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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执中成宪 [标点本]

钦定执中成宪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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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帝尧

书:稽于众,舍己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帝时克。论语: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六韬:帝尧王天下之时,吏忠正奉法者,尊其位;廉洁爱人者,厚其禄;民有孝慈者,爱敬之;尽力农桑者,慰勉之。旌别淑慝,表其门闾;平心正节,以法度禁邪伪。所憎者,有功必赏;所爱者,有罪必罚。存养天下鳏寡孤独,赈赡祸亡之家。其自奉也甚薄,其赋役也甚寡,故万民富乐而无饥寒之色。

家语:帝富而不骄,贵而能降。伯夷典礼,夔龙典乐,流四凶而天下服。其言不忒,其德不回。

新书:帝尧曰:「吾存心于先古,加意于穷民,痛万姓之罹罪,忧众生之不遂也。故一民或饥,曰:此我饥之也。一民或寒,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曰:此我陷之也。」仁行而义立,德博而化富。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治,先恕而后行。虞帝舜

书: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

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眚灾肆赦,怙终贼刑。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

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

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时!」柔远能迩,惇德允元,而难任人。蔡沈集传:「元,仁厚之人也。难,拒绝也。任,包藏凶恶之人也。」

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

帝曰:「皋陶,惟兹臣庶,罔或干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时乃功,懋哉!」皋陶曰:「帝德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

帝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可爱非君,可畏非民,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钦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

帝曰:「吁!臣哉邻哉,邻哉臣哉。」蔡沈曰:「臣以人言,邻以职言。」

帝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钦四邻。庶顽谗说,若不在时,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工以纳言,时而飏之,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蔡沈曰:「在时,指忠直为言。侯,射侯也。明者,欲明其果顽愚谗说与否也。挞,扑也,盖惩之使记而不忘也。」识,志也,录其过恶以志于册也。

帝庸作歌曰:「敇天之命,惟时惟几。」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飏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帝拜曰:「俞,往钦哉!」中庸孔子曰: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

孟子:舜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也。

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礼记:有虞氏贵德而尚齿,

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

孔子曰:「虞帝君天下,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爱,有忠利之教,亲而尊,安而敬,威而爱,富而有礼,惠而能散。」家语:舜之为君也,其政好生而恶杀,其任授贤而替不肖,德若天地而静虚,化若四时而变物。是以四海承风,畅于异类,凤翔麟至,鸟兽驯德,无他,好生故也。虞舜宽裕而温良,敦敏而知时,畏天而爱民,恤远而亲近。御制论

虞舜好生而恶杀:盖生者,发育长养之意,是以圣人好之;杀者,闭藏收敛之威,是以圣人恶之。二者皆天地四时自然之功用,故下文曰:「德若天地而静虚,化若四时而变物。」盖天地以静虚为德,故其生杀也,以神应而无心;四时以变物为能,故其生杀也,亦化行于不悖。观风霆雨露之兼施,秋肃春温之迭嬗,则知天地四时之有杀,正天地四时之恶杀,正天地四时之好生也。圣人合天地四时以为心,故恶杀而不能不用杀。如四凶之诛,五刑之作,皆尧舜好生恶杀之实心实政。若务好生之虚名,而以无杀为恶杀,则其流必出于姑息之一途。政宽民慢,如水弱之玩而多死,是非真能恶杀,乃适成其为好杀也。岂天地好生恶杀之心,岂圣人好生恶杀之道乎?帝尧之言曰:一人有罪,此我陷之也。惟存此心,然后可以恶杀。盖明罚敇法,正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期于人人皆知远杀,其斯为真能恶杀者乎?

