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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 四库本

卷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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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八十六

礼三

周礼

总论

曹问周礼曰不敢教人学非是不可学亦非是不当学只为学有先後先须理会自家身心合做底学周礼却是後一截事而今且把来说看还有一句干涉吾人身心上事否

今只有周礼仪礼可全信礼记有信不得处又曰周礼只疑有行未尽处看来周礼规模皆是周公做但其言语是他人做今时宰相提举勅令岂是宰相一一下笔有不是处周公须与改至小可处或未及改或是周公晚年作此

大抵说制度之书惟周礼仪礼可信礼记便不可深信周礼毕竟出於一家谓是周公亲笔做成固不可然大纲却是周公意思某所疑者但恐周公立下此法却不曾行得尽【文蔚○僴録云周礼是一个草本尚未曾行】

问周礼曰未必是周公自作恐是当时如今日编修官之类为之又官名与他书所见多有不同恐是当时作此书成见设官太多遂不用亦如唐六典今存唐时元不曾用又笑曰禁治虾蟇已专设一官岂不酷耶【浩】

周礼胡氏父子以为是王莽令刘歆撰此恐不然周礼是周公遗典也【德明】

周礼一书好看广大精密周家法度在里但未敢令学者看【方子】

周礼一书也是做得来缜密眞个盛水不漏【广】

子升问周礼如何看曰也且循注疏看去第一要见得圣人是个公平底意思如陈君举说天官之职如膳羞衣服之官皆属之此是治人主之身此说自是到得中间有官属相错综处皆谓圣人有使之相防察之意这便不是天官是正人主之身兼统百官地官主教民之事大纲已具矣春夏秋冬之官各有所掌如太史等官属之宗伯盖以祝史之事用之祭祀之故职方氏等属之司马盖司马掌封疆之政最是大行人等官属之司寇难晓盖仪礼觐礼诸侯行礼既毕出乃右肉袒于庙门之东王曰伯父无事归寜乃邦然後再拜稽首出自屏此所谓怀诸侯则天下畏之是也所以属之司宼如此等处皆是合着如此初非圣人私意大纲要得如此看其间节目有不可晓处如官职之多与子由所疑三处之类只得且缺之所谓其详不可得而闻也或谓周公作此书有未及尽行之者恐亦有此理只如今时法令其间颇有不曾行者木之因说旧时妄意看此书大纲是要人主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使天下之氏无不被其泽又推而至於鸟兽草木无一不得其所而後已不如是不足以谓之裁成辅相参赞天地耳曰是恁地须要识公平意思因说如今学问不考古固不得若一向去采摭故事零碎凑合说出来也无甚益孟子慨然以天下自任曰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到说制度处只说诸侯之礼吾未之学尝闻其略也要之後世若有圣贤出来如仪礼等书也不应便行得如封建诸侯柳子厚之说自是当时却是他各自推戴为主圣人从而定之耳如今若要将一州一县封某人为诸侯人亦未必安之兼数世之後其弊非一如乡饮酒之礼若要教天下之人都如此行也未必能只後世太无制度若有圣贤为之就中定其尊卑隆杀之数使人可以通行这便是礼为之去其哇淫鄙俚之辞使之不失中和欢悦之意这便是乐【木之】

周礼中多有说事之纲目者如属民读法其法不可知司马职乃陈车徒如战之陈其陈法亦不可见矣【人杰】

周都丰镐则王畿之内当有西北之戎如此则稍甸县都如之何可为也曰周礼一书圣人姑为一代之法尔到不可用法处圣人须别有通变之道【去伪】

今人不信周官若据某言却不恁地盖古人立法无所不有天下有是事他便立此一官但只是要不失正耳且如女巫之职掌宫中巫祝之事凡宫中所祝皆在此人如此则便无後世巫蛊之事矣【道夫】

五峯以周礼为非周公致太平之书谓如天官冢宰却管甚宫阃之事其意只是见後世宰相请托宫闱交结近习以为不可殊不知此正人君治国平天下之本岂可以後世之弊而并废圣人之良法美意哉又如王后不当交通外朝之说他亦是惩後世之弊要之仪礼中亦分明自载此礼至若所谓女祝掌凡内祷祠禬禳之事使後世有此官则巫蛊之事安从有哉【道夫】

