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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施两案纪略

施案纪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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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十有四年戊子秋九月己酉朔,施九縀围彰化县城,索焚丈单。

九缎,彰之二林上堡浸水庄人,耕作营生,家颇饶,性呆戆,信鬼神,常仗剑破额作乩童状。先是,丙戌年,台湾巡抚刘铭传奏请台湾一律清丈,以一条鞭办理。彰化县蔡麟祥率巡检黄文瀚、吴云孙等,先从桥仔头起手,大约每甲田止长加一,随丈随算,若有错误者改之。民无怨色。

嗣李嘉棠接篆,上游催迫,尽变旧章,各保派员清丈,不先计田之肥瘠,任意填写。一年之间,尽行丈完。催各保向领丈单,每甲丈费银贰元。计彰邑原赋额三万有奇,至是清丈,当未改则之初,约有二十余万,众委员在县署西花厅分给丈单,领者寥寥。时西门街民家有鸡雌化为雄,谣言颇起。嘉义亦催迫丈单,民间骚动。会盟纠众管领。武毅右营提督军门统领朱焕明(安徽人),本驻彰邑,刘爵抚檄往嘉义弹压,另拨栋营副带林超拔(雾峰人)驻守彰城。朱焕明带勇到嘉,焚毁庄社,赶散余党。有李盘同余众入彰属,住胡仔内杨中成家中。时彰邑迫领丈单,承领者无多。至于二林、马芝一带,或居海滨,或界溪边,沙埋土瘠,承领更少。邑令李嘉棠见嘉义县罗建常收缴丈费起色,为上游优擢。因此,倍加操切。戊子八月,将禀准在案正法之犯林武、林蕃薯二名带往北斗西螺两处钉死。又将未详辨之简灿,捏报病故,带到鹿港大桥,依样钉死。将以示威。传者误指简灿为在押之许猫振,所以伊弟许得龙谋夺,不对,遂乘间入街,拥抢盐馆。从者有湖仔内扬中成、番薯庄施庆并余匪二百余名。李令回彰闻报,出港往勘。许得龙、施庆等纠众在大路仗截。李嘉棠在鹿港游击郑荣(绍兴人)署中,请鹿绅为导,即刻由小路回邑。施家珍以一时召勇不及,取恨自此起。是日,戊子八月二十八日也。二十九日,有人入城,分黄布为号。初一日,施九缎身立神轿后,如迎神乩童,率杨中成、许得龙、施庆、李盘等,并余匪数百,以索焚丈单为名,旗书官激民变,下令不准抢劫人家财物。西门外六庄总理王焕,出派点心饷众。驻扎南瑶宫至日晡,不期而临城下者数千人。登城一望,漫山遍野,草木皆兵。自晨至午,连打电音数十次。旋电杆尽行斫断。李嘉棠在城中布置周密,分发兵勇,率都司叶承辉、栋字营副带林超拔、都司洪盘安(北投人)分守城上。其清丈诸委员、知县龙赞岗、县丞林锡圭、都司刘韶华亦励兵淬剑,上城防守。并札饬各保绅董,每保召勇二百名。时仓猝惊惶,将二百写作二名。兼以道路不通,各保惊疑,无人入援。鹿港游击郑荣只数十名兵,把守土城,街中绅商连结,仅能自保,不得进城入援。

蔡香邻先生曰:刑罚者,所以儆民,岂以示威乎?是以禹下车而泣罪,汤解网以施仁,刑苟当其罪,民虽死而不怨,若处以非刑,俾以惨死,道路且为之侧目,况为其兄弟之亲乎?时地方因清赋迫切,谣言四起。李君作宰,操守亦无可訾议,惟此一节,欲杀人以示威,适以激成变端耳。此李令之所以为李令也。

初二日庚戌,管领武毅右营提督军门朱焕明,在嘉义县闻变,回援彰化,途间力战死之。

初二日,围城愈急,所征兵勇,亦皆不至。朱焕明在嘉义闻报,星夜赶回。至东螺北斗街,绅董咸告以人情汹汹,途中恐有阻碍。朱焕明义气凛然,兼以家属亦在重围中,遂急赶回。是日,自嘉义拔队,行至大埔心,便有匪类尾其后,沿途截杀,营勇死者十余人,枪子俱竭。朱焕明又复奋勇夺路,手刃十余人,奔至口庄竹巷尾。时,施九缎扎住南瑶宫,即拥众迎杀。在水流观音庙桥头殉难。其马被李椪夺去,余勇奔散入城。

