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讳忌部总论

淮南子

泛论训

夫见不可布于海内闻不可明于百姓是故因鬼神

禨祥而为之立禁总形推类而为之变象何以知其

然也世俗言曰飨大高者而彘为上牲葬死人者裘

不可以藏相戏以刃者太祖軵其肘枕户橉而卧者

鬼神跖其首此皆不着于法令而圣人之所不口传

也夫飨大高而彘为上牲者非彘能贤于野兽麋鹿

也而神明独飨之何也以为彘者家人所常畜而易

得之物也故因其便以尊之裘不可以藏者非能具

绨绵曼帛温暖于身也世以为裘者难得贵贾之物

也而不可传于后世无益于死者而足以养生故因

其资以砻之相戏以刃太祖軵其肘者夫以刃相戏

必为过失过失相伤其患必大无涉血之雠争忿斗

而以小事自内于刑戮愚者所不知忌也故因太祖

以累其心枕户橉而卧鬼神履其首者使鬼神能元

化则不待户牖之行若循虚而出入则亦无能履也

夫户牖者风气之所从往来而风气者阴阳相桷者

也离者必病故托鬼神以伸诫之也凡此之属皆不

可胜着于书策竹帛而藏于宫府者也故以禨祥明

之为愚者之不知其害乃借鬼神之威以声其教所

由来者远矣而愚者以为禨祥而狠者以为非唯有

道者能通其志

论衡

四讳篇

俗有大讳四一曰讳西益宅西益宅谓之不祥不祥

必有死亡相惧以此故世莫敢西益宅防禁所从来

者远矣传曰鲁哀公欲西益宅史争以为不祥哀公

作色而怒左右数谏而弗听以问其傅宰质睢曰吾

欲西益宅史以为不祥何如宰质睢曰天下有三不

祥西益宅不与焉哀公大悦有顷复问曰何谓三不

祥对曰不行礼义一不祥也嗜欲无止二不祥也不

听规谏三不祥也哀公缪然深惟慨然自反遂不益

宅令史与宰质睢止其益宅徒为烦扰则西益宅祥

与不祥未可知也令史质睢以为西益宅审不祥则

史与质睢与今俗人等也夫宅之四面皆地也三面

不谓之凶益西面独谓之不祥何哉西益宅何伤于

地体何害于宅神西益不祥损之能善乎西益不祥

东益能吉乎夫不祥必有祥者犹不吉必有吉矣宅

有形体神有吉凶动德致福犯刑起祸今言西益宅

谓之不祥何益而祥者且恶人西益宅者谁也如地

恶之益东家之西损西家之东何伤于地如以宅神

不欲西益神犹人也人之处宅欲得广大何故恶之

而以宅神恶烦扰则四面益皆当不祥诸工技之家

说吉凶之占皆有事状宅家言治宅犯凶神移徙言

忌岁月祭祀言触血忌丧葬言犯刚柔皆有鬼神凶

恶之禁人不忌避有病死之祸至于西益宅何害而

谓之不祥不祥之祸何以为败实说其义不祥者义

理之禁非吉凶之忌也夫西方长老之地尊者之位

也尊长在西卑幼在东尊长主也卑幼助也主少而

助多尊无二上卑有百下也西益主益主不增助二

上不百下也于义不善故谓不祥不祥者不宜也于

义不宜未有凶也何以明之夫墓死人所藏田人所

饮食宅人所居处三者于人吉凶宜等西益宅不祥

西益墓与田不言不祥夫墓死人所居因忽不慎田

非人所处不设尊卑宅者长幼所共加慎致意者何

可不知讳义详于宅略于墓与田也

二曰讳被刑为徒不上丘墓但知不可不能知其不

可之意问其禁之者不能知其讳受禁行者亦不要

其忌连相放效至或于被刑父母死不送葬若至墓

侧不敢临葬甚至失于不行吊伤见他人之柩夫徒

善人也被刑谓之徒丘墓之上二亲也死亡谓之先

宅与墓何别亲与先何异如以徒被刑先人责之则

不宜入宅与亲相见如徒不得与死人相见则亲死

在堂不得哭柩如以徒不得升丘墓则徒不得上山

陵世俗禁之执据何义实说其意徒不上丘墓有二

义义理之讳非凶恶之忌也徒用心以为先祖全而

生之子孙亦当全而归之故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

开予足开予手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曾子重慎

临绝效全喜免毁伤之祸也孔子曰身体发肤受之

父母弗敢毁伤孝者怕入刑辟刻画身体毁伤发肤

少德泊行不戒慎之所致也愧负刑辱深自刻责故

不升墓祀于先古礼庙祭今俗墓祀故不升墓惭负

