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仁宗慶曆三年七月盡是年八月
秋七月丙寅朔,徙知澶州、龍神衛四廂都指揮、衛州防禦使郭承祐為真定府、定州馬步軍都部署。
丁卯,詔殿前都指揮使李用和、馬軍副都指揮使曹琮,選諸軍班都虞候以下、善弓馬、曉文字、堪將領者以名聞。
兵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方偕請文武官以罪謫監當者,轉運、提點刑獄司毋得差權知州軍、通判、知縣、監押、巡檢。詔從其請。
戊辰,翰林學士、禮部郎中、知制誥、史館修撰蘇紳為龍圖閣學士、知河陽。
先是,王素、歐陽修等為諫官,數言事,紳忌之。會京師憫雨,紳請對,言:「洪範五事,『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咎僭,厥罰常暘。』蓋言國之號令不專於上,威福之柄或移於臣下,虛譁潰亂,故其咎僭。」又曰:「席位踰節,茲謂僭。『刑賞妄加,羣陰不附,則陽氣勝,故其罰常暘。』今朝廷號令有不一者,庶位有踰節而陵上者,刑罰有妄加於下者,下人有謀而僭上者。此而不思,雖禱于上下神祇,殆非天意。」紳意蓋以指諫官也。
會除太常博士馬端為監察御史,紳所薦也。修即上言:「端性憸巧,往年常發其母陰事,母坐杖脊。端為人子,不能以禮防閑,陷其母於過惡,又不能容隱,使其母被刑,理合終身不齒官聯,豈可更為天子法官?臣不知朝廷何故如此用人,縱使天下全無好人,亦當虛此一位,不可使端居之,況剛明方正之士不少。臣求其故,蓋是從初不合令蘇紳舉人。紳之姦邪,天下共惡,視端人正士如仇讎,唯與小人氣類相合,宜其所舉如此也。端之醜惡,人孰不知!而紳敢欺罔朝廷者,獨謂陛下不知爾。此一事尚敢欺惑人主,其餘讒毀忠良,以是為非,又安可信!伏乞寢端成命,黜紳外任,不可更令為人主侍從。」【一】紳由是黜,端尋復以太常博士、通判延州,換內藏庫副使、知丹州。端換官事在十月。按范仲淹奏議,是年四月二十八日,舉端堪充館閣職事,或知劇郡煩重任使。端時再任通判延州。蘇紳既舉端御史,六月命下。至十月,仍以太常博士通判延州。換官,則是端御史之命雖下,尋以修論列,竟不曾入臺也。
己巳,徙宣徽南院使、忠武節度使夏竦判亳州。竦之及國門也,上封章疏示焉。竦既還鎮,言者猶不已。會韓億致仕,竦請代之,故有是命。竦又自請納節還文資,仍不帶職。乃除吏部尚書、知亳州。改除吏部,在此月二十一日丙戌,後此十七日,今并書之。既至亳州,因上書自辯,幾萬餘言。上書自辯,幾萬餘言,此據正傳,竦有集百卷,獨無此書。當考。詔付學士批答,孫抃為之辭,略曰:「圖功效,莫若罄忠勤;弭謗言,莫若脩實行。」竦得之甚恨,語人曰:「吾於孫素無嫌,而批答見詆如此,何哉!」此據孫抃行狀。
御史中丞王拱辰請遇朔望日退御後殿,召執政之臣賜坐,以講時政得失。上曰:「執政之臣,朕早暮所與圖事者,至於從容開述,雖至中昃,朕何怠焉!又何朔望之拘也?」
辛未,詔自今中書、樞密院臣僚除常程奏事外,如別有所陳,或朕非時特留對者,不限時刻。
范仲淹、韓琦言:「臣等竊見陝西永興軍、同耀華州、陝府等處,今夏災旱,得雨最晚。民間秋稼,甚無所望。官中倉廩,亦無積貯。若不作擘畫,即百姓大段流移,殍亡者眾。兼軍食闕絕,臨時轉漕不及。臣等欲乞朝廷速降指揮,委本路都轉運使孫沔,速相度上件州軍向去救濟饑民及辦給軍食有何次第,如難為擘畫,即便於黃河內般輦自京以來斛米,往彼應副。仍速行相度,沿路如何計綱即不至艱阻事狀奏聞。候到,乞朝廷早賜施行。」
癸酉,詔三班奉職以下換文資者,歷官無贓罪,雖三代非文資,而有親叔伯、兄弟見任者亦聽。
甲戌,以太常丞、直集賢院、知涇州尹洙為右司諫、知渭州兼管勾涇原路安撫都部署司事。四方館使、果州團練使、知渭州張亢為引進使、并代州副都部署。時鄭戩統四路,亢與戩議不合故也。戩尋發亢在渭州過用公使錢,監察御史梁堅亦劾奏亢出庫銀給牙吏往成都市易,以利自入。亢竟坐奪官。奪官在四年正月。
詔:「自今三司副使以上,非任邊寄而遭父喪,並聽解官終制,仍以月俸續之。武臣非在兵而願解官者【二】,亦聽。」初,言者請臣僚遭喪並持服,下太常禮院議,而言禮記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又曰三年之喪,人道之至大也,請不以文武品秩高下,並聽終喪。上以武臣入流者雜,難盡令解官,特裁定之。
乙亥,太常禮院言:「祀昊天上帝當用蒼璧,感生帝用四珪有邸。近制乃同用四珪,又祠高禖比不設弓韣,皆不應祀典,請考正之。」奏可。本志乃余靖奏,靖奏議亦有此。
江、淮制置發運使言捕殺軍賊王倫於和州。倫初起沂州,欲寇青州,不得入,遂轉掠淮南,所向莫敢當。京東安撫使陳執中遣都巡檢傅永吉追之。制置發運使徐的督諸道兵合擊,倫於歷陽兵敗被殺。歷陽縣壯丁張矩等得其首級,的具以聞。
丙子,給事中、參知政事王舉正為禮部侍郎、知許州。初,御史臺舉屯田員外郎李徽之為御史,舉正與徽之友壻格不行。徽之因訟舉正妻悍不能制,何以謀國事?而諫官歐陽修、余靖、蔡襄咸言舉正懦默不任職,樞密副使范仲淹有宰輔才,不宜局在兵府,願罷舉正,以仲淹代之。舉正亦自求罷,上從其請。徽之,迪子也。
丁丑,以樞密副使、右諫議大夫范仲淹為參知政事,資政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右諫議大夫富弼為樞密副使。仲淹曰:「執政可由諫官而得乎?」固辭不拜。弼直攜誥命納於帝前,口陳所以牢避之意,且曰:「願陛下坐薪嘗膽,不忘修政。」上許焉,乃復以誥命送中書。弼因乞補外,累章不許。
戊寅,遣使陝西、河東簡閱諸軍。六宅使、帶御器械鄧保信,永興軍、環慶、鄜延路;左藏庫副使王懷政,涇原、秦鳳路;西京作坊使、帶御器械李知和,河東路。
