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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家塾读诗记[标点本]

吕氏家塾读诗记卷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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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诗谱曰:唐者,帝尧旧都之地,今曰太原晋阳。是尧始居此,后乃迁河东平阳。成王封母弟叔虞于尧之故墟,曰唐侯,南有晋水,至子燮改为晋侯。其封域在禹贡冀州大行恒山之西,太原太岳之野。至曾孙成侯南徙居曲沃,近平阳焉。昔尧之末,洪水九年,下民其咨,万国不粒。于时杀礼以救艰厄,其流乃被于今。当周公召公共和之时。成侯曾孙僖侯甚啬爱物。俭不中礼。国人闵之。唐之变风始作。其孙穆侯又徙于绛云孔氏曰:昭公之时,分曲沃以封桓叔,则昭公以前巳徙绛矣。穆侯以后,晋恒都绛,昭侯以下,又徙于翼,在平阳绛邑县东。及武公又都绛也。○前汉地理志云。河东本唐尧所居。诗风唐国也。其民有先王遗教。君子深思。小人俭啬。故唐诗蟋蟀山有枢葛生之篇曰。今我不乐。日月其迈。宛其死矣,他人是愉。百岁之后,归于其居。皆思奢俭之中,念死生之虑。蟋音悉。蟀,所律反。刺晋僖公也。孔氏曰:僖侯,司徒靖侯子。当共和时。俭不中丁仲反。礼,故作是诗以闵之,欲其及时以礼,自虞乐音洛。也。此晋也,而谓之唐。本其风俗,忧深思息嗣反。远,俭而用礼,乃有尧之遗风焉。张氏曰:晋以土地薄,民贫,故其俗本来俭。俭而用礼,乃有尧之遗风,指诗人而言也。惟晋诗此意为多,可以意求。○范氏曰:人之忧乐,如昼之有夜,阴之有阳。君子以礼节之,不过乎中而巳,所以顺天地而理情性也。僖公有国,而不能自乐惨戚以穷年,此犹有夜而无昼,有阴而无阳也,故君子闵之。杨氏曰:晋之为晋久矣,风俗之成,非一日之积。蟋蟀之诗,盖风之变也。国人闵其君,欲其及时以礼自虞乐也,而卒告之以好乐无荒,可谓有礼矣。昭公政荒民散,四邻谋取其国家而不知,则作诗以刺之,可谓忧深思远矣。当是时,风虽变,尧之遗风未亡也。及沃盛强,国人将叛而归焉,则不复有礼矣。盖风俗之成坏,皆非一日之积,所谓系一人之本者,其有见于斯欤。