论曰:朱焕明驻军彰化,礼贤下士,有名将风。平日约束兵勇严肃,此次往嘉义防堵,闻变赶回,虽人告以道路难行,不顾成败利钝,急救彰城,沿途遇敌截杀,收合余烬,拼命转战,卒与勇丁十余人同遭其害。呜呼!烈哉!厥后奉旨赐建专祠。礼云:有功于社稷者则祀之。德功奉陈公文騄,就西门忠烈祠旧址而建祠焉,亦可慰朱公之忠魂矣。同殉难者陈鸣魁、陈明良、王得胜、李海山、李太和、萧云华。

初三日辛亥,彰化县李嘉棠,请彰化县教谕周长庚暨局绅贡生吴景韩、旧总理吴维邦、蒋攀龙缒城出谕解围。

初三日,城内闻朱焕明遇害,城围愈急。邑令李嘉棠请教官周长庚暨局绅吴景韩、总理蒋攀龙、吴维邦等,至平和厝开导解围。王焕等以施九缎必欲焚烧丈单始肯。是役也,教官几罹不测,后得率同回城,人皆服其胆智。然途中铳子已如雨下。李嘉棠初尚犹豫不决,旋备焚丈单告示发贴,以为缓兵之计。

论曰:周公长庚(字莘仲,福州举人)善四六文,工诗,勇于为义,城被围三日,援兵未到,周公胆略过人,激昂慷慨,直与族兄贡生吴景韩(彰化人)等缒城说和,佯许焚丈单,暂缓攻城。施九缎不敢加害,亦平时之德望入人深也。

初四日壬子,彰化县李嘉棠开绥丰仓,发米给付贫民。

初四日,城内油米告竭,恐索食生变,李嘉棠饬筹安局绅,将游手丁壮半收作义勇、半缒出城外,其余老幼乏食,即开绥丰仓给米,城中得恃不恐。

论曰:甚矣!义仓之有益于地方也。际此城中粮米告匮、饥民乏食,必至生变,李嘉棠开仓发赈,收丁壮作义勇,给以银米,散无赖出城外,诚为守城妙策。其有济变之才欤!

初五日癸丑,北门外匪党迫城,彰化县李嘉棠、栋军副带林超拔、中军叶永辉,督勇力御之。

是日细雨连宵,秋风瑟瑟,磷火夜青,雉堞间风高火灭,对面不见人影,危在呼吸。城外竹梯数十张,直迫城垣。林超拔、叶永辉亲督勇丁,李嘉棠彻夜巡守,达旦不寐,亲身上城防御,众始却退。

论曰:李嘉棠见城中危急,外援不到,亲持令箭上城,日夜防守,衣不解带七日。林超拔善督壮士,鎗发皆中,守御数日,无少疏懈。叶永辉亦率兵堵御,城赖以不破。不然,地方不堪设想矣!

初七日乙卯,统领栋字营记名道林朝栋乘夜赴彰解围。

初六日,风雨交加,带械露宿,闻有焚化丈单之议,兼以脯资已竭,众无战志。是夜,林朝栋至田中央调拨兵勇,三更进饭,五鼓带同从九林福浚、县丞林文荣募土勇八百名,分扎市仔尾,乘势带同副将余保元、卫队把总林青云,偃旗息鼓,一拥登陴。斩首一十七级。林超拔闻号,亦于城上夹击,顺势夺八卦山。李嘉棠亦率洪盘安土勇夺回南瑶宫番社,各匪如鸟兽散,尽奔西门而去,退住平和厝王焕庄中。彰化围解。

十一日,记名道林朝栋督县丞林文荣等克复平和厝等庄。

是日,李嘉棠、叶永辉驻守城内,林朝栋督带出城攻剿,先派都司洪盘安及练首李定邦等各率练勇分剿南路湳尾、大岸头、瓦窑等庄。知县龙赞岗率带粤勇,分剿中路顶仑仔、平等庄。北路砖仔窑及中路平和厝两庄,以林文荣带领练勇攻取。已革甘肃知县张纪南随同林青云(田中央人)带队策应。以林福浚带领栋字前营攻取中路,由三块厝等庄至平和厝。文童林朝瑞,随同林超拔带队策应。匪众屯驻平和厝,出围接仗,弹枪如雨。林朝栋督催林超拔向前包抄,并令余保元由后掩袭,环战二时之久,阵斩三名,并先锋郑心丁一名,夺获伪旗令。各党弃庄奔溃,砖仔窑亦经林文荣、林青云等同时攻破,并由各营乘势连破竹围二十一处,阵中斩首四十一级,生擒者八,随时枭示。夺获竹梯数十具,洋银、藤牌及各项器械无算。我军受伤十七名。余众尽奔浸水庄而去。林朝栋收军回城,即日备文禀爵抚获胜情由,请一面解散胁从,惟为首者伪号公道大王施戎缎、伪号大都督李达,罪在不赦,其胁从冈治。