五经中周礼疏最好诗与礼记次之书易疏乱道易疏只是将王辅嗣注来虚说一片【?】

论近世诸儒说

於丘子服处见陈徐二先生周礼制度菁华下半册徐元德作上半册即陈君举所奏周官说先生云孝宗尝问君举闻卿博学不知读书之法当如何陈奏云臣生平於周官粗尝用心推考今周官数篇已属藁容臣退缮写进呈遂写进御大概推周官制度亦稍详然亦有杜撰错说处【儒用録云但说官属不悉以类聚错纵互见事必相关处却多含糊或者又谓有互相检制之意此尤不然】如云冢宰之职不特朝廷之事凡内而天子饮食服御宫掖之事无不毕管盖冢宰以道诏王格君心之非所以如此此说固是但云主客行人之官合属春官宗伯而乃掌於司寇【儒用録云大行人司仪掌宾客之事当属春官而乃领於司寇】土地疆域之事合掌於司徒乃掌於司马【儒用録云怀方氏辨正封疆之事当属地官而乃领於司马】盖周家设六官互相检制之意此大不然何圣人不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其臣既任之而复疑之邪或问如何曰宾客属秋官者盖诸侯朝觐会同之礼既毕则降而肉袒请刑司寇主刑所以属之有威怀诸侯之意夏官掌诸侯土地封疆如职方氏皆属夏官盖诸侯有变则六师移之【儒用録云不得有其土地司马主兵有威怀诸侯之义故也】所以属司马也又问冬官司空掌何事曰次第是管土田之事盖司马职方氏存【儒用録作正】其疆域之定制至於申书井田创置纎悉必属於司空而今亡矣又云陈徐周礼制度讲三公宰相处甚详然皆是自秦汉以下说起云汉承秦旧置三公之官若仍秦旧何不只仿秦为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却置司马司徒司空者何故盖他不知前汉诸儒未见孔壁古文尚书有周官一篇说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尔孔安国古文尚书藏之秘府诸儒专门伏生二十五篇一向不取孔氏所藏古文者及至魏晋间古文始出而行于世汉初亦只仍秦旧置丞相御史太尉为三公及武帝始改太尉为大司马然武帝亦非是有意於复古但以卫霍功高官大上面去不得故於骠骑大将军之上加大司马以宠异之如加阶官冠军之号尔其职无以异於大将军也及何武欲改三公他见是时大司马已典兵兼名号已正故但去大字而以丞相为司徒御史大夫为司空後汉仍旧改司马为太尉而司徒司空之官如故然政事归於台阁三公备员後来三公之职遂废而侍中中书尚书之权独重以至今日【儒用畧】

君举说井田道是周礼王制孟子三处说皆通他说千里不平直量四边又突出圆算则是有千二百五十里说出亦自好看今考来乃不然周礼郑氏自於匠人注内说得极仔细前面正说处却未见却於後面僻处说先儒这般极仔细君举於周礼甚熟不是不知只是做个新様好话谩人本文自说百里之国五十里之国【贺孙】

周礼有井田之制有沟洫之制井田是四数沟洫是十数今永嘉诸儒论田制乃欲混井田沟洫为一则不可行郑氏注解分作两项却是【人杰】

沟洫以十为数井田以九为数决不可合永嘉必欲合之王制孟子武成分土皆言三等周礼乃有五等决不合永嘉必欲合之【闳祖】

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又云凡千里以方五百里封四公则是每个方五百里甚是分明陈乃云方一百二十五里又以为合加地赏田附庸而言之何欺诳之甚【闳祖】