蟋蟀在堂,岁聿允橘反。其莫。音暮。今我不乐,音洛。日月其除。直虑反。无巳大康,职思其居。音据。好呼报反。乐无荒,良士瞿瞿。俱具反。毛氏曰:蟋蟀,蛩俱勇反。也,孔氏曰:郭璞云:今趋织也。○陆玑曰:似蝗而小,黑如漆,有角翅。九月在堂。聿,遂也。孔氏曰:当九月则岁未暮,过此月则岁将莫。是岁实未暮,而云聿暮,故知聿为遂。遂者,从始向末之言也。除,去。巳,甚也。○朱氏曰:太康过于乐也。○毛氏曰:职,主也。○广汉张氏曰:居,谓其位也。郑氏曰:当主思于所居之事,谓国中政令。○郑氏曰:荒,废乱也。良,善也。当如善士瞿瞿然。○陈氏曰:瞿瞿,鸟前而啄,却而顾之貌也。○广汉张氏曰:僖公徒从事于俭啬,而不知为国,专务于小而不虑于大,是以诗人闵之。人之情,惟其急迫狭隘,拘于一曲,则其思虑不能以及远,故诗人先欲开廓其心。胸谓岁且晚矣,不可以不念所以自乐者。然乐不可过甚也,于是而思吾之所当思者。夫有以自乐,则庶几舒泰和豫,而无拘迫之患。乐而无荒,则斯能周旋四顾,而所忧者必得。则夫政之所当务,与夫患之所当防者,斯可以次而理矣。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巳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俱卫反。朱氏曰:逝、迈,皆去也。○欧阳氏曰:职思其外者,谓国君行乐有时,使不废其职事,而更思其外耳。谓广周虑也。陈氏曰:事变有出于非常,思虑之所不及者,皆当有备。○毛氏曰:蹶蹶,动而敏于事。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吐刀反。无巳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郑氏曰:庶人乘役车。孔氏曰:春官巾车云:役车,方箱,可载任器以供役,收纳禾稼亦用此车。役车休,农功毕无事也。○毛氏曰:慆,过也。○朱氏曰:休休,安闲之貌。乐而有节,不至于淫,所以安也。是诗欲僖公之自虞乐,而曰无巳太康,好乐无荒,无乃太早计乎凡人之情,解其拘者,或失于纵;广其俭者,或流于奢。故疾未巳而新疾复生者多矣。信矣,唐风之忧深思远也。蟋蟀三章,章八句。山有枢,乌侯反。刺晋昭公也。孔氏曰:昭侯伯,文侯子。不能修道以正其国,有财不能用,有钟鼓不能以自乐,有朝廷不能洒所懈反。埽。苏报反。政荒民散,将以危亡。四邻谋取其国家而不知。国人作诗以刺之也。吕氏曰:有钟鼓不能以自乐,非其节也;有财不能用,非其爱也;有朝廷不能以洒扫,非不好絜也。大抵无政,不能令其下瞢然无所知,将为他人有也。○广汉张氏曰:山有枢之诗,盖伤之深也。谓他人谋子之国,后嗣且不可保矣。子有衣裳车马,何不曳娄而驰驱?子有廷内,何不洒扫?子有鼓钟,何不鼓考?子有饮食,何不鼓瑟?以喜乐以引日,一旦宛然而死,则为他人之所有,是伤之深也。虽然,昭公惟其颓堕不立,百事废弛,以至此极,使其于物能用之以其节,而举之以其时,则又能自强于政凡,所施为各有条理,不至若是其危殆矣。故不曰闵而曰刺焉。山有枢,隰有榆。以朱反。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力俱反。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于阮反。其死矣,他人是愉。以朱反,毛氏曰:兴也。枢,荎田节反。也。孔氏曰:郭璞云:今之刺榆也。○陆玑疏云:其针刺如祏,其叶如榆,为茹美滑于白榆也。榆之类有十种,叶皆相似,皮及理异耳。○尔雅曰:榆,白枌。尔雅疏曰:榆之皮色白者名枌。郭璞云:枌榆先生叶,却著荚,皮色白。○孔氏曰:曳者,衣裳在身,行必曳之。○毛氏曰:娄,亦曳也。○孔氏曰:走马谓之驰,策马谓之驱。○毛氏曰:宛,死貌。朱氏曰:坐见死貌。愉,乐也。○朱氏曰:山则有枢矣,隰则有榆矣。子有衣裳车马,而不服不乘,若一旦宛然以死,则它人取之以为巳乐矣。山有栲,音考。隰有杽。女久反。子有廷内,弗洒弗埽。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毛氏曰:栲,山樗。孔氏曰:栲似樗,色小白,亦类漆树。俗语曰:种樗栲漆,相似如一。杽,檍也。孔氏曰:杽,叶似杏而尖,材可为弓弩。干。○樗,救书反。檍,于力反。洒,洒色蟹反。也。孔氏曰:洒,谓以水湿地而扫之,故转为洒。洒是散水之名。考,击也。○郑氏曰:保,居也。孔氏曰:居而有之。山有漆,音七。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毛氏曰:君子无故,琴瑟不离力智反。于侧。永,引也。○朱氏曰:人多忧,则觉日短,饮食作乐,可以引长此日也。诗人岂真欲昭公驰驱饮乐者哉?盖曰:是物也,行且为他人所有,曾不若及今为乐之为愈。其激发感切之者深矣,非劝其为乐也。吕禄弃军,其姑吕媭悉出珠玉宝器散堂下,曰:母为他人守也。乃此诗之意也。末章尤可见。