论曰:林道朝栋(荫堂,台中阿罩雾人)自台北闻变回援,人心惶惶,竹笠草履,微服改装回雾峰,整顿兵勇。令林青云、林文荣、林福浚等掩息旗鼓,一夜破敌,诚将军天上飞来也。入城下令,戒兵勇不可妄杀一人,犹其用兵之善也。

十二日庚申,巡抚刘铭传委台东州吴本杰、福宁镇曹志忠、藩司沈应奎往彰查激变情形。

是日,刘铭传札开:彰化滋事,关系地方官激民变,委台东州吴本杰往查办,会同绅士解散,并发告示遍贴,并福宁镇曹志忠,会同沈应奎查官激民变情形。

十三日辛酉,总兵窦如田、都司郑有勤抵彰化城。

驻防鸡垄总兵窦如田带铭字三营、都司郑有勤带隘勇二营,于初七日至大甲。初八日到牛骂头。勇丁与街众闹事,铳毙数人。庄民蔡访率众鸣锣。窦勇退守牛骂头山顶。绅士蔡占鳌(鳌头人),接济粮食,安排解散,蔡访等于十三日解到彰化正法。

十四日,李嘉棠倡攻二十四庄,彰化县教谕周长庚幕友凌云止之。

十四日,各统领齐到。李嘉棠主攻二十四庄。是夜发令,三更造饭。浙人凌云在幕,闻知二十四庄之冤,即向郑有勤言曰:朱焕明一队遇害,始自武西堡大埔心,沿途截杀,至燕雾下堡茄苳林,兵勇损伤,已过其半,游击丁广龄,死在其处,距二十四庄十余里,至茄苳脚庄,始为二十四庄界。是杀官军者,不独二十四庄也。缘朱焕明毙在口庄尾耳,郑遍告各位统领,始收兵符。教官周长庚、中军叶永辉,代限至翌日酉刻,如二十四庄不入城领旗者,即听其攻打。星夜差人着二十四庄绅董入城领旗。至酉刻无人至城。李嘉棠即迫向各统领传令。三更造饭,四更起程,行兵分三路;众议已定。叶永辉、周长庚到总局嗟叹不已。言昨夜发令收回,今日无一人至,是空费此心矣。时德功在局中佐理事务,恳叶、周向各统领再限一天。星夜写信泣告二十四庄赶行来邑。时,各隘口均已截断,路中布蒺藜竹钉,人无来往。是晚,生员陈捷华、王赞成、白一声、白玉音、总理沈大英等接功手书,即率十余人由小路田洋而出,泥淖没胫,鞋袜皆去。

是夜德功同众人叩求周长庚、凌云带领诸人谒见各位统领跪求,李嘉棠限以棞送李椪等犯。

论曰:凌云字雪汀,尝游幕于彰,与东门杨波舍有姻谊。曾白二十四庄之冤。雪汀转告各统领止之。十四日,令南街人李安,急告二十四庄总董。时,各庄耆畏缩不敢前来。十五日,德功再差人泣告,始到城。若非陈捷华等出首叩求,各官军一发,必玉石俱焚矣。

十五日癸亥,全台营务处沈应奎、台东州吴本杰、澎湖镇吴宏洛,统领铭隘昌各军抵彰,周长庚同吴德功向沈应奎请给发各庄义旗。

周长庚带陈捷华等向沈应奎限捆送李椪等犯,给发义旗招安。是时,李嘉棠志在攻打,各庄观望不敢来领旗。然线东西数十庄、猫罗三十五庄及东西螺,已由德功招各绅董同周长庚向沈应奎领旗招安,民心始定。先是,李嘉棠催领丈单,怪内山海口殷户不向前,绅士不帮办,及沈应奎到彰,查问激变情由,李嘉棠乃卸罪鹿港郊商。谓抗领丈单,甘心助贼,宜攻毁鹿港。沈应奎不允。是夜,周长庚使德功专信到鹿,报知官军不攻鹿港,请鹿绅蔡德芳、许士昆等到彰见沈应奎。十七日,请周长庚、郑荣同往谒,鹿绅面禀激变事由。语碍李嘉棠。自是,李嘉棠恨鹿绅益深,鹿绅将回,沈应奎谕令缉掳施九缎等,并给发旗札,令招抚各庄,禀撤李嘉棠任。