先是,韓琦、范仲淹言:「臣等竊見用兵之處,諸軍內若有指揮使、員僚得力,則不唯訓練齊整,兼臨陣之時,各能將領其下,士卒方肯用命。若人員不甚得力,則向下兵士,例各驕惰,不受指縱,多致退敗。顯是軍氣強弱,繫於將校。今來邊上諸軍人員,甚有年老病患全不得力之人【三】,兼更有見闕人數不少,若不早行選擇,則恐將來依前誤事。臣等欲乞朝廷於都知、押班及近上內臣內,選差諳歷邊事者三員,內二員往陝西路,一員往河東路,計會逐處經略部署司,勾集管下屯駐、駐泊、就糧諸軍人員,同共揀選。如內有年高、手脚沈重并疾患尫弱不堪披帶,及愚戇全無精神不能部轄者,並開坐申奏。內屯駐、駐泊人員,一面發遣赴闕,別與安排,所有就糧指揮人員,即更於逐人名下,各令指射願管廂界去處聞奏。仍勒在本營聽候朝旨。候揀選畢,即據指揮見闕人數【四】,便於諸軍十將以上,揀選曾有功勞者并武藝高強得力之人,升一兩資,給帖權管,候將來轉員,卻依本資敘遷。所貴將校得人,士卒增氣。」
仲淹又言:「臣竊見去年以來,自京差撥禁軍往陝西邊上屯戍,內有諸處鄉軍顧到經販之人,并向南諸處廂軍揀上添填,逐指揮內有小弱怯懦之人,道路指笑。及到邊上,不堪披帶、教閱,虛破禁軍諸般請受、支賜。今來又差撥兵士五千人往秦州添屯,并續有諸軍發往邊上替換。欲乞指揮,下殿前、馬步軍司,應在京及畿內諸軍,今來并向去合起發往邊上兵士,並須逐指揮依次勾來本司,子細揀選。小弱不堪披帶之人,更不令發往邊上。其揀下小弱人數內,元係在京諸司庫務并外路廂軍,如卻願歸本處舊指揮者,並令送還。內有身材比舊等樣小三兩指,卻少壯得力者,即不得揀下。所有年老患病之人,即等第與剩員安排。其逐指揮人員年老疾患不得力者,亦便揀下,別與安排。卻於本指揮向下人員十將內,揀選得功并武藝高強人,升一兩資,權管勾當。候轉員日,依本資施行。如本指揮人員十將內無可選揀,即於以次指揮內選揀,令權管補填勾當。所貴在路便有幹了軍員部轄,各得齊整,不至依前作過。他所兵士,本營在外府軍者【五】,即委逐處長吏、都監、監押,依此揀選起發。仍乞指揮諸路部署司,將去年秋後差到屯駐、駐泊并今後差到兵士,並依此揀選施行訖,逐旋開坐聞奏。」所定武藝高強,須以弓弩別定斗力及射親格式【六】。
知諫院歐陽修言:「朝廷以郭承祐為鎮定都部署,臣自聞此除,夙夜思維,國家用兵已五六年,未有纖毫所得,挫盡朝廷威勢,困卻天下生靈。細思厥由,其失安在?患在朝廷拘守常例【七】,不肯越次擇材。心知小人,付以重任,後雖敗事,亦終不悔。今每有除擬,人或問於大臣,則曰:『雖知非材,捨此別無人。』甚者欲塞人言,則必曰:『爾試別思有誰可用乎?』臣亦常聞此言,每退而歎息。夫所謂別無人者,豈是天下真無人乎?蓋不力求之爾!今不肯勞心選擇,越次而用,但守常循例,輕用小人,寧誤大計,一誤不悔,後又復然。至如葛懷敏頃在西邊,天下皆知其不可,當時議者但曰:『捨懷敏,別未有人,難為換易。』及其戰敗身亡,橫屍原野,懷敏既不復生,亦須別求人用。臣謂今日任承祐,亦猶當時用懷敏也。況如承祐者凡庸奴隸之材,不及懷敏遠甚,頃在澶州,只令築城,幾至生變,豈可當此一路?臣謂朝廷非不知承祐非才,議者不過曰:『例當敘進,別無人。』此乃因循之說爾。方今契丹生心,禍端已兆,中外之士,見國家輕忽外患,弛武北方,人皆獻言,願早為備。忽見如此除改,誰不驚憂?前六符之來,朝廷忍恥就議,蓋為河朔無可自恃,難與速爭,須至屈意苟和【八】,少寬禍患。今幸得此自紓之計,所宜多方汲汲精選將臣,先為禦備,猶恐不及,豈是因循守例任小人之日也?其郭承祐,欲乞早移,與一不用兵處知州,或召還,別與一閑慢職秩。若欲錄其勳舊,優其戚里,閑官厚祿足可養之,不必須令居此要任。伏願陛下深思大計,不憚改為,則天下幸甚。」實錄云修奏入,不報。據八月癸亥余靖所言,則承祐已罷鎮定部署,九月甲戌又改知相州,非不報也。今削「不報」二字。
辛巳,詔諸路犯罪人,自今不得配隸河北緣邊州軍。
范仲淹、韓琦言:「臣等竊見陝西昨來興置營田,本欲助邊,以寬民力。除沿邊有空閑膏腴土地可以開墾外,其近裏州縣官吏,不能體朝廷之意,將遠年瘠薄無人請佃逃田,抑勒近鄰人戶分種,或令送納租課。又自來人戶租佃官莊地土,每畝出課不過一二斗,今亦勒令分種,每畝須收數斗。致貧戶輸納不前,州縣追擾,無時暫暇。緣人戶自用兵以來【九】,科率勞弊,至於己業,尚多荒廢,實無餘力更及營田。其所出租課,多是抱虛送納。竊睹編敕指揮,不得將逃戶田土抑勒親鄰佃蒔,蓋恐害民,況今歲災旱尤甚,理當優卹,不可非理煩擾,使之重困。臣等欲乞特降指揮,應陝西近裏州軍營田,一切廢罷。如元係租佃,即令依舊額出課。如元係遠年瘠薄逃田,舊稅額重,無人請佃者,即與減定稅額,召人請佃。所貴疲民受賜,歸感睿仁。」詔罷陝西內地州軍營田。
甲申,樞密副使任中師為河東宣撫使,范仲淹為陝西宣撫使。仲淹既辭參知政事,願與韓琦迭出行邊,上因付以西事。而仲淹又言河東亦當為備,中師嘗守并州,上即命使河東。兩人留京師,第先移文兩路云。
乙酉,元昊復遣呂你如定、幸捨寮黎、罔聿[口褱]與邵良佐俱來,所要請凡十一事【一○】。其欲稱男而不為臣,猶執前議也。
諫官歐陽修言:「元昊再遣使人至闕,和之與否,決在此行。竊計廟謀,合思成算,臣謂此最大事,天下安危繫之。今公卿士大夫憂國者【一一】,人人各為陛下深思遠慮,惟恐廟堂之失策,遂落戎人之姦謀,眾口紛紛,各有論議。一曰天下困矣,不和則力不能支,少屈就之,可以紓患。一曰羌人險詐,和而不肯罷兵,則與不和無異,是空包屈就之羞,全無紓患之實。一曰請和之後,不過欲退而休息,訓兵選將,以為後圖;然以河朔料之,纔和之後,因循廢弛,為患轉深。一曰縱使元昊稱臣,西邊減費,然猶有大可憂者。北敵必攬通和之事以為己功,過有邀求,遂興兵革,是暫息小患於關西,復生大患於河北。臣忝為耳目之官,見國有大事,旁采眾論,雖有異同,然大抵皆為就和則難,不和則易,不和則害少,和則害多。然臣又不知朝廷之意,其議云何。臣見漢、唐故事、祖宗舊制,大事必須集議,蓋以朝廷示廣大,不欲自狹,謀臣思公共,不敢自專【一二】,故舉事多臧,眾心皆服。自兵興以來,常祕大事,初欲不使人知,及其處置乖違,豈能掩蔽?臣謂莫若采大公之議,收眾善之謀,待其所言無可采,自用廟謀,固亦未晚。其元昊請和一事【一三】,請於使人未至之前,先集百官廷議,必有長策,以裨萬一。」此疏實錄繫之七月甲午。甲午,二十九日也。按實錄,已於此月庚寅載修請以班行待西使。庚寅,二十五日也。考其文意,集議疏當在前,班行待西使疏當在後。今移此,繫之乙酉日。
