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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三百八十四 元祐元年(丙寅,1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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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哲宗元祐元年八月丁亥盡是月辛卯

八月丁亥,刑部言寶文閣待制章衡知真定府,衡以罪落職,法當檢舉。詔更候二期取旨。

吏部尚書孫永言:「故天章閣待制周孟陽事英宗藩邸,神宗朝嘗為侍從,死京師,貧不能歸葬。一子定民進士出身,至不時調官。」詔以人船還其喪至揚州,敕本州量事應副。又令吏部先次注定民本州合入官。

詔今後蕃官不許充漢官差遣。

先是,河東路提刑兼權管勾經略司公事范子諒言:「國朝置蕃官,必於沿邊控扼之地,賜以土田,使自營處。官資雖高,見漢官用階墀禮,所任不過本部巡檢之類。平居無事,氣志懾服,故緩急之際易為驅策。近歲蕃官有換授漢官而任內地次邊去處,甚者擢為將副,與漢官相見均禮,於事禮未順。」故有是詔。(范純粹先有此奏,當考。)

司馬光劄子:

勘會常平倉法【一】,以豐歲穀賤傷農,故官中比在市添價收糴,使蓄積之家無由抑塞農夫須令賤糶。凶歲穀貴傷民,故官中比在市減價出糶,使蓄積之家無由邀勒貧民須令貴糴。物價常平,公私兩利,此三代之良法也。曏者有因州縣闕常平糴本錢,雖遇豐歲,無錢收糴。又有官吏怠慢,厭糴糶之煩,雖遇豐歲,不肯收糴。又有官吏不察知在市斛斗實價,只信憑行人與蓄積之家通同作弊。當收成之初,農夫要錢急糶之時,故意小估價例,令官中收糴不得,盡入蓄積之家。直至過時,蓄積之家倉廩盈滿,方始頓添價例,中糴入官。是以農夫糶穀止得賤價,官中糴穀常用貴價,厚利皆歸蓄積之家。又有官吏雖欲趁時收糴,而縣申州,州申提點刑獄,提點刑獄申司農寺取候指揮,比至回報,動涉累月,已是失時,穀價倍貴。是致州縣常平倉斛斗有經隔多年,在市價例終不及元糴之價,出糶不行,堆積腐爛者,此乃法因人壞,非法之不善也。熙寧之初,執政以舊常平法為不善,更將糴本作青苗錢散與人戶,令出息二分,置提舉官以督之。豐歲則農夫糶穀十不得四五之價,凶年則屠牛賣肉,伐桑賣薪,以輸錢於官。錢貨愈重,穀直愈輕。朝廷深知其弊,故罷提舉官,令將累年蓄積錢穀財物盡樁作常平倉錢物,委提點刑獄交割主管,依舊常平倉法施行。今歲諸路除有水災州軍外,其餘豐熟處多,今欲特降指揮下諸路提點刑獄司,乘有此糴本之時,委豐熟州縣官員體察在市斛斗實價,多添錢數,廣行收糴。如闕少倉牔之處,以常平倉錢添蓋,仍令少糴麥豆,多糴穀米。其南方及川界卑溼之地,有斛斗難以久貯者,即委提點刑獄相度逐州縣合銷數目,拋降收糴,纔候將來在市物貨價比元糴價稍增,即行出糶,不得令積壓損壞。仍令州縣各勒行人將十年以來,在市斛斗價例比較,立定貴賤酌中價例,然後將逐色價分為三等。自幾錢至幾錢為中等價錢,幾錢以上為上等價錢,幾錢以下為下等價錢,令逐處臨時斟酌加減,務在合宜。既約定三等價【二】,仰自今後州縣每遇豐歲斛斗價賤至下等之時,即比市價相度添錢,開場收糴。凶年斛斗價貴至上等之時,即比市價相度減錢,開場出糶。若在市見價只在中等之內,即不糴糶。更不申取本州及上司指揮,免有稽滯失時之患,仍委提點刑獄常切提舉覺察【三】。若州縣斛斗價及下等而不收糴,價及上等而不出糶,及收貯不如法,變轉不以時,致有損壞,并監官不逐日入場,致壅滯糶糴人戶,並取勘施行。若州縣長吏及監官能用心及時糴糶,至得替時,酌中價錢與斛斗通行比折,與初到任時增剩及十分中一分以上,許批書上歷子,候到吏部日與升半年名次。及二分以上,許指射家便差遣一次。所貴官吏各各用心,州縣皆有儲蓄,雖遇薦饑,民無菜色。又得官中所積之錢,稍稍散在民間,可使物貨流通。其河北州縣有糴便司斛斗,見多沿邊州縣,轉運司見糴軍糧處更不糴常平倉斛斗。若今來指揮內有未盡未便事件,委提點刑獄司逐旋擘畫,申奏施行。從之。

