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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传

第七节 太岁头上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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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针放心地走了,他直奔东宫太子府。通报后管家引入,韩嫣恰在刘彻身边,二人正研读兵法。

刘彻待人一向热情:“李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家兄遭人诬陷,被长安府打入死牢,特来请韩将军营救。”

“这却奇怪了?”刘彻感兴趣地问道,“韩嫣一介武夫,又不谙诉讼之词,莫非要他劫牢不成?”

“这倒不敢。”李三针说明来意,“欲劳韩将军大驾,前往长安府衙证实,家兄并未殴伤人命。”

刘彻转过脸去:“韩将军,想必你是知情人。”

“殿下,请恕小人未曾及时禀报之罪,李先生之兄被打时确被在下遇上,并给李先生报信,只是……”

“什么?有话直说,不必吞吞吐吐。”

“行凶者是御史大夫许昌嫡兄,且又与太后沾亲,过从甚密,此事怕是难缠,还是不介入为佳。”

“这……”刘彻听说牵扯到窦太后,也不由得沉吟,因为自己这个祖母势力太大了,连父皇都畏惧,自己还是莫到太岁头上动土了。

李三针见状,双膝跪倒在刘彻面前:“太子殿下,家兄之命危在旦夕,惟有韩将军可证明他无罪,恳请允他到堂作证,也让家兄不致屈死。”

刘彻赶紧伸手相搀:“李先生快快请起,这等大礼如何当得。”

“殿下不应,我就跪死在这东宫了。”

刘彻又看看韩嫣:“韩将军,本宫以为,莫说身为太子,就是平头百姓,亦应伸张正义,李二柱横遭诬陷,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韩嫣劝道:“殿下待位东宫,理当谨言慎行,许昌倒不足惧,一旦与窦太后交恶,怕是对前程有碍。”

“这……”刘彻迟疑一下,“想来太后亦明理之人,焉能是非不分,许家仗势欺人,太后是不会偏向的。”

韩嫣依旧担忧:“俗话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此事与别事不同,你是惟一见证人,你不去作证,李二柱就要被屈含冤而死,看来韩将军是非去长安府衙不可了。”

太子已是把话说得明明白白,韩嫣无法再寻借口推托:“末将遵殿下之命,出面作证就是。”

李三针欢欢喜喜起身,向刘彻千恩万谢。太子刘彻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他为自己的壮举而自豪。殊不知,这件事竟埋下了与太后一党不和的种子,致使刘彻险些失去皇位的继承权。

长安府衙庄严肃穆,正大光明横额在迎面高悬。“肃静”、“回避”等执事牌矗立两厢,三班衙役手持黑红棒雄赳赳分列廊下。府尹端坐书案之后,乌纱红袍不怒自威。犯人步入这气氛森严的大堂,个个都会不寒而栗。

府尹今日升堂的心情与往次可是大不相同,以往他都是信心十足胜券在握,而此番他却备感头痛。因为当事双方一是当朝御使,一是皇帝御医,原本就都是不能得罪的。现在又冒出来个太子府的家将,又将太子殿下卷入了此案,他真不知今日这个案子怎样个断法。

李二柱身为被告第一个带上堂来,府尹见他身体虚弱,莫说是跪,就是站也站立不住,想想他的胞弟李三针,命人搬上一把椅子,破例允其坐下。随后,当事双方的许府管家、李三针和证人韩嫣也一同被请上堂来,分别面北而立。

府尹例行地一拍惊堂木:“大管家,你状告李二柱打死贵府家人孙狗,可是实情?在我大堂之上,可要句句是真,否则反坐。”

“大老爷容禀。”管家早已将状词熟记于心,“只因李二柱已将其田以二百两白银之价卖与许府,但他迟迟不交,许老爷带我等前去催讨,李二柱蛮不讲理,率先大打出手,重拳打死许府家人孙狗,将许老爷打成重伤不能行动,是而由奴才代主呈递诉状,望老爷明断。”

“青天大老爷,他是一派胡言。”李二柱一旁早是气得不能忍耐。

若换了别人打官司,对李二柱这未经许可即开口抢话的行为,定要当堂训斥,由于碍着御医的面子,府尹也就不予理会了:“李二柱,对管家所说之事,你有何陈述?”

“老爷在上,他句句是谎,小人何曾出卖田产?”

管家当即抢过话头:“大老爷,空口无凭,现有卖田契约为证。”他将文契取出呈上。

府尹仔细看过文契后问道:“李二柱,这上面可是你按的指印?”

