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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顿红宅之谜

第十七章 贝弗利先生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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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凯莱似乎很高兴见到他们。晚餐结束后,他还建议大家一起出去散散心。他们走在红宅前粗粝的石砾路上,但彼此都不说话,直到比尔再也忍受不住沉默的熬煎为止。这条路来来回回走了二十趟,每次经过门口,比尔都会有意无意地慢下来;不过这暗示却像沉入了深水潭:其他两人似乎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终比尔忍不住说道:

“我说,咱们要不要去打一会台球?”他摇摆着身子,一步都不想走了。

“你也来打一局吗?”安东尼问凯莱。

“我看着你们打。”凯莱在一旁观战,看着两人打了两局。

他们一起来到门厅喝饮料。

“那好吧,我撑不住啦,先去睡了,”比尔放下杯子,“你要回去休息吗?”

“对。”安东尼说着,将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他看向凯莱。

“我还有些小事儿需要处理,”凯莱说道,“不过很快也去睡了。”

“好,那就晚安啦。”

“晚安。”

“大家晚安。”比尔站在楼梯上,回头道:“晚安啦,安东尼。”

“晚安。”

比尔盯着腕上的表。现在是十一点半。一个小时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他拉开抽屉,琢磨着夜探池塘的行头。深灰色法兰绒长裤,法兰绒衬衫,还有黑色外套;考虑到可能会在霜沉露重的池塘边趴上不短的时间,他寻思着是不是要套上件毛衣。带条毛巾也好,总归会用得上,现在还能用来束腰。

还有网球鞋——一切准备停当,就差把假人放在床上了。

上床前他又看了看表。十二点一刻。凯莱到底什么时候会来?他关上灯,穿着睡衣贴着门,等待着眼睛适应面前的黑暗——他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墙角的卧床。如果凯莱想在门口确认床上是否有人,还得稍微加点光线。他把窗帘稍稍拉开了些,差不多了。等把假人抱上床的时候,还有机会再检查一下。

凯莱到底再过多久才能来啊?他的目的倒不是确认他的朋友——贝弗利和吉林汉姆——在他去池塘忙私事的时候睡得香甜,而是确定整个过程中两人都要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凯莱肯定会做得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哪怕是红宅中最警觉的人,只要待在自己的卧室里,都不会发现他的行踪。不过,如果他想再次确认一下客人们,他就得等他们酣然入梦了再去,不能让自己的开门声吵醒他们。所以,他得等,等他们睡熟了……睡熟一点……再熟一点……

比尔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恍惚的大脑重新振作起来。睡着是万万不能的。要是睡着就前功尽弃了……不能睡着……睡着……忽然,他变得十分清醒。要是凯莱根本就不上来怎么办!

假设他们一上楼就熟睡了,凯莱对此压根就不设防,而是一头钻进密道中试试自己的计划怎么办?假如凯莱已经到了池塘边,把该处理掉的东西处理了又怎么办!我的天哪,那我们就只能傻眼了。安东尼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呢?他曾经说,设身处地地站在凯莱的角度想,但这怎么可能?他们又不是凯莱。现在凯莱肯定已经在池塘边上了。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凯莱往水里抛了什么。

听!——有人就站在门外。比尔这个时候应该睡着了,而且睡得很自然、很平静才对。可能呼吸声要更粗重些。他已经睡着了——这时候,门开了。他能感觉到房门在背对着自己的方向缓缓打开——上帝啊,如果凯莱真是个杀人犯该怎么办!那他现在会不会——不,不,不能这么想。如果这么想,就一定得翻过身去。可是不能翻身,他应该睡着了,安详地睡了。可是,为什么门还不关上?凯莱现在到底在哪儿?在他身后吗?自己的命就攥在对方手里……不,不能这么想。他该睡着了。可是为什么门还不关上?