先生以礼钥授直卿令诵一遍毕先生曰他论封国将孟子说在前而後又引周礼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说非是直卿问孟子所论五等之地是如何与周礼不合曰先儒说孟子所论乃夏商以前之制周礼是成王之制此说是了但又说是周斥大封域而封之其说又不是若是恁地每一国添了许多地便着移了许多人家社禝恐无此理这只是夏商以来渐渐相吞并至周自恁地大了周公也是不柰他何就见在封他且如当初许多国也不是先王要恁地封便如柳子厚说様他是各人占得这些子地先王从而命之以爵不意到後来相吞并得恁大了且如孟子说周公之封於鲁也地非不足而俭於百里太公之封於齐也地非不足而俭於百里这也不是当时封许多功臣亲戚也是要他因而藩卫王室他那旧时国都恁大了却封得恁地小教他与那大国杂居也於理势不顺据左传所说东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无棣齐是恁地阔诗复周公之宇鲁是恁地阔这个也是势着恁地陈君举却说只是封疆方五百里四维每一面只百二十五里以径言则只百二十五里某说若恁地则男国不过似一耆长如何建国职方氏说一千里封四伯一千里封六侯之类极分明这一千里纵横是四个五百里便是破开可以封四个伯他那筭得国数极定更无可疑君举又却云一千里地封四伯外余地只存留在那里某说不知存留作甚麽恁地则一千里只将三十来同封了四伯那七十来同却不知留作何用直卿曰武王分土惟三则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似是周制曰武王是初得天下事势未定且大槩恁地如文王治岐那制度也自不同先生论至此蹙眉曰这个也且大槩恁地说不知当时仔细是如何义刚问孟子想不见周礼曰孟子是不见周礼直卿曰观子产责晋之辞则也恐不解封得恁地大曰子产是应急之说他一时急後且恁地放鵰云何故侵小这非是至论直卿曰府史胥徒则是庶人在官者不知如何有许多曰尝看子由古史他疑三事其一谓府史胥徒太多这个当时却都是兼官其实府史胥徒无许多直卿曰那司市一官更动诞不得法可谓甚严曰周公当时做得法大段齐整如市便不放教人四散去买卖他只立得一市在那里要买物事便入那市中去不似而今要买物只於门首自有人担来卖便是一日三次会合亦通人情看他所立法极是齐整但不知周公此书行得几时耳【义刚】

天官

天官之职是緫五官者若其心不大如何包得许多事且冢宰内自王之饮食衣服外至五官庶事自大至小自本至末千头万绪若不是大其心者区处应副事到面前便且区处不下况於先事措置思患预防是着多少精神所以记得此复忘彼佛氏只合下将那心顿在无用处才动步便踈脱所以吾儒贵穷理致知便须事事物物理会过舜明於庶物物即是物只是明便见皆有其则今文字在面前尚且看不得况许多事到面前如何奈得他须襟怀大底人始得又云後人皆以周礼非圣人书其间细碎处虽可疑其大体直是非圣人做不得【贺孙】

周之天官统六卿之职亦是其大纲至其他卿则一人理一事然天官之职至於阍寺宫嫔醯酱鱼塩之属无不领之道夫问古人命官之意莫是以其切於君身故使之领否曰然【道夫】

周礼天官兼嫔御宦官饮食之人皆总之则其於饮食男女之欲所以制其君而成其德者至矣岂复有後世宦官之弊古者宰相之任如此

问宫伯宫正所率之属五百人皆入宫中似不便否曰此只是宿卫在外不是入宫皆公卿王族之子弟为之不是兵卒【淳○宫伯宫正】

地官

问司徒职在敬敷五教而地官言教者甚畧而言山林陵麓之事却甚详曰也须是教他有饭吃有衣着五方之民各得其所方可去教他若不恁地教如何施但是其中言教也不畧如闾胥书其孝弟婣恤属民读法之类皆是【义刚○淳録云民无住处无物吃亦如何教得所以辨五方之宜以定民居使之各得其所而后教可行也】

