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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史记全书

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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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紀

憲宗皇帝

諱旺,明宗次子,嫡母憲慈宣聖皇太后,親生母明慈皇太妃黎氏也。在位十三年壽二十三崩塟昌安陵。

帝天資英睿,運撫升平,然享年不永,未見其所行,惜哉。

庚午開祐二年元至順元年夏五月,以誕日為會天節。

秋七月,順聖保慈皇太后崩于安生木杲庵。太后性仁慈,凣英宗子,雖庶出皆愛護,撫育如己子。惠真公主英宗所鍾愛,太后亦加愛之,天真太后出也。或賜賫,則先與惠真,而後及天真,英宗崩後,善視惠真,盖有加焉。至於遇列嬪亦甚厚,如宫中㚴㜮王氏,惠真所出也,有寵懷娠,太后以雙香堂太后正寝為坐蓐所。王氏後産而亡,宫人私言上皇曰:「太后殺王氏。」上皇素知太后慈仁,因大怒,笞之,太后亦不以關懷。寶惠國母即保慈皇后母常請元徽即威惠女,保慈姪女入宫為妃。上皇以啓太后,太后曰:「不可,元徽為妃,將使淑姿稱奴耶。」其不以私恩濫予如此,時稱母德之冠焉。自奉英宗梓官歸安生,一齋一粥,諸般苦行,無所不為,但不肯受僧戒。曰:「先帝晏駕後,予不可見僧面、對僧語,惟齋粥苦行,以報如天大德,奚以衣鉢為哉。」住山十年而崩。

佐聖太師昭文大王日燏卒,年七十七。日燏好與外國人遊,常騎象遊婆伽村其村廻李聖宗征占城,虜獲占人居之,以占語命名多加離,後訛為婆伽,或三四日,後返又遊祥符寺,與宋僧談語,信宿乃回。凣外國人來京者,徃徃雜至其家,如宋客則對坐交床,講話竟日,占人雜蠻,亦各以其國俗接之。仁宗時,册馬錫國使來貢,求能通語者不可得,獨日燏能之,或問其故,曰:「太宗時北國使至,因與之遊,故少通其語耳。」仁宗嘗曰:「昭文叔盖蕃落人後身,故善為諸國語。」既入相,每過宋人陳道詔家,對坐清談,移時不倦。英宗聞之曰:「祖父為宰相,道詔雖宋人,旣有翰林奉㫖,豈可對坐故事。」元使至,必使通語者傳譯,宰相不可與語,慮或有失,必諉之通語者,日燏則不然,其接元使,每與之語,不假傳譯。及使就歇,次乃携手,俱入飲酒,如平生歡。使曰:「君乃真定人,來仕此耳?」日燏深拒之,而彼終不之信,盖其容貌言語皆似真定人。英宗欲尊宣慈皇太后為太皇太后,未知所以加尊欽慈皇太后以問,即以太皇太后對。英宗有武帽二,乃廵師及講武所御也,而名號未稱。方征占城,將御以行,使日燏命名,即名其一曰武威,一曰武德。至於東宫一撮齋、資善堂之名皇太子學曰資善堂,東宫太子學曰撮齋,亦皆所命,其音樂節奏歌舞曲調,亦皆日燏所作。紹保末守宣光收物寨,胡虜初臨境,昭國奏昭文在宣光,應在上呼胡虜矣。日燏喜宋人遊,故昭國云然。宣光失守,日燏沿流而下,虜軍傳两岸邊追躡之。日燏顧虜軍徐行,謂士眾曰:「凣追則要速,今徐徐然行,恐有前軍把截。」亟遣人視之,果見虜以横截,下流登陸乃免。其為人雅量,喜怒不形於色,家未嘗鞭以笞奴隷,或笞之,則數其過失,然後行笞。嘗命家僮守舟,國父家僮敺之,其人馳吿,日燏曰:「死亡耶?」曰:「但敺傷耳。」曰:「不死則已,奚吿為。」又有人訟家婢於國父,國父令家僮收捕,婢走入府中,捕者追至中堂,擊捉喧閙。夫人泣曰:「恩主宰相也,平章亦宰相也,縁恩主仁柔,故人輕易至此。日燏從容不應,徐令人謂婢曰:「汝第出,處處都有國法。」又涉獵史籍,篤慕玄教,通於冲典冲,深也;飛也,虚也;老子太盈若虚,虚作冲,時以該博稱。上皇方幼孺,在閣有疾,常命行安鎮符法,其被氅加冠,如道士状。小君貞肃夫人嘗有私請,日燏頷之,及出府庭,記室以其事呈,日燏不之許。以親王之貴,歴事四朝,三領鉅鎮,家居無日不開倡優塲、作戲樂,而人不以為淫。較之郭子儀窮奢極欲,而人不之非者,殆庶幾焉。貞肅清化人也,故日燏家妾皆清化人,而其子皆清化女所出。厥後除清化知府,每以日燏子孫爲之,如國康之於演州是也。

陳克終卒,贈少師。克終為人矯情干譽,不事家業。每日晨入朝,則於永昌門尚輦局次歇,審觀奏簿,以僃陳奏。朝退則就東宫明宗時在東宫教授,皆強矯爲之。常與學士阮士固博戲,或二三日,夜以斷晝,只據枰啜粥,不假少息。其贏輸止一二,緍而用心,太苦如此。又如朋友周晬,落成等日邀請,一一皆往。甚至醫官家,有兼味則就其家。軍人供食則嘉其妻。一日謂其子公綽曰:「汝娶其家女,何不見告。」初娶寳環,重興間元人入冦,寳環父母降虜,田産並没官。及帝即位,詔還之,不以供時祀。其趨時外節又如此,惟行成一事可觀,故人皆稱賢。歸塟峽山,紹武家奴斬碎其尸。

辛未三年元至順二年,元遣史部尚書撒只瓦來吿文宗即位。

遣使如元賀。

上皇御重光宫,皇子暊空武切侍。遇大風雨,應制賦詩云:「安得壯士力盖世,可禦大屋之頽風。」上皇賞金十兩。暊年十一。

壬申四年元至順三年春二月十五日,祔塟順聖保慈皇太后于泰陵。先是,上皇命日官擇塟日,有駁之曰:「以今年塟,必害祭主。」上皇使問曰:「汝知予明年必死耶?」對曰:「不知也。」又問曰:「如明年以徃,予必不死,則緩塟母后可也。如明年予死,而母后襄成事曰襄事不猶愈於徒死乎。夫吉禮凶禮,必須擇日,重其事也,豈陰陽家拘泥禍福之謂哉。」卒行塟禮。