余靖言:「臣竊見朝廷每遇契丹遣使到闕、元昊差人來朝,大臣商量,惟欲祕密,兩制、兩省、御史中丞已下,雖名侍從供奉之官,當時並不聞知。及處置既了,縱或不便,無由論列。臣伏思國家建置侍從之官,以救闕失,蓋欲舉無過事,謀無遺策。且書不云乎?『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是事有大疑,謀欲其廣也。漢武帝征伐遠方,開置邊郡,侍從之臣數屈丞相,漢史稱之,以為美談。今柄臣密議,外不得聞,一慮或失,救之不及,勢之可憂者也。伏乞宣諭大臣,凡此北敵、西戎之事,繫國安危者,侍從諫諍之官,悉令聞之,使陳利害,不為漏洩。傳云:『謀之欲多,斷之欲獨。』此御國之要也。惟陛下裁擇。」余靖疏,不得其月日。附見歐陽修集議西事後。
己丑,度支副使、戶部員外郎施昌言為天章閣待制、河北都轉運按察使。
初,張存以龍圖閣直學士、兵部郎中知成德軍,擢右諫議大夫,付漕事,存辭之。乃復歸故官,知成德,而遣昌言出使。時,言事者以為濱、棣等六州河可涉,宜有城守如邊,以待契丹。詔昌言與內侍押班楊懷敏往視。懷敏以為當城,昌言曰:「六州地千里,又河數移徙,城之甚難而無利。今縱契丹渝盟,當以計屈之,不如是而先逆自困,非便也。」朝廷以昌言所奏為然。城濱、棣六州,據昌言傳,附見。昌言十月庚戌改使河東,傳乃脫之。今依實錄,別見於彼。
庚寅,詔廣南轉運使,諸配軍有累犯情涉凶惡,許便宜處斬,以事聞。
知保州、東染院使、封州刺史康德輿為真定府、定州路兵馬鈐轄。朝議將罷郭承祐都部署,而難其代,故暫以兵事付之德輿也。實錄,承祐九月甲戌始罷鎮定,徙相州。據歐陽修論李承亮疏,則除康德輿為鈐轄時已罷。又據八月癸亥余靖所上疏,論承祐固欲得鎮州,然則承祐罷都部署,果不待九月矣。不知實錄何故不同,今從修、靖疏,附此,當考。
先是,歐陽修言:「竊知元昊所遣來人將欲到闕,風聞管勾使臣須索排比,次第甚廣。又聞纔至,欲賜御筵管領。臣知昊賊此來,意極不遜,臣料朝廷必欲要其臣服,方許通和,如此則須有以挫之,方能抑其驕慢,乃可商量。今若便於禮數之間過加優厚,則彼謂我為怯,知我可欺,議論之間,何由屈折?若果能得其心,則待議定之後,稍加禮數,亦未為遲。仍須杜漸防微,常為挫抑之計,豈可一事未成,先虧國體?其元昊一行來人,伏乞凡事減勒,無令曲加優厚。若因此得其挫抑而臣伏,則吾計無失,如其必不伏,則免至虛虧事分也。」
於是,修又言:「聞朝廷欲以殿中丞任顓館待元昊所遣來一行人等。臣竊知元昊此來,全無好意,不肯稱臣,索物太多,其志不小,乃是欲以強相迫脅爾。朝廷既不能從,則待其來人,凡事不可過分。至於禮數厚薄,賜與多少,雖云小事,不足較量,然事體之間,所繫者大。兵交之使,來入大國,必須窺伺將相勇怯,覘察國家強弱。若見朝廷威怒未息,事意莫測,必內憂斬戮,次恐拘留,使其偶得生歸,自為大幸。則我弱形未露,壯論可持。今若便損國威,過加厚禮,先為自弱,長彼驕心,使其知我可欺,則議論愈益難合。必欲成就其事,尤須鎮重為先,況其議未必成,可惜空損事體。前次元昊來人至少,朝廷只以一班行待之。今來漸盛,遂差朝士,若其後來者更盛,則必須差近侍矣,是彼轉自強,我轉自弱。況聞邵良佐昨來往彼,僅免屈辱而還,則彼雖羌戎,不謂無謀。今其來人必須極騁強辭以圖相勝,若能先薄其禮以折之,亦挫賊之一端也。其元昊來人,欲乞更不差官管待,送置驛中,不須急問。至於監視饋犒,傳道言語,一了事班行足矣。臣料國家今若不能曲從其意,即須首寵來人,厚加禮遇,元昊不免出兵攻寇,逞彼忿心,等是不和,何必自虧事體?不若急修邊備,以圖勝算。」修雖有此意,然朝廷竟不從也。
余靖言:「風聞西驛勾當使臣與如定等下行鋪,收買物色太多,此非國家之意。臣竊以朝廷含育西戎,恩過天地。元昊累世翻覆,性同禽獸,蓋緣從前豢養過厚,以致今日跋扈難制,非恩意不足也。昨者賀從勖來,朝廷賚賜逾禮,在賊常分,固宜感恩。今者如定之來,乃形割地之詞,又知賊意輕侮中國,甚於前時。朝廷待之,尤當減於從勖,始合事體。今若恣令買物過於契丹之使,儻此回謀議未合,使人復來,不知復以何禮待之?惟朝廷每事裁損,庶存大體,則國家之幸也。」
辛卯,祠部員外郎、集賢校理李昭遘為直史館、知陝州,歐陽修言陝為關中要地,昭遘無治劇之才,不宜遣。乃以提點陝西刑獄、祠部郎中王君白為直史館、知陝州。君白,珪九世孫也。
知陝州、刑部郎中、直史館張沔為河北轉運按察使。初,葛懷敏敗,關中震驚,兵少不足自守,朝議不暇遠徙,詔中使即崤、澠之間,遮四路歸師悉還,補其闕。士卒久出塞,自以得生歸,復驅之就死地,人人以言相激,拔刀彍弩,且欲絕河橋為變。中使無如之何,馳入陝,以詔書屬沔而去。吏民大駭,將奔逃,沔騎出郊,矯詔諭之,云賊已出境,有詔令諸軍趨還營,毋得差池。眾見沔之易也,皆帖然就道,莫敢喧譁。范仲淹經略陝西,梁適奉使延州,皆奏沔權宜合變,消亂止禍,當厚其賞。不報。此據御史臺記及劉敞誌沔墓誌也。
著作佐郎邵良佐為著作郎,乃賜五品服。以使夏州之勞也。
癸巳,韓琦、范仲淹並言:「陝西、河東緣邊州軍及城寨主兵武臣,例皆五年磨勘,既與內地勞逸不均,故多不願就邊任。以此將佐而下常患乏人,況戰守之地,責其死節,苟循常規,將何以勸?望令陝西、河東緣邊州軍及城寨主兵武臣在任滿三年者,並特轉一資,如經改官而舉留再任者,滿日更與轉一資,並不隔磨勘。」從之。
元昊既不肯稱臣,如定等來,又多所要請,兩府厭兵,欲姑從之,獨韓琦以為不可,屢合對於上前【一四】,晏殊曰:「眾議已同,惟韓琦獨異。」上顧問琦,琦歷陳其不便。上曰:「更審議之。」及至中書,琦持不可益堅,殊變色而起。