其後,王巖叟言:「臣伏睹昨降朝旨,文雖詳而未通,四方來者更言其未便。臣按常平舊法,但遇年豐物賤,即於市價上添錢收糴。如年儉物貴,即相度在市實直價例特減錢出糶,此所以為常平。今既限以價賤至下等方許收糴,價貴至上等始得出糶,乃是必待豐歉十分而後行法,稍不及等,即官司拘文,束手坐視而不敢糶糴。臣恐久之天下救災之備寡而傷農之患深,失常平本意遠矣。臣乞依舊法,不分立三等,仍更不申取本州及上司指揮外,餘約束新降朝旨別行修定頒降。」

貼黃稱:「朝廷近遣官淮南賑濟,已降指揮,雖係十年中價或比常平價稍高,亦權收糴,即見三等之法未便。兼訪聞諸路州縣自被旨後來往往不敢施行,伏望詳酌,速賜指揮。」(王巖叟論奏不得其時,附見,俟考。遣官淮南賑濟,可考其時也。七月二十九日,蘇轍論淮南災傷,十一月二十八日、十二月十八日巖叟又論災傷七分已上方許貸穀【四】,第四等以下方免出息非是。)

戶部尚書李常建言:「伏見現今常平、坊場、免役積剩錢共五千餘萬貫,散在天下州縣,貫朽不用,利不及物。竊緣泉貨流通乃有所濟,平民業作,常苦幣重。方夏蠶畢工,秋稼初斂,絲帛米粟,充滿廛市,而坐賈、富家巧以賤價取之【五】,曾不足以酬其終歲之勤苦,未免飢寒之患,良可愍也。臣愚欲乞命有司議於天下州縣各置平糴一司,以選人領之。(縣欲令主簿兼管。)倣古常平糶糴之法,於夏蠶秋稼之時,就其直賤也加數分而斂之,及其價騰也裁數分而出之。但無虧兌價,靡求贏息,無事酬賞,惟以利農桑之民為務,庶乎貨泉流通,四海蒙福,三代之仁澤也。」

貼黃稱:「臣今所謂,雖與前日置常平司名同而實異。常平平糴之法,古者所以利農桑,佐貧弱。蓋志在卹下而利人【六】,則為良法;志在於斂財而害人,則為惡政。今積錢至五千萬貫,而坐視農夫紅女賤易穀帛,而未免飢寒,殆非仁術也。」

又稱:「方其糴買時,雖加以數分,其價終賤。及糶賣日雖減至數分,其價終貴。然則設官一員,置吏數人,以其贏餘足以贍給,而不耗縣官之經費。又於吏部可增闕數百處,因以消積滯冗員。」

又稱:「今除見錢外,見在穀帛復有二千八百餘萬石、匹等,如朝廷未欲盡支動見錢,且以一千萬貫兼此穀帛等置司,亦可以施行。」不報。(李常乞置平糴司,據本集,附見司馬光三等糴價後,既無施行,雖不載亦可。然要知當日所管常平錢帛數,須具存之。)

御史中丞劉摯言:「舊例舉官皆有定員,惟京朝官、大小使臣陞陟,每歲不限其數。請應在京臣僚,依外路比類限定員數。」詔吏部立法以聞。

刑部言:「大理卿王孝先奏,吏部考功,因京朝官、選人、大小使臣磨勘,并關陞或注授差遣【七】,會問本寺有無過犯公案在寺,如係笞杖已該恩去官,及舉覺自首原免者,欲乞並不作公案在寺回報,令吏部且與依例差注、磨勘,後有特旨即從改正。」從之。

詔河陽剏修北使驛亭,溫縣宿頓以至德,河陽縣中頓以清沇,汜水縣中頓以行慶館為名。(玉牒在丙戌。)

右司諫蘇轍言:「臣伏以天下之治,寄於守令,守令之眾,朝廷不能盡知,其要寄於監司。方今民力凋殘,疲瘵未復,見議差役,措置未定,正宜使監司得人,以督察州縣。朝廷近日沙汰殘刻之吏,多係提、轉等官,民間承望此風,思見循吏。然臣竊觀近日所命頗未得人,博采公言,略見一二。如李之紀、楚潛、王公儀皆碌碌凡材,無善可名,不知何以獲用?至於餘人又加以過惡:如孫路奴事李憲,貪冒無恥;程高諂附賈青,借名賈珠;鍾浚天資邪嶮,累作過犯;張公庠為事刻薄,不近人情;張璹久領市易,與牙儈雜進;而皆擢自稠人之中,付以一道之政。陛下誠欲尊重朝廷,愛惜民物,則如此輩人,皆未可輕用也。或言朝廷近令侍從以上博舉監司名姓,既聞率皆注籍,每有員闕,執政不復遴選,一切揭簿定差,是以賢愚並進,人物雜亂。竊惟中外侍從,其徒實煩。被詔舉官,初無旌別。承舉即用,近於麤疏。而欲待其不職,乃坐舉者,天下之廣,監司得失,朝廷未必一一詳知,民獨何辜,枉被塗炭?自古用人,實無此類。臣欲應自前所用監司,令執政更加審議,其尤不可者當與改差。今後差除須名跡著聞,公議共許,然後擢用。庶幾監司稍得良吏,不至害民,此最當今之急務也。」(李之紀三月二十八日廣東憲,楚潛六月一日廣西漕,王公儀七月二十二日夔漕,孫路七月十二日陝西漕,程高七月二日夔漕,鍾浚六月二十三日鑄錢,張公庠六月八日廣東漕,張璹七月十三日京東漕,五月十二日范純仁薦璹。)