三月,以阮忠彦為内密院副使,掌官朝内省籍。

秋七月,以阮忠彦知審刑院事兼清化安撫使。忠彦立平允堂,决獄訟無寃濫。

癸酉五年元順帝妥懽帖睦兒元統元年秋七月,大水。

大譏。

甲戌六年元元統二年春,中書增置左右正言參議。

上皇廵守乂安道,親征哀牢,以阮忠彦充清化發運使。運糧先行,車駕至黔州,軍聲大振,哀牢望風而遁,詔忠彦磨崖紀功而還。

乙亥七年元至元元年,元遣史部尚書鉄柱來吿順帝即位。

秋九月,上皇親征哀牢敗績,段汝諧溺死。先是,上皇議親征哀牢,不果,至是又議親征,而眼疾作。或請緩師,上皇曰:「去年親征不果,今年又以疾緩師,天下將謂予怯,萬一北虜侵軼,則吾將何有恃。」遂決意親征。疾尋愈,至乂安疾又作。上皇乘舟,力疾而行,登陸乃愈。時汝諧管神武、神策,兼乂安經畧大使,而哀牢侵南戎,乃乂安之属邑,故以汝諧為督將,諸軍皆受節制。汝諧止率神武及乂安軍以行,意哀牢㨿南戎,其眾單弱,擊之必克,且砦臨屑邏大江,既克之後俘獲,沿流而下,過真臘及諸蕃國,皆震耀兵威,因諭諸國子弟入朝,志欲邀奇功以凌同列。及交戰之日,陰霧晦㝠,賊先伏象、馬夾攻,官軍大敗,墮水死者過半,汝諧在焉。上皇聞之曰:「汝諧用必克之謀,乘必勝之勢,攻垂成,卒為賊所餌。汝諧非不知料敵,但所為過大而致然耳。乃知人之期望,不可踰分限也。」

史臣吳士連曰:城濮之戰,子玉有必勝之謀,而終敗績,為文公之所餌也。南戎之戰,汝諧有必勝之謀,亦以敗績,為哀牢之所餌也。彼二將者,豈無才畧,以至是哉,乃驕而取敗也。孔子曰:「臨事而惧,好謀而成。」行師之要,莫大乎是,豈有將之驕吝,而能成功哉。

上皇之親征也。杜天覰時管快户軍即神策軍也,方病篤,命留後。天覰即令家人昇詣永安門外,固請扈駕,曰:「臣寕死於營門之外,不死於床蓐之間。」上皇嘉其志,從之,入賊境而卒。上皇嗟悼,勑賜太常樂常祀。後阮愈卒,亦如之。時常祀用太常樂,惟行遣得之。審刑止用齋内祭,天覰賜太常祀,盖時恩寵遇,不下於行遣也。

史臣吳士連曰:小人之用心也,見利則進,害則退,惟求適己自便。故有見事而辭難者,有當官而托故者,鮮能急於其君也。天覰方病篤,明宗命留後,常人之情,不過奉命而己。乃故請扈從,不願死於床蓐之間,則其用心惟急於君上,豈不為辭難托故者羞哉。

時有上將范蒼檜,性柔和,未嘗與人爭。陳吾郎每輕之,蒼檜不為動,至於攻戰,則屢有功,亦不以其功加人。上皇常曰:「蒼檜之處己也,近於郭子儀矣。」

冬十月,地震。

丙子八年元至元二年春正月,上皇自哀牢至京。

秋七月,大水。

冬十月十九日,上皇子皜生即裕宗也。

丁丑九年元至元三年夏六月二日,上皇子曔生即睿宗也。

五月,雷震瑞章殿遏雲亭。

彗星見東北。

閲定文武官,仍置諸省院属。

秋七月,納平章惠肅王長女顯貞公主為宸妃。

九月,詔内外官考覈所管属,有供結者留在家,不着役者出之。

以阮忠彦為乂安安撫使兼國史院監修國史,行快州路漕運使。忠彦建議立漕倉貯田租以賑饑民,詔諸路倣行之命。

命興孝王討平牛吼蠻。入鄭旗寨,大破之,斬其酋車焚。師還,軍士皆爵賞。興孝王援仁惠討平南戎故事,請賞守舟者。上皇曰:「慶餘之討南戎,自乂安陸行數日至南戎江,乃刻木為舟,是守賊境之舟,非守乂安之舟也。今之守舟則異於是,且有賞必有罰。其勢常相須,如取舟欲籍戰勝受賞,使戰者當死,則守者亦子耶。」興孝對曰:「如無守舟,軍中或聞賊已獲舟,軍士能堅守乎。」上皇曰:「苟如此,先賞在朝方可,如京師不靖,軍士其能赴敵乎。」興孝不能對。是役者興孝家僮范艾預有戰功,上皇曰:「家奴雖有微勞,不得預朝廷官爵。」詔給艾田率五分。又有保武者,上皇所親愛,然不置之要地,非其才也、如英宗之於興保云。

戊寅十年元至元四年秋八月,大水。

冬十月,大風,房屋大樹多倒壓者。

以恭靖王元晫為參預朝政,恭定王暊為驃騎上將軍,領宣光鎮。

己卯十一年元至元五年春,改授時曆為協紀曆,時候儀郎太史局令鄧輅以前曆皆名授時,請改曰協紀,帝從之輅山明縣人。輅常作玲瓏儀,考驗天象,罔不脗合。

秋八月十五日夜,上皇子暭乘舟泛西湖,溺水,得之魚粱中。上皇命醫人鄒庚療治,庚曰:「鍼之則復蘇,但恐陽痿。」鍼之,果如其言。自是人稱庚為鄒神醫, 累遷冠服侯,宣徽院大使兼太醫使。

以張漢超為門下右司郎中。

仁惠王慶餘卒。

是歲,熒惑入南斗,留一月方出,未詳某月。

辛巳十四年八月以後裕宗紹豊元年,元至正元年春,以阮忠彦為京師大尹。

夏六月十一日,帝崩于正寝,權安殯于建昌宫,廟號憲宗。

史臣吳士連曰:帝雖有天資之美,然以弱齡嗣位,國政皆出於上皇,又若不及於政者,所謂父在子不得自專也,安得而議之哉。

秋八月二十一日,上皇迎皇子暭即皇帝位,改元紹豊元年,大赦,稱裕皇。群臣上尊號曰統天體道仁明光孝皇帝,年甫六歲,不立長子恭肃王昱者,踈狂也。

命張漢超、阮忠彦編定皇朝大典考撰,刊書頒行。

裕宗皇帝 附昏德公楊日禮一年

諱暭,明宗第十子,憲慈皇后所生也。在位二十八年,壽三十四而崩,塟阜陵。

帝至性聰睿,學問高明,武僃文脩,四夷賓服,紹豊之時,政事畢擧,大治之後,荒𨒣無度,陳家基業由此而衰。

壬午紹豊二年元至元二年春三月,定文武雜流等官。

夏四月,封上皇女玉瑳一作白瑳為天寕公主,嫁正肃王堪一作興肃,以恭靖王晫為太尉。

五月,占城國主制阿難卒。

秋七月,尊憲慈皇后為皇太后。

以張漢超為左司郎中兼諒江經畧使,阮忠彦為行遣,知樞密院事。舊制禁軍属尚書省,至是置樞密以領之。忠彦選諸路丁壮充禁軍,缺額定為籍簿。樞密領禁軍自忠彦始。

上皇幸御史臺,監察御史尹定、阮汝為落職。時重修御史臺成,上皇凌晨駕幸,獨御史中賛黎維陪侍。上皇還宫,尹定、阮汝為方至,乃抗疏論上皇不可入臺,仍劾黎維不能諫止,辭甚激切。上皇靣論之曰「御史臺乃宫殿之一,未有宫殿而天子不可入耶。且臺中舊有天子講學處、簿書祗候供奉筆硯在焉。此天子入臺故事,昔唐太宗觀實録,况入臺乎。」定等猶力争,数日不已。帝諭之再三,亦不止,乃落職。