琦退,復上章曰「今西界遣人議和,其患有三:昨朝廷曾達意契丹,欲令元昊納款,其答書云:『梁適口陳夏臺之事,已差右金吾衛上將軍耶律祥、彰武軍節度使王惟吉,齎詔諭元昊令息兵。況其先臣德昭,北朝曾封夏國主,仍許自置官屬,至元昊亦容襲爵。自來遣人進奉,每辭見燕會,並陞坐於矮殿。今兩朝事同一家,若元昊請罪,其封冊禮待,亦宜一如北朝。』臣觀邵良佐賊中語錄,乃云賊言朝廷議和,必往問契丹。昨昊賊先遣人至保安軍,言為朝廷差梁諫議適往北朝令本國議和,北朝亦差耶律祥等至本國,故遣賀從勖等持書而來盟。是昊賊因契丹達意而來,及與良佐語,反不承納,又所求稱號,即與契丹書中事體相違,此事固有可疑。若朝廷且務休兵,許其不臣,契丹聞之,必然別索名分,既不可屈,則恐因此為名,再隳誓約,此一患也。若只許冊為國主,略增良佐所許歲遺之數,朝廷更不差人,只令來人齎詔而回,恐賊未副所望,則謂朝廷已與之絕,必忿而興兵,契丹亦謂阻其來意,緣此生事。此二患也。若再使人齎詔,諭以封冊之禮不可異於北朝,更優增良佐所許之數,賊既從命,則契丹以為己功,遣使來賀,或過自尊大,或頻有邀求,久則難從。此三患也。朝廷始欲假契丹以制元昊,事未可知,而三患已形。勢不得已,則莫若擇其輕者行之。其欲呼為『吾祖』及自稱年號,又遣使到彼,參於殿上,與陪臣為列,此豈終為便【一五】?望且令中書、樞密院再三論難,使朝廷得大體,契丹無爭端,以此議和,庶為得策。」
諫官蔡襄言:「元昊始以『兀卒』之號為請,及邵良佐還,乃欲更號『吾祖』【一六】,足見羌賊悖慢之意也。『吾祖』猶言我翁也。今縱使元昊稱臣,而上書於朝廷自稱曰『吾祖』,朝廷賜之詔書,亦曰『吾祖』,是何等語耶?」
余靖言:「元昊所遣如定等,已於紫宸殿朝見。竊聞元昊所上書中有『吾祖』之稱,今遽令來人朝見,臣初慮朝廷之意,厭苦用兵,恐其乘秋侵擾邊鄙,所以僶俛曲從,但云遠方不足與爭,得其稱臣,則不惜呼為『吾祖』。臣朝夕思之,此乃西賊侮玩朝廷之甚。古外域稱單于、可汗之類,皆中外共知。若從其俗,固無嫌。今昊賊無端譔此名目,且彼稱陛下為父,卻令陛下呼為我祖【一七】,此非侮玩而何?賊又言九州十三縣是其故土,況靈、鹽、綏、宥,皆朝廷舊地,若辨封域,猶當歸之國家。許蠻方者,不一而足,惟陛下留神,磨以歲月,則天下幸甚!」
歐陽修言:「伏見如定等來,西賊欲稱『吾祖』,嚮聞朝議,已不許之。今日風聞,議卻未定,不知虛的【一八】,深切驚憂。且『吾祖』兩字是何等語!便當拒絕,理在不疑,安有未定之說哉?夫吾者,我也;祖者,俗所謂翁也。今匹夫臣庶尚不肯妄呼人為父,若欲許其稱此號,則今後詔書須呼『吾祖』,是欲使朝廷呼蕃賊為我翁矣,不知何人敢開口?且蕃賊譔此號之時,故欲侮玩中國而已,今若得其稱臣,此二字尤須論辨。今自元昊以下名稱、官號,皆用本國,若蕃語『兀卒』,華言『吾祖』,則今賊中每事自用蕃禮,安得惟於此號獨用華言而不稱兀卒?且彼於我稱臣而使我呼為祖,於禮非便,故當於此折之可也。朝廷自有西事已來,處置乖方,取笑於人者多矣,未有如此事之可笑也。竊慮小人妄有議論,伏乞拒而不聽。」
修又言:
竊聞朝議不許賊稱「吾祖」,必欲令其稱臣,然後許和,此乃國家大計,廟堂得策。蓋由陛下至聖至明,不苟目前之事,能慮向去之憂,斷自宸衷,決定大議。然數日來,風聞頗有無識之人,妄陳愚見,不思遠患,欲急就和。臣雖知必不能上惑聖聰【一九】,然亦慮萬一少生疑沮,則必壞已成之計。臣職在言責,理合辨明。伏自賊請和以來,眾議頗有同異,多謂朝廷若許賊不稱臣,則慮契丹別索中國名分,此誠大患。然臣猶謂縱使賊肯稱臣,則契丹尚有邀功責報之患,是臣與不臣,皆有後害。如不得已,則臣而通好,猶勝不臣,然於後患不免也。此有識之士、憂國之人,所以不願急和者也。今若不許通和,不過懼賊來寇爾。且數年西兵遭賊而敗,非是賊皆善戰,蓋由我自謬謀。今如遣范仲淹處置邊防,稍不失所,則賊之勝負,尚未可知。以彼驕兵,當吾整旅,使我因而獲勝,則善不可加。但得兩不相傷,亦足挫賊銳氣。縱仲淹不幸小敗,亦所失不至如前後之謬戰。此善算之士、見遠之人,所以知不和害小,而不懼未和也。
臣謂方今不羞屈志、急欲就和者,其人有五:一曰不忠於陛下者欲急和,二曰無識之人欲急和,三曰姦邪之人欲急和,四曰疲兵懦將欲急和,五曰陝西之民欲急和。自用兵以來,居廟堂者勞於斡運,在邊鄙者勞於戎事,若有避此勤勞,苟欲陛下屈節就和,而自偷目下安逸,他時後患,任陛下獨當。此臣所謂不忠之臣欲急和者也。和而偷安,利在目下,和後大患,伏而未發。此臣所謂無識之人欲急和者也。自兵興以來,陛下憂勤庶政,今小人但欲苟和之後,寬陛下以太平無事,而望聖心怠事,因欲進其邪佞,惑亂聰明。大抵古今人主憂勤,小人所不願也。此臣所謂姦邪之人欲急和也。屢敗之軍,不知得人則勝,但謂賊來常敗。此臣所謂懦將疲兵欲急和也【二○】。此四者皆不足聽也。惟西民困乏,意必望和,請因宣撫使告以朝廷非不欲和而賊未遜順之意,然後深戒有司,寬其力役可也。其餘一切小人無識之論,伏願聖慈絕而不聽,使大議不沮,而善算有成,則社稷之福也。
甲午,樞密副使韓琦上疏曰:
臣聞漢文帝襲高、惠承平之後,躬行節儉,國治民富,刑措不用。時賈誼上書言事,尚以為可慟哭太息,豈其過哉?蓋憂深思遠,圖長久之計,欲大漢之業垂千萬世而無窮者也【二一】。今陛下紹三聖之休烈,仁德遠被,天下大定,民樂其生者八十餘載矣,而臣竊睹時事,謂可晝夜泣血,非直慟哭太息者,何哉?蓋以西、北二敵,禍釁已成,而上下泰然,不知朝廷之將危,宗社之未安也。臣今不暇廣有援引,請粗陳其大概。竊以契丹宅大漠,跨遼東,據全燕數十郡之雄,東服高麗,西臣元昊,自五代迄今,垂百餘年,與中原抗衡,日益昌熾。至於典章文物、飲食服玩之盛,盡習漢風,故敵氣愈驕,自以為昔時元魏之不若也。非如漢之匈奴,唐之突厥,本以夷狄自處,與中國好尚之異也。近者復幸朝廷西方用兵,違約遣使,求關南之地,以啟爭端。朝廷愛念生民,為之隱忍,歲益金幣之數,且固前盟,而尚邀獻納之名,以自尊大。其輕視中國,情可見矣。
