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十点书斋
图 | 网络
在农村,我家并不是特殊的。远近的村子上都有和我家一样的,兄弟姐妹七八个,这种情况在农村并不是说很少见。
计划生育在二姐出生后就开始推行,超生的孩子是没有户口的,称作“黑户“。我因为没有户口,所以上学才晚的。
农村的大人们一看到这些小孩子,往往都要说上一句:“你没有爸妈,你是从路捡来的。“
我被这么说,往往会生气攥起拳头准备打架的战势,往往落败的是我,人多势众,无非表示我好像没有资格存在在这片土地上。
农村的田和园都是公家的,按照每户人口,土地的肥沃分土地的,我和六姐是黑户,便是没有田的。随着政策的改变,黑户也渐渐变少了,或许是老爹主动交全了计划生育的罚款并且做了结扎手术,我和六姐也在户口本上有了名字,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到了六姐做黑户的时候,计划生育是非常严格,老妈经常带着我东躲西藏的。连在家的小孩子衣服都要收起来,万一被别人看见还有小孩就麻烦了。我长大之后经常听到这样的一个故事,老妈怎么样抱着她逃过计划生育的人。
那天老妈住在老爹的伙计家躲计划生育,门锁紧,突然门有撞击的声音,计划生育部的人在外面大声喊道:”赶紧开门,例行检查。“老妈一听,意识到不对,抱着我,从这栋楼房顶跳到另外一栋楼,或许是农村出生腿迈得快,计划生育的人开着车在后面追,但是老妈跑的是田野的路,机动车不好使,转眼间老妈又趟过宽宽的水沟,躲进别处去了。
农村比较固化,所以对于结扎这件事他们从内心深处是拒绝的。
我的大姐结婚了,生了两个女儿,但是她依旧是老妈带大的,一定要生个男孩才可以稳固在农村家庭的地位,慢慢地也演变成解决农村婆媳的紧张关系。
我的大姐就没有老妈这么好地逃过计划生育的人,那天大姐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手里还带着一个2岁的女儿大姐和我在家做饭的时候,突然冲出一群人,硬生生把大姐带走。大姐把手中的女儿塞给我,说:“快去,找爸妈呀。“
当时的我已经吓坏了,看到大姐被拉上公安车,里面还坐着几个挺着大肚子面无表情的女人。我抱着外甥女,到处去找爸妈,逢人就问 :”有没有看到我爸妈,我姐被人抓走了,快找找我爸妈。”我找着找着已经泣不成声了。爸妈火急火燎从田里赶回来,叫上姐夫,跨上摩托车,事不宜迟,大姐被带去医院引产就不好了。
所幸的是,计划生育的还在核实大姐的情况,并没有带去医院引产。爸妈和姐夫到处托关系,也只能拖几天。那几天大姐和几个孕妇在一个只有一个小小窗户的房间里,老妈和我怕大姐饿着,就往那个窗户把水和饭用竹竿伸进去。
我问老妈:“大姐在里面会不会害怕?”
老马说:“不怕,她已经习惯了,进了不少次了。”
我呆呆地问:“是吗?”
后来大姐的大女儿耳朵出现问题,医生开了证明身体有缺陷,可以再生第三胎,大姐也就顺利放出来了,没有被引产。
大姐出来感慨对我说:“小妹,以后不要嫁给农村人了。”
我并没有说话。
第三年,大姐生下第四胎,是个“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