直卿问司徒所谓教只是十二教否曰非也只是教民以六德六行六艺及岁时读法之类【淳】

周礼中说教民处止及於畿内之民都不及畿外之民不知如何岂应如此【广】

或问周礼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则景短多暑日北则景长多寒日东则景夕多风日西则景朝多隂郑注云日南谓立表处太南近日也日北谓立表处太北远日也景夕谓日昳景乃中立表处太东近日也景朝谓日未中而景已中立表处太西远日也曰景夕多风景朝多隂此二句郑注不可晓疑说倒了看来景夕者景晚也谓日未中而景已中盖立表近南则取日近午前景短而午後景长也景朝者谓日已过午而景犹未中盖立表近北则取日远午前长而午後短也问多风多隂之说曰今近东之地自是多风如海边诸郡风极多每如期而至如春必东风夏必南风不如此间之无定盖土地旷阔无高山之限故风各以方至某旧在漳泉验之早间则风已生到午而盛午後则风力渐微至晚则更无一点风色未尝少差盖风随阳气生日方升则阳气生至午则阳气盛午後则阳气微故风亦随而盛衰如西北边多隂非特山高障蔽之故自是阳气到彼处衰谢盖日到彼方午则彼己甚晚不久则落故西边不甚见日古语云蜀之日越之雪言见日少也所以蜀有漏天古语云巫峡多漏天老杜云鼓角漏天东言其地常雨如天漏然以此观之天地亦不甚阔以日月所照及寒暑风隂观之可以验矣用之问天竺国去处又却极阔曰以崑仑山言之天竺直崑仑之正南所以土地阔而其所生亦多异人水经云崑仑去嵩高五万里看来不合如此远盖中国至于阗二万里于阗去崑仑无缘更有三万里文昌杂録记于阗遣使来贡献使者自言其国之西千三百余里即崑仑山今中国在崑仑之东南而天竺诸国在其正南水经又云黄河自崑仑东北流入中国如此则崑仑当在西南上或又云西北不知如何恐河流曲折多入中国後方见其东北流尔佛经所说阿耨山即崑仑也云山顶有阿耨大池池水分流四面去为四大水入中国者为黄河入东海其三面各入南西北海如弱水黑水之类大抵地之形如馒头其捻尖处则崑仑也问佛家天地四洲之说果有之否曰佛经有之中国为南潬部洲天竺诸国皆在南潬部内东弗十逮西瞿耶尼北鬰单越亦如邹衍所说赤县之类四洲统名娑婆世界如是世界凡有几所而娑婆世界独居其中其形正圆故所生人物亦独圆正象其地形盖得天地之中气其他世界则形皆偏侧尖缺而环处娑婆世界之外缘不得天地之正气故所生人物亦多不正此说便是盖天之说横渠亦主盖天不知如何但其言日初生时先照娑婆世界故其气和其他世界则日之所照或正或昃故气不和只据此说便自可破彼言日之所照必经历诸世界了然後入地则一日之中须历照四处方得周匝今才照得娑婆一处即已曛矣若更照其他三处经多少时节如此则夜须极长何故今中国昼夜有均停时而冬夏漏刻长短相处亦不甚远其说於是不通矣【僴】

大司徒以土圭求地中今人都不识土圭郑康成解亦误圭只是量表影底尺长一尺五寸以玉为之夏至後立表视表影长短以玉圭量之若表影恰长一尺五寸此便是地之中【晷长则表影短晷短则表影长冬至後表影长一丈三尺余】今之地中与古已不同汉时阳城是地之中本朝岳台是地之中【岳台在浚仪属开封府】已自差许多问地何故有差曰想是天运有差地随天转而差今坐於此但知地之不动耳安知天运於外而地不随之以转耶天运之差如古今昏旦中星之不同是也又问历所以数差古今岂无人考得精者曰便是无人考得精细而不易所以数差若考得精密有个定数永不会差伊川说康节历不会差或问康节何以不造历曰他安肯为此古人历法踈阔而差少今历愈密而愈差因以两手量桌边云且如这许多阔分作四段被他界限阔便有差不过只在一段界限之内纵使极差出第二三段亦只在此四界之内所以容易推测便有差容易见今之历法於这四界内分作八界於这八界内又分作十六界界限愈密则差数愈远何故以界限密而踰越多也其差则一而古今历法踈密不同故尔看来都只是不曾推得定只是移来凑合天之运行所以当年合得不差明後年便差元不曾推得天运定只是旋将历去合那天之行不及则添些过则减些以合之所以一二年又差如唐一行大衍历当时最谓精密只一二年後便差只有季通说得好当初造历便合并天运所蹉之度都筭在里几年後蹉几分几年後蹉几度将这蹉数都筭做正数直推到尽头如此庶几历可以正而不差今人都不曾得个大统正只管说天之运行有差造历以求合乎天而历愈差元不知天如何会有差自是天之运行合当如此此说极是不知当初因甚不曾筭在里但尧舜以来历至汉都丧失了不可考缘如今是这大总记不正所以都无是处季通算得康节历康节历十一万九千六百分大故密今历家所用只是万分历万分历已自是多了他如何肯用十二万分只是今之历家又说季通底用不得不知如何又曰一行大衍历比以前历他只是做得个头势大敷衍得阔其实差数只一般正如百贯钱修一料药与十文修一料药其不能治病一也【僴】