门关上了。比尔从床上发出一声叹息,不知不觉地长出了一口气。当然,对于熟睡着的人来说,这动静不算罕见。于是,他又加了一声,为了更显得自然些。门,终于完全合上了。

比尔慢慢地数到一百,起身下床。他在黑暗中尽可能悄无声息地用最快的速度换装完毕,将假人扶到床上,弄乱了衣服,伪装得恰到好处。他走到门边,回头朝床上看看。冷不丁地一看,房间的亮度也刚刚好。于是,他非常小心、非常小心地打开了房门。万籁俱寂。凯莱的房门后也没有透出丝毫的光亮。他蹑手蹑脚地走过通道,来到安东尼的卧室门口,推开门,溜了进去。

安东尼还躺在床上,比尔走到床边想叫醒他,突然之间全身僵硬,立住不动,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好啦,比尔,”一个声音在耳边蜂鸣,安东尼从窗帘后面缓缓走出。

比尔没说话,恶狠狠地瞪着他。

“以假乱真了,是不是?”安东尼走过来,指了指床上的假人,说道,“来吧,我们越早出去越好。”

安东尼在前边引路,跳窗出去,比尔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他们平稳着陆,悄无声息,迅速穿过草坪,翻过栅栏,进入绿地。直到红宅消失在视线中,比尔觉得安全了,才得以开口。

“我真的以为床上的就是你。”他说道。

“这正是我希望的。要是凯莱没有过来看看我都觉得遗憾。”

“他刚来过了?”

“嗯,来了。你那边情况如何?”

比尔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当时自己内心的感觉。

“他不会杀你,因为没有必要,”安东尼淡淡说道,“根本不值得他冒险。”

“哦!”比尔惊呼道,然后说,“我更希望是在关键时刻他对我的好感救了我一命。”

安东尼笑了。

“我深表怀疑——你刚才起床穿衣服的时候没开灯吧?”

“我的天哪,当然没有!你希望我开灯吗?”

安东尼又笑了。他抓住比尔的胳膊。

“你真是个机灵鬼,比尔,只要咱俩在一起,就战无不胜啦!”

池塘正在静静等待着他们,在月光下,愈显肃穆。在对岸的斜坡上,簇拥着一片树林,现在也显出神秘的寂静。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安东尼无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你趴在这棵树后边,那棵树是我的。只要你保持不动,他就不会发现你。就算他走了,在我叫你之前,你都千万不能动。凯莱可能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千万要沉住气。”

“好吧。”比尔细语道。

安东尼对比尔点点头,微微笑了笑。两人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安东尼趴在大树脚下的草堆里,忽然意识到一个新问题。如果凯莱今夜要来不止一次呢?没准儿会正好撞见他们在船上,确切地说,一个在船上,一个在水里。是不是该留在原地,以防凯莱折回,直到他们再三确认安全为止?还是在探索池塘之前,先尾随凯莱回到红宅,看着他进入房间,打开卧室的灯?但是,这样可能错过凯莱的二次拜访——如果他真的放心不下又返回池塘的话。真是个难题!

他盯着池塘边的小船,考虑着这些问题。忽然间,凯莱鬼魅一般地出现在小船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小袋子。

凯莱把袋子扔到船上,上了船,以桨代蒿抵住岸边,缓缓向池塘深处划去。他划起桨来悄无声息,慢慢来到池塘中心。

他停下船,将船桨搁置在船舷边的水里,从双脚之间捡起袋子,凑到鼻子边上闻了闻,轻轻地把它放到水面,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目送袋子慢慢地沉到水中。他等着,看着,也许很害怕,怕它又浮起来。这时安东尼已经开始数栅栏了……

现在,凯莱把船划回起始点系好,谨慎地四下张望,以确保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然后又转身看着水面。过了好久,对两位监视者而言,魁梧的凯莱呆站在月光下静默着。终于,他温和地叹了口气(安东尼不确定是否真的听见了),便静悄悄地沿着来路返回,直到消失在夜色中。

安东尼数了三分钟,才从树下走出来,等着比尔与他会合。

“六。”比尔轻轻地说。

安东尼点点头。

“我现在回红宅去看看。你先到埋伏地点看着,防止凯莱回来。你的卧室是左手第一间,凯莱的是第二间,对吧?”

比尔点点头。

“好,躲好了,千万别动,等我回来。我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但你一定要沉住气。毕竟等人的时候时间都好像过得很慢。”他拍拍比尔的肩,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袋子里面是什么?钥匙或者左轮手枪吗?钥匙和左轮枪不用放在袋子里就能沉进水里。那么袋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呢?一定是本身不会下沉的东西,所以要和石块放在一起包起来,才会缓缓沉到湖底。

不管是什么,他们都会把它捞上来。现在暂时还不用多想。今夜,有一项棘手的任务等待着比尔去完成。可是,那具让安东尼牵肠挂肚的尸体又到哪儿去了?没准马克没死?那他人呢?