冬十月,以誕日為慶天節。

癸未三年元至正三年春二月,上皇幸天長府。

夏四月,朔,日食。

五月六月,旱。詔賜减今年人丁税之半。

冬十一月一日,欽慈皇太后崩。

是歲凶荒,民多為盗,王侯家奴尤甚。

甲申四年元至正四年春二月,茶鄕人吳陛聚眾於安阜山為盗。

改聖慈行遣司為尚書省,官朝行遣司仍舊門下省。置宣徽院大使副使,改登聞院檢法官為廷尉寺卿少卿。置勤農司屯田使副總路,置安撫使副屬州置通判。又設小路提刑漕司轉運職,天長府置太府少府。

復國父上宰國瑱官爵。

秋八月,置諸路鋒團二十都,遂捕盗刧。

十六日,塟憲宗于建昌安陵。

史臣吳士連曰:天子七月而塟。昔周桓王七年始塟,以周室有子儀、黑肩之亂故也。憲宗至是始塟,四年矣,未聞有故也,盖有上皇而從其命歟。然當時未聞以禮爭者。

是歲凶荒,民多為僧,又為世家奴。

乙酉五年元至正五年春二月,試太學生。試法用暗寫古文經義試賦。

夏四月五月,旱。詔錄囚减雜犯罪。

秋八月,元使王士衡來問銅柱事。遣范師孟徃辨之按是歲元國處處盗起,且後年九月師孟受命迁陞,何徃返之速,此事未必有,姑存之。

冬十一月,以張漢超為左諫議大夫。

差軍人捕吳陛於安阜山,陛眾迯散。

丙戌六年元至正六年春二月,朔,日食。

遣范元恒使占城,責問遞年朝貢缺禮。

夏五月,哀牢冦邊。命保威王瓛擊破之,獲人畜甚眾。

秋九月,以范師孟為掌簿書兼樞密參政。

冬十月,占城遣使來貢,禮物甚簿。

丁亥七年元至正七年春正月,朔,日食。

夏六月,保威王瓛有罪,出為望江鎮驃騎將軍,尋殺之長安路萬女江。國初宋商舶來,進小人國人,身長七寸,其聲似蝇,不通言語,又進火浣布一疋,價錢每尺三百鏹,留傳為貴物,後制為御服,制差短,藏之内府。保威私於宫人竊之。一日裡其衣入朝,上皇前奏對,露出袖口。上皇見而疑之,使人檢閲,果失所藏。宫人令老婢就保威家取之,潜將入宫進呈。上皇不忍戮,出之外鎮。行至萬女江,令武士駕輕舟追殺之,投其屍沙中,而還降為保威侯。

秋八月,惇慈皇太后黎氏崩。

恭敏王元昫卒。

戊子八年元至正八年春正月,以御前學生杜子平為侍講。

夏五月,旱。

秋七月,大水。

冬十月,闍蒲國商舶至雲屯海庄潜買蠙蠙音駢,蛛也,蛛又音朱,亦作黿,珠雲屯人多偷氽珠與之。事覺,俱扺罪。

元方谷珍起兵作亂。

己丑九年元至正九年春三月,北方商舶來貢鷂變鉢宋末,杭州人燒鉢爐,將熟,見一飛鷂過爐上,遣屎爐中,化成玉鉢,故名之。

夏五月,大哇國來貢方物,及能言赤鸚鵡。

冬十月,册平章惠肅王第四女懿慈公主為儀聖皇后。

十一月,朔,日食。

設雲屯鎮鎮官、路官、察海使,及置平海軍以鎮之。先是李朝時,商舶來則入自演州、他員等海門。至是海道遷移,海門淺涸,多聚雲屯,故有是命。

庚寅十年元至正十年春正月,元人有丁龎德者,因其國亂,挈家駕海船來奔。善緣竿,為俳優歌舞。國人效之,為險竿舞,險竿技自此始。

恭簡王元晟卒。

元徐壽輝起兵稱帝,國内大亂。

辛卯十一年元至正十一年春正月,太原諒山人聚為盗,相攻擊。討平之。

夏五月,朔,日食。

秋七月,大水。

以張漢超為參知政事。

乂安天罡女變成男。

鄒庚有罪扺死,免之。時庚以帝陽痿,進藥方曰:「殺童男取膽,和陽起石服之,及與同胞女通滛驗。」帝然之,烝於嫡姊天寧公主,果效。庚由是寵益隆,得日夜於後宫,奉侍藥物,庚遂通宫人。事覺,上皇欲寘於死,以有藥治帝功得免庚北人,鄒孫之子,紹豊間元人入冦,孫以醫從軍,致敗就擒。在本國醫治當時侯王多見效,國人屢以田奴與之致富。庚承父業,遂成名醫,然無行檢,固至此。後復職,其裔至今朝有鄒保者,得鄒庚所藏宿物致富,亦因以敗。

以阮忠彦為入内行遣,仍知樞密院事。

冬十一月,帝御天安殿,閲禁軍于龍墀,賜忠彦服戰袍,戴武巾,佩楞楞音棱木棱也四方木也金硯,閲諸禁軍定殿最。

壬辰十二年元至正十二年春三月,占城制某來奔,献白象、白馬各一,大蟻一,長一尺九寸,及諸貢物,請伐茶和布底,立為國王。初占主制阿難在時,其子制某為布田言大王也,女壻茶和布底為布提言宰相也,言聽計從,因與制某樹黨。制某或見責,布底每救解之。國人以是異心,不專屬於制某。迨阿難卒,布底遂逐制某而自立,是知人臣樹黨,必有異圖,而制某初不知其墮於術中也。

秋七月,大水泛溢,決鉢塊堤,禾榖渰浸,快州、順安為甚。

癸巳十三年元至正十三年春正月,詔王侯造戰船噐械,練習士卒。

拜恭定王暊為右相國。

夏六月,大擧伐占城。步軍至古壘,水軍運糧,見阻乃還。初興孝王領化州,制某與爵犀即明宗家兒,與制某徃還者言曰:「占城故事,昔有國王畜一大猴,甚愛之,欲其能言,遍求中國,善養者與萬金。有一人自言善養,王大喜,使養之。其人曰:「每月用藥,所費百金,三年方效。」王從之。盖謂國王與己及猴,三年之間必有一亡者,但竊王金,而不必成也。制某歸向主上,興孝實尸其事。淹閲歲月,而入國之期未聞,其事勢頗類此。」朝廷聞其言,奉兵送制某歸國,然無成功。制某居,未幾卒。

加太尉元晫為左相國。

秋九月,占城冦化州,擊却之,頗失利。召張漢超謀之,對曰:「不聽臣言,故至此。」乃命漢超領神策諸軍鎮化州。

甲午十四年元至正十四年春二月,北邊帥臣驛奏,元陳友諒起兵,遣使來乞和親友諒陳益稷子。

三月,朔,日食。

時歲饑民苦於盗刧。有稱興道大王外孫名齊者,聚王侯家奴之迯亡者為盗,刧掠諒江、南策等處。

秋九月,蝗,詔减田租之半。

冬十一月,有黑虎見於城内。

左參知正事張漢超鎮化州,邊境復安。乞還,許之,未至京師而卒。贈太保。漢超長安安寕福城人為人骨鯁,排斥異端,有文章政事,帝但以師稱而不名。嘗撰北江開嚴寺碑文,其畧曰:「寺廢而興,旣非吾意,碑立而刻,何事吾言。方今聖朝欲暢皇風以振頽俗,異端在可黜,聖道當復行,為士大夫者非堯舜之道不陳前,非孔孟之道不着顧,乃拘拘與佛氏囁囁音折,口無節也嚅嚅音儒,多言也,吾將誰欺。」有名于時,然而宗正大卿黎居仁嘗目為村毬脚,盖村人蹴毬多不中,以比漢超料理多不當也。而輕鄙同列,不與交遊,與中官范堯咨軰友善,遇醫官者必嘲謔笑,談皆非其類也。及領两江,則嫁女與本江酋長儂益,問監瓊林寺,則嫁女與三寶奴阮制,皆慕其富也。