新书。舜曰:「吾尽吾敬以事吾上,故见谓忠焉;吾尽吾敬以接吾敌,故见谓信焉;吾尽吾敬以使吾下,故见谓爱焉。」夏王禹

书。禹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德。」又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

又曰:「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坏。禹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不自满假。

又曰:「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

又曰:「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又曰:「先王克谨天戒,臣人克有常宪。百官修辅,厥后惟明明。」蔡沈曰:「修辅者,各修其职以辅其君也。」御制论:

人君出治,仰承天命,俯临百官,必也上之明于天戒,而省愆修德,以承眷佑之恩;下之明于百官修辅之道,而选才任能,以收赞襄之益。故曰厥后惟明明也。苟不能明于天戒,是不知敬天,固无足论矣;不能明于百官修辅之道,必至贤否混淆,诚伪杂出,失辨才论官之宜,而庶绩皆为丛脞矣。是以百官修辅之当明,与明天戒而并重也。

孟子:禹恶旨酒而好善言。

史记:禹为人敏给克勤,其德不违,其仁可亲,其言可信。声为律,身为度,称以出,亹亹穆穆,为纲为纪。晋书:大禹圣者,乃惜寸阴。商王汤

书:「王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

又曰:「尔有善,朕弗敢蔽,罪当朕躬,弗敢自赦,惟简在上帝之心。其尔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

仲虺曰:「惟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德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己,改过不吝,克宽克仁,彰信兆民。」

又曰:「王懋昭大德,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垂裕后昆。」

伊尹曰:「先王肇修人纪,从谏弗咈,先民时若。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

又曰:「敷求哲人,俾辅于尔后嗣。」

傅说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

诗: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大学: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孟子:汤执中,立贤无方。

史记:汤出,见野张网四面,祝曰:「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网。」汤曰:嘻,尽之矣。乃去其三面,祝曰:「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乃入吾网。」诸侯闻之,曰:「汤德至矣,及禽兽。」御制论:

成汤解网三面,史记以为诸侯悦服,称其德及禽兽。由斯而言,则是圣人当日设为解网之事,以笼络人心,耸动观听,类于权术之为,非圣人之心也。且既有解网之仁,则当其放桀南巢,何为不解网而释之乎?以此诘问,将不免于后人之疑矣。朕谓圣人之心,至公无私,庆赏刑威,皆因物付物而已。所执之法,如网张于一面,而三面皆虚,左右之间,皆人人可生之地。乃人或不肯由三面以自全,而甘心蹈一面之网,则圣人亦无如之何矣。若夏桀者,自蹈于一面之网者也。书曰:天讨有罪,圣人奉若天道而已,何所容心于其间哉。

汤曰:「人视水见形,视民知治不。」商王太甲

书:王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御制论:

「天以仁爱为心,必无作孽于人之理,此皆由人之自取也。其云天作孽者,乃人有过失,天降灾异以示儆,而人能恐惧修省,自可潜为转移,故曰犹可违也。若有过愆,而上天垂训,仍无忌惮,不知畏惧,故曰自作孽也。其能逭乎?」商王盘庚

书:王曰:「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蔡沈曰:「纲举则目张,喻下从上也。力于田𤱔,则有秋成之望,喻勤有功也。」御制论

为政之道,大纲举而后众目张。所谓大纲者,莫有过于农事田功也。是以圣人知服田力穑之为纲,而所其无逸,惟念小民之依,则乃亦有秋者,即网之有条而不紊也。由是而家给人足,时和年丰,百度之修明,万邦之作乂,莫不于农事统之矣。

又曰:「汝分猷念以相从,各设中于乃心。」蔡沈曰:「分猷者,分君之所图而共图之;分念者,分君之所念而共念之。相从,相与也。中者,极至之理,谓各以极至之理存于心也。御制论

分猷分念,人臣之职也。但事有至当之理,不及不可,过亦不可,所谓中也。若能得中,则所分之猷、所分之念,皆有益于国计民生。苟不得中,则虽有佐理之才,何能获赞襄之益乎?而此大中之理,又不待外求也。人性皆善,返之此心而自得,故曰各设中于乃心。」商王武丁

书说命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启乃心,沃朕心。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蔡沈曰:「启乃心者,开其心而无隐;沃朕心者,溉我心而厌饫也。弗瞑眩,喻臣之言不苦口也。弗视地,喻我之行无所见也。」

又曰:「股肱惟人,良臣惟圣。」御制论

股肱之道左右元首与庶司百职承流宣化者不同,故必得其人,乃可以翊赞君上,康济兆民。若居股肱之任,而不能尽股肱之道,则非其人矣。是即伊尹所称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之义也。至于才全德备,尽启沃寅亮之功而为良臣者,此乃禹、皋、稷、契、伊尹、周公之流,立臣道之极,所谓圣人者也,故曰良臣惟圣。若云良臣辅而君圣,何以良臣如箕子、比干,而不能辅导君德于万一乎?此专为臣道而发者,况辞意显然,甚易明晓。后人因圣字不敢居,遂勉强诠解,大失本旨矣。