还有个问题,凯莱去了哪儿?安东尼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红宅前,躲在草坪边的灌木丛中,等到凯莱房间的窗户开灯。如果比尔的房间亮了,那就说明他们暴露了。——凯莱可能朝比尔的床上瞥了一眼,对假人产生了怀疑,于是开灯确认。好吧,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如果凯莱的房间亮了——

一丝亮光从那窗户后面透出来。安东尼感到浑身一阵震颤。是比尔的房间!战斗警报拉响了!

那亮光久久不散,耀眼夺目。——一阵风刚吹过,吹开了云彩,整个红宅沐浴在月光中。比尔没拉窗帘,真是个冒失鬼!这是他做的第一件傻事,不过……

月亮又被遮住了脸……安东尼在灌木丛中大笑起来。凯莱的房间隔壁还有一扇窗,那里没有灯光。看来战争暂时延迟了。

安东尼继续趴在灌木丛中,目送着凯莱上了床。毕竟今晚早些时候,凯莱曾到他的房间“关照”过他,不干点什么作为回礼似乎说不过去。一个人可以在池塘里玩玩,直到他的朋友舒舒服服地隐藏好。

与此同时,比尔等得牙都痒痒了。他一直担心自己会忘掉这个生死攸关的数字“六”,进而毁掉今晚的计划。是第六根栅栏。六。他扯下一根草茎,掐成六份,摆在自己面前的土地上。六。他抬头看看池塘,反复将栅栏柱数到第六根,嘴里还不忘念念有词地重复着“六”。一、二、三、四、五、六、七。怎么数到七了!到底是不是七?还是地上正巧有另一根草茎?应该是六,没错!我不是对安东尼说了“六”吗?没关系,安东尼的记性更靠谱,没事的。六!他扔了七段草茎,又另外掰了六根。也许放在口袋里更安全。六。一个高大的男人,身材是六英尺。对了,他自己就高六英尺。没错,这个主意好,绝对忘不了。觉得这一点没问题了,他又开始思考那个沉入水底的袋子,思考安东尼会说什么,思考水有多深,泥有多脏。想着想着,他说了句:“上帝啊,这坑人的生活!”正当此时,安东尼出现了。

比尔站起身来,冲到缓坡之下迎接他。

“是六。”他坚定地说,“从我这边数第六根。”

“很好,”安东尼微笑道,“从我那边数是第十八根——就在那边。”

“你到底干吗去了?”

“目送凯莱上床睡觉。”

“还算顺利吗?”

“嗯。你最好把衣服挂到第六根栅栏柱上,这样一来就方便找了。我把我的挂在第十八根柱子上。你是准备在这边脱衣服,还是上船再脱?”

“在这边先脱掉一点,留一点到船上脱。你肯定你不想亲自下水探险吗?”

“不想,多谢你的美意。”

他们绕到池塘的另一边,来到第六根栅栏前。比尔脱下外套,挂在上面,然后又脱掉其他衣服。安东尼走到第十八根栅栏。一切准备停当,他们上了小船。安东尼掌舵。

“现在,比尔,你看好,一旦我们和两个标记连成一条直线,就立刻告诉我。”

他把小船缓缓划向湖中央。

“差不多了。”比尔最后说。

安东尼停住船,看着他。

“很好,非常好。”他调转船头,直到它指向比尔刚才藏身的那棵松树:“你能看见我的树和另一件外套吗?”

“是的。”比尔说。

“好,现在,我沿着这条线划,直到我们与另一条重合。你尽可能给我指路——也是为了你自己好。”

“慢点!”比尔大声说,“退后一点点……再退一点……一点,向前一点……好了!”安东尼放下桨,四下里张望。现在他可以说,他们已经在两条直线的交点上了。

“好了,比尔,看你的了。”

比尔脱下衬衫和长裤,站了起来。

“别从船上往下跳,老伙计,”安东尼急忙阻止他,“你会把船蹬开的。文明点,滑着下去。”

比尔从船尾缓缓滑下水,又慢慢地游到安东尼身边。

“感觉如何?”安东尼说。

“运气不错,水特冷。”

他一猛子扎进水里,扑腾几下,就不见了。安东尼定住了船,又看了一眼刚才做下的标记。

比尔从他身后冒出来,大声抗议:“这水太浑了!”

“有水草吗?”