黎居仁卒。居仁在明宗當御時爲内密官兼審刑事,勘獄於家,為中尉郭牢所劾。明宗問曰:「何不回互違避?」對曰:「臣寕受罪責,不敢欺妄。居官而欺妄,何以率僚属哉。」觀居仁非人之言及受過之語,則其為人可知也。及卒,贈入内行遣右司郎中同知左司事。

乙未十五年元至正十五年春二月,茶鄕聖主山崩。

地震。

三月至夏六月,旱。

秋七月,大雨水。

九月,雷震朝元門及左右掖門。

元朱德裕稱帝即明太祖,後更名元璋。

以阮忠彦為諒江鎮經畧使入内大行遣尚書有弼兼知樞密院事侍經筵大學士柱國開縣伯。

英宗次妃號靜惠者,殿帥范五老女也。出家之後,英宗崩,回本鄕。一日登扶擁社寶山寺,嘆曰:「寺先君所創也。吾春秋已髙,於斯營室,可以祝聖,可以奉先,忠孝两全,是吾所願。」於是重修之,且於寺東偏構堂又建屋,其後以為祖先接神妥靈之所。工畢,上皇臨幸,賜扁以彰孝敬。

丙申十六年元至正十六年春三月缺日干,两日相盪。二帝廵邊至乂安。

夏五月,車駕還京。

秋八月,幸傑特山國父上宰惠武大王祠。駕還御舶,有黄蜂蟄于上皇,左臉寝疾。帝命御舟監造梓宫。

冬十月,憲慈太后遭母䘮,製䘮服。上皇因謂太后曰:「予其不服此服矣。」時昭慈太后猶在,故有是言。憲慈太后設法會於昭慶寺,發錢施貧民,為上皇禱也。

丁酉十七年元至正十七年春二月十九日,上皇崩于保元宫,廟號明宗,謚曰章堯文哲皇帝。初明宗嗣位既久,而嫡母生男周睟日睟音醉,周年也,子生一歲也,英宗廵邊在外,家事决扵明宗。有請以世子行禮,有司難之。明宗曰:「何疑乎。初以嫡嗣未生,故我權在此位。今既生矣,待長復辟何難。」其人對曰:「此事前古多危,請慎思之。」明宗曰:「順義行之,安危何足慮也。」卒以世子行禮。朞年而嫡嗣薨,明宗甚哀。嘗誨皇子曰:「力治産業吝嗇致富者,非我子也。若果行此,寕散財以致貧之為愈也。是難未免匱乏,猶不失為貴人之行。」當弗豫時,朝廷欲建保國醮。明宗知之,召右相國暊入寝内。帝懼,即諭范應夢唱議以身代為言,暊以其言聞。明宗曰:「應夢以周公自居,以身代其父,可乎。醮不可修也。」時憲慈太后放生雜畜,以祈康復,明宗曰:「予身不可以猪羊易也。」疾既彌留,召醫官鄒庚、王定、范世賞等診脉。鄒庚曰:「脉煩悶。」明宗占小詩示之曰:「診脉休論煩悶多,鄒公良劑要調和,若言煩悶無休歇,只恐重招煩悶加。」盖鄒庚出入禁中,多以奇言詭計眩惑裕皇,明宗惡之,因托詩以諷之焉。及進藥,則曰:「人生重重苦惱,今日脱此苦惱,則異日受他苦惱。」遂不服藥。疾篤,命侍臣阮民望取御製詩藁焚之。民望遲留,明宗曰:「可惜之物,尚不可惜,奚惜此為哉。」諸皇子侍側,因謂之曰:「須觀古人所行,善則從之不,善則遠之,何煩父教。」嘗曰:「人君之任人,非私其人也。但謂之賢爾,以其人因吾心、供吾職、事吾事、服吾勞,故謂之賢而任之。吾誠賢也,則所任之人亦賢,堯舜之於稷契、夔龍是也。吾不賢焉,則所任之人亦不賢,桀紂之於曹廉、惡來是也。此乃聲應氣求,各以類合,桀紂豈私於此人哉。謂之昏暗則可,謂之私則不可。」又謂憲慈太后曰:「予亡後,汝居聖慈宫,無入山。」及崩,太后從其言,不受佛戒。

潘孚先曰:明宗有仁厚之資,承太平之業,祖宗成憲,無所更改。時有士人上疏,謂民多遊手遊足,年老無籍,賦役不供,差役不及。帝曰:「不如此,則豈足成太平之業。汝欲我責後成何事哉。」朝臣黎伯适、范師孟欲更改制度,帝曰:「國家自有成憲,南北各異。若聽白面書生求售之計,則亂生矣。」所可惜者,德陳克終之姦佞,而殺國父上宰,為聰明之累焉。

史臣吳士連曰:明宗之德之成,雖其天資之羙,亦由君父教誨之力者。帝在東宫,時方幼冲,嘗戲造竹短檠,英宗索觀之,惧不敢進。他日入侍寝殿,英宗方盥頮頮音會洗面也,因問及之,大怒,即以盥匜匜音移,盥手沃水噐擲擊之。帝以門扉自蔽,匜隨中而破。其得於訓節之嚴如此,故帝之德以之而成,而帝之諸子皆有才藝焉。