又曰:惟后非贤不乂。乂,治也。惟贤非后不食。食,食禄也。其尔克绍乃辟于先王,永绥民。御制论惟贤非后不食。旧说贤人待食于君,斯亦浅之乎言贤矣。朕谓贤非后不食者,乃圣贤之心,必欲得君以行其道,否则忧国忧民,寝食为之不宁。又或如易「井渫不食」,礼记「获而弗食」之义,言贤者抱道而不遇主,譬犹清泉嘉谷而不得为人所食也。

诗:「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命于下国,封建厥福。」朱子曰:言天命降监,不在乎他,皆在民之视听,则下民亦有严矣。惟赏不僭,刑不滥,而不敢怠遑,则天命之以天下而大建其国,此商宗所以受命而中兴也。周文王

书:武王曰:「文王克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显民。」蔡沈曰:「用其所当用,敬其所当敬,威其所当威,一听于理而己,无与焉,故德著于民。」周公曰: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蔡沈曰:「卑服,即禹所谓恶衣服也。康功,安民之功;田功,养民之功。」徽柔懿恭,怀保小民,惠鲜鳏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

诗: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雝雝在宫,肃肃在庙。朱子曰:「在闺门之中,则极其和,在宗庙之中,则极其敬。」不显亦临,无射亦保。朱子曰:虽幽隐,亦若有临之者。虽无厌𭣧,亦若有所守。不闻亦式,不谏亦入。朱子曰:无所前闻,自合于法。虽无谏诤,亦入于善。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𭣧,誉髦斯士。朱子曰:言文王之德,纯亦不已,故令斯士皆有誉于天下,而成其俊乂之美。

大学: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孟子:诗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御制论。

常人不能见道,而自妄以为闻道者,无足论矣。若夫文王,乃生安之圣,身在道中,动容周旋,自然中道,从心所欲,皆合天理,浑然与道为一。孟子曰望道而未之见者,此正言文王圣不自圣,惟恐或离于中道,即无𭣧亦保之义也。

礼记:诗曰:「明发不寐,有怀二人。」文王之诗也。祭之明日,飨而致之,又从而思之。

逸周书:文王召太子发曰:我所保与所守,传之子孙。吾厚德而广惠,不为骄侈,不为泰靡。童牛不服,童马不驰。童牛,犊也;童马,驹也。不服不驰,所以长养之也。士不失其宜,万物不失其性,天下不失时以成万材,万材已成,牧以为人。即孟子所谓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之意。天下利之而勿德,是为大仁。周武王

书:王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袒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御制论:

皋陶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武王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是天不自聪明,而以百姓之视听为聪明,聪明而以百姓之视听为聪明。为人主者,必能明四目,达四聪,以天下人之耳目为耳目,方能理无不烛,物无不照。谓之袒聪明,而克尽元后父母之道,其自恃为神灵天纵者,非袒聪明之道也。

又曰:「我闻吉人为善,惟日不足。」

又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百姓有过,在予一人。」

又曰:「天畏榧忱。」蔡沈曰:「天命不常,虽甚可畏,然诚则辅之。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往尽乃心,无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闻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蔡沈曰:「惠者,顺于理;懋者,勉于行。言民之怨不在事之大小,惟视在上之能顺与不能顺,能勉与不能勉耳。」御制论

圣人以仁民爱物为心,自无敛怨之理;以大公至正为道,亦无避怨之方。敛怨者,咈百姓以从己之欲者也;避怨者,违道以干百姓之誉者也。夫己之欲必不可从,而百姓之誉亦不可干,何也?天下之人心不同,则含怨之情亦异,善者之所不怨者,必恶者之所怨,恶者之所不怨者,必善者之所怨。是以为人君者,不在乎辨怨端之大小而为之去就,不在乎统怨端之大小而为之趋避,惟问我之所行惠与不惠、懋与不懋而已。吾果惠而顺于理,即任怨之意;果懋而勤于事,即任劳之意。则在己者信无可怨。兆庶之广,即中有怨之之人,而无可怨之实,则虽怨犹不怨也。不能如是,则不怨犹怨也。实心爱民之君臣,常任怨任劳,而有所不恤不辞。即如子产,古之贤臣也,为政之初,百姓怨之;迨及三年,百姓颂之。同一子产也,同一民情也,同一子产之政也,而先后之间,民情迥异如此。然则为政者,惟准于理而已,何所用其取舍哉?又曰:「人有小罪,非眚,眚,谓过误。乃惟终,自作不典,谓其固为乱常之事。式尔,谓用意如此。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谓偶尔如此。既道极厥辜,谓尽输其情时,乃不可杀。