周礼注云土圭一寸折一千里天地四游升降不过三万里土圭之影尺有五寸折一万五千里以其在地之中故南北东西相去各三万里问何谓四游曰谓地之四游升降不过三万里非谓天地中间相去止三万里也春游过东三万里夏游过南三万里秋游过西三万里冬游过北三万里今历家筭数如此以土圭测之皆合僴曰譬以大盆盛水而以虚器浮其中四边定四方若器浮过东三寸以一寸折万里则去西三寸亦如地之浮於水上蹉过东方三万里则远去西方三万里矣南北亦然然则冬夏昼夜之长短非日晷出没之所为乃地之游转四方而然尔曰然用之曰人如何测得如此恐无此理曰虽不可知然历家推筭其数皆合恐有此理【僴】

土圭之法立八尺之表以尺五寸之圭横於地下日中则景蔽於圭此乃地中为然如浚仪是也今又不知浚仪果为地中否问何故以八尺为表曰此须用勾股法筭之南北无定中必以日中为中北极则万古不易者也北方地形尖斜日长而夜短骨里干国煮羊胛骨熟日已出矣至铁勒则又北矣极北之地人甚少所传有二千里松木禁人斫伐之外龙蛇交杂不可去女真起处有鸭緑江传云天下有三处大水曰黄河曰长江并鸭緑是也若以浚仪与颍川为中则今之襄汉淮西等处为近中【人杰】

尝见季通云日晷有差如去一千里则差一寸到得极星却无差其初亦自晓不得後来仔细思之日之中各自不同如极东处日午以前须短日午以後须长极西处日午以前须长日午以後须短所以有差故周礼以为日北则景长多寒日南则景短多暑日东则景夕多风日西则景朝多隂此最分晓极星却到处视之以为南北之中了所以无差如凉伞然中心却小四檐却阔故如此某初疑其然及将周礼来检看方见得决然是如此【干】

今谓周官非圣人之书至如比闾族党之法正周公建太平之基本他这个一如碁盘相似枰布定後碁子方有放处【因论保伍法○道夫】

二十五家为闾闾吕也如身之有脊吕骨盖闾长之居当中而二十四家列於两旁如身之脊吕骨当中而助骨分布两旁也【僴】

问六德智圣曰智是知得事理圣便高似智皆无所不通明底意思【伯羽】

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鄼五鄼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制旧里之法也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此乡遂出兵之法也故曰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既一家出一人则兵数宜甚多然只是拥卫王室如今禁卫相似不令征行也都鄙之法则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然後出长毂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以五百一十二家而共只出七十五人则可谓甚少然有征行则发此都鄙之兵悉调者不用而用者不悉调此二法所以不同而贡助之法亦异大率乡遂以十为数是长连排去井田以九为数是一个方底物事自是不同而永嘉必欲合之如何合得【闳柤○以下小司徒】

周制乡遂用贡法故十夫治沟长底是十方底是百长底是千方底是万都鄙用助法故八家同沟共井乡遂则以五为数家出一人为兵以守卫王畿役次必简如周礼惟挽匶则用之此役之最轻者都鄙则以四为数六七家始出一人故甸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马四匹牛三头乡遂所以必为沟洫而不为井者以欲起兵数故也五比五邻五伍之後变五为四闾四里四两者用四则成百之数复用五则自此奇零不整齐矣如曰周制皆井者此欺人之说不可行也【因言永嘉之说受田则用沟洫起赋歛则依井○方子○下条问同】

问周制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乡遂用贡法十夫有沟乡遂所以不为井者何故曰都鄙以四起数五六家始出一人故甸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乡遂以五起数家出一人为兵以守卫王畿役次必简故周礼惟挽匶则用之此役之最轻者【近郊之民王之内地也共辇之事职无虚月追胥之比无时无之其受?为民者固与畿外之民异也七尺之征六十之舍王非姑息於迩民也远郊之民王之外地也其沟洫之治各有司存野後之起不及其羡其受?为氓者固与内地之民异也六尺之征六十五之舍王非荼毒於遐民也园?二十而一若轻於近郊也而草木之毓夫家之聚不可以扰扰则不能以寜居是故二十而税一漆林二十而五若重於远郊也而器用之末作商贾之资利不可以轻轻则必至於忘本是故二十而五系近郊远郊劳逸所系】

