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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真经义海纂微 正统道藏本

卷之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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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之二十五

武林道士褚伯秀学

外篇骈姆第三

且夫属其性乎仁义者,虽通如曾、史,非吾所谓臧也;属其性於五味,虽通如俞儿,非吾所谓臧也;属其性乎五声,虽通如师旷,非吾所谓聪也;属其性乎五色,虽通如离朱,非吾所谓明也。吾所谓臧者,非仁义之谓也,臧於其德而已矣;吾所谓臧者,非所谓仁义之谓也,任其性命之情而已矣;吾所谓聪者,非谓其闻彼也,自闻而已矣;吾所谓明者,非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矣。夫不自见而见彼,不自得而得彼者,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者也,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夫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虽盗蹶与伯夷,是同为淫僻也。余愧乎道德,是以上不敢为仁义之操,而下不敢为淫僻之行也。

郭注:属性於仁,徇仁者耳,率性通味乃善也。不付之我而属於彼,通如彼,我已丧矣。各任其耳目之用,而不系於离、旷,乃聪明也。故善於自得者,忘仁而化,谓仁义为善,损身以徇之,比於性命还自不仁。身且不仁,其如人何?任其性命,乃能及人而不累於己,同於自得,可谓善也。夫绝离弃旷,自任闻见,则万方之聪明莫不皆全。不自见而见彼,不自得而得彼,舍己效人者也。效之若人,己已亡矣。虽所失之异涂,其失一也,故愧道德而不为,谢冥复之无进,绝操行,忘名利,从容炊累,遗我忘彼,若斯而已矣,.吕注:性者,物之所属,非属於物者也。而曾、史属於仁,俞儿属於味,师旷、离朱属於声、色,非吾所谓臧也。臧於其德,乃臧之体,非谓仁义能臧之,任其性命之情而已矣。谓仁义则以有谓,其所臧者特未定也;任性命之情,则无谓而不可名,真所谓臧也。聪明者亦然,不闻彼而自闻,不见彼而自见,是谓见见闻闻者也;苟其见闻在彼而不在我,是得人之得,适人之适而未能自得其性命而适之,则盗显,伯夷,岂有间哉?以其皆非道德之正也。上不为道德,下不为淫僻,则两忘矣。夫伯夷,圣人也,安有不自得适而可为圣人哉?益其制行方且欲康顽立懦,则其边不免於有为。庄子方言性命之情以两忘名利,故以夷、坏同为淫僻;及其论高节戾行,足以矫世,则夷、齐之节与许由、善巷、孔子、颜阖同列於《让王》矣!

疑独注:属者,性有所系着,非大同於物而无私者也。故曾、史、俞儿、师旷、离朱之於仁、味、声、色,皆不免乎徇,非吾所谓臧也。臧於德者,任其性命之情。性命之情,即正性、正味、正色、正声,万物之所自有者,而数子强为之,非自得自适也。唯能性性而後不属性於物,而味味、声声、色色者见矣。含其聪则反听,含其明则内视;反听则闻道,内视则见道,道得而性得矣。不自见而见彼者,丧己而逐物。不自得而得彼者,离性以求道。虽夷、坏之不同,其淫僻一也。则知化义所以丧道,淫僻所以乱德,皆庄子所不为也。详道注:有声者,有声声者;有色者,有色色者;有味者,有味味者。声之所声者闻矣,而声声者未尝发;色之所色者彰矣,而色色者未尝显;味之所味者尝矣,而味味者未尝呈。盖人之耳目本自希夷,声色在前,真从妄废,江之於味亦复如是。《老子》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又况多骈旁枝以属其性者邪?

碧虚注:曾、史、俞兄、师旷、离朱皆偏於一能,役性着物,失其天真,岂得谓之善哉?臧於德者,以自得为善,任其性命之情,自闻自见而已;若得人之得,适人之适,皆丧己於物者也。故上不敢为七义,下不敢为淫僻,此养正性正命者也。

庸斋云:任其性命之情,即是顺自然。自闻自见之论,是其独到不可及处。一《大藏》教不过此意。自得自适,即是自见自悟。大抵欲分别本心与外物,不得其本心而驰骛於外者,皆为淫僻也。上不敢为仁义之操,下不敢为淫僻之行,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也。道德即自然,近名、近刑则非自然矣。观庄子此语,何尝不正心修身?其讥评尧、舜、夫子、曾、史、伯夷,皆非实论,特鼓舞其笔端耳。性若太虚,穷之无有,而无乎不在也。一有所属,则涉乎偏徇而非道德之正。虽曾、史、离、旷,特受异气,工於所长;以道观之,犹不免为淫僻,况以所短曦所长,不至学邓鄹之步者鲜矣!故皆不足以为善。所善在任其性命之情,出乎道德之正,无强跋偏徇之失。耳目口之於声色味也,未尝强通亦不强板,任其自然而无容私焉,此天下之至正也,何物足以挠之。人之聪明而至於自闻自见,则有异乎世俗之聪明;所善在乎自得自适,则有异乎世俗所谓善。仁义去而真性全,臧於其德而已。德主乎中,道将来合,外物何自而入哉!若其不自得适,一徇乎人,则是同为淫僻耳!贤不肖也奚择?南华自谓上下不敢为而安於性命之自得,斯为道德之正也欤。本经《内篇》命题本於漆园,各有深意;《外》、《杂篇》则为郭象所删修,但摘篇首字名之而大义亦存焉。《内篇》既详迷道德性命之理,故於《外篇》首论德性所不当有者,犹骈枝赘疣之於形也。窃谓当篇本意,原於《道德经》之余食赘行,以明自见自矜者之远於道;而南华敷演滂流,浩瀚若此,盖弘道阐教,不得不尽其辞而达其意,以松世俗之迷,使之复乎自然而合乎道也。夫人之德性,粹然如玉在璞,其所渐被木润山辉,及为聪明所凿、七义所分,但知求善於物,在己之真淳丧矣!故举曾、史、离、旷、扬、墨得性之偏、沿习之僻,是为多骈旁枝之道,而天下犹奔慕之举,失其性命之情,离其道德之正,所以乱天下也。唯能忘其异而一之,如兔鹤之无容断续而各不失其自然,斯为近道矣。然天下皆惑,吾将奈何,遂设臧谷亡羊以喻伯夷、盗跖各以所徇为君子小人之分,而其残生伤性一也。信能去迹绝尚,性无所属,反本冥极,游乎物初,则骈枝赘疣与形俱忘;君子小人均於自得,故终以顺性命之情为至而本然之聪明不废也。不闻彼而自闻,不见彼而自见,与颜子所谓仁者自爱、知者自知义同。所以自得自适而无企羡之心,则夷、坏之贤否将有辨之者矣。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之二十五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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