又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水监能见人之妍丑,民监则其得失可知。论语:「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

中庸:「武王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

孟子: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于天下,武王耻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御制论:君师之道,非有两端;君师之责,亦非分属。为君者,教养并施,正德、利用、厚生,缺一不可,其理自兼为师,是师道即在君道之中,未有为君而不兼师者也。为师者,以先知觉后知,以先觉觉后觉,而君道亦寓。孔子为万世师表,其所垂之道法,人人尊奉率由,实如臣服,且千古帝王,无不奉令而承教,则君道即在师道中矣。君师之任,有不可岐视者。

武王不泄迩,不忘远。大戴礼:「武王践阼,召师尚父而问焉,曰:黄帝、颛顼之道存乎?师尚父曰:在丹书。书之言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王闻书之言,惕若恐惧,退而为戒书。席铭曰:「安乐必敬,无行可悔,一反一侧,亦不可以忘。」席所以为安,故因为戒。鉴铭曰:「见尔前,虑尔后。」鉴所以为明,故因为戒。带铭曰:「慎戒必恭,恭则寿。」带所以为礼,故因为戒。屦履之铭曰:「慎之劳,劳则富。」屦、履所以为行,故因为戒。牖铭曰:「随天之时,以地之财,敬祀皇天,敬以先时。」牖所以受天明,故因为戒。剑铭曰:「带之以为服,动必行德,行德则兴。」剑所以为佩,故因为戒。周成王

书:「惟周王抚万邦,巡侯甸,四征弗庭,绥厥兆民,六服群辟,罔不承德。」归于宗周,董正治官。王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庶政惟和,万国咸宁。夏商官倍,亦克用乂。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今予小子,祗勤于德,夙夜不逮,仰惟前代时若,训迪厥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贰公弘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扰兆民。宗伯掌邦礼,治神人,和上下。司马掌邦政,统六师,平邦国。司寇掌邦禁,诘奸慝,刑暴乱。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考制度于四岳。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王曰:「呜呼!凡我有官君子,钦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灭私,民其允怀。学古入官,议事以制,政乃不迷。其尔典常作之师,无以利口乱厥官。蓄疑败谋,怠忽荒政,不学墙面,莅事惟烦。戒尔卿士,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位不期骄,禄不期侈,恭俭惟德,无载尔伪。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居宠思危,罔不惟畏。弗畏入畏,不知祗畏,则入于可畏之中。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庞。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匪其人,惟尔不任。王曰:「呜呼!三事暨大夫,敬尔有官,乱尔有政,以佑乃辟,永康兆民,万邦惟无𭣧。」王曰:「我闻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尔尚式时周公之猷训,惟日孜孜,无敢逸豫。」又曰:「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德。呜呼!臣人咸若时,惟良显哉!」御制论

成王此语,乃向君陈而言,故教以善则归君,一德一心之义,当如此也。若为臣者,果有嘉谋嘉猷,入告于君,可以福苍生而利社稷,则为君者亦自扬播于众,以表彰其善焉。盖君陈,臣也,故成王训以为臣之道,而成王之所以为君者,已在不言之表矣。若言成王为一偏之论,则大失古圣王垂训之深意苦心也。又曰:「宽而有制,从容以和。」又曰:「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

越绝书:成王时,赏赐不加于无功,刑罚不加于无罪,天下家给人足,禾黍茂美,使人以时,说之以礼。说苑:成王曰:「凡处尊位者,必以敬下、顺德、撙节、安静以藉之。谏者勿振以威,勿格以言。博采其词,乃择可观。夫有文无武,无以威下;有武无文,民畏不亲。文武俱行,威德乃成;既成威德,民服以亲。」周康王书:王曰: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瘅恶,树之风声。弗率训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申画郊圻,慎固封守,蔡沈曰:「申,申明慎戒严也。」以康四海。