“没有,感谢上帝。”

“那么好吧,再试试。”

比尔又一猛子扎下去,不见了。安东尼再次把船划回正确的位置。比尔这次从他前面冒了出来。

“我觉得,如果我扔给你一条沙丁鱼,”安东尼微笑着说,“你会干净利落地用嘴接住它。”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还能在水里待多久?”

安东尼看了看表。

“大概还有三个小时。天亮前我们一定要回去。但是请你快点,坐在船上挺冷的。”

比尔第三次消失在池塘中,留下一长串水泡。这次,他在水下待了几乎有一分钟,再冒出水面时,咧着嘴大笑。

“我找到它了,但这玩意儿死沉死沉的!没准我一个人搬不动它。”

“没关系,”安东尼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团绕紧了的粗绳子,“如果行的话,你把绳子穿在袋子的把手上,我们一起把它拉上来。”

“想得真周到,”比尔游到船边,抓住绳子的一头,又游了回去,“等着瞧!”

两分钟后,袋子平平安安地被捞到了船上。比尔爬上船,安东尼开始努力往回划。“干得漂亮,华生。”他们上岸之后,安东尼静静说道。他摘下两人的外套,在比尔擦干身体穿衣服的空当,把袋子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在打开之前我需要抽袋烟冷静一下,”他说道,“你呢?”

“我也得来一袋。”

他们小心翼翼地填满烟斗,点燃。比尔的手有点颤抖,不过被安东尼注意到了。他向对方挤出一个安慰的微笑。

“准备好了吗?”

“嗯。”

他们坐下,把袋子放在双膝之间,安东尼解开了绳结,打开了袋子。

“是衣服!”比尔惊呼道。

安东尼拿出最上面的一件,抖开。这是一件棕色法兰绒外套,已然湿透了。

“你认得这衣服吗?”他问道。

“这是马克的棕色法兰绒西装。”

“是他逃走时候穿的那件吗?”

“嗯,看上去很像。当然,他也囤了不少同样款式的衣服。”

安东尼将手伸入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了几封信。他心事重重地琢磨了一阵。

“我觉得我最好还是读读这些信,”他说道,“我的意思是,至少看看……”他询问地看着比尔,对方点了点头。安东尼点亮手电筒凝视着这些信,比尔焦急地等待着。

“那好。马克……哈哈!”

“上边写的什么?”

“就是凯莱向探员提起的那封信。罗伯特寄过来的。‘马克,你亲爱的哥哥要来看你了……’很好,看来我最好还是把它收存起来。那么,这里是上衣,让我看看还有什么。”他从袋子中抽出其他衣服,平铺在地上。

“都在这儿了,”比尔说道,“衬衫,领带,袜子,内衣,还有鞋——没错,都在这里了。”

“这些都是他昨天穿的衣服吗?”

“对。”

“你对此作何感想呢?”

比尔摇摇头,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安东尼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这太荒谬了,”他说道,“我希望看到的是……唔,你知道我想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是尸体。穿戴整齐的尸体。哈,看来把尸体另藏别处确实会更安全些。把尸体藏在这儿,衣服扔在密道里,这样永远都不会露馅。不过凯莱却费尽心机把衣服藏在池塘里,把尸体抛下不管。”他摇着头:“我有点搞不懂了,比尔,但这竟然就是事实。”

“还有什么别的吗?”

安东尼把手探进袋子里摸了摸。

“都是石头——还有些别的,”他将那东西拿了出来,举得高高的,“还有这个,比尔。”

是办公室的钥匙。

“天哪,还真被你猜着了!”

安东尼又摸了摸袋子,干脆把袋子底朝天翻了过来,把东西倒在草地上。十多块石头滚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些别的。他再次点亮了手电筒。

“另一把钥匙。”

他将两把钥匙装进口袋里,静静地坐在草地上,一待就是半天。比尔也保持着沉默,他不想打断安东尼的思路,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

“要我把这些东西放回去吗?”

安东尼抬起头。

“什么?哦,要的。不不,我去把它们放好。你帮我照点亮就行。”

安东尼十分小心而缓慢地把衣物塞回袋子,每拿起一件衣服,他都要顿一顿。在比尔看来,他的同伴一定在想,如果他能理解凯莱的用意,就一定能发现新的线索。是什么线索呢?他依旧跪在那里,苦苦思索。

“就这些了。”比尔说。

安东尼冲他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些了,”他说道,“这才是有趣的地方。你确定就只有这些了吗?”

