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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论中西全史

175秦失其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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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秦失其鹿

公元前210年,正是第二次布匿战争最胶着的时期。这一年,东方发生了一件大事:中国大一统格局的缔造者,秦始皇嬴政,病死在了东巡路上。

如果说之前,焚书坑儒的民怨、赏少罚多的流弊,这种种隐患还只是隐患的话,随着一个强力君主的死去,所有的问题都上升到台面上来了。从公元前221年完成统一,到此时死去,秦始皇在位仅仅十一年。对于一个从数百年分裂战乱走到一起来的国家来说,这实在是太短了。这点儿时间根本不够让广大民众们及时形成对秦王朝的归属感和一爱一国情一操一。这样一来,就对第二任国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对中国历史稍有了解的朋友必然知道,历代王朝第二任君王的瓶颈危机,是中国两千多年的习惯。其实不仅中国如此,西方也基本如此。我们以历史上已经出现过的王朝来回顾一下。

新亚述帝国。这是特例了。亚述几百年来的超强军事实力和对反叛者血腥镇压的传统,使治理国家对他们来说变得并不那么重要。从而使亚述的魔鬼模一式成为一种难得的不受瓶颈危机困扰的模一式。只不过,一旦治下民族实在受不了,抓住机会开始疯狂反噬的时候,他们也逃不脱灭顶之灾。新亚述帝国覆灭,亚述民族迅速缩水,从此一蹶不振,基本上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波斯帝国。开国之君居鲁士死后,冈比西斯仍不失为一个能征惯战的君王。然而由于残暴成一性一,冈比西斯在任期间,治下异族国家几乎全部反叛,波斯帝国摇摇欲坠,瓶颈危机十分明显。波斯的幸运在于,危局中大流士横空出世。正是凭借着他的经天纬地之才,波斯才能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稳定有效的大一统帝国,为日后接手的罗马帝国及后来者们奠定了极好的政治基础。

马其顿帝国。这个由于亚历山大连儿子都没生下来就死了,所以这个空前的帝国被瓶颈危机瞬间掐死,立时陷入不可调解的四分五裂之中。

总的来说呢,所有大一统帝国的建立,几乎无一例外要通过武力完成,那么人心归附就需要时间、需要手段,统治上稍有差池就会出大问题。所以,瓶颈危机是大一统模一式自产生起就存在的痼疾,会一直困扰其后的历代王朝。

第150节

本来,秦王朝安然度过瓶颈危机是有保障的。嬴政的长子扶苏素有贤名,治国理念也与秦国严刑峻法的传统相悖。当年坑儒之时,扶苏就据理力争,试图解救那数百个无辜的生命。然而秦始皇一意孤行,才把他打发到边疆协助蒙恬。当严法已不适应时代的时候,扶苏的宽仁本是秦王朝一个很好的转折机遇。可惜,秦王朝似乎注定要短命。大一统集权模一式的另一大痼疾同时发病,秦王朝就没救了。

人类社会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一个帝国的版图越大、人口越多,它的权力往往就越集中,最后一直集中到一个人的手里。我们把古代那些超级大国叫作帝国,正是因为他们无一例外地设有皇帝一职。当你要统治数以千万计的子民的时候,却越发需要个人的魅力和威望。

第一,这是由于宗教感情的需要。东西方历代帝国的最高统治者都被不同程度地神化过。西方有明确的宗教、神祗,中国皇帝谓之天子,受命于天。这个“天”跟神的作用也差不多。

第二,也是由于统一政令的需要。像坎尼战前罗马的统帅值日,西班牙迦太基三将分区而治的情况,正是政出多门的巨大危害。在一个军队里,可能会导致溃败。在一个国家里,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所以说,帝国的权力都是相当集中的。可在人一性一里面,权力过分集中之后,很容易产生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皇帝对权力的执着与迷恋。比如秦二世的那句经典的感叹:“原来所谓拥有天下,就是要让天下为我一人服务啊!”(专用天下适己而已矣,此所贵于有天下也。)

可这就有个问题:皇帝出令,总要有人去执行啊。下面的政务,也要有人来汇报给皇上啊。而且国家越大,皇帝越忙不过来,还需要有人帮他处理国事。可对权力抓得死死的皇帝,又怎么能够信任底下这些帮他干活的人们呢?

这都是很自然的想法。全世界的最高统治者,都在琢磨怎样限制臣下的权力。于是乎,东西方的帝王们不约而同的把眼光放在了同一种人的身上——宦官。

这群人一来久居深宫,与皇帝相熟,容易获得信任。二来不能有子嗣,且往往缺乏才干,让皇帝比较有安全感。所以,在这种帝制模一式下,宦官就悄悄分得了许多权力,成了政局中一种重要的力量,甚至在很多时候,是决定一性一的力量。

比如赵高。

秦始皇生前创下万世基业,何等辉煌。可死的时候,却得把关乎帝国命运的传国玉玺和传位诏书交到身为宦官的赵高手上,这不能不说是大一统帝国的一种悲哀。

如果说丞相李斯虽然私心甚重,却还十分在乎他一手打造的秦帝国的安危的话。那么对于赵高一个宦官来说,除了自身利益,没有什么是他真正在乎的。终于,他用利益的诱一惑战胜了李斯心中的公理正义,与李斯合谋,矫诏害死远在边疆的扶苏,协助幼子胡亥登基继位。

秦帝国败亡的命运自此不可逆转。

如果我们仔细比较秦和波斯的大一统的话,就会发现,秦帝国的集权政一府比起波斯还要高效。这一点从秦律比波斯律法的比较就能看得出来。就后世掌握的历史资料来看,秦律体系的庞大、复杂和完备都是波斯所不能比拟的。这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秦政一府所做的事,比波斯政一府要多得多。这也就产生了一个推论:秦朝皇帝比波斯皇帝权力更大。

由于宦官正是皇帝集权的副产品,这也就导致了一个现象,中国的宦官,比西方更加重要。

净身的屈辱经历,生理的严重缺陷,造就的是一批心理极度扭曲的群体。跟他们讲道德,毫无意义。然而他们又偏偏站在了那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于是,宦官的兴风作一浪一,将伴随中国两千年集权帝制的始终,成为历代王朝永远无法摆脱的痼疾。

赵高正是第一个。扶胡亥登基之后,利用自己与胡亥的深厚感情,赵高权倾朝野,为所欲为。诛杀李斯、指鹿为马,都是他的经典之作。我们说过,秦王朝面临一个重要的历史关口,本就该是如履薄冰的时候,哪里容得他如此折腾。

一场轰轰烈烈的倒秦风暴骤然降临。请看下集——天下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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