又曰:资富能训,蔡沈曰:「资,犹藉也。谓藉于富而能率循教训。」惟以永年。惟德惟义,时乃大训。不由古训,于何其训。

又曰:「罔曰弗克,惟既厥心。罔曰民寡,惟慎厥事。钦若先王成烈,以休于前政。」蔡沈曰:「弗克者,畏其难而不敢为;民寡者,易其事以为不足为。」周穆王

书:王曰:「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祈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艰哉!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蔡沈曰:「艰者,饥寒之艰;易者,衣食之易。」

又曰:「昔在文、武,聪明齐圣,小大之臣,咸怀忠良。其侍御仆从,罔非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下民祗若,万邦咸休。又曰:「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又曰:「虽畏勿畏,虽休勿休。惟敬五刑,以成三德。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其宁惟永。」孔颖达曰:「汝所行事,虽见畏,勿自谓可敬畏;虽见美勿自谓有德美,欲其谦而勿自恃也。惟当敬慎用此五刑,以成刚、柔、正直之三德,以辅我天子,天子有善事则亿兆赖之,此乃安宁久长之道也。」

又曰:「两造具备,师听五辞。五辞简孚,正于五刑。五刑不简,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蔡沈曰:「两造,两争者皆至也。具备者,词证皆在也。师,众也。五辞,丽于五刑之辞也。简,核其实也。孚,无可疑也。正,质也。五辞简核而可信,乃质于五刑也。不简者,辞与刑参差不应刑之疑者也。罚,赎也,疑于刑则质于罚也。不服者,辞与罚又不应罚之疑者也。过,误也,疑于罚则质于过而宥免之也。」

又曰:「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孔安国曰:「刑疑赦从罚,罚疑赦从免。」御制论:

「刑罚之疑而后有赦,疑者其事瞹昧而难知,游移而莫定,圣人罪疑惟轻,故赦之也,若无可疑则无可赦矣。」帝王之道,赏不僭而刑不滥,夫刑之失入固为滥,而失出亦为滥,后世相沿,于刑罚之情状显然、供证历历者,犹屡加平反而减等以示宽,则是于不疑者亦矜恤之矣。若复援肆赦之文槩为宥释,则姑息之害,其滥不亦甚乎?有明刑之责者,极当详慎。

又曰:上刑适轻下服,下刑适重上服。轻重诸罚有权。刑罚世轻世重,惟齐非齐,有伦有要。蔡沈曰:「事在上刑而情适轻,则服下刑,舜之宥过无大也。事在下刑而情适重,则服上刑,舜之刑故无小也。轻重诸罚有权者,权一人之轻重也。刑罚世轻世重者,权一世之轻重也。惟齐非齐者,法之权也。有伦有要者,法之经也。言刑罚虽惟权变是适,而齐之以不齐,至其伦要所在,盖有截然而不可紊者。」又曰:「非佞折狱,惟良折狱,罔非在中。察辞于差,非从惟从。哀敬折狱,明启刑书胥占,咸庶中正。其刑其罚,其审克之。」蔡沈曰:「非口才辩给之人可以折狱,惟温良长者视民如伤者能折狱而无不在中。此言听狱者当择其人也。察辞于差者,辞非情实,终必有差。听讼之要,必于其差而察之。非从惟从者,察辞不可偏主,犹曰不然而然,所以审轻重而取中也。」哀敬折狱者,恻怛敬畏以求其情也。明启刑书胥占者,详明法律而与众占度也。咸庶中,王者皆庶几其无过忒也。于是刑之罚之,又当审克之。此言听狱者当尽其心也。汉高祖皇帝前汉书:项籍将季布数窘帝。项籍灭,帝购求布千金。滕公言于上,上乃赦布,召拜郎中。布母弟丁公亦为项籍将,逐窘帝彭城西。短兵接,帝急,顾曰:两贤岂相戹哉?丁公引兵而还。及项籍灭,丁公谒见,帝以徇军中曰:丁公为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者也。遂斩之,曰:使后世为人臣,无傚丁公也。