司馬光言:(光辨韓川所論不得其時,附初二日蘇轍下。)「臣竊見御史韓川言:諸路監司不當拘限資格,專任舉主,當令宰相自加選擇。竊緣常調之人,不可不為之立資格,以抑躁進、塞倖門。若果有賢材,朝廷自當不次遷擢,豈拘此職制?凡年高資深之人,雖未必盡賢,然累任親民,歷事頗多,知在下之艱難,比於元不歷親民便任監司者,必小勝矣。朝廷執政止八九人,若非交舊,無以知其行能,不惟涉徇私之嫌,兼所取至狹,豈足以盡天下之賢才?若采訪聲譽,則愛憎毀譽,情偽萬端。與其聽遊談之言,曷若使之結罪保舉?故臣奏設十科以舉士,其中一科公正聰明,可備監司。誠知請屬挾私所不能無,但有不如所舉者,其舉主嚴加譴責,無所寬宥。則今後自然審擇,不敢妄舉矣。至如楚潛等雖無聲名,安知其無實用?候其到官無狀廢職,并舉主坐之亦未為晚!」(是月六日簾前對,韓維言光太拘資格,更參詳。)

御史上官均言:「前詔侍從舉堪為諫官各二人,又詔薦中外之臣以充監司之選。夫愛憎好惡者天下之常情,好則相譽而忘其不善,惡則相毀而忘其所可稱。方陛下臨御之初,人情未敢營私繆薦,竊恐法久弊生,背公徇己,薦舉之人惟親與舊,則公路塞而真才棄矣。願以所舉盡報御史臺,臣等得以盡知得失,所薦非才,顯加譴罰,則真才實行可坐而得,而疏遠寒畯之士無不用之歎矣!」(元豐八年十月舉諫官,元祐元年二月舉監司,三月二十三日均始為察官,此言不得其時,附見韓川云云後。均集有此全章,更詳考之。)

己丑,朝請大夫、直龍圖閣張頡為戶部侍郎。右司諫蘇轍言:

頡猜、險、邪、佞、狡、愎、闇、刻,具此八德,了無一長。除目初下,中外驚疑。臣非敢風聞臆度,謹具實狀如左:

一、頡為廣南運使日,朝旨那移兵馬就食全、永。經略使趙卨為見順州戍兵年滿合替,遂差兵戍順州,卻令順州替兵就食全、永。頡但知出納之吝,恐往來戍兵縻費錢糧,一日之間四次移牒,故作行遣,申奏趙卨不肯移兵。又奏卨暗添韶州雇夫錢六萬貫。又奏卨違法差衙前。朝旨令卨分析,乃是頡判狀令差,卨曾具元判狀繳奏,其餘所奏,更無一事稍實。因此挾恨遷怒,詬罵桂州官吏作綠衫下包個奴婢,名呼趙卨。仍罵作賊。提舉官劉誼曾具事狀奏聞,有旨罷轉運使。

一、頡為轉運使日,有安南般糧夫數千人逃還,已經曲赦放罷,每人只有欠官米錢七百。後來,頡欲差人往全州般糧,遂召陽朔縣令魏九言、臨桂縣令李譯,勒令差兩縣逃亡夫往全州般糧。仍令九言取本縣百姓莫飯奴等七人狀,云所欠官錢七百,情願往全州般糧填還。其七人中有三人不係逃亡,只取四人情願狀,便差數千人。況欠錢止於七百,而全州水路二千餘程,豈有情願之理?因此溺殺人不少,致人戶經提舉司過狀,亦是劉誼具事由聞奏,方始住差。