又元昊父祖以來,蓄養姦謀,招納亡命,雖外示臣節,而內完兵力。至元昊則好亂逞志,併甘、凉諸蕃,以拓境土,自度種落強盛,故僭號背恩,北連契丹,欲成鼎峙之勢【二二】,非如繼遷昔年跳梁於銀、夏之間爾。元昊累歲盜邊,官軍屢衄,今乘定川全勝之勢,而遣人約和,則知其計愈深,而其事可虞也。議者或謂昨假契丹傳導之力,必事無不合,豈不思契丹既能使元昊罷兵,豈不能使元昊舉兵乎?況比來辭禮驕抗,殊未屈下,契丹之言,既已無驗,亦恐有合從之策,夾困中原。朝廷若軫西民之勞,暫求休養元元,且以金帛啗之,待以不臣之禮。臣恐契丹聞之,謂朝廷事力已屈,則又遣使移書,過邀尊大之稱,或求朝廷不可從之事。隳其誓約,然後驅犬羊之眾,直趨大河,復使元昊舉兵,深寇關輔,當是時,未審朝廷以何術而禦之?或西鄙稱藩,專事契丹,陛下親御六師,臨澶淵以待之,即未知今之將卒事力與環衛統帥,比真宗北征時何如?如欲駐蹕北京,以張軍勢,臣恐敵眾由德、博渡河,直趨京師,則朝廷根本之地,宗廟、宮寢、府庫、倉廩、百官、六軍室家所在,而一無城守之略,陛下可擁北京之眾卻行而救之乎?臣所以謂可晝夜泣血者,誠憂及於此,冀陛下一寤,而急為拯救也。朝廷若謂今之盟約,尚可固結,則前三十年之信誓,朝廷何負於彼,而一旦違之哉?彼豺狼之心,見利而動,又可推誠以待之乎?夫得於先見,預為之防,則功逸而事集。若變生倉卒,駭而圖之,雖使良、平復生,為陛下計,亦不能及矣。臣是以夙夜思之,朝廷若不大新紀律,則必不能革時弊而弭大患,臣輒畫當今所宜先行者七事,條列以獻其大略【二三】:
一曰清政本。夫樞密院,本兵之地,今所主多苛碎、纖末之務。中書公事雖不預聞,恐亦類此。謂宜詔中書、樞密院,事有例者著為法,可擬進者無面奏,其餘微瑣,可悉歸有司,使得從容謀議。賜對之際,專論大事。二曰念邊事。今政府循故事,纔午即出,欲稍留則恐疑眾,退朝食罷,匆遽簽書而去,何暇議及疆事哉?謂宜須未正方出,延此一時,以專邊論。三曰擢賢才。自承平以來,用人以敘遷之法,故遺才甚多。近中書、樞密院求一武臣代郭承祐,聚議累日不能得。謂宜倣祖宗舊制,於文武臣中不次超擢,以試其能。四曰備河北。自北敵通好三十餘年,武備悉廢,近慢書之至,騷然莫知所為。宜選轉運使二員【二四】,密授經略,責以歲月,使營守禦之備,則我待之有素也。五曰固河東。前歲昊賊陷豐州,掠河外屬戶殆盡,麟、府勢孤絕。宜責本道帥度險要、建城堡、省轉餉,為持久之計。六曰收民心。祖宗置內藏庫,蓋備水旱兵革之用,非私蓄財而充己欲也。自用兵以來,財用匱竭,宜稍出金帛以佐邊用,民力可寬而眾心安矣。七曰營洛邑。今帝都無城隍之固以備非常,議興葺則為張皇勞民,不若陰葺洛都以為遊幸之所,歲運太倉羡餘之粟,以實其廩庾,則皇居壯矣。
繼又陳八事,大略謂:「當今救弊之術,不過選將帥,明按察,豐財利,抑僥倖,進有能之吏,退不才之官,去宂食之人,謹入官之路。然數事之舉,謗必隨之。願委信輔臣,聽其措置,雖有怨謗,斷在不疑。則綱紀漸振而太平可期,二敵豈足為國之患哉!」上嘉納之。琦此疏,正史、實錄俱不載。據家傳,以為琦既入樞府,即上此疏,條列七事,繼上八事。李清臣行狀亦不載此疏,卻云琦以九事對天章閣之後,繼又獻七事。當是此疏所條列者。然開天章閣乃九月初三日,琦自樞府出使陝西,實八月十八日,恐開閣時,琦已不在京師,行狀未可信也。若初入樞府,此疏即上,則又恐太早。疏云中書、樞密院聚議,求一武臣代郭承祐不能得。而七月二十五日,康德輿初授鎮定鈐轄,按歐陽修論李昭亮劄子,則德輿實承祐之代也。今隱度附七事疏於七月末,所稱八事與行狀九事不殊,今依家傳,并附此。范奏議河北七事,與韓同在四年六月辛卯朔,更詳之。
八月乙未朔,封皇第四女為寶和公主。後五日薨,追封越國公主。生始三歲,其母張修媛也。
丙申,右正言、知制誥田況為陝西宣撫副使。范仲淹請選近臣同使陝西,每事議而後行,庶無差失,詔以命況。
天聖編敕既施行,自景祐二年至今,所增又四千七百餘條,丁酉,復命官刪定。翰林學士吴育、侍御史知雜事魚周詢、權判大理寺杜曾、知諫院王素歐陽修並為詳定官,宰臣晏殊、參知政事賈昌朝提舉。既而修言曾嘗盜父妾生子,遂出知曹州,皇恐暴卒。據實錄,曾以十月丙辰出知鄧州,不載歐陽修有言,今從本傳。
戊戌,詔諫官日赴內朝。
先是,知制誥田況言:「有唐兩省自諫議大夫至拾遺、補闕共二十人,每宰相奏事,諫官隨而入,有闕失即時規正,其實皆中書、門下之屬官也。今諫議大夫無復職業,自司諫、正言、知諫院皆遺補之任,而朝廷責其言如大夫之職矣。而地勢不親,位序不正,在朝廷間與眾人同進退,非所以表顯而異其分也。今筦庫宂散之吏,尚赴內朝;豈諫諍之臣,不得日奉朝請?臣前在諫院,每聞一事,皆諸處采問,比及論列,或至後時。今若令諫官得奉內朝,則可以日聞朝廷之事矣。兼王素、歐陽修、蔡襄皆以他官知諫院,居兩省之職而不得預其列,於禮未便【二五】。欲乞今後並令綴兩省班次,所貴名體相稱,副陛下選求之意。」
詔送兩制詳定。學士承旨丁度等參詳:「規諫之官,號清望之選,宴閒紬繹,最為切近。欲乞今後比直龍圖閣及修起居注例,令日赴內朝【二六】。」從之。
況嘗面奏事,論及政體,帝頗以好名為非,意在遵守故常。況退而著論上之。其略曰:「名者由實而生,非徒好而自至也。堯、舜、三代之君,非好名者【二七】,而鴻烈休德倬若日月,不能纖晦者,有實美而然也。設若謙弱自守,不為恢閎睿明之事,則名從而晦矣,雖欲好之,豈可得耶?方今政令寬弛,百職不修,二敵熾結,凌慢中國。朝廷恫矜下民橫罹殺掠,竭瀝膏血,以資繕備,而未免侵軼之憂。故屈就講和,為翕張予奪之術。自非君臣朝夕恥憤,大有為以遏後虞,則愈可憂矣。陛下若恐好名而不為,則非臣之所敢知也。陛下儻奮乾剛,明聽斷,則有英睿之名;行威令,懾姦宄,則有神武之名;斥奢汰,革風俗,則有崇儉之名;澄宂濫,輕會斂,則有廣愛之名;悅亮直,惡諛媚,則有納諫之名;務咨詢,達壅蔽,則有勤政之名;責功實,抑僥倖,則有求治之名。今皆非之而不為,則天下何所望乎?抑又聞聖賢之道曰名教,忠誼之訓曰名節,此羣臣諸儒所以尊輔朝廷,紀綱人倫之大本也。陛下從而非之,則教化微,節義廢,奊詬無恥之徒爭進【二八】,而勸沮之方不行矣,豈聖王率下之意耶?」