高祖宽明而仁恕,知人善任使,加之以诚信好谋,达于听受,见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已,从谏如顺流,趋时如响赴,英雄陈力,群策毕举。汉太宗、孝文皇帝。

史记。上曰:「盖闻天道,祸自怨起,而福由德兴。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秘祝之官移过于下,以彰吾之不德,朕甚不取。其除之。」

前汉书:文帝曰:法正则民悫,颜师古曰:「悫,谨也。」罪当则民从。诏曰:方春和时,草木群生之物皆有以自乐,而吾百姓鳏寡孤独穷困之人或阽于死亡,如淳曰:「阽,近边欲堕之意。」而莫之省忧。为民父母,将何如?其议所以振贷之。颜师古曰:「振,起也,为给贷之,令其存立也。」

诏曰:「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忧其然,故今兹亲率群臣农以劝之。其赐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

诏曰:道民之路,在于务本。朕亲率天下农,十年于今,而野不加辟,岁一不登,民有饥色,是从事焉尚寡,而吏未加务也。吾诏书数下,岁劝民种树,颜师古曰:「树谓艺殖也。」而功未兴,是吏奉吾诏不勤,而劝民不明也。且吾农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将何以劝焉?其赐农民今年租税之半。

制诏御史:盖闻有虞氏之时,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民弗犯,何治之至也!今法有肉刑三,而奸不止,黥、劓、刖左右趾,其咎安在?非乃朕德之薄,而教不明与?吾甚自愧。故夫训道不纯,而愚民陷焉。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为善,而道无繇至,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颜师古曰:「息,生也。」何其刑之痛而不德也!岂称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

诏曰:先王远施不求其报,望祀不祈其福。右贤左戚,颜师古曰:「以贤为上,然后及亲也。」先民后己,至明之极也。今吾闻祠官祝厘,皆归福于朕躬,不为百姓,朕甚愧之。其令祠官致敬,无有所祈。

诏诸侯王、公卿、郡守举贤良能直言极谏者。上亲策诏之曰:昔者大禹勤求贤士,施及方外,四极之内,舟车所至,人迹所及,靡不闻命,以辅其不逮。近者献其明,远者通厥聪,比善戮力,以翼天子。是以大禹能亡失德,夏以长楙。颜师古曰:「楙,美也。」高皇帝亲除大害,去乱从,颜师古曰:「乱谓作乱者,从谓合从者。」并建豪英,以为官师,为谏诤,辅天子之阙,而翼戴汉宗也。赖天之灵,宗庙之福,方内以安,泽及四夷。今朕获执天下之正,以承宗庙之祀,朕既不德,又不敏,明不能烛,而智不能治,此大夫之所著闻也。故诏有司、诸侯王、三公、九卿及主郡吏,各帅其志,以选贤良明于国家之大体,通于人事之始终,及能直言极谏者,各有人数,将以匡朕之不逮。二三大夫之行当此三道,张晏曰:「三道,国体、人事、直言也。」朕甚嘉之,故登大夫于朝,亲谕朕志。大夫其上三道之要,及永惟朕之不德,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四者之阙,悉陈其志,毋有所隐。上以荐先帝之宗庙,下以兴愚民之休利。著之于篇,朕亲览焉。观大夫所以佐朕至与不至。书之,周之密之,重之闭之。兴自朕躬,颜师古曰:「言朕自发视之。」大夫其正论,毋枉执事!张晏曰:「毋为有司枉挠也。」乌虖,戒之!二三大夫其帅志毋怠!

诏曰:「闲者数年比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愚而不明,未达其咎。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乃天道有不顺,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废不享与?何以致此?将百官之奉养或费,无用之事或多与?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计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于古犹有余,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无乃百姓之从事于末以害农者蕃,为酒醪以靡谷者多,六畜之食焉者众与?细大之义,吾未能得其中。其与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议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远思,无有所隐。」

文帝每朝,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不可用,置之;言可采,未尝不称善。

孝文皇帝时,有献千里马者,诏曰:「鸾旗在前,属车在后,吉行日五十里,师行日三十里,朕乘千里之马,独先安之?」于是还马,与道里费,而下诏曰:「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毋求来献。」

钦定执中成宪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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