十六日,李嘉棠请吴宏洛发兵攻鹿港,教谕周长庚、中军叶永辉请沈应奎止之。

李嘉棠日向吴宏洛请攻鹿港。吴宏洛将发兵开战,附鹿庄民,扶老携幼,露宿街中,惊惶彻夜。蔡德芳秉烛危坐,达旦不寐,以安民心。德功请周长庚、叶永辉求收兵符,吴镇不听。德功同周、叶、吴本杰求请沈应奎止吴,亦弗听。爰请沈公电请刘帅,以鹿港一攻,其白沙坑二十四庄、线西五十三庄皆望风而变,地方何堪设想?刘帅遂电令吴宏洛归沈公节制。

论曰:是时人心未定,若不胁从罔治,吾知大局不堪设想矣。

十七日乙丑,福宁镇曹志忠,由基隆登岸,进驻彰化城。

二十二日辛未,澎湖镇吴宏洛率各营攻浸水庄,施九縀等逃去。

二十三日,探报施九縀、杨中成回家,吴宏洛会商沈应奎,督军分道围捕,鹿绅前为乡导。

二十二日,大军驻番婆庄。是日,大兵到浸水庄,鹿港游击郑荣、廪生施家珍亦率勇会攻。四处捕围。施九缎等逃出。至湖仔内围杨中成,亦无踪迹。李家棠遂禀巡抚。以施家珍等通知施九缎预先远逃,致令大兵围捕无踪,请加之罪。令施家珍、施藻修等跟出施九缎等匪。

论曰:当发丈单时,鹿港大户迁延时日,内署已疑诸君之秘领丈单,后又自相卸肩,蜚语已入当道之耳。卒致兴大狱。诗曰:维口兴戎,此金人所以有三缄之戒也。士君子处乱世,口舌之间,可不慎哉!

二十八日丙子,统领铭隘各营澎湖镇吴宏洛、福宁镇曹志忠、总兵窦如田、都司郑有勤,均回台北。

二十九日丁丑,李嘉棠撤任,以朱公纯接彰化县篆。

是日出示安民,胁从罔治,设保安总局,请绅土蔡德芳、吴景韩、吴鸿宾、刘凤翔同德功等办理善后事宜。出示购辑施九缎、王焕、杨中成、李盘、施庆、许得龙等。其余赦之。并禀刘爵抚谕赦免全台丈费。

十一月初四日癸丑,藩司沈应奎,由彰赴嘉,办理善后。

是日,初四,沈应奎赴嘉义,施家珍等送之。临别总以缉掳施九缎一语叮咛切要,讵知施九缎若以公事论,应律以围城之罪,而偏远愚蒙,以为变起不平,甘心为其掩匿,致施家珍南北购线,极力追寻,迄无以应。

巡抚刘铭传奏撤李嘉棠保案,并请褫革施家珍、施藻修衣顶。

初六日,刘铭传奏请:彰化县李嘉棠性情刚愎,不洽舆情,且丈田不公,任听委员需索,因失民心。初一日,围城不足千人,两三日间,煽惑沿海百余庄,叛民竟至五、六千人。若非援救迅速,地方不堪设想,应请撤销清赋保案,并谓鹿港有心庇贼(?),将施家珍、施藻修先褫革衣顶。

十一月初五日,台湾兵备道兼按察使司唐景崧抵彰,查核致乱情由。

初五日,台湾道唐景崧到彰,途过二十四庄,其庄民以栋字营驻兵索取李椪等犯,跪道喊苦。唐景崧乃令撤去营勇。二十四庄民困稍舒。抵彰后,查核李嘉棠前所钉死民犯,从未经禀明,并以丈田致激民变,请巡抚奏参。时台湾布政司邵友濂亦以李嘉棠为官贪酷,视民如仇,详请革职,永不叙用。