己亥,出內藏庫紬絹三百萬,下三司以助經費。用韓琦之言也。
詔諸路走馬承受公事,非本職不得輒言他事。
辛丑,詔陝西、河東經略轉運司,應本路有策試方略并南省特奏名授官,未該參選長史、司馬、文學、助教,不理選限人,未至疲老,願入緣邊官者,並以名聞。從范仲淹、韓琦奏請也。
丁未,以樞密副使、右諫議大夫范仲淹為參知政事,資政殿學士、兼翰林學士、右諫議大夫富弼復為樞密副使。弼猶欲固辭,會元昊使辭,羣臣班紫宸殿門,上俟弼綴樞密院班,乃坐,且使宰臣章得象諭弼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北故也。」弼不得已,乃受。晏殊以弼其女壻,引嫌求罷相,上不許;又求解樞密使,亦不許。
修媛張氏,寵愛日盛,冠於後庭,忽感疾,進白帝曰:「所以召災者,資薄而寵厚也。願貶秩為美人,庶幾可以消咎譴。」帝許之。戊申,以張修媛為美人。
己酉,起居舍人、知制誥孫抃為契丹國母生辰使,洛苑副使溤行己副之。鹽鐵副使、工部郎中張昷之為契丹生辰使,西頭供奉官、閤門祇候丁億副之。戶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魚周詢為契丹國母正旦使,閤門通事舍人李惟賢副之。工部郎中李鉞為契丹正旦使,東頭供奉官、閤門祇候趙牧副之。仍詔惟賢權更名寶臣、億為意,以避契丹諱。
諫官歐陽修言:「伏見差孫抃等使契丹,臣謂朝廷新遭契丹侮慢凌辱之後,必能發憤,每事掛心,凡在機宜,合審措置。及見抃等被選,乃知忘忽慮患,依舊因循。今西賊議和,事連北敵,中間屢牒邊郡,來問西事了與未了。今專使到彼,必先問及,應對之間,動關利害。一言苟失,為患非輕,豈可令抃先往!抃本蜀人,語音訛謬,又其為性,靜默自安,軍國之謀,未嘗與議,凡關機事,多不諳詳。臣聞古者遣使,最號難才,不授以辭,許其專對【二九】,蓋取其臨事而敏,應變無窮。今抃既不可預教以言,則將何以應變?苟一疏脫,取笑遠人。其孫抃,欲乞不令出使,或恐中書不能逆抃人情,尚守前議,即乞別令一人言語分明、稍知朝廷事者先往,貴不誤事。且契丹君臣頗為強黠,中國常落其計,不是不知【三○】。今欲雪前恥,雖知未能,其如後患,豈可不慮!伏望聖慈早令兩府別議。」不報。
辛亥,賞捕殺王倫之功,以和州通判、都官員外郎李熙古為職方員外郎、知鳳州,京東同提舉都巡檢、左班殿直、閤門祇候傅永吉為禮賓副使、兼閤門通事舍人,沂州巡檢、三班借職宋璘為右侍禁、閤門祇候,指使、散直長行鄭安為三班奉職,差使、殿侍李九皋為三班借職,和州編管人前西頭供奉官、閤門祇候趙鼎為供奉官,和州歷陽縣壯丁張矩為三班奉職,陳明、尚亨並為三班借職,軍校許千等遷擢凡七人。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兵部員外郎徐的亦以功加工部郎中、直昭文館。的遷工部、直館,乃十一月己丑,今并書。的傳云以殺倫故,加工部郎中【三一】,以發滯鹽故,又加直館。實錄俱不載,但於己丑日并書。今從之。
諫官歐陽修言:
臣近因軍賊王倫等事,累有奏論,為見天下空虛,全無武備。指陳後漢、隋、唐亡國之鑑,皆兵革先興,而盜賊繼起,不能撲滅,遂至橫流。又見國家綱紀隳頹,政令寬弛,賞罰不立,善惡不分,體弱勢危,可憂可懼。欲乞朝廷講求禦盜之術,峻行責下之法。兼聞搢紳之內,憂國者多有封章,皆論賊事,臣但謂朝廷見已形之患,聞眾多之言,必動於心,略知恐懼。及聞樞密院戒飭進奏官不使外人知事,方認兩省厭苦獻言之人。又見自和州奏破王倫之後,更不講求禦賊之策。又認上下已有偷安之意。殊不知前賊雖滅,後賊更多。今建昌一火四百餘人,桂陽監一火七百餘人,其餘池州、解州、鄧州、南京等處,各有強賊不少。皆建旗鳴鼓,白日入城,官吏逢迎,飲食宴樂。其敢如此者,蓋為朝廷無賞罰,都不足畏,盜賊出沒,不能禁止。臣恐上下因循,日過一日,國家政令轉弱,盜賊威勢轉強,使畏賊者多,向國者少,天下之勢,從此去矣。
臣竊聞京西提點刑獄張師錫,為部內使臣與賊同坐喫酒及巡檢、縣尉不肯用心,曾有論奏【三二】,其言甚切。臣舊識師錫,其人恬靜長者,遲緩優柔,不肯生事,今尚有論奏,則天下無賢愚皆為國家憂之,獨不憂者朝廷爾。嗟夫,古之知士能慮未形之機,今之謀臣不識已形之禍,以患為樂,以危為安。見盜賊雖多而時有敗者,遂生翫寇之意;見言事者眾而聽之已熟,遂有忽人之心。臣近曾求對便殿,伏蒙陛下語及賊事,憂形於色;及退,見宰輔閑暇從容,天下之事,深可憂矣。今建昌、桂陽賊數不少,想其為害,尤甚王倫,在遠更合留意。今自京發兵,則道遠不及,外處就撥,則處處無兵。欲乞嚴敕大臣,鑒此已成難救之患,速講禦盜之法,頒行天下,使四方漸為備禦,仍早擘畫,翦撲諸處見在賊數。自有賊以來,羣臣上言者,皆為自來寬法,所以不肯用心捉賊,皆乞峻行法令。近見池州官吏各罰銅五斤【三三】,乃知言者皆不蒙聽納。臣謂大臣為國計者,寧厭忠言之多,不厭盜賊之多,乃如此行事爾。臣前後上言賊事文字不少【三四】,仍乞類聚,擇其長者,講定法制。今大臣不肯峻法以繩官吏,蓋由陛下不以威刑責大臣,此乃社稷安危所繫陛下之事也,伏望留意而行之。
知諫院蔡襄言:「已差范仲淹宣撫陝西,近又除參知政事,未有巡邊之日。竊以西賊遣使入朝,其言驕慢,必無可從之理。原其狡心,本無欲和之意,朝廷既罷遣之,其勢必須舉兵。況使人在此,未知和與不和,而緣邊繼奏西賊點集兵馬。時候漸寒,邊事益起,安危之機,在此一舉。仲淹久留邊郡,威名在敵,若早令將陛下之威,經制事宜,則關中百姓有休息之期。如或堅守城寨,使賊遠來無所擄掠,亦足以挫賊之銳氣。邊將雖多,莫如朝廷輟柄臣以臨之。柄臣之中,莫如仲淹自行。望於西人未行之間,早遣巡邊,無使後時以失大計。」