山有枢三章,章八句。

扬之水,刺晋昭公也。昭公分国以封沃,乌毒反。沃盛强,昭公微弱,国人将叛而归沃焉。朱氏曰:按左传、史记,晋穆侯之太子曰, 其弟曰成师。穆侯薨, 立,是为文侯。文侯薨,昭侯立,封成师于曲沃。师服谏曰:吾闻国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今晋,甸侯也,而建国,本既弱矣,其能久乎?成师卒,谥曰桓叔。扬之水,白石凿凿。子洛反。素衣朱襮,音博。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音洛。

毛氏曰:兴也。○扬之水,解见王风。○毛氏曰:凿凿然,鲜明貌。陈氏曰:凿凿然巉岩。襮,领也。诸侯绣黼丹朱中衣。孔氏曰:释器:黼领谓之襮。孙氏注云:绣,刺绣文以褗领。郊特牲云:绣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礼也。大夫服之则为僭,知诸侯当服之也。中衣者,朝服、祭服之里衣也。其制如深衣,以素为衣,丹朱为缘,绣黼为领。○郑氏曰:国人欲进此服,去从桓叔。○毛氏曰:沃,曲沃。孔氏曰:曲沃,在河东闻喜县。○郑氏曰:君子谓桓叔。○欧阳氏曰:扬之水,其力弱,不能流移白石。以兴昭公微弱,不能制曲沃,而桓叔之强于晋国,如白石凿凿然见于水中尔。其民从而乐之,则诗文自见。扬之水,白石皓皓,古老反。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毛氏曰:皓皓,洁白也。绣,黼也。孔氏曰:谓于缯之上绣刺以为黼,非训绣为黼也。鹄,曲沃邑。云何其忧,言无忧也。○董氏曰:崔灵恩集注本作素衣朱绡。郑氏曰:绣当为绡○孔氏曰:绡,缯名○郊特牲疏曰:鲁诗云:素衣朱绡。

扬之水,白石粼粼。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毛氏曰:粼粼,清澈也。说文曰:水生涯石间曰粼粼。○苏氏曰:命,桓叔之政命也。闻而不敢以告人,为之隐也。桓叔将以倾晋,而民为之隐,欲其成矣。李氏曰:古者不轨之臣,欲行其志,必先施小惠以收众情,然后民翕然从之。田氏之于齐,亦犹桓叔之于晋。田氏以家量贷民,而以公量收之,国人爱之如父母。其后召公子阳生于鲁而立之。阳生夜至于齐,国人知之而皆不言,所谓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也。

扬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椒聊,刺晋昭公也。君子见沃之盛,强能修其政,知其蕃音烦。衍延善反。盛大,子孙将有晋国焉。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子余反。远条且。

毛氏曰:兴也。椒聊,椒也。陆玑疏云:聊,语助也。○董氏曰:崔灵恩集注谓古者为升,上径一寸,下径六分,其深八分。本草同。今以两手为掬,则掬大于升矣。○郑氏曰:之子,是子也。谓桓叔也。○毛氏曰:朋,比也。释文云:谓无比例。○陈氏曰:是椒也,其条远矣。言子孙大也。范氏曰:椒聊且者,本其始也。远条且者,言其枝别将远而无穷也。