夏四月,詔乂安、清化等路浚舊港。

封兄天澤為恭信王。

秋九月八日,尊憲慈太后為太皇太后。

冬十一月十一日,塟穆陵。盖拘時日以是緩也。

自乙未至是歲,凣二年,米一升直錢一陌。

戊戌大治元年元至正十八年春正月,朔,改元。大赦。

追贈國父上宰國瑱為大王。

三月至秋七月,旱,蟲魚多死。

秋八月,詔勸諸路富家出粟賑貧民。所在官司量其所損,以錢還之。

以范師孟為入内行遣知樞密院事。

吳陛再率眾聚安阜山,竪大旗於山上,僣位揭榜,曰賑救貧民。自天寥至至靈盡為所有。

冬十一月,詔諸路安撫使率鋒團隊軍人捕盗。

己亥二年元至正十九年春正月,明遣使來通好。時明主與陳友諒相持,未决勝負。帝遣黎敬夫使北覘虛實。

夏四月,昭慈皇太妃薨,追尊昭慈皇太后明宗母也。

秋七月,以杜子平為樞密院事。

八月二十七日至九月三日,大雨水漂民居舍,禾榖渰浸。

冬十月,以范師孟為行遣,左司郎中黎适兼翰林院奉㫖。

庚子三年元至正二十年春正月,鑄大治通寶錢。

加惠肅公大年平章政事,復王爵,是年卒年方五十五。舊制凣諸王入相,並稱公,惟親王則復王爵。惠肅、威肅公于大慶間封王爵,入相並稱公,而追復王爵,非例也。

三月,吳陛伏誅。時路軍捕吳陛於安阜,陛迯走,欲赴京自首。本路官獲之及其黨三十人,㩜送京師,皆斬之。

夏五月,朔,日食。

六月,元國亂,陳友諒僣稱帝,國號漢,改元大義,與明太祖相攻。北邊帥臣黄碩驛奏明漢戰於龍州凴祥。碩等因其爭國之餘,收得三百餘人。

秋七月,大水。

冬十月,路鶴、茶哇哇音鴉、暹羅等國商舶至雲屯販賣,進諸異物。

十二月,詔禁軍廵捕諸路盗刧。

十二月,詔王侯公主家奴題額稱衘,無題及無籍是盗刧,大者罪之,小者没官。

辛丑四年元至正二十一年春正月,彗星見東北,帝避正殿。

二月,明太祖攻江州。陳友諒退居武昌,使人來乞師,不許。

三月,占城草賊駕海掠迤哩海門,民本府軍擊破之。

夏五月,以范阿窓為林平府知府即迤哩。

秋七月,謝來有罪伏誅。時帝於涼風堂書寝,御書火謝來立侍,左右無人,來拔劍來觀,帝覺,命斬之。

壬寅五年元至正二十二年春正月,令王侯公主諸家献諸雜戲,帝閲定其優者賞之。先是破唆都時,獲優人李元吉,善歌,諸勢家少年婢子從習北唱。元吉作古傳戲,有西方王母献蟠桃等傳。其戲有官人、朱子、旦娘、拘奴等號,凣十二人,著錦袍綉衣,擊皷吹箫,彈琴撫掌閙奴教切,擾也以檀槽註云周后死,後主書琵琶後曰:「天香留鳳尾,餘煖在檀槽」更出迭入為戲,感人令悲則悲,令歡則歡。我國有傳戲始此。又招集天下富家如北江亭榜、國威俄亭者入宫賭博為戲,一擲錢三百鏹,或三擲則錢比千鏹矣。又令私奴耕蘇歷江上,北岸有一畆,種蒜薤等菜價賣,名其方曰蒜圜,至今尚存,及造扇子價賣如之。

二月,彗星見北方。

三月,占城劫掠化州。

夏四月,命杜子平定補臨平、順化軍及繕完化州城。

五月,雷震天安殿。

自五月至秋七月,旱、錄囚。大雨。詔免天下今年租税之半。

八月,以行遣范師孟知樞密院事。

大饑。詔富家進粟賑貧民,賜爵有差。

九月,帝幸天長府。民有疾疫,賜官藥及錢米有差藥有名紅玉霜丸,能蠲除百疾,貧人能聽來,賜藥二丸,錢二陌,米二升。

冬十月,天健山崩。

十二月,以杜子平同知門下。

癸卯六年元至正二十三年春二月,詔選民丁充補諸路軍。

三月,試士人以文藝,充舘閣;試吏員以書寫,充省院属。

追贈少保張漢超為太傅。

夏五月,還鄒庚前職爵。

六月,没籍大來社寨主吳引家。初,引父於明宗時得蜈蚣大珠,帶來雲屯,商舶為之傾,舶主欲得奇貨,盡於所有買之。引自此致富,明宗以月山公主適之。引特其富,通滛别女,又有欺公主語。公主以聞,免死,没其家産。

冬十月,鑿池於後宫御苑。中忠積石為山,四面各開,川路通流。池上種松竹雜樹及奇花異卉,珍禽異獸又育於其中。池之西種雙桂,起雙桂殿名,其殿曰樂清殿,其池曰樂清池。又别為小池,令海東人載鹹水潴焉,以玳瑁魚鼈海物養於池中,又令化州人載鱷魚放之,又有清魚池放清鮒鮒音付,鯽魚也魚,並置客都掌之。

甲辰七年元至正二十四年春二月,造客廊于西殿,直抵黄福門。

夏四月,召永安宫正掌奉御裴寬與之飲。寬以計詐,飲盡百升,賞爵二資。

五月,帝迎風翫月,飲酒大醉,親浴于江,因此致疾。令藥官鄒庚等日夜輪直侍湯藥。

秋七月,疾愈。

八月,選天下黄男,定三等軍伍,修戰船戰噐,以防邊事。

冬十月,恭肃王元昱卒。

乙巳八年元至正二十五年春正月,占人掠化州春遊民。先是化州俗,每年春正月,會士女鞦韆於婆陽。占人於前年十二月潜伏化州源頭,至是奄至,擄掠人口以歸。

冬十一月,詔諒江山僚等軍鎮守邊防,以北地亂,明漢相爭,屯南寕龍州故也。

時清化人韶寸為諒江防禦使,統諒江軍屯東平江,善撫軍士,軍中樂之。後以弟驕黠,連坐落職。軍中為之語曰:「天不知寃,韶公失官。」及治裝將歸,又為語曰:「韶公之歸,使我心悲。」朝廷聞之復其官,軍中又為語曰:「天知其寃,韶公得官。」未幾卒。

明慈皇太妃薨妃藝宗生母也。

丙午九年元至正二十六年春正月,命左僕射曾寬、右僕射黎适閲定清化帳籍。 适清化人,少遊京師,其友人使燕京-,{适}-送詩云:「驛路三千君據鞍,海門十二我還山,中朝使者煙波客,君得功名我得閑。」識者知适將貴,果登科,驟過其先友人。

三月,占人冦臨平府,府官范阿窓擊敗之。授阿窓臨平府大知府行軍守禦使。

夏四月,詔諸路安撫使收捕道刧。

六月,帝禦小舟幸米所鄕少尉陳吾郎家,三更乃回。至褚家江被盗,失寶壐寶劎,自知業短,益縱為逸樂焉。

是歲漢亡。

丁未十年元至正二十七年冬十二月,以明字陳世興為統軍行,遣同知尚書左司事杜子平副之,伐占城。

拜恭定王暊左相國,加封大王。

是歲元亡。

戊申十一年明太祖朱元璋洪武元年春正月,彗星見于昴宿之間。

二月,占城遣牧婆摩來乞復化州邊界。

三月,造長廊自元玄閣,直抵西大朝門,以便百官進朝避暑雨。

夏四月,陳世興至占洞,占人伏兵盗發,我軍大潰。世興為賊所擒,子平引軍還。

明太祖即位於金陵,建元洪武,遣易濟民來聘。

秋八月,遣禮部侍郎陶文的如明報聘。

冬十月,召至靈道士玄雲赴京,問以修煉之法。賜所居洞曰玄天洞。

己酉十二年六月以後楊日禮大定元年,明洪武二年夏五月,朔,日食。二十五日,帝崩于正寝,廟號裕宗。臨崩之日,以無嗣,詔迎日禮入繼統。

史臣吳士連曰:裕宗因溺嬰疾,豈不知其無嗣耶。日禮優人之子,豈不知其非昱子邪。况明宗諸子皆有才藝,苟念社稷之重,擇其才德者立為儲嗣,以繫天下之望,則國本固矣。既不能然,及寝疾又不以謀之太皇為社稷計,乃詔日禮繼統,以絶其嗣,身崩之後,禍及太皇及太宰等人。不有藝皇及諸宗室,則國家已非陳有矣。帝能尊師重師傅,而不與謀及國事,故賢者不可虚拘。朱安之去,無人告以善道,所謂不信仁贒,則國空虚是也。

六月十日,大雨暴風。

十五日,憲慈皇太后使人迎故恭肅大王昱庶子日禮即位,改元大定元年。日禮優人楊姜子,其母號王母者為傳戲時傳有王母献蟠桃,日禮母為之,因以為號方有娠,昱悅其艶色,納之,及生,以為己子。至是太后謂群臣曰:「昱嫡長不得位,且早棄世,日禮非其子耶。」遂迎立之,追封昱為皇太伯。

