竟如预言示寂矣!呜呼痛哉!

嗟乎!三年易过,世情渐久而渐淡;一去不返,音容愈远而愈疏。哀哀父母,庭训弗克全记;杳杳恩师,遗教已多馍糊。匆匆追忆,草草纪录,曷能表达愫怀万分之一也。以偈结曰:

其一(p12)

弥勒山头望灵气万古新精神永不朽音容久弥亲

其二

众生度未尽大愿无休歇乘愿再来时龙华三会耶(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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