一、頡為桂州經略使日,有安化州首領以本族饑饉,依舊例借糧於宜州。頡指揮宜州不借一粒,致夷人作過,於省界偷牛。因此夷漢互相讎殺。頡更無方略,直令宜州興兵討之,致本州官兵陷沒。頡又遣數千人令供備庫副使費萬往討之,全軍皆沒。頡又遣路分都監王奇知宜州,仍以數千人入討,全軍覆沒。事聞朝廷,先帝為之旰食,遣謝麟將數萬人,費百餘萬貫,竟以招降而定。頡以措置乖方,致陷兩將兵馬,而費萬、王奇之死,又不以實奏,因轉運使馬默等論列,朝旨差賓州推官朱恂取勘,因此落職奪官,知均州。右臣所論三事,皆有文案可以覆驗,據頡處事乖剌,致寇覆軍,與沈起劉彞同罪,理合誅竄,所以累次常獲寬宥者,蓋其家素富,本以行賂得進。鄉近辰、錦,多蓄奇砂,嘗以獻遺前宰相王珪。珪每出示親客云:「此砂張頡所獻。」以此曲為蓋庇。今來縱未黜廢,豈可特膺非次擢用?兼臣訪聞三省執政,本不知其人,失於采聽,為薦者所誤。若置之戶部,必害民物。伏乞追寢前命,以厭公議。

詔付三省,進呈不行。轍又回奏,皆留中不出。轍又具申三省,卒不行。(第二狀十一,第三狀十二,第四狀十八,第五狀二十三,申三省二十六。)

朝議大夫、直龍圖閣、江淮等路發運使蔣之奇為集賢殿修撰、知廣州。(呂大忠除發運,當是代之奇,而實錄失不載,十四日朱光庭云云可考。)

詔雄州雲翼兩指揮依舊存留,各以三百人為額。

太常寺言:將來明堂、景靈宮應行事,詹事導駕儀仗,內押當官、宗室遙郡、禁軍都虞候以上,並赴陪祠立班,餘不赴。詔三省官,寺監長、貳,非明堂行事者,亦令陪祠立班。

又詔:「大禮在近,諸處奏到公案,經歷去處,慮有住滯,並令進奏院自今至降赦,如遞到公案,即時投下本處,當日進呈訖,連送大理寺。有住滯經歷處,當議勘責,經赦不原。」

禮部言:「將來明堂、景靈宮皇帝親行儀注,準朝旨復設小次。緣近議設皇帝版位於阼階之上,今來小次合於明堂阼階之東,丹墀之上,西向陳設。」從之。(五日事移入此。)

司馬光劄子乞約束州縣抑配青苗錢曰:「檢會先朝初散青苗,本為利民。故當時指揮並取人戶情願,不得抑配。自後因提舉官速要見功,務求多散,諷脅州縣,廢格詔書,名為情願,其實抑配。或舉縣勾集,或排門鈔劄。亦有無賴子弟謾昧尊親,錢不入家。亦有他人冒名詐請,莫知為誰,及至追催,皆歸本戶。朝廷深知其弊,故悉罷提舉官,不復立額考校,訪聞人情安便。昨於四月二十六日有敕令給常平錢穀,限二月或正月,只為人戶欲借請者及時得用。又令半留倉庫,半出給者,只為所給不得輒過此數。至於取人戶情願,亦不得抑配,一遵先朝本意。慮恐州縣不曉朝廷本意【八】,將謂朝廷復欲多散青苗錢穀,廣收利息,勾集抑配,督責嚴急,一如向日置提舉官時。今欲續降指揮,令諸路提點刑獄司告示州縣,並須候人戶自執狀結保赴縣,乞請常平錢穀之時,方得勘會,依條支給,不得依前勾集鈔劄,強行抑配。仍仰提點刑獄常切覺察,如有官吏似此違法騷擾者,即時取勘施行,若提點刑獄不切覺察,委轉運安撫司覺察聞奏。」詔從之。

錄黃過中書省,舍人蘇軾奏曰:

臣伏見熙寧以來,行青苗、免役二法,至今二十餘年,法日益弊,民日益貧,刑日益煩,盜日益熾,田日益賤,穀帛日益輕細,數其害有不可勝言者。今廊廟大臣皆異時痛心疾首、流涕太息,欲已其法而不可得者。況二聖恭己,惟善是從,免役之法,已盡革去,而青苗一事,乃獨因舊稍加損益,欲行紾臂徐徐、月攘一雞之道。如人服藥,病日益增,體日益羸,飲食日益減,而終不言此藥不可服。但損其分劑,變其湯使而服之,可乎?

熙寧之法本不許抑配,而其害至此。今雖復禁其抑配,其害故在也。農民之家,量入為出,縮衣節口,雖貧亦足。若令分外得錢,則費用自廣,何所不至?況子弟欺謾父兄,人戶冒名詐請,如詔書所云,似此之類,本非抑勒所致。昔者州縣並行倉法,而給納之際,十費二三。今既罷倉法,不免乞取,則十費五六,必然之勢也。又官吏無狀,於給散之際,必令酒務設鼓樂倡優,或闕撲賣酒牌【九】,農民至有徒手而歸者。但每散青苗,即酒課暴增,此臣所親見而為流涕者也。二十年間,因欠青苗至賣田宅、雇妻女、投水自縊者,不可勝數,朝廷忍復行之歟?臣謂四月二十六日指揮以散及一半為額,與熙寧之法初無小異【一○】。而今月二日指揮猶許人戶情願請領,未免於設法罔民,便快一時非理之用,而不慮後日催納之患,二者皆非良法,相去無幾也。