秋八月四日,禮尊憲慈皇太后為憲慈宣聖太皇太后,儀聖皇后為徽慈佐聖皇太后。

納恭定王暊女為皇后。

冬十一月,塟阜陵。明遣牛諒、張以寕賫金印龍章來,適裕宗晏駕。諒作詩挽之曰:「南服蒼生奠枕安,龍編開國控諸蠻,包茅苲喜通王貢,薤露寕期别庶官,丹詔遠頒金印重,黄膓新閟玉衣寒,傷心最是天朝使,欲見無由淚满鞍。」既而以寕疾死,惟諒回國。右相國恭定王暊作詩餞之曰:「安南宰相不能詩,空把茶甌送客㱕,圓傘山青瀘水碧,隨風直入五雲飛。」諒謂暊必有國,後果如其言。

日禮拜右相國元晫為上相國太宰。

十二月十四日,日禮弑憲慈宣聖太皇太后于宫中。太后性仁厚,多有相成之功。初明宗御北宫,有閽人於嚴光井中得斑魚一尾,口中有物,挑出之,中有字,乃厭呪語,有裕宗、恭肅。天寕等字皆憲慈所出,閽人持以聞,明宗大駭,詔悉捕宫人、宫媪、宫婢按問。太后曰:「且止,恐其中有寃者。妾請潜加體問。」從之。太后使人問閽人曰近日宫中某房買斑魚者,閽人以朝門次妃對。太后以聞,明宗亟令窮治。太后曰:「北宫中事,不可發露。朝門次妃,恭靖所出也,如其發露,則宫家與太尉生釁。臣請寝而勿問。」明宗贒之。逮明宗崩,將軍陳宗霍賣忠於裕宗,交構其事。太尉將遇害,頼太皇力救得免。當時稱之曰:太后能盡母道矣,嫡庶之分雖不同,而仁慈之念無或間,使君臣父子兄弟之恩義,不少玷缺,近古以來,未之有也。古之所謂女中堯舜,太后以之。嘗悔立日禮,日禮潜鴆之。

藝宗皇帝 附昏德公楊日禮一年

諱暊,明宗第三子也,嫡母憲慈宣聖太皇太后,親生母與憲慈同母,即阮聖訓女嫁黎氏之所生女,明宗次妃黎氏者也。在位三年,遜位二十七年,壽七十四。

帝削平内難,光復洪圖,䂓恢功烈,炳彪宇宙。然恭儉有餘,而剛斷不足。外冦侵犯京畿,内姦覬覦神噐,社稷消剥,以至於亡

庚戌紹慶元年十月以前楊日禮大定二年,明洪武三年春正月,明帝親製祝文,命朝天宫道士閻原復賫牲幣來,致祭于傘圓山及瀘江諸水神。夏四月,閻原復入國都,敬行祀事畢,刻文于石紀其事,然後辝㱕。

日禮僣位,縱酒淫逸,日事宴遊,好為雜技之戲,欲復姓楊,宗室百官皆失望。

秋九月二十日,太宰元晫及子元偰等誅日禮,不克死之。是日夜,元晫父子及天寕公主二子率宗室諸人入城誅日禮,日禮踰墻,伏新橋下。眾搜不得,遂散㱕。天將明,日禮入宫,分人收捕主謀者十八人,元晫等皆被害。

史臣吳士連曰:日禮之干天位,為陳宗室者豈可恝恝音戛,無戞愁貌然坐視,使社稷移他姓哉。當是時也,日禮有殺太后之罪,惜宗室大臣不能正其罪以誅之也,顧乃謀拙術踈,反為所害,哀哉。

冬十月,帝以女后之親,惧禍及己,出避沱江鎮即嘉興,潜約其弟恭宣王曔、章肅國上侯元旦、天寕公主玉瑳會清化府大吏江起兵。時日禮以少尉陳吾郎用事,不知吾郎與帝同謀。每差軍將攻捕,密使從帝勿還,累差南北諸軍,無一人還者。吾郎請行,不許。初,帝本無取國之意,天寕公主請曰:「天下祖宗之天下,何乃棄國與人,君須去,我以家奴平之。」帝去時,作詩寄弟曔曰:「位極讒深便去官,側身度嶺入山蠻,七陵回首千行淚,萬里捫心两鬂斑,去武圖存唐社稷,安劉復覩漢衣冠,明宗事業君須記,恢復神京指日還。」時人以為詩讖。帝之未去也,祗候内人副掌阮然勸之曰:「人欲害之,盍見幾而作。」及帝即位,以然為行遣,遷左參知政事。然識字不多,批簿時,帝每教字畫於阮然示之。

史臣吳士連曰:吿帝以難,私恩也;爵人于朝,公選也。帝念阮然之恩,酧之金幣可也;授之行遣重職。不可也。夫當時行遣北周六卿,所以毗賛國政事,而不識字者為之,非公選也。

十一月,帝及恭宣、天寕俱領軍回京。十三日至建興府舊名顯慶,下令廢日禮為昏德公。十五日,即皇帝位,改元大赦,稱義皇。凣一應事務,並依開泰年間例。帝嘗曰「先朝立國,自有法度,不遵宋制,盖以南北各帝其國,不相襲也。大治間白面書生用事,不達立法微意,乃擧祖宗舊法,恰向北俗上安排,若衣服樂章之類,不可枚舉。故初政一遵開泰年間例。」

是日,帝正配惠懿夫人薨于建興府長安州之虎河,追册淑德皇后。

群臣上尊號曰體天建極純孝皇帝。進至褚家津,宗室群臣迎賀,皆呼萬歲,因號褚家為山呼社。二十一日,駕至東步頭,吾郎請日禮卑服遜位,下舶奉迎。帝謂之曰:「不圖今日事勢至此。」命囚於江口坊。日禮召吾郎入幕,詐之曰:「我有金甕,藏於宫中,爾當徃取。」吾郎跪聽,日禮扼殺之。吾郎姪陳世覩以聞,命格殺日禮及其子柳,塟大蒙山。贈吾郎入内司馬,謚忠敏亞王。

二十六日,治陳日覈傾危社稷罪。日覈與日禮同謀,勸殺諸宗室者,故誅矣。

國子監司業朱安卒。贈文貞公,賜從祀文廟。安清潭人性剛介。清脩苦節,不求利達。居家讀書,學業精醇,名聞遠近,弟子盈門,躡青雲、登政府者徃徃有之,如范師孟、黎伯适已為行遣,亦各執子弟禮,時來問候,拜床下,得與談話片言而去者甚以為喜。有不善者,切責唾罵,甚至呵叱不納。其清直嚴毅凛烈可畏如此。明宗微拜國子監司業授太子經。裕宗逸豫怠于政權,臣多不法,安諫不聽,乃上疏乞斬佞臣七人,皆權幸者,時人號七斬疏。疏入不報,遂掛冠㱕田里,愛至靈山,徃居之,大朝會則赴闕。裕宗委以政事,辭不拜。憲慈太皇太后曰:「彼乃不得而臣之人,我安得而使之耶。」帝遣内臣賫衣服賜之,拜謝畢,輙以與人,天下高之。至是裕宗崩,國統將絶,聞群臣迎立帝,乃大喜,杖策上謁,旋乞還鄕,辭不受封,拜厚禮送還。未幾,壽終于家。命官諭祭贈謚,尋有從祀之命。