“大老爷,小人从不曾卖地与许家,更不曾与其立过文书。”

府尹吩咐书办:“上前验证指纹真伪。”

书办走到李二柱近前,让其食指沾上墨汁在文契一角按下,两相对照些许不差:“禀老爷,确系李二柱指纹。”

“李二柱,你还有何话说?”

“这……”李二柱不知该如何回答。

管家在一旁冷笑着说:“大老爷,刁民李二柱业已理屈词穷,此案我许府已是获胜。”

李三针在一旁忍不住了:“大人在上,指纹相对不假,焉知不是许家在将家兄打昏之后,捉其手指硬按上去。”

管家不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姓李的,你是血口喷人,无稽之谈,你兄长将我方人员打成死伤,他又怎有被打昏之说?”

李二柱可是被提醒了:“大老爷,正是如此,小人从来家无笔墨,手指上原已沾有墨汁,显然是许家所为。”

府尹询问书办:“可是如此?”

“禀老爷,李二柱食指已有墨迹不假。”

管家听后急忙分辩:“李二柱那日卖地时也曾沾墨,故而留下旧痕,这有什么奇怪的。”

李三针又抓住了漏洞:“管家之言令人费解,你言称家兄早已卖地与许家,却又为何昨日方按指印,前后不能自圆其说,显然是编造谎言欺骗官府。”

“这,这……”管家张口结舌,他只好掉转话题,“文契之事且不管它,杀人偿命总该公断吧?”

“大人,许府管家实为诬陷。”李三针反驳。

“谁可为证。”

“末将可为旁证。”韩嫣开口了,“昨日末将途经李家麦田,听得有人高呼救命,过去只见许府十数名家丁,群殴李二柱一人,已将其打得体无完肤,若无我上前相救,李二柱性命不保。”

府尹质问管家:“实情可是如此?”

“大老爷,是李二柱打死孙狗打伤我家老爷在先,”管家狡辩说,“是众家丁见李二柱打死人命后气愤不过,才拥上前痛打凶手。”

“管家此言难以蒙蔽府台。”韩嫣又出证词,“末将到场时何曾见到有人死在地上?那许盛之伤是末将气不过所打,再者说,李二柱只身一人一介农夫,如何能将满身武艺的许盛打伤,更不要说他能面对十数家丁,还能将所谓孙狗当众打死,岂非咄咄怪事。”

府尹觉得有理:“管家,对此你做何解释?”

“孙狗尸体大老爷已是验过,这还有假吗?”管家急切间不知如何辩理才好,“难道说还是我们自己打死孙狗不成?”

李三针又听出了纰漏:“管家之言,说不定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府尹再问管家:“你还有何话说?”

“大老爷,韩嫣证言不足为凭。”

“此话怎讲?”

“这个姓韩的,他根本就不曾到过现场。”管家决意耍赖不认账。

李三针觉得好笑,反问道:“管家,韩将军可是太子府的家将,难道他还会平空编造不成?”

“太子府怎么样,谁能保证太子府的人就不说谎了。”

府尹也同李三针所想相似:“管家,本官倒要请问,韩将军有何必要以谎言出证呢?”

“这……”管家情急智生,索性信口攀咬,“李三针他常去太子府医病,同韩嫣早就相识,他用重金相贿,韩嫣自然要作伪证。”

“信口雌黄,你有何凭据?”韩嫣厉声质问。

“一琢磨也就是这么个理,用不着什么凭证。”管家决意一口咬定。

府尹左右为难,双方谁也不敢得罪,万般无奈之下,他耍了个花腔:“此案本官难以判断,且待明日早朝禀明万岁请旨定夺。”

李二柱重又送回牢房,许府管家匆匆离开,直奔许昌府中去了。

韩嫣与李三针在府衙前分手:“李大夫,未能如愿救出令兄深感抱歉。”

“韩将军哪里话来,此案分明是府尹滑头不敢公断,在下内心万分感激太子殿下与将军伸张正义。”

韩嫣提醒道:“而今不是道谢之时,在下愚见,要救令兄性命,非你亲自面见皇上求情不可了。”

李三针点点头:“有理。”

“而且事不宜迟。”韩嫣显出切实的关心,“俗话说夜长梦多,你要防许家恶人先告状。”

听了这番话,李三针愈发感到形势紧迫:“多谢将军提醒,在下即刻就去未央宫。”

戒备森严的皇宫,可不比寻常所在。李三针每经过一道宫门,都要受到黄门太监的盘问。原本就心急的他,显得比往日神色慌张,就引起太监们的注意,便要盘问几句。后来他干脆就声称万岁龙体偶有不适,宣他火速进宫医病。这样他磨破了嘴皮子,总算到达了未央宫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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