今者已行常平糶糴之法,惠民之外,官亦稍利,如此足矣,何用二分之息,以賈無窮之怨?或云議者以為帑廩不足,欲假此法以贍邊用。臣不知此言虛實,若果有之,乃是小人之邪說,不可不察。昔漢宣帝世,西羌反,議者欲民入穀邊郡以免罪。蕭望之以為古者藏於民,不足則取,有餘則與。西邊之役,雖戶賦口斂以贍其乏,古之通義,民不以為非,豈可遂開利路以傷既成之化?仁宗之世,西師不解,蓋十有餘年,不行青苗有何妨闕?況二聖恭儉,清心省事,不求邊功,數年之後,帑廩自溢。有何危急,而以萬乘君父之尊,負放債取利之謗?錐刀之末,所得幾何?臣雖至愚,深為朝廷惜之。欲乞特降指揮,青苗錢穀今後更不給散,所有已請過錢斛,候豐熟日分作五年十料隨二稅送納。伏乞聖慈念其累歲出息已多,自第四等以下人戶,並與放免,庶使農民自此息肩,亦免後世有所譏議。兼近日謫降呂惠卿告詞云:「首建青苗,力行助役。」若不盡去其法,必致姦臣有詞,流傳四方,所損不細。所有上件錄黃,臣未敢書名行下。

庚寅,御史中丞劉摯言:「臣近以呂惠卿責降告詞有『首建青苗』之語,而青苗之法未罷,曾具論列,不蒙采納,理有未安,義難苟止。蓋天下之理惟有是非而已。陛下謂青苗之政是耶?非耶?苟以其法為是也,則首議者無可責,苟以其議為非也,則此法不當行,二者甚易曉也。夫青苗之害,繇熙寧以來至于今日,論者不知其數。幸蒙陛下修復政事,哀惠疲民,苟以此時不罷此法,則生靈困窮之患無時可免。況已有今年二月敕命,用常平舊法施行,故天下已嘗鼓舞矣。不意復有四月申明,翻以謂舊法者,青苗斂散之事也,而人失望,然而法行如故,遲遲不改,此何義哉?且賞罰黜陟,要以當其功罪,則人心服。號令所以信天下,非罔天下也。今一事而兩用之,其用之於責人則以為非,其用之於取息則以為是,名實不應,深累國體。臣恐四方有以窺朝廷,而罪人豈得無詞乎?詔書既已明布天下矣,使青苗真是良法,國用真有所賴,陛下猶當不惜改罷,棄利就義,以布信於天下,況於詔語自指以為蠧國害民之事哉!伏望聖慈再加究察,速令檢會依今年二月敕命,用嘉祐常平舊法申明施行,以一政令,使民蘇息,被罪者懾伏。」

貼黃稱:「青苗散斂歲利不少,誠可以少佐用度。臣非不知上體朝廷理財之意,但以詔命與政事不同,為國之累,須當舍小利以就大信。兼此法困民,今雖約束不得抑勒,譬如疾病,根本既存,它日興利之臣復出,據本根而張大之,則天下窮竭之患,是今日遺之也,可不惜哉!」

又貼黃稱:「朝廷若見得國用須賴此錢,必不可罷。而惠卿告命,當如何解釋,以取信於天下,而杜罪人之詞?臣亦夙夜求其說而不可得。然青苗之法有情願、有抑勒。始者陝西之法,先觀稼之厚薄,察歲之豐凶而散斂之,民皆情願,故無大害。至熙寧取此以為補助之法,而惠卿之徒乃隨事增虐,意專在利,校歲額多寡,立官吏殿最,遴選使者劫而成之。於是抑勒之禍生,以致發七難以詰責韓琦,布告天下,則青苗之患實惠卿為之。昨者降詞,豈非責惠卿首議假法以興抑勒之事哉?雖然詔語不曾如此分別,而但云『首建青苗』而已,則此理何緣申明?今不若翻然掃去餘弊,以幸天下,以昭聖朝重信輕利之政。」(元祐元年八月五日。)

左司諫王巖叟、右司諫蘇轍、左正言朱光庭、右正言王覿言:

臣等屢有封事乞罷青苗,皆不蒙付外施行。伏以王安石、呂惠卿創行此法以來,天下之士,惟王、呂黨人欲以青苗進身者,則以其法為是。其它士大夫,上自韓琦、富弼,中至司馬光、呂誨、范鎮,下至臣等輩人,未有一人以為便者。方安石、惠卿用事,忠言壅塞,不得施行。小民無告,飲泣受害。今者二聖臨御,盡革眾弊,天下欣欣日望青苗之去。而近日刪立舊法,益滋中外狐疑,不曉聖意。竊聞近日左右臣僚,有以國用不足,欲將青苗補其闕乏者,聖心未察,是以為之遲遲。臣等雖愚,以為自古為國,止於食租衣稅。縱有不足,不過補以茶鹽酒稅之征,未聞復用青苗放債取利,與民爭錐刀之末,以富國強兵也。藝祖、太宗之世,四方未平,中國至狹,歲歲用兵,其費不貲。及真宗東封西祀,遊幸亳、宋,造立宮室。仁宗結好契丹,平定西戎,翦滅南寇,此皆非常大費,而常賦之外,無大增加,未聞必待青苗以濟國用。今二聖恭儉,安靜無為,四海之富,與祖宗無異,何憂何慮,而欲以青苗富國乎?臣等以為皇帝陛下富於春秋,未嘗接見多士,太皇太后陛下覽政帷幄,未能博聽羣議,聽納之道於斯實難。竊謂臣下每有獻言者,宜一切折以公議,彼既欲散青苗,而臣等以為不可,陛下受其所言,而臣等封事遂留中不出。臣等不知陛下何以斷其是非,而信之如此之篤乎?陛下必欲決此深疑,即當盡出臺諫所言,付之三省,使之公議得失,不當隱忍,不辨是非,而陰用其言也。如眾議必以罷之為是,即乞早賜裁斷,以慰民心。必以罷之為非,亦乞顯行黜謫,以懲臣等狂妄。又以狀申三省曰:

巖叟等伏見熙寧之初始行青苗,士無賢愚皆知其不便。是時建議之臣,盡力主張者,不過一二人,而賢士大夫極言其失者,非異人也,蓋今之執政嘗論之矣。忠言讜論播於天下,至今傳誦以為口實,小民呻吟,欲聞更張,亦已久矣!伏自二聖臨御,革去弊法,而青苗之議獨無所變者,但令取民情願,不立定額,州縣或散或否,事體不一,天下固已疑之矣。中間修成本法,使科納者減半出息。中外喧言,朝廷欲依舊放債取利。此聲流傳,極損聖政。巖叟等備位諫官,不敢默已,遂與臺官前後上言僅數十章,皆不蒙施行。傳聞大臣奏對,有以國計不足,疑誤聖聽者,遂致此議久而不決。巖叟等雖愚,竊所未喻也。蓋聞古者聖人在上,食租衣稅而已,凡所以奉事郊廟,祿養官吏,蓄兵備邊,未嘗有闕也。後世鄙陋,乃始益以茶鹽酒稅之征,然亦未聞放債取利若此之甚也。今茲二聖在上,恭儉無為,度越前世,選用執政,將致太平。巖叟等與天下士民,尚冀朝廷能寬酒稅之榷,損茶鹽之入,以復三代之政,不意今者乃欲以青苗富國,失天下之望也。王安石、呂惠卿既以此負國,使朝廷被此聲於天下,今者又復以此誤二聖,此巖叟等區區所深痛也。近日朝廷責降呂惠卿,告命之出,首以青苗為罪,天下傳誦,人人稱賀。柰何詔墨未乾,復蹈其故轍乎?且青苗之法,其所以害人者,非特抑配之罪也。雖使州縣奉行詔令,斷除抑配,其為害人,固亦不少。何者?小民無知,不計後患,聞官中支散青苗,競欲請領,錢一入手,費用橫生,酒食浮費,取快一時,及至納官,賤賣米粟,浸及田宅,以致破家,一害也。子弟縱恣,欺謾父兄,鄰里無賴,妄託名目,歲終催督,患及本戶,二害也。逋欠未納,請新蓋舊,州縣欲以免責,縱而不問,三害也。常平吏人,舊行重法,給納之賂,初不能止,今重法既罷,賄賂公行,民間所請,得者無幾,四害也。四事為害,雖復除配之弊,亦無如之何,而況抑配未必除乎?巖叟等職在言責,目睹弊事,默而不言,則上負朝廷,下負民物,若未得請,決無中止之議,伏乞盡取前後章疏看詳施行,以允公議。