“你什么意思?”

“手电筒先给我用用。”他接过手电筒,依次照着两人之间草地上的衣物,“没错,就是这些了。真有趣。”他将袋子拿在手中,站起身来。“现在我们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藏起来。然后——”话未说完,他住了口,穿过树丛走了出去,比尔温顺地跟从着。

他们藏好了袋子,走出了灌木丛。安东尼突然间变得更加健谈了。他从口袋中取出两把钥匙。

“一把是办公室的钥匙,据我猜想,另一把应该是密道中碗橱的钥匙。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那个碗橱。”

“我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嗯,我猜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那凯莱为什么要把它扔掉呢?”

“因为不管怎样,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凯莱想和密道撇清关系,撇得越远越好。我不认为这会有用,也不指望发现什么,但是,我觉得我该去看看那碗橱。”

“你还是觉得马克的尸体就在里面?”

“不。但又会在哪里呢?除非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凯莱根本没有杀马克。”

比尔迟疑着,他不知道该不该提出自己的理论。

“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个傻瓜——”

“我亲爱的比尔,既然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自然希望你也是。”

“那好吧,假设马克杀了罗伯特,凯莱帮助他逃跑了,正如我们一开始所想的那样。我知道你随后证明了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假如也许它真的发生了,只是发生的方式和理由我们还不清楚。我的意思是,这事儿真带劲。啊,真是一切皆有可能啊。”

“你说的没错,那么?”

“那么,可是,衣服的事儿。这是不是能证明逃跑理论呢?警察知道马克穿着棕色衣服。也许凯莱拿了另一套进密道,帮助马克逃走,换了棕色的这套?最后,他发现藏在池塘里比较安全。”

“对,”安东尼若有所思地想着,然后说,“继续啊。”

比尔迫不及待地接口道:

“听上去说得通吧,你知道!我是说即使你的第一条理论也能解释了:马克意外杀了人,去找凯莱求助。当然啦,如果凯莱真心实意救他,他应该告诉马克什么都不用怕。但是他没有,他想除掉马克,因为有个姑娘夹在中间。于是,机会来了。他几句话就让马克吓得魂不附体,告诉他唯一的机会就是逃跑。好了,凯莱为马克做了一切,让他远走高飞——因为一旦马克被捕,凯莱的把戏就玩不转了。”

“确实有道理。不过就为了伪装一下,犯不上把内衣都换了吧。你知道,这很浪费时间。”

比尔停下来想了一下,然后感慨道:“哦!”语气中满是失望。

“不,并没有这么糟糕,比尔,”安东尼微笑着说,“我敢说内衣的事情总会有个解释。不过很难。如果只有凯莱看到马克穿着棕色衣服,他为什么还要费力把衣服换成蓝色的,或者其他什么?”

“因为根据警方的描述,马克就是穿着棕色衣服逃走的。”

“没错,不过你也要记住,这是凯莱告诉警方的。你看,即便马克在午餐时分穿着棕色正装就餐,而且还是在用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凯莱依旧可以坚持说他在午餐后换了一件蓝色外套,因为只有凯莱一个人见过他啊!所以,只要凯莱告诉探员,马克一直穿着蓝色衣服,马克就能大模大样地身穿棕色外套逃走,换都不用换。”

“但是,他确实是那样做了,”比尔高声叫着,“我们真蠢!”

安东尼一脸惊奇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没错!没错!”比尔坚持道,“当然是这样!马克在午餐后换了衣服,然后赢得了更大的逃走的机会。凯莱则在探员面前撒了谎,坚持称马克是穿着棕色衣服逃走的,因为有一大票的用人为他作证。唔,他因为担心警察会检查马克的衣服,发现棕色衣服还在,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把它扔进池塘!”

他满怀希望地转向自己的朋友,但安东尼依旧保持着沉默。比尔又开始滔滔不绝,但听者依旧一言不发。

“先别说了,老伙计,你这些话已经够我消化的了。今晚先不想了。我们去看看那个碗橱,然后上床睡觉。”

不过在那晚,对碗橱的探索也以无果告终。里面是空的,只有几个旧瓶子。

“嗯,看来也没什么了。”比尔说道。

不过安东尼却擎着手电筒,跪在地上,迟迟地搜索着什么。

“你到底在找什么?”

“一些该在这儿、但不在这儿的东西。”安东尼说着,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又将碗橱上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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