壬子,皇第五女薨,進封鄆國公主。生甫二歲,母曰御侍馮氏。
癸丑,樞密副使、右諫議大夫韓琦為陝西宣撫使。先是,范仲淹及任中師分路宣撫,踰月皆未行。琦言於上曰:「賊請和無他,則二人遙領宣撫事可矣。彼若未副所望,必乘忿盜邊,當速遣仲淹河東,則臣方壯,可備奔走。中師宿舊大臣,毋勞往也。」乃詔琦代仲淹宣撫陝西,而中師卒不行。
歐陽修言:「風聞如定等不久放還。竊緣此來議論必未諧和,須慮驕賊猖狂,忿兵致寇,凡關邊備,正要枝梧。伏睹朝旨已差范仲淹、田況等為宣撫使副,今日風聞韓琦以仲淹已作參政,欲自請行,不知是否。以臣愚見,不若且遣仲淹速去。琦與仲淹皆是國家委任之臣,材識俱堪信用,然仲淹於陝西軍民恩信,尤為眾所推伏。若仲淹外捍寇兵,而琦居中應副,必能共濟大事,庶免後難。若陛下以新命仲淹,責其展效,則且令了此一事,俟邊防稍定,不三兩月,可以還朝,既先弭於外虞,可漸修於闕政。今邊事是目下之急,不可遲緩,以失事機。伏望斷自宸衷,趨仲淹速去,以備不虞。」
大理寺丞張子奭為祕書丞,與右侍禁王正倫使夏州。子奭,宗禮子,齊賢孫。
歐陽修言:
臣竊聞昊賊來人,議論數日,全無遜順之意。朝廷又欲遣子奭復往賊中,仍聞且只令在延州伺候賊意,待其來迎,方敢前進。不知果有此議否,若實有之,大為不便。臣謂方今兩議未決,正是各爭名分之時,尤不可自虧事體。元昊既見朝廷議論不合,必料邊防須為準備,其偽以好辭來迎子奭,使我望和而少弛,然後出不意以攻,子奭或被拘留,或遭虐害,以為中國萬世之辱,則悔何及焉。雖不如此,使子奭端坐延州,不來省問,欲歸則又慮來迎,久待則寂然無報,進退不得,何恥如之?蓋元昊已與中國三次商量,必知難合,子奭之往,又別無議論未盡之事,彼必不急求相見。則於臣二說,慮有一焉。臣不知朝廷以昊賊為可臣乎?若有可臣,則自當以重兵壓境,仍選忠厚知謀之士,直入賊中,說令臣服;如其不可,則何必遣人?或但欲遷延歲月,不拒絕之,則止當因如定之回【三五】,賜以甘言,許其厚賂,諭以若能遜順,則使通意邊臣,俟得其實,然後定議,乃是未絕其來之意也。不可令天子使臣待賊命而進退【三六】,萬一遭其拒絕,或被拘執,則於事無益,空損國威【三七】。為今計者,不若速遣范仲淹嚴備邊境,徐放如定等還,當自為謀,以求勝算。
乙卯,監察御史蔡稟言:「周制四時饗親之禮有九,今寺觀則車駕一歲再臨,未嘗薦獻,非奉先教民之意。」上謂輔臣曰:「朕三歲一祠郊廟【三八】而賚及天下,今若歲親行之,則人皆有覬賞之心。朕朝夕奉三聖御容於禁中,未嘗敢怠也。」稟,齊弟也。
詔閤門祇候曾任知州軍、提點刑獄公事者,依七品例贖銅。
丙辰,以度支判官、司封員外郎鄭驤權陝西轉運按察使兼三門發運使,司封員外郎、判鹽鐵勾院夏安期為京西轉運按察使兼白波發運使。舊制,三門、白波發運使治河清縣,議者以置使煩,而比歲漕益秏,故令陝西、京西兼領之。驤,河南人。安期,竦子也。本志云:舊有三門、白波、黃、渭河水路發運使一人,判官一人。慶曆三年罷發運使,其發運使事分隸陝西、京西兩路轉運使,猶存三門發運判官一員,以白波發運判官兼知西京河清縣事,而添置河陰發運判官,兼知孟州河陰縣事。
丁巳,給空名宣頭百道,下陝西宣撫使韓琦,以備賞功。
戊午,罷武學。改武學教授、太常丞阮逸兼國子監丞,其有願習兵書者,許於本監聽讀。既立武學,議者以為古名將如諸葛亮、羊祜、杜預、裴度等,豈嘗專學孫、吴,立學無謂,故亟罷之。(此據張唐英政要,劉敞集有議論,當檢附。熙寧五年六月復置。)
辛酉,詔陝西比有賊張海、郭邈山羣行剽劫,州縣不能制,其令左班殿直曹元詰【三九】、張宏,三班借職黎遂領禁兵往捕之。按明年三月庚辰,知潁州柳植,坐軍賊發所部,降官知黃州。植時領京西安撫使故也。此云陝西,恐誤。或張海等自陝西轉入京西爾,韓琦家傳云云,附此年末,可參考。又何郯乞不除柳植蔡州奏議云:植前知鄧州,張海在界內,始圖結集,未甚猖熾。通判、職官建議請行擒捕,植略不聽,養成賊勢,焚蕩卻京西數處州縣。然則張海實起京西也。
太常禮院言:「四時薦饗太廟、奉慈廟、皇后廟,酌獻升降樂章,廟皆別辭,唯送神則通用之。其奉慈及后廟送神樂章,請下學士更撰。」從之。
知永興軍、龍圖閣直學士、兵部郎中吴遵路被疾,猶決事不輟。手自作奏,請判西京留司御史臺。優詔不許。及卒,上甚悼之,遣官護喪還京師。遵路事母孝,立朝敢言。既歿,室無長物,范仲淹分俸賙其家。
壬戌,翰林侍讀學士、左司郎中楊偕知越州。時元昊乞和而不稱臣,偕以謂連年出師,國力日蹙,宜權許之,徐圖誅滅之計。諫官王素、歐陽修、蔡襄累章劾奏:「偕職為從官,不思為國討賊,而助元昊不臣之請,罪當誅。陛下未忍加戮,請出之,不宜留處京師。」帝以其章劾偕,偕不自安,故求外補。未至越州,改杭州。
癸亥,贈御前忠佐馬軍副都頭朱進為蘄州防禦使。進死事故也。
諫官余靖言:「朝廷啗契丹以金繒,與之再盟,所以惠寬生靈也。今日報山外事,乃西戎借勢欲就過求之謀,北敵恃眾,必生非意之變。方此之時,處置論議,動關利害,一失不中,為患非輕。且今之鄉兵最近古制,而楊偕奏請罷去,此議者之不臧也。河北之將,惟劉貽孫、王果數人而已,近聞貽孫乃為李昭述所奏,欲加之罪,此按察之非當也。又聞王果為鄭戩辟移永興都監,果諳河北人情,今乃徙之關中,關中急,河北豈不急耶?而徒為此紛紛也。又劉渙知滄州,刺一逃軍,轉運使以為恣暴而降之。郭承祐罷鎮定部署,而固欲得鎮州,其偃蹇如此,而朝廷略不加罪。欲望威行而事舉,其可得乎?願陛下不以邊事為略而審裁之。」
注釋
【一】不可更令為人主侍從「令」字原脫,據宋本、宋撮要本及歐陽文忠公文集卷九八論蘇紳姦邪不宜為侍從劄子補。
【二】武臣非在兵而願解官者「兵」,宋會要禮三六之二作「邊」,疑是。
【三】甚有年老病患全不得力之人「有」原作「是」,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議卷下奏乞揀沿邊年高病患軍員改。