辛卯,司馬光劄子:「昨於四月二十六日降指揮,令於正月、二月支散常平倉錢穀。竊慮州縣多不曉朝廷之意,將謂卻欲廣散青苗錢,多收利息,嚴行督責,一一如未罷提舉官時。勘會青苗錢,利民甚少,害民極多。臣民上言,前後非一。今欲遍行指揮,下諸路提點刑獄司,自今後其常平錢穀,只令州縣依舊法趁時糴糶。其青苗錢更不支俵,所有舊欠二分之息,盡皆除放,只令提點刑獄契勘逐州縣元支本錢,隨見欠多少分作料次,隨稅送納。」詔從之。(舊錄云:詔府界、諸路提點刑獄司,自今後常平錢穀,令州縣依舊法糴糶,其青苗錢更不支俵。先是,御史中丞劉摯言:「乃者朝廷患免役之弊,下詔改復差法,置局設官,以議施行之敘。施之倉卒,改而立雇募之議,繼又為招募之法。朝廷患常平之弊,並用舊制,施行曾未累月,復變青苗之法。其後又下詔切責首議之臣,而斂散之事,至今行之如初。此二者大事也,而反復二三,雖近侍謀議之臣,曾不敢必知法將安出,尚何以使天下信之?而中書舍人蘇軾亦言,青苗錢斛今後更不給散【一一】,其已請者,俟豐熟日,分作五年十料隨二稅送納,或自第四等以下人戶並蠲放之。左司諫王巖叟、右司諫蘇轍、左正言朱光庭、右正言王覿又繼諫,屢請罷青苗,皆不蒙付外,乞盡出臺諫所言,使三省公議得失,如眾議以罷之為是,即賜裁斷,以慰民心,以罷之為非,亦乞顯行黜謫,以懲狂妄。始先帝追法先王,修補耕助斂之法。司馬光、劉摯之徒爭議,至以為放債取利,先帝斥而不用。至是相反,在位挾怨改革,是時天下已被其患,羣聽駭焉。」新錄但刪去「始先帝」至「駭焉」等語,餘悉用舊文。按:當時罷青苗前後議論最多,不可不盡載,今悉檢討追附。紹聖史官誣罔,固難以欺後世,而紹興史官亦略不與辨。若謂不足辨,則所失有甚於此者矣。又司馬光、蘇軾及臺諫官等議論,倘不盡載,必遂因循放失,可不惜乎?玉牒:辛卯,詔常平糴便依舊法,罷支青苗錢。)

初,同知樞密院范純仁以國用不足【一二】,建請復散青苗錢。四月二十六日指揮,蓋純仁議。時司馬光方以疾在告,不與也。已而臺諫共言其非,皆不報。光尋具劄子,乞約束州縣抑配者。蘇軾又繳奏乞盡罷之,光始大悟,遂力疾入對,於簾外爭曰:「不知是何姦邪勸陛下復行此事【一三】!」純仁失色卻立不敢言。青苗錢遂罷,不復散。王巖叟等言所稱大臣,實指純仁也。(韓瓘錄劉安世語云:溫公與黃門公道合志同,無異同之論。但范堯夫欲行七色錢,稍復免役。溫公方病,自力而出,簾前對言:「小人欲以乏財動朝廷,稍復免役之法。」不知謂誰?堯夫失色卻立,卒不敢出言。後來堯夫之去,葢因安世章疏,且及前事也。據劉安世元祐四年五月末劾范純仁疏,則純仁蓋乞令州縣於存留一半常平錢斛之外,依舊散青苗息錢,非欲行七色錢及稍復免役也。韓瓘誤記,今不取。四月二十六日指揮,具注在本日。呂本中雜說:「神宗病甚不能言,宣仁謂曰,我欲為汝改某事某事,凡二十餘條,神宗皆點頭應,獨至青苗法,再三問,終不應。熙寧初,神宗與二王禁中打毬子,上問曰:『二王欲賭何物?』徐王曰:『臣不別賭物,臣若嬴時,只告陛下罷了新法。』」)

太皇太后諭輔臣曰:「臺諫官言,近日除授多有不當。」司馬光言:「朝廷近詔臣僚舉可任監司。既令各舉所知,必且試用,待其不職,然後罷黜,亦可并坐舉者。」呂公著曰:「舉官雖是委人,亦須執政審察人材,擇可用者試之。」光曰:「自來執政只於舉到人中取其所善者用之,餘悉棄去,何嘗審擇?」韓維曰:「光所言非是。朝廷極士大夫之選,擇執政七八人,豈可謂掄選無益,而直信舉者之言?且刑罰者,但可施於已然之後。今不先審察,待其不職而罰之,甚失義理。」李清臣曰:「若待其不職然後罷黜,人必有受其弊者。」公著曰:「近來除用多失,亦由限以資格。」維又言:「光持資格太謹,若掄選失人而空守資格,欲以何用?」光又曰:「資格豈可少?」維又曰:「資格但可施於敘遷,若升擢人材,豈可拘於資格?」

吏部侍郎兼侍講傅堯俞,以職煩目病,乞罷侍講。司馬光請改堯俞為侍讀,而用著作郎范祖禹兼侍講。祖禹,呂公著之壻也,請避嫌。光奏:「宰相不當以私嫌廢公議。」韓維奏:「朝廷遴選執政,本以進達賢能為職,今乃以執政妨用人,不可。方今人材難得,幸而有可用之人,又以執政故退罷。若七八執政各避私嫌,甚妨賢路,且多存形跡,非大公之道。」遂以祖禹兼侍講。