椒聊之实,蕃衍盈掬。九六反。彼其之子,硕大且笃。椒聊且,远条且。毛氏曰:两手为掬。范氏曰:盈掬者不复以升较,言益多也。○吕氏曰:古量二升曰掬,掬大于升。笃,厚也。椒聊二章,章六句。绸直留反。缪,亡侯反。刺晋乱也。国乱则昏姻不得其时焉。范氏曰:昏姻者,人之情而天地之理也。不得其时,则人情失而天地之理违矣。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毛氏曰:兴也。绸缪,犹缠绵也。孔氏曰:绸缪是束薪之状,故云犹缠绵也。○郑氏曰:三星,谓心星也。为二月之合宿,孔氏曰:二月日体在戍,而斗柄建夘。初昏之时,心星在于夘上,二月之昏,合于本位,故称合宿。故稼娶者以为侯焉。昏而不见,嫁娶之时也。今乃见其在天,则不得其时。毛氏曰:三星,参也。始见,可以嫁娶。○孔氏曰:毛以秋冬为婚时。王肃云:谓十月也。○张氏曰: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言此时可以见也。○王氏曰:见此良人,言女子之失时者也。○孔氏曰:子兮子兮,自嗟叹也。○曾氏曰: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终不遂之辞也。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户懈反。逅。胡豆反。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王氏曰:今夕何夕,见此邂逅,以失时也,故思不期而会焉。广汉张氏曰:若谓为昏姻,则不得称邂逅。尧之遗风,只是俭而用礼一事,亦不必事事称有遗风也。○释文逅作觏,曰:本又作逅。韩诗云:邂觏,不固之貌。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采旦反。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王氏曰:见此粲者,言男子之失时也。○李氏曰:国语虽曰三女为粲,而又曰粲,美物也,是言美女也。三星见,则非昏姻之时。在天,在隅,在户,随所见而互言之,不必以为时之先后。方束薪而见三星,慨然有感于男女失时,而其不期而见,又似于男女适然相遇也。故叹息而言曰:是夕也,男女傥相见,其乐当如何。曰良人,曰粲者,盖互为男女之辞,以极其思望之情。绸缪三章章六句舵徒细反。杜,刺时也。君不能亲其宗族,骨肉离散,独居而无兄弟,将为沃所并必政反。尔。

有舵之杜,其叶湑湑。私叙反。独行踽踽,俱禹反。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毗志反。焉。人无兄弟,胡不佽七利反。焉。

毛氏曰:兴也。舵,特生貌。杜,赤棠也。孔氏曰:陆玑云:赤棠与白棠同耳。但子有赤、白美,恶子白色为白棠,甘棠也,少酢滑美。赤棠子涩而酢,无味。○王氏曰:湑湑,润泽也。○毛氏曰:踽踽,无所亲也。○范氏曰:比亲也。○毛氏曰:佽,助也。

有舵之杜,其叶菁菁。子零反。独行瞏瞏。求营反。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毛氏曰:菁菁,叶盛也。瞏瞏,无所依也。○董氏曰:崔灵恩集注佽作次。

杜虽特生,然此诗方云其叶湑湑,其叶菁菁,即非以比晋君不亲宗族也。盖言晋公室枝叶雕落,曾舵杜之不如也。独行踽踽,言孤立无亲,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言他人之不足恃。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言苟以它人为可恃,则嗟彼行道之人,胡不自相亲比也。凡人无兄弟者,胡不外求佽助也。盖深晓晋君以行道之人必不相亲比,苟非兄弟,必不相佽助,信乎,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也。舵杜二章,章九句