史臣吳士連曰:賢者用世,常患人君不行所學,人君任賢,常恐賢者不從所好。故君臣相遇,自古為難。我越儒者見用於時,不為不多,然而志功名者有之,志富貴者有之,和光同塵者有之,持禄保身者有之,未有其志道德,以致君澤民為念者也。如蘇憲誠之於李,朱文貞之於陳,殆庶幾焉。然憲誠遇君者也,所以功業見乎,當時文貞不遇者也,所以正學見於後世。姑以文貞言之,其事君者必犯顔,其出處也則以義,造就人才,則公卿皆出其門,髙尚風節,則天子不得而臣。况巖巖體貌而師道嚴,稜稜聲氣而佞人讋,千載之下,聞先生之風,能無廉其頑,而立其懦者乎。苟不求其故,孰知斯謚之稱情也哉。宜乎為我越儒宗,而從祀文廟也。他如陳元旦,乃同姓之卿之贒者,也雖含忠憤之氣,而付國勢於無可奈何,避相位之權,而欲全家属於顛沛。之後張漢超,乃文學之臣之尤者也,雖有骨鯁之直,而交歡於不當交,嫁女於不當嫁。於文貞乎,何有况其下者乎。

時儒臣黎括,亦欲明聖道、闢異端,而卒不能行。嘗作北江沛村紹福寺碑,記云:佛氏之禍福動人,何其得人之深且固矣。上自王公,以至庶人,凣施於佛事,雖竭所有,顧無靳嗇。苟今日託付於寺塔,則欣欣然如持左卷,以取明日之報。故自内京城及外,州府窮村僻巷,不令而從,不盟而信,有人家處,必有佛寺,廢而復興,壞而復修,鍾皷樓臺,與民居殆半,其興甚易,而尊崇甚大也。余少讀書志,於古今粗,亦明聖人之道,以化斯民,而卒未能信於一鄕。常遊覧山川,足跡半天下,求所謂學宫文廟,未嘗一見。此吾所以深有愧於佛氏之徒遠矣,輙暴吾以書。

十二月,以誕日為建天節。

辛亥二年明洪武四年春正月,追尊親生母英姿元妃為明慈皇太妃。

二月,宴群臣於天安殿,賞賜有差。

封天寕公主為諒國太長公主,更名國馨,拜宗室師賢為恭正王,元旦為司徒,元淵為撫軍將軍。

除沙洲截脚之法,革財産檢點之令。先是王侯公主家,沿河田庄新浮沙,悉為家主所有。昭慈太后立截脚之法謂截取新沙,權貴者死亡,財産一属子孫。裕宗始有檢點之命謂珍貴者輸官,皆聚斂之臣啓之也。至是皆革去之。

閏三月,占城入㓂,由大安海門直犯京師。游兵至太祖津今復古是,帝移舶過東岸江避之。二十七日,賊亂入城,焚毀宫殿,虜掠女子至錦以歸。占城之㓂掠也,以日禮母出亡其國,誘使入㓂,以復日禮之讐。時承平日久,邉城無僃,㓂至,無兵可禦。賊燒焚宫室,圖籍為之掃空,國家自此多事矣。:史臣吳士連曰:無敵國外患,國常亡,古今所戒也。占城與我世讐,陳朝豈不知而預僃哉。特以人情安肆,法度廢弛,歲月从遠,封守湮没故耳。賊入境而邊城失守,㓂至都而禁旅無衛,尚何國之有為。裕宗狃於宴安,固不足論;藝宗身歴變故,而慮不及此,得非徒習藝文,而不事武畧者歟。 夏四月,立弟恭宣大王曔為皇太子,制皇訓十四章賜之。冊皇太子正配黎氏為皇太子妃。

五月,以外戚黎季犛為樞密院大使。季犛之姑,姊妹二人,明宗皆納為宫人,一生帝,是為明慈;一生睿宗,是為惇慈。故帝初政,尤信任焉。又以新寡妹徽寕公主嫁之徽寕前宗室仁榮妻,仁榮日禮所殺。

史臣吳士連曰:仁榮死國讎,徽寕居夫喪,甫閲六月,而帝以嫁季犛,是人倫之壞。自帝始而娶者與為妻者非有人心也。斁夫婦之倫,乱三綱之道,若之何而不生亂哉。

詔管造宫室,務從樸素,但以宗室散官供役,不擾於民。

秋八月,遣黎季犛徃乂安綏輯人民,撫安邊境。

九月,加封黎季犛忠宣國上侯。

冬十月,以修史潘義為禮部郎中。定國朝通制及諸禮儀,令有爵命者供報,定為帳籍。民偽滋甚,以無為有者多矣。

十二月,追封皇太子親生母充媛黎氏為光憲宸妃。

壬子三年明洪武五年春正月,考文武官功績。

夏四月,以杜子平為行遣參謀軍事。

五月,以阮然兼知樞密院正掌,胡宗鷟為翰林院學士,化州人胡隆為化州知州。

秋七月,賜臨平府官范阿窻爵明字。

八月,詔諸路修单數户籍也。

冬十月,帝幸天長府,修諸陵寢廟。

十一月九日,帝禪位于皇太子曔,曔即皇帝位,大赦,稱欽皇。群臣上尊號曰繼天應運仁明欽寕皇帝。

追尊生母光憲宸妃為惇慈皇太妃。

封妃黎氏為顯貞宸妃。

帝初即位,上皇製帝箴一百五十言賜之。

賜贈少傅張漢超從祀孔子廟庭。

史臣吳士連曰:藝皇賜漢超從祀文廟者,以其能排異端者歟,似矣。然跡其為人,盖恃才而驕者也。在明宗時,漢超為行遣,鄙其同列,至誣范遇、黎維以受賂,辝屈坐罰,語人曰,謂其主上見信,豈知有勘理耶,乃驕吝之實也。孔子曰:「雖有周公之才之羙,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想漢超之賢,倘若有靈,必不敢預享於孔子廟庭者也。

睿宗皇帝

諱曔,明宗第十一子,藝宗弟也,母惇慈皇太妃。以開祐九年丁丑六月二日誕生,藝宗避乱時,師徒軍噐皆帝之力,故以位遜之,在位四年,壽四十一。

帝剛愎自用,拒諫輕敵,殃及其身,非不幸也。

癸丑隆慶元年明洪武六年春正月,朔,改元。

尊上皇曰光華英哲太上皇帝,追尊淑慈皇后曰順慈皇太后。

史臣吳士連曰:陳太祖后號曰順慈,藝宗后亦號順慈。當時議謚者不以為非耶,抑以為世代己久而然耶,追遠之意何如也。先王縁人情而制禮,議太后謚與祖妣同稱共謚,豈人情所安哉。非禮甚矣。

二月,定文武帳籍。

冊元妃黎氏為嘉慈皇后。

三月,封長子煒為彰武大王年十四,欲立為皇太子,疽病薨。

夏四月,以誕日為齊天節。

秋八月,定補軍伍,修造舟船,以僃征占之役。命軍民出粟入官,賜爵有差。試吏員,充内令史,掾吏。

冬十二月,詔親征占城。

是歲盗賊競起。

甲寅二年明洪武七年春二月,上皇居天長重華宫。

廷試進士,賜状元陶師錫、榜眼黎献甫、探花陳廷琛黄甲及第,同及第羅修等並賜宴袞衣出身有差。引三魁遊街三日。故事太學生七年一試,取三十人,而以状元試無定例,然三舘属官,太學生、侍臣學生、相府學生及有爵者皆得入試。