天子六卿故有六军诸侯二卿故有三军所谓五家为比比即伍也五比为闾闾即两也四闾为族族即卒也则是夫人为兵矣至於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甸出兵车一乘且以九夫言之中为公田只是八夫甸则五百一十二夫何其少於乡遂也便是难晓以某观之乡遂之民以卫王畿凡有征讨止用丘甸之民又学校之制所以取士者但见於乡遂乡遂之外不闻教养之制亦可疑也【人杰】

问都鄙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出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不审乡遂车赋则如何曰乡遂亦有车但不可见其制六乡一家出一人排门是兵都鄙七家而出一兵在内者役重而赋轻在外者役轻而赋重六军只是六乡之衆六遂不与六遂亦有军但不可见其数大国三军亦只是三郊之衆三遂不与大国三郊次国二郊小国一郊蔡季通说车一乘不止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是轻车用马驰者更有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後用牛载糗粮戈甲衣装见七书如鲁颂公徒三万亦具其说矣【淳】

问郑氏旁加一里之说是否曰如此方得数相合亦不见所凭据处今且大槩依他如此看【淳○以下小司徒注】

直卿问古以百步为亩今如何曰今以二百四十步为亩百亩当今四十一亩【贺孙】

问司马法车乘士徒之数与周礼不同如何曰古制不明皆不可考此只见於郑氏注七书中司马法又不是此林勲本政书错说以为文王治岐之政曰或以周礼乃常数司马法乃调发时数是否曰不通处如何硬要通不须恁思量枉费心力【淳】

先生与曹兄论井田曰当时须别有个道理天下安得有个王畿千里之也将郑康成图来安顿於上今看古人地制如丰镐皆在山谷之间洛邑伊阙之地亦多是小溪涧不知如何措置【卓】

丰镐去洛邑三百里长安所管六百里王畿千里亦有横长处非若今世之为图画方也恐井田之制亦是类此不可执画方之图以定之【人杰】

古者百亩之地收每亩一锺为米四石六?以今量较之为米一石五?尔【僴】

周家每年一推排十六岁受田六十者归田其後想亦不能无弊故蔡泽言商君决裂井田废坏阡陌以静百姓之业而一其志唐制每岁十月一日应受田者皆集於县令廷中而升降之若县令非才则是日乃胥吏之利耳【方子】

古人学校教养德行道艺选举爵禄宿卫征伐师旅田猎皆只是一项事【皆一理也○僴○乡大夫】

问周礼德行道艺德行艺三者犹有可指名者道字当如何解曰旧尝思之未甚晓看来道字只是晓得那道理而已大而天地事物之理以至古今治乱兴亡事变圣贤之典策一事一物之理皆晓得所以然谓之道且如礼乐射御书数礼乐之文却是祝史所掌至於礼乐之理则须是知道者方知得如所谓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之谓又德是有德行是有行艺是有艺道则知得那德行艺之理所以然也注云德行是贤者道艺是能者盖晓得许多事物之理所以属能【僴】

内史掌策命诸侯及羣臣者乡大夫既献贤能之书王拜受登於天府其副本则内史掌之以内史掌策命诸侯及群臣故也古之王者封建诸侯王坐使内史读策命之非特命诸侯亦欲在廷询其可否且如後世除拜百官亦合有策只是辞免了问祖宗之制亦如此否曰自唐以上皆如此今除宰相宣麻是其遗意王后以上用玉策其次皆用竹策汉常用策缘他近古其初亦不曾用自武帝立三王始用起【文蔚】

问党正一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父族三命不齿若据如此虽说乡党莫如齿到得爵尊後又不复序齿曰古人贵贵长长并行而不悖他虽说不序亦不相压自别设一位如今之挂位然【焘録云犹而今别设桌也○文蔚○党正】

古制微细处今不可晓但观其大槩如宅田士田贾田官田牛田赏田牧田郑康成作一说郑司农又作一说凭何者为是【淳○以下载师】

问商贾是官司令民为之抑民自为之邪曰民自为之亦受田但少耳如载师所谓贾田者是也【淳】

问士人受田如何曰上士中士下士是有命之士已有禄如管子士乡十五是未命之士若民皆为士则无农矣故乡止十五亦受田但不多所谓士田者是也【义刚】

近郊十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此即是田税然远近轻重不等者盖近处如六乡排门皆兵其役多故税轻远处如都鄙井法七家而赋一兵其役少故税重所谓十二者是并杂税皆无过此数也都鄙税亦只纳在采邑【淳】

