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嗷嗷待哺

翌日，波普先生请来一位工程师在地下室安装一套大型冷冻设备，打算将库克和葛蕾塔迁到那里去住，再取出火炉搬到一楼客厅里。这看起来有点奇怪，但正如波普太太所说，他们再也用不着一天到晚在室内穿着大衣了，多少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当波普先生得知要完成所有的改装又得大花一笔钱，不禁忧心忡忡；而那位负责安装的冷冻工程师发现波普先生实在没啥钱以后，也不禁开始担心了。不过波普先生允诺尽快付钱，这位先生也答应让他以信用卡付账。

波普先生决定把企鹅迁到地下室可真够英明的，因为妻子之前对于企鹅下蛋的顾虑完全正确。鸟窝刚搬到楼下，葛蕾塔就产下了她的第一颗蛋，三天后又产下第二颗。

波普先生知道企鹅一季只会下两颗蛋，但没过多久，在葛蕾塔身下就又发现了第三颗蛋。波普先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气候的改变而使企鹅的孵育习惯产生变化，但此后每隔三天都会再增加一颗新蛋，最后宝贝蛋的总数竟达十颗之多，波普先生真是惊讶极了。

由于企鹅蛋数量过多，而企鹅妈妈一次只能同时坐在两颗蛋上孵育，小宝宝们如何孵出来可成了个大问题。波普先生将其余的蛋分置于热水瓶里和电热毯下，好让它们保持一定的温度，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雏鸟刚孵化出来时，可不像父母亲那般漂亮。这群毛茸茸的小家伙十分有趣，而且还 以惊人的速度长大。库克上校和葛蕾塔忙于喂食，波普一家当然也全力支持。

波普先生向来善于阅读，替这些小家伙想个名字当然不成问题。最后这些小家伙被分别命名为尼尔森、哥伦比亚、露易莎、简妮、斯 高特、麦格伦、艾德琳娜、依莎贝拉、费德南，以及维多利亚。幸亏只有十只，波普先生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波普太太的家务活并没有增加多少，但她觉得这样的企鹅数量也差不多够了，重要的是波普先生跟孩子们得记得关上厨房通往地下室的门。

企鹅一家大小都喜欢攀爬由地下室通往厨房的阶梯，除非他们发现门已经关上了，否则还 会继续往屋里进军。每当吃了闭门羹以后，他们照例就会转身以腹部着地滑下阶梯。波普太太在厨房里干活儿时，经常可以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但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就如同她对于这个冬季里一些其他古怪的事情也已司空见惯一样。

波普先生在地下室给企鹅配置的冷冻设备又大又好，可以制造出大型冰块，而不单单是小小的冰球，这使波普先生可以很快在地下室搭建起一座冰堡，十二只企鹅也就此得以入住并在里边玩耍。

此外，波普先生又在地下室里掘了个大洞当作水塘，好让企鹅在其中游泳或潜水，他还 不时将一些活鱼丢进塘里让企鹅潜水捕鱼。这倒新鲜极了，老实说，这些小家伙对于虾罐头早已厌烦了。这些活蹦乱跳的鱼儿，是波普先生特别订购的，厂商将鱼放养在玻璃箱内，再大老远从海边装车运到傲足街四百三十二号。美中不足的是，这些鱼都非常昂贵。

家中饲养这么多企鹅真是热闹极了，每当其中两只（通常是尼尔森和哥伦比亚）打架，开始各自用鳍肢攻击对方时，其他十只企鹅就会群集围观、鼓噪助阵，形成一小幕颇有趣味的景象。

波普先生还 往部分地面注水，营造出了一座溜冰场。企鹅隔三差五就会像一小团士兵一般在这儿操练，他们迈着怪异的行军步伐在冰面上绕行，而露易莎在这其中又似乎特别喜欢当领队。波普先生突发奇想，他可以训练露易莎将一小面国旗衔在喙中，神气十足地引导这支庄严的游行队伍。有了这主意，此后每每观赏企鹅游行之时，波普先生都觉得这场景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珍妮和比尔放学也常带小朋友回家，孩子们一同跑到地下室去看企鹅，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到了夜晚，波普先生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坐在客厅里抽着烟斗看书了，而是穿上大衣，把行头打点好，戴上手套坐到地下室去阅读。他不时抬眼看一看他的宠物在‘忙'些什么，心中不断想着那寒冷又遥远的地方，那里才是这些小家伙真正该去的地方。

他也常思索着，在这些企鹅进入他的生活以前，自己的人生是何其不同。而今一个月过去了，春天即将来临，自己也将重新开始油漆匠的工作，那时，他不得不一整天丢下企鹅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