羔裘,刺时也。晋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也。羔裘豹祛,起居反。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陈氏曰:羔裘,上下通服。君纯羔,大夫间之。以羔为裘,以豹饰祛。玉藻曰:羔裘豹饰,缁衣以禓之○郑氏曰:羔裘豹祛,在位卿大夫之服也。○毛氏曰:祛,袂也。孔氏曰:袂是䄂之大名,祛是䄂头之小称。自,用也。居居,怀恶不相亲比之貌。孔氏曰:尔雅云:居居、究究,恶也。李巡曰:居居,不狎习之恶。○朱氏曰:在位者不恤其民,故在下者谓之曰彼服是羔裘豹祛之人。○孔氏曰:用使我之众人居居然有悖恶之色,不与民相亲,不忧我之困苦。我岂无他人可归往乎?维子之故旧恩好不忍去耳。羔裘豹袖,徐救反。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呼报反。毛氏曰:袖,犹祛也。究究,犹居居也。孔氏曰:孙炎云:究究,穷极人之恶。○郑氏曰:我不去而归往他人者,乃念子而爱好之

也。民之厚如此,亦唐之遗风。孔氏曰:北风刺虐则云携手同行,硕鼠则云适彼乐国,皆无顾恋之心。此则念其恩好,不忍归他人之国。其情笃厚如此,亦是唐之遗风。○释文袖作袖,曰:本又作袖。羔裘二章,章四句鸨音保。羽,刺时也。昭公之后,大乱五世,君子下从征役,不得养羊亮反。其父母,而作是诗也。朱氏曰:昭公七年,潘父弑昭公而纳桓叔,不克。晋人立昭子之子平,是为孝侯。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卒,子鳝立,是为庄伯。伐翼,杀孝侯。晋人立其弟鄂侯。六年,庄伯伐翼,鄂侯奔随。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鄂侯之子光,是为哀侯。元年,翼人复逆鄂侯而纳诸鄂。二年,庄伯卒,子称立,是为武公。九年,武公伐翼,逐翼侯于汾隰,夜获之。晋人立哀侯之子,是为小子侯。小子侯四年,武公杀之。明年,遂灭翼。王命虢仲立哀侯之弟𦈏。二十八年,武公又杀之。自孝侯至是,大乱五世矣。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况禹反。王事靡盬,音古。不能艺鱼世反。稷黍。父母何怙。音户。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毛氏曰:兴也。肃肃,鸨羽声也。鸨之性不树止。王氏曰:肃肃,疾也:○孔氏曰:鸨羽连蹄树立则为苦。○释文曰:鸨似鴈而大,无后指。集,止也。○孔氏曰:

孙炎曰:物丛生曰苞。尔雅曰:苞,稹。○郑氏曰:稹者,根相迫迮梱致也。稹,之忍反。迮,侧百反。梱,口本反。致,直置反。○毛氏曰:栩,杼食汝反。也。孔氏曰:栩杼,今柞栎也。其子为皂,或为皂汁,可以染皂。柞,子各反。栎,力的反。盬,不攻致也。孔氏曰:盬与蛊,字异义同。左传于文,皿虫为蛊,谷之飞亦为蛊。然则虫害器败谷者,皆谓之蛊。是盬为不攻牢,不坚致之意也。○郑氏曰:艺,树也。○毛氏曰:怙,恃也。○郑氏曰:曷,何也。君子从征伐,其为危苦,如鸨之树止。我迫王事,不能播种五谷,我父母将何怙乎:○孔氏曰:悠悠乎苍天,何时使我得其所乎?人穷则反本,困则告天也。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苏氏曰:极,止也。○范氏曰:曷其有极者,言劳役之无巳也。

肃肃鸨行,户郎反。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艺稻粱。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苏氏曰:行,列也:○尔雅曰:虋,亡昆反。赤苗。芑,羌纪反。白苗。郭璞曰:赤苗,今之赤粱粟。白苗,今之白粱粟也。○朱氏曰:尝,食也。○范氏曰:思得休息,以反其常,厌乱之甚也。鸨羽三章,章七句。

无衣,美晋武公也。武公始并卑政反。晋国,其大夫为于伪反。之请命乎天子之使,所吏反。而作是诗也。孔氏曰:左传桓八年,王使立𦈏于晋,至庄十六年乃云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为晋侯,不言灭晋之事。晋世家云:晋侯𦈏立二十八年,曲沃武公伐晋,灭之,尽以其宝器赂周僖王,僖王命曲沃武公为晋君。计𦈏以桓八年立,至庄十六年乃得二十八年。然则虢公命晋侯之年,始并晋也。虢公未命晋之前,有使适晋,晋大夫就之请命。