论曰:李嘉棠在彰探知,星夜驰北哭求,卸罪鹿港官绅,而在城官绅亦波及焉。自是提解官绅,催集人证,是地方安静后,又有一番大狱矣。

二十二日己巳,巡抚刘铭传电拘留教谕周长庚,并提游击郑荣、进士蔡德芳、贡生施家珍、廪生施藻修、廪生吴景韩等到辕集讯。

初,周长庚请免攻二十四庄,并招各庄到沈应奎处领旗。自是,与李嘉棠不睦。李嘉棠因禀刘铭传,以周长庚与鹿港绅士相通情弊。周长庚禀称:当城危急,请庚冒险缒城解围,及事后诬人通弊,如李家棠者,是诚何心?二比互相攻讦,刘铭传令新令彰化县罗东之、台湾县黄承乙,在彰会审,各具亲供,送呈台北。李嘉棠于十一月十五日往台北,力言周长庚与鹿绅朋比为奸。周长庚请假会试。十七日回文批准。将印交彰化县罗东之。十九日,由土葛窟港内渡。二十二日,刘铭传电谕不准周长庚会试。罗东之追留不及。刘铭传打电到上海、福州等处拘留,一面札饬郑荣、施家珍等到台北,候提集周长庚到案讯鞠。

论曰:周莘仲以现任人员为民请命,激烈与当道争,其弃官如敝屣,临行囊空如洗,德功同蔡香邻山长鸠金三百元付之。其妻子,德功为之配船回家,东奔西走,公交车两上报罢,挂冠里居,与福州方朝元家澍,吟诗消遣。公逝后,德功又与蔡山长、施釆生、陈捷华,向鹿港二十四庄鸠金数百,为其子娶妇,虽本邑人颂公之德不衰,而公一官抛掷,落拓终身,每思及此,不禁泪涔涔下也。

十五年己丑二月,嘉义在籍户部主事徐德钦,拏获王焕,解台北。

先是,王焕未获以前,彰化县朱公纯、鹿港盐馆总办刘竺保,皆以不附李嘉棠,相继撤委。巡抚又电召福建按司渡台,闽浙总督卞窦第不允。至是,王焕解到,讯无官绅比匪实据,复密派委员提查鹿局账簿,亦无接济军火数目。巡抚始放释在押郑荣,令到鹿罚捐三万两,充为军费,并有电札各谕,如鹿港认捐此款,除施家珍一人仍行归案拿办外,其余绅商概不追究。鹿港遵谕缴捐,事平,王焕尚在监押。

论曰:刘帅之咎官绅比匪也,蜚语已先入耳。施缎告白,文甚雅驯,疑为官绅所作。使初非刘竺保之辨其诬,继非朱公纯之白其冤,终非程起鹗之查局簿、以证其不实,不特鹿绅之讼连祸结,吾知周长庚、郑荣不知将何所结局也。吁可畏哉!

十有八年壬辰冬十二月,台湾府程起鹗购获李盘,捆送省辕斩之。

十八年冬,台湾府程起鹗,保举前都司叶永辉,各县清庄。叶永辉在二林保购获李盘,送交省辕斩之。

十有九年癸巳秋九月初十日,台湾府陈文騄购获许得龙、施庆、杨中成与王焕均斩之。

十九年甲午秋,台湾府陈文騄购线围捕,彰化县知县俞秉琨,获施庆、杨中成,鹿港游击赖望云围掳许得龙。而许得龙勇力过人,潜大安三昼夜,率众围守,疲极始获。提王焕当堂研讯,斩之。施九縀前三年病故在浸水庄,案完。

施九缎如醉如痴,既非亡命无赖之徒,亦非有谋略出众之才,足见为众所推,非存心为乱者可比。故愚民甘为施九缎、王焕掩匿,虽百计购之而不获。而施九缎犹得死于牖下也。先生不以匪类书之。宜哉。受业生吴伦明拜识。

施九缎之攻城也,不抢掠附廓平民,不肯放大炮入城,恐伤民人,止令王焕各总理派点心而已。是有宋殇公不擒二毛之仁焉。亦惟不伤平民,是以日久而人愈多。不然,浸水庄离城二十余里,岂一旦可以直抵城下乎。又以索焚丈单为名,是以民人号为公道大王。然变至攻城,情同为逆,明是挟制官长,律以国法实所难容,后世之人固不可以此为训也。作者笔笔踏实,可为后世信史。谊弟陈捷华拜读。

施案一书,系叔祖奉修通志而作也。当日案卷灿然,年月官爵皆有可稽,非同附会者比。通体规抚纲目,或宜褒者书官,宜贬者夺之。李嘉棠激变故夺之以官,守城开仓有功则极力褒之。一善不泯没也。施九缎明有攻城,故大书而不讳。事因清丈而发,故以索焚丈单系之。据事直书,悉秉至公,绝无所偏倚,宜为陈太守所推许也。至篇中叙事处,不杂以议论,犹其书法之谨严耳。他日续修志乘,可以备輶轩之釆录云尔。

族曾侄孙吴望苏拜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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