右正言王覿言:「臣伏見今年閏二月五日敕,勘會元豐八年三月六日赦恩已前命官諸色人被罪,今來進狀訴理【一四】,據案已依格法,慮其間有情可矜恕或事涉冤抑,合從寬減者,委官看詳聞奏。并今年三月十五日敕,應係赦前命官諸色人被罪合行理訴,限半年進狀。臣竊聞自有上件朝旨置局以來,凡有情可矜恕,事涉冤抑,獲申雪者甚多。中外人情既知朝廷哀矜冤抑,故見今陳訴者未已,而旦夕半年之限將滿,竊恐疏遠銜冤之人,聞詔後時,未及自陳者尚眾。臣欲乞指揮下訴理所,更與寬展日限,庶幾銜冤之人皆得洗雪,可以推廣聖恩,感召和氣。」

貼黃稱:「檢會元豐公式令,諸赦書許官員訴雪過犯,自降赦日二年外投狀者,不得受接。即是常赦許官員訴雪,刑部猶限二年,若該元豐八年三月六日赦恩者,刑部自須至來年三月六日方不接狀,所有今來訴理所日限,欲乞依前項令更展至元祐二年三月五日終【一五】。如此則凡經刑部定奪不該雪除者,訴理所該看詳施行也。」詔展訴理所日限至元祐二年三月五日終。(舊錄云:先是,詔至元豐八年三月先帝上賓之日,議者切齒,姦臣欲彌縫其失,故又改焉。新錄辨曰:前此訴理所事,截自哲宗登極大赦之前,既而赦後復有訴理者,故更展二年,此事甚明。以為先帝上賓之日,非也。自「先是」至「改焉」三十一字並刪去。按展訴理限自是從王覿奏請,新錄似未詳考,今明著之。)

戶部言:按察成都府等路茶事司奏乞先次廢罷成都府在城博賣都茶場,止令產茶州縣元置場處,依未置都茶場日前任便販賣。從之。

太僕寺言:本寺主簿二員止是勾考簿書,並無職事,欲乞令通管寺事。從之。其餘寺、監準此。內太常寺、國子監主簿只通管雜務。

詔:「將來明堂禮畢,御宣德門,肆赦,所有諸班馬隊、御龍直步隊,為未聽樂,更不呈引。」

詔鄜延路經略司:「如夏國有首領傳道信息,意欲歸漢,即說諭以夏國已恭順納款,必不收接。若將領部族投來,亦依此婉順說諭約回。如人數眾多,不肯聽從,即量以人馬約出漢界。并下逐路經略司,依此指揮。」(舊錄云:夏人歸國,舊許收納,故得不死。自是約回,多不全存焉。新錄已削去,今從新錄。)

注釋

【一】勘會常平倉法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卷五四乞趁時收糴常平斛斗白劄子於「勘會」下有「舊」字。按熙寧變法時以舊常平倉法不善,而將糴本作青苗錢散與人戶,令出息二分。司馬光於此作新舊二法比較,當以有「舊」字為優。

【二】既約定三等價「等」原作「年」,據同上書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一一○常平改。

【三】仍委提點刑獄常切提舉覺察「切」原作「平」。按熙寧變法時置提舉常平,元祐復舊悉罷之;下文有「仍仰提點刑獄常切覺察」,作「平」誤,今據同上引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改。

【四】巖叟又論災傷七分已上方許貸穀「七分」原作「七八分」,據閣本及宋史卷三四二王巖叟傳、宋會要食貨五七之一○刪。

【五】富家巧以賤價取之「富」原作「蓄」,據閣本改。

【六】蓋志在卹下而利人「在」字原脫,據閣本及下文補。

【七】并關陞或注授差遣「關陞」原作「闕陞」。按「關陞」為宋代官場考功專門用語,宋史卷一五八選舉志載有文臣關陞格和武臣關陞格,今改。

【八】慮恐州縣不曉朝廷本意「慮」字原脫,據閣本及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卷五四約束州縣抑配青苗錢白劄子補。

【九】或闕撲賣酒牌「闕」,東坡奏議卷三乞不給散青苗錢斛狀作「關」。

【一○】與熙寧之法初無小異「法初」原互倒,據同上書及閣本、長編紀事本末卷一一○青苗乙正。

【一一】今後更不給散「後」原作「從」、「散」原作「錢」,文義不清,據本卷上文己丑條蘇軾奏「青苗錢穀今後更不給散」及同上東坡奏議改。

【一二】同知樞密院范純仁以國用不足「不」原作「下」,據閣本、活字本改。

【一三】不知是何姦邪勸陛下復行此事「下」原作「不」,據閣本、活字本改。

【一四】今來進狀訴理「今」上原衍「令」字,據閣本刪。

【一五】欲乞依前項令更展至元祐二年三月五日終「更」原作「文」,據閣本及注文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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