程氏曰:武公始有晋国,而能请命天子,故诗人美之,美其所可美也。刘氏曰:晋武公兼其宗国,则君子曷为美之?曰:否。此之谓变风。变风者,变于正也。变之中有美,美之中有刺,取其一节不兼其义。无衣之诗,其力足以兼国,然而不自安也。待天子之命然后安,是之取尔。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毛氏曰:侯伯之服七命,冕服七章。周礼注:𫜁冕七章,衣三章:一曰华虫,画以雉,即𫜁也;二曰火,三曰宗彝,皆画为缋。裳四章:一曰藻,二曰粉米,三曰黼,四曰黻,皆𫄨以为绣。○𫄨,耻知反。诸侯不命于天子,则不成为君。○孔氏曰:就天子之使请衣,故云子之衣。○苏氏曰:以晋之力,岂不足以为是七章之衣兮?然不如子赐我安且吉也。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郑氏曰:变七言六者,谦也。不敢必当侯伯,得受六命之服,列于天子之卿,犹愈乎不王氏曰:六者,子男之服也。子男之服以五为节,而曰六者,天子之卿六命,与子男同服故也。○毛氏曰:天子之卿六命,车旗衣服以六为节。○:程氏曰:燠暖,亦谓安耳。吕氏曰:义理有所未安,虽食不饱,虽衣不暖。乔琳为朱泚吏部尚书,选人白前所注某官不便。琳答曰:足下谓此选竟便乎?朱泚虽有吏部选,而不可谓之便。晋国虽有冕服,苟无天子之命,亦不可谓之安。且吉,安且燠也。琳之为泚臣,王师复振,旦夕诛灭,宜其发此言。若武公之篡,当东周之衰,虽以枝代宗,岂即有祸。是诗之作,乃其中心诚有所大不安也。玩其辞气,与刘仁恭求长安本色之语异矣。仲尼录之,所以见秉彝之不可殄灭,而王纲之犹可举也。以史记左传考之。平王二十六年。晋昭侯封季弟成师于曲沃,专封而王不问,一失也。平王三十二年,潘父弑昭侯,欲纳成师,而王又不问,二失也。平王四十七年,曲沃庄公弑晋孝侯,而王又不问,三失也。桓王二年,曲沃庄伯攻晋,王非特不能讨曲沃,反使尹氏、武氏助之。及曲沃叛王,王尚能命虢伐曲沃,立晋哀侯,使其初师出以正,岂止于此乎?四失也。桓王十三年,曲沃武公弑晋小子侯,王虽不能即讨,明年犹能命虢仲立晋哀侯之弟𦈏于晋,又明年犹能命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贾伯伐曲沃。至是武公篡晋僖王,反受赂,命之为诸侯,五失也。以此五失观之,则礼乐征伐移于诸侯,降于大夫,窃于陪臣,其所由来者渐矣。无衣二章章三句,

有舵之杜,刺晋武公也。武公寡特,兼其宗族,而不求贤以自辅焉。孔氏曰:武公初兼宗国,而不求贤,故刺之。

有舵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呼报反。之,曷,饮于鸩反。食音嗣。之。

毛氏曰:兴也。○郑氏曰:舵音弟。杜,特生阴寡。道左,道东也。○苏氏曰:噬,逝通。朱氏曰:噬,发语辞也。○范氏曰:舵杜,阴至寡也。然以生于道左,而人得休息焉。武公兼其宗族,又不求贤以自辅,孤特如此,则是杜之不若也。○朱氏曰:寡特不足恃赖,则彼君子亦不肯适我矣。○陈氏曰:使武公诚实有好贤之心,唯恐无以饮食贤者,则贤者自来矣。○释文曰:韩诗噬作逝。