【四】見闕人數「數」字原無,據同上范文正公集補。
【五】本營在外府軍者按同上范文正公集作「本營在外州軍府者」,疑是。
【六】射親格式「親」原作「額」,據同上范文正公集改。閣本作「中」,義與親同。宋代吏籍以射中與否為「親疏」,有「射親格」。
【七】拘守常例「拘」字原脫,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歐陽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論郭承祐不可持兵狀補。
【八】屈意苟和「和」原作「合」,據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書改。
【九】緣人戶自用兵以來「緣」下原有「邊」字,據閣本及范文正公集奏議卷上奏乞罷陝西近裏州軍營田、編年綱目卷一二刪。
【一○】所要請凡十一事「要」、「請」二字原互倒,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治蹟統類卷七康定元昊寇邊、宋史全文卷八上乙正。
【一一】今公卿士大夫憂國者「憂」原作「愛」,據宋本、宋撮要本及歐陽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論乞廷議元昊通和事狀改。
【一二】不敢自專閣本同。按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歐陽文忠公文集都作「不敢自強」。
【一三】其元昊請和一事「請和一」三字原無,據同上歐陽文忠公文集補。
【一四】屢合對於上前「合」原作「奏」,據宋本、宋撮要本及韓魏公集卷一二家傳、宋史全文卷八上改。治蹟統類卷八仁宗經制西夏要略作「屢合爭於上前」。
【一五】此豈終為便閣本同。宋本、宋撮要本及韓魏公集卷一二家傳都作「此終豈為便」。
【一六】更號吾祖此句下,宋本有「吾祖者蓋先時兀卒之名知中國將許其稱呼即譯為吾祖」二十三字。
【一七】呼為我祖原作「呼之為祖」,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刪補。
【一八】不知虛的「的」原作「灼」,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歐陽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論元昊不可稱吾祖劄子改。
【一九】臣雖知必不能上惑聖聰「雖」原作「確」,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歐陽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論西賊議和利害狀改。
【二○】欲急和也「也」字原脫,據同上諸本及同上書補。
【二一】垂千萬世而無窮者也「者」字原脫,據閣本及韓魏公集卷一二家傳補。
【二二】北連契丹欲成鼎峙之勢「北」、「鼎」二字原互倒,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同上韓魏公集乙正。
【二三】條列以獻其大略「列」原作「略」,據宋本、宋撮要本及治蹟統類卷八仁宗經制西夏要略改。
【二四】宜選轉運使二員此句上原有「謂」字,據閣本及韓魏公集卷一二家傳、同上治蹟統類刪。
【二五】於禮未便「禮」原作「理」、「便」原作「順」,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宋會要職官三之五二、宋史全文卷八上改。
【二六】令日赴內朝「令」原作「今」,據同上諸本及編年綱目卷一二改。
【二七】非好名者「者」原作「也」,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宋史卷二九二田況傳改。
【二八】奊詬無恥之徒爭進「奊」原作「壞」,據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九】許其專對「許」原作「詳」,據閣本及歐陽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論孫抃不可使契丹劄子改。
【三○】不是不知歐陽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論孫抃不可使契丹劄子作「不可不知」。
【三一】工部郎中「部」字原脫,據閣本補。
【三二】論奏原作「奏論」,據歐陽文忠公文集卷一○○論盜賊事宜劄子乙正。下同。
【三三】罰銅五斤歐陽文忠公文集卷一○○論盜賊事宜劄子作「只罰銅五斤」。
【三四】臣前後上言賊事文字不少「臣」字原無,據同上書補。
【三五】因如定之回「回」原作「面」,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歐陽文忠公文集卷九九論乞不遣張子奭使元昊劄子改。
【三六】不可令天子使臣待賊命而進退「天子」二字原脫,據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歐陽文忠公文集補。
【三七】空損國威「威」原作「恩」,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同上歐陽文忠公文集改。
【三八】朕三歲一祠郊廟「三」原作「二」,據同上諸本改。
【三九】曹元詰宋會要兵一一之一九同。閣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四八外郡寇賊都作「曹元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