三月,詔清化、乂安浚港至河華海口。

夏五月、六月,旱。

秋八月,選民丁充軍伍。一等充蘭都,二等次之,三等卑小而精勇,亦得上充。初宿衛有四天、四聖、四神,後增置威捷、保捷、龍翊、神翊、懿安、天長、北江、殿後、龍捷、玄額三字。侍衛鑿額花額,左班右班諸軍及清化、乂安、化州、順州、臨平等各置軍號,有大隊長,副為將校。

冬十月,定從官,置近侍,祗候六局,以王侯宗室為正掌祗候,内八百作侍衛人,属判首掌者並戴盆花巾。詔諸軍民不得服北人衣樣,及效占牢等國語。

乙卯三年明洪武八年春正月以樞密大使黎季犛參謀軍事。詔選官員有能練習武藝通韜畧者,不必宗室,並除軍將。

改演州為演州路,驩州為日南、乂安南、北、中等路,改臨平為新平府。遣陶力丁、何子公督清化、乂安、新平人治道路,自九真至河華,三月功畢。

夏六月,金星晝見。

秋八月,定軍籍,汰出老劣,以壮者充補。凣清化、乂安戶舍借功者,並充軍伍。

詔諸路富人進粟,賜爵有差。

九月,以莊徽公主嫁恭正王子元胤册,冊太保陳僚女為妃。

冬十月,以上皇子叔𩖃為司徒,知太原鎮,司徒元旦知廣威鎮軍事。

丙辰四年明洪武九年春正月,以宣徽公主嫁冠服大王頊上皇子,上皇為之親迎。按冠服非封號,盖是時頊封爵,賜大王冠服,如恭簡王追贈大王冠服也。

史臣吳士連曰:君臣、父子、夫婦,三綱也。人倫之道孰大於此者乎。既謂之綱,安得而紊耶。先主之禮,每謹於微,况其大者乎。親迎又婚禮之大節,睿宗以宣徽嫁冠服,則迎之者其夫婦也。藝宗為之親迎,三綱之道紊矣。冠服不克,終兆於此矣,為君父者可不謹哉。又禮在别嫌,以君父親迎子婦,嫌之大者也。此而不謹,其他可知矣。

夏四月,申定舟車轎傘儀仗衣服之制,將行會盟禮故也。

五月,占城冦化州,六月,詔諸軍脩戰噐戰艦,以侯親征占城之役。

秋七月,御史中賛黎錫上疏曰:「夫兵者凶噐也,不可躬自起戎。矧今始平内,賊勢如積瘡未痊,主不可以私怒而興師,將不可以要功而妄戰,占城雖無臣妄之心,宜命將討之,以待天滅,若車駕親征,臣愚以為不可。」帝不聽。

八月,詔清化、乂安、演州軍民運粮五萬石就化州。

冬十月,大閲水步軍於白鶴江浮沙,两帝親臨為將。

十二月,帝親征占城,領軍十二萬發京師。至鉢社江津,有人擧行䘮禮,詔罰錢三十鏹。命黎季犛督乂安、新平、順化漕運以給軍。初,占城主制蓬峩擾邊,命行遣杜子平將兵鎮化州。蓬峩賫金十盤上進,子平盗隱入已,詐言蓬峩傲慢無禮,宜加兵討之,帝大怒,决意親征。時官軍至瀰淪海門,諸軍駕海而行。帝乘馬領步軍縁海岸,至日麗海口駐營,操練一箇月。新平、順化人虜獲占人迯者來献。

丁巳五年五月以後廢帝昌符元年,明洪武十年春正月二十三日,大軍至占城尸耐混港口石橋次倚忙洞,蓬峩立栅闍槃城外,遣小臣牧婆摩詐降,言蓬峩已遁,但留空城,宜速進兵,無失機會。二十四日,帝衣皂服,騎泥驄馬,令御溝王朂衣白衣騎白馬,亟命進軍。大將杜禮諫曰:「彼既受降,欲以全國爲上,官軍深入攻賊城,在不得已。姑令一辨士持尺書問罪,以察虜情虚實,如韓信破燕之策,不勞而有功。古人有言:『虜情難測。』臣願陛下審之。」帝曰:「我被堅執鋭,冐風沐雨,跋涉山川,深入賊境,無一人敢嬰其鋒者,是天之所資况。今賊主聞風迯竄,無有鬪心,古言曰兵貴神速,今逗遛不進,是天與而不取,彼有異圖,悔之安及。爾乃婦人,以婦人衣衣之。」軍遂魚貫而行,前後隔絶。賊乘勢突出截之,巳時官軍大潰,帝陷于陣崩。大將杜禮、阮納和,行遣范玄齡等皆死之。賊生擒御溝王,以女妻之。杜子平領後軍,不救得脱。黎季犛督粮軍,聞帝崩,先自迯歸。是日京師晝暗,市肆燃燭以相貿易。子平檻車回過天長,人以瓦礫投船而罵之者。師還,治子平罪,免死,徒為兵。先是,御史大夫張杜一作社諫曰:「占城逆命,罪不容誅。然遠在西陲,山川險阻,今陛下初即位,政化未能遠被,宜修文德以來之,如所不從命,將征之未晚。」三上疏諫,帝不從,乃掛冠而去。杜為人清介不群,倜儻有大志。童稚之時,嘗遊西湖,觀將軍習射,戲曰:「此藝為之何難。」將軍恠問曰:「爾能中否。」曰:「試為之。」三發三中,將軍驚異,欲養為子。杜鄙不從,遂棄家遊學中進士。第有盛名。居官清貧,不置田産,子孫相繼為官,亦以清貧稱杜同賴縣扶帶人,寓京城機舍宜蠶坊,官至御史臺司諫廷尉寺卿中都府總管而卒。

史臣吳士連曰:張杜進不隱言,能擧職矣。言至三上,能犯顔矣。某不見聽,君至荒矣。有言責者,不得其職則去,杜之進退合乎義矣。難、雖然忠言常逆於君之耳,而每利於君之身,於此可鑒。

夏五月十三日,上皇以帝當國難崩,立帝長子建德大王暊為嗣,即皇帝位。稱簡皇,改元昌符元年,大赦。群臣上尊號曰憲天體道欽明仁孝皇帝。

六月十一日,占城入㓂。初,上皇聞㓂至,命鎮國將軍恭正王師賢守大安海口。賊知有僃,從天符海入,直犯京師。十二日,賊又引軍還,出大海口遭風,溺死甚眾。

秋九月,冊上皇女天徽公主實羙為皇后,號光鵉。

招魂,塟熙陵,廟號睿宗。

遣陳廷琛訃于明,稱睿宗巡邊溺死,且吿以帝為嗣,明人辭以畏、壓、溺有三不吊之禮。廷琛爭辨,以為占人犯順擾邊,而睿宗有禦患救民之功,何爲不吊。明復遣使吊。時明帝方圖我越,欲以為釁,太師李善長諫曰:「弟死國患,而兄立其子,人事如此,天命可知事。」遂寝。廷琛自進士探花郎,歴中書侍郎兼知審刑院事、清化安撫使,遷御史中賛權監修國史。胡氏篡國,陽耳聾,為中丞同栻所劾,降同監修國史秘書監。

史臣吳士連曰:夫士幼而學,欲知其事行也;状而行,行其所學也。誦詩三百,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廷琛有焉。况時遭僣窃,又能自晦以避權位,斯可謂之士矣,可謂不負所學也。

大越史記本紀全書卷之七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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