有舵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毛氏曰:周,曲也。○释文曰:周,韩诗作右。

有舵之杜二章,章六句。葛生刺晋献公也。好攻战,则国人多丧息浪反。矣。孔氏曰:献公诡诸,武公子。按左传庄二十八年传称晋伐骊戎,闵元年传曰晋侯作二军以灭耿,灭魏。二年传曰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氏。僖二年晋师灭下阳。五年传曰八月,晋侯围上阳。冬,灭虢,又执虞公。八年传称晋里克败狄于采桑。见于传者巳如此,是其好攻战也。国人或死行阵,或见囚虏,是以多丧。○陈氏曰:逃亡曰丧。程氏曰:此诗思存者,非悼亡者。

葛生蒙楚,蔹音廉。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毛氏曰:兴也。葛生延而蒙楚,蔹生蔓于野,喻妇人外成于它家。孔氏曰:葛生延蔓而蒙于楚木,蔹亦生蔓而蒙于野中。陆玑疏云:蔹似括楼,叶盛而细。○程氏曰:葛之生,托于物;蔹之生,依于地。兴妇人依君子。○郑氏曰:我所美之人,谓其君子也。○朱氏曰:予之所美者,独不在是。○程氏曰:谁与乎独处而巳。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毛氏曰:域,茔域也。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朱氏曰:粲烂,华美鲜明之貌。范氏曰:角枕之粲,锦衾之烂,则其嫁未久也。○程氏曰:独旦,独处至旦也。朱氏曰:自夜至旦也。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朱氏曰:夏之日,日永之时也。冬之夜,夜永之时也。○郑氏曰:思者于昼夜之长时尤甚,故极言之以尽情。居坟墓也。言此妇人专壹,义之至,情之尽。广汉张氏曰:葛生之诗,虽妇人思存者而作,然以献公之攻战不休,知其死亡之无日也,则断之以百岁之后,庶几得同归于丘而已,其亦伤之至也。○苏氏曰:思之深而无异心,此唐风之厚也。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郑氏曰:室,犹居也。葛生五章,章四句。采苓,力丁反。刺晋献公也。献公好听谗焉。朱氏曰:献公好听谗,观骊姫谮杀太子。及逐群公子之事可见也。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舍旃舍旃,之然反。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毛氏曰:兴也。○朱氏曰:采有听取之义,故以采苓起兴。○毛氏曰:苓,大苦也。释文曰:即甘草,叶似地黄。首阳,山名也。孔氏曰:首阳。在河东蒲坂县南。○郑氏曰:巅,山之上。苟,且也。旃之言焉也。○欧阳氏曰:戒献公闻人之言,且勿听信置之,且勿以为然。程氏曰:又重诫曰:置之置之!且无以为然。更考其言何所得,谓徐察其虚实也。毛氏曰:采苓,细事也。首阳,幽辟也。细事,喻小行也。幽辟,喻无征也。○孔氏曰:小行,谓小小之事。无征,谓幽隐辟侧,无征验也。谗言之起,由君数问小事于小人。○孔氏曰:人之为言,王肃诸本皆作为言,定本作伪言。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毛氏曰:苦,苦菜也。孔氏曰:所谓堇荼也。○朱氏曰:与,许与也。菜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毛氏曰:葑,菜名也。

采苓、采苦、采葑,不曰郊野,而曰首阳者,兴采听之当远也。孔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诉,不行焉,可谓远也巳矣。不轻听易动,而徐观其是非,惟远者能之。毛氏以采苓为细事,首阳为幽辟。孔氏引而伸之,谓谗言之起,由君数问小事于小人,虽求之太过,然实天下之名言也。故附见焉。采苓三章,章八句。

唐国十二篇,三十三章,二百三句。

吕氏家塾读诗记卷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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