安卿问二十而一十一十二二十而三二十而五如何曰近处後重远处役轻且如六乡自是家家为兵至如稍县都却是七家只出一兵直卿曰乡遂用贡法都鄙用助法则是都鄙却成九一但郑注二十而一等及九赋之类皆云是讣口出泉如此又近於太重曰便是难晓这个今且理会得大槩若要尽依他行时也难似而今时节去封建井田尚煞远【淳録云因论封建井田曰大?是如此今只看个大意若要行时须别立法制使简易明白取於民者足以供上之用上不至於乏而下不至于苦则可矣今世取封建井田大段远】恰如某病後要思量白日上昇如何得今且医得无事时已是好了如浙闽除了和买丁钱重处减些使一家但纳百十钱只依而今税赋放教寛无大故害民处【淳録云如漳之塩钱罢了】如此时便是小太平了前辈云本朝税轻於什一也只是向时可恁地说今何啻数倍缘上面自要许多用而今县中若省解些月椿看州府不来打骂麽某在漳州解发银子折了星两运司来取被某不能管得判一个可付一笑字听他们自去理会似恁时节却要行井四如何行得伊川常言要必复井田封建及晚年又却言不必封建井田便也是看破了【淳録云见畅潜道録想是他经历世故之多见得事势不可行】且如封建自柳子厚之属论得来也是太过但也是行不得【淳録云柳子厚说得世变也是但他只见得後来不好处不见得古人封建底好意】如汉当初要封建後来便恁地狼狈若如主父偃之说天子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税如此便不必封建也得【淳録云若论主父偃後底封建则皆是王族贵骄之子不足以君国子民天子使吏治其国而已】今且做把一百里地封一个亲戚或功臣教他去做其初一个未必便不好但子孙决不能皆贤若有一个在那里无稽时不成教百姓论罢了一个国君若只坐视他害民又不得?如何区处【淳録云封建以大体言之却是圣人公共为民底意思是为正理以利害计之第一世所封之功臣犹做得好在第二世继而立者个个定是不晓事则害民之事靡所不为百姓被苦来诉国君因而罢了也不是不与他理会亦不是末论别处如何只这一处利少而害多便自行不得】更是人也自不肯去今且教一个钱塘县尉封他作静江国王鬰林国王【淳録作桂国之君】他定是不肯去【淳録作他定以荒僻不乐於行】寜肯作钱塘县尉唐时理会一番袭封刺史人都不肯去【淳録作一时功臣皆乐於在京而不肯行】符秦也曾如此来人皆是恋京师快活都不肯去却要遣人押起【淳録作符坚封功臣於数国不肯去廹之使去】这个决是不可行若是以大槩论之圣人封建却是正理但以利害言之则利少而害多子由古史论得也忒烦前後都不相照【淳録作子由论封建引证又都不着】想是子由老後昬眩说得恁地某尝作说辨之得四五段不曾终了若东坡时便不如此他每每两牢笼说他若是主这一边说时那一边害处都藏着不敢说破如子由便是只管说後说得更无理会因曰苏氏之学喜於纵恣踈荡东坡尝作某州学记言井田封建皆非古但有学校尚有古意其间言舜远矣不可及矣但有子产尚可称也便是敢恁地说千古万古後你如何知得无一个人似舜【义刚○淳録作数条】

载师云凡宅不毛者有里布凡田不耕者出屋粟凡民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闾师又云凡民无职者出夫布前重後轻者前以待士大夫之有土者後方是待庶民宅不毛为其为亭台也田不耕为其为池沼也凡民无职事者此是大夫家所养浮泛之人也【贺孙】

师氏居虎门司王朝虎门路寝门也正义谓路寝庭朝库门外朝非常朝此是常朝故知在路门外文蔚问路寝庭朝库门外朝如何不是常朝曰路寝庭在门之里议政事则在此朝库门外是国有大事询及衆庶则在此处非每日常朝之所若每日常朝王但立於寝门外与群臣相揖而已然王却先揖揖群臣就位王便入只是揖亦不同如土揖庶姓时揖异姓天揖同姓之类各有高下胡明仲尝云近世朝礼每日拜跪乃是秦法周人之制元不如此【文蔚师氏】

古者教法礼乐射御书数不可阙一就中乐之教尤亲切夔教胄子只用乐大司徒之职也是用乐盖是教人朝夕从事於此拘束得心长在这上面盖为乐有节奏学他底急也不得慢也不得久之都换了他一副常情性【植○以下保氏】

周礼六书制字固有从形者然为义各不同却如何必欲说义理得龟山有辩荆公字说三十余字荆公字说其说多矣止辩三十字何益哉又不去顶门上下一转语而随其後屑屑与之辩使其说转则吾之说不行矣【僴】

泉府掌以市之征布敛货之不售者或买或赊或贷贷者以国服为息此能几何而云凡国事之财用取具焉何也【闳祖○泉府】

问遂何以上地特加莱五十亩曰古制不明亦不可晓乡之田制亦如此但此见於遂耳大抵乡吏专主教遂吏专主耕【淳○以下遂人】

问乡遂为沟洫用贡法都鄙为井田行助法何以如此分别曰古制不明亦不晓古人是如何遂人沟洫之法田不井授而以夫数制之岁时登其夫家之衆寡以令贡赋便是用贡法【淳】

子约疑井田之法一乡一遂为一万有余夫多沟洫川浍而匠人一同为九万夫川浍沟洫反少者此以地有远近故治有详略也乡遂近王都人衆稠密家家胜兵不如此则不足以尽地利而养民且又纵横为沟洫川浍所以寓设险之意而限车马之冲突也故治近为甚详若乡遂之外则民少而地多欲尽开治则民力不足故其治甚略晋郤克帅诸国伐齐齐求盟晋人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而尽东其亩齐人曰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云云晋谋遂塞盖乡遂之亩如中间是田两边是沟向东直去而前复有横亩向南沟复南流一东一南十字相交在此所以险阻多而非车马之利也晋欲使齐尽东其亩欲为侵伐之利耳而齐觉之若尽东其亩则无纵横相御但一直向东戎马可以长驱而来矣次日又曰昨夜说匠人九夫之制无许多沟洫其实不然适间检看许多沟洫川浍与遂乡之地一般乃是子约看不仔细耳【僴】

田制须先正沟洫方定【必大】

稍者稍稍之义言逐旋给与之也不特待使者凡百官廪禄皆然犹今官中给俸米【僴○稍人】

乡遂虽用贡法然廵野观稼以年之上中下出敛法则未尝拘也【闳祖○司稼】

春官

周礼载用赤璋白璧等歛此岂长策要是周公未思量耳观季孙斯死用玉而孔子历阶言其不可则是孔子方思量到而周公思量未到也【义刚○典瑞】

黄问周礼祀天神地人鬼之乐何以无商音曰五音无一则不成乐非是无商音只是无商调先儒谓商调是杀声鬼神畏商调【淳○以下大司乐】

周礼不言祭地止於大司乐一处言之旧见陈君举亦云社禝之祭乃是祭地却不曾问大司乐祭地只之事【人杰】

因说及梦曰圣人无所不用其敬虽至小没紧要底物事也用其敬到得後世儒者方说得如此阔大没收煞如周礼梦亦有官掌之此有甚紧要然圣人亦将做一件事某平生每梦见故旧亲戚次日若不接其书信及见之则必有人说及看来惟此等是正梦其他皆非正【僴○占梦】

夏官

路门外有鼔谓之路鼔王崩则击此鼓用以宣传四方肺石其形若肺击之有声寃民许击此石如今登闻鼔唐人亦有肺石【文蔚○太仆】

秋官

人谓周公不言刑秋官有许多刑如何是不言刑【淳】问周礼五服之贡限以定名不问其地之有无与禹贡不合何故曰一代自有一代之制他大槩是近处贡重底物事远处贡轻底物事恰如禹贡所谓纳銍纳秸之类【义刚○大行人】

冬官

车所以揉木又以围计者盖是用生成圆木揉而为之故坚耐堪驰骋【闳祖○轮人】

问侯国亦仿乡遂都鄙之制否曰郑氏说侯国用都鄙法然观鲁人三郊三遂及孟子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则亦是如此【义刚録作当亦是乡遂同淳○匠人注】

朱子语类卷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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