先人一义也墓者鬼神所在祭祀之处祭祀之礼斋

戒洁清重之至也今已被刑刑残之人不宜与祭供

侍先人卑谦谨敬退让自贱之意也缘先祖之意见

子孙被刑恻怛憯伤恐其临祀不忍歆飨故不上墓

二义也昔太伯见王季有圣子文王知太王意欲立

之入吴采药断发文身以随吴俗太王薨太伯还王

季辟主太伯再让王季不听三让曰吾之吴越吴越

之俗断发文身吾刑余之人不可为宗庙社稷之主

王季知不可权而受之夫徒不上丘墓太伯不为主

之义也是谓祭祀不可非谓柩当葬身不送也葬死

人先祖痛见刑人先祖哀权可哀之身送可痛之尸

使先祖有知痛尸哀形何愧之有如使无知丘墓田

野也何惭之有惭愧先者谓身体刑残与人异也古

者用刑形毁不全乃不可耳方今象刑象刑重者髡

钳之法也若完城旦以下施刑彩衣系躬冠带与俗

人殊何为不可世俗信而谓之皆凶其失至于不吊

乡党尸不升他人之丘惑也

三曰讳妇人乳子以为不吉将举吉事入山林远行

度川泽者皆不与之交通乳子之家亦忌恶之丘墓

庐道畔逾月乃入恶之甚也暂卒见若为不吉极原

其事何以为恶夫妇人之乳子也子含元气而出元

气天地之精微也何凶而恶之人物也子亦物也子

生与万物之生何以异讳人之生谓之恶万物之生

又恶之乎生与胞俱出如以胞为不吉人之有胞犹

水实之有扶也胞裹儿身因与俱出若鸟卵之有壳

何妨谓之恶如恶以为不吉则诸生物有扶壳者宜

皆恶之万物广多难以验事人生何以异于六畜皆

含血气怀子子生与人无异独恶人而不憎畜岂以

人体大气血盛乎则夫牛马体大于人凡可恶之事

无与钧等独有一物不见比类乃可疑也今六畜与

人无异其乳皆同一状六畜与人无异讳人不讳六

畜不晓其故也世能别人之产与六畜之乳吾将听

其讳如不能别则吾谓世俗所讳妄矣且凡人所恶

莫有腐臭腐臭之气败伤人心故鼻闻臭口食腐心

损口恶霍乱呕吐夫更衣之室可谓臭矣鲍鱼之肉

可谓腐矣然而有甘之更衣之室不以为忌肴食腐

鱼之肉不以为讳意不存以为恶故不计其可与不

也凡可憎恶者若溅墨漆附着人身今目见鼻闻一

过则已忽亡辄去何故恶之出见负豕于涂腐澌于

沟不以为凶者洿辱自在彼人不着己之身也今妇

人乳子自在其身斋戒之人何故忌之江北乳子不

出房室知其无恶也至于犬乳置之宅外此复惑也

江北讳犬不讳人江南讳人不讳犬谣俗防恶各不

同也夫人与犬何以异房室宅外何以殊或恶或不

恶或讳或不讳世俗防禁竟无经也月之晦也日月

合宿纪为一月犹八日月中分谓之弦十五日日月

相望谓之望三十日日月合宿谓之晦晦与弦望一

实也非月晦日月光气与月朔异也何故逾月谓之

吉乎如实凶逾月未可谓吉如实吉虽未逾月犹为

可也实说讳忌产子乳犬者欲使人常自洁清不欲

使人被污辱也夫自洁清则意精意精则行清行清

而贞廉之节立矣

四曰讳举正月五月子以为正月五月子杀父与母

不得已与之父母祸死则信而谓之真矣夫正月五

月子何故杀父与母人之含气在腹肠之内其生十

月而产共一元气也正与二月何殊五与六月何异

而谓之凶也世传此言久拘数之人莫敢犯之弘识

大材实核事理深睹吉凶之分者然后见之昔齐相

田婴贱妾有子名之曰文文以五月生婴告其母勿

举也其母窃举生之及长其母因兄弟而见其子文

于婴婴怒曰吾令女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文顿首

因曰君所以不举五月子者何故婴曰五月子者长

至户将不利其父母文曰人生受命于天乎将受命

于户邪婴嘿然文曰必受命于天君何忧焉如受命

于户即高其户谁能至者婴善其言曰子休矣其后

使文主家待宾客宾客日进名闻诸侯文长过户而

婴不死以田文之说言之以田婴不死效之世俗所

讳虚妄之言也夫田婴俗父而田文雅子也婴信忌

不实义文信命不辟讳雅俗异材举措殊操故婴名

暗而不明文声驰而不灭实说世俗讳之亦有缘也

夫正月岁始五月盛阳子以生精炽热烈厌胜父母

父母不堪将受其患传相仿效莫谓不然有空讳之

言无实凶之效世俗惑之误非之甚也夫忌讳非一

必托之神怪若设以死亡然后世人信用畏避忌讳

之语四方不同略举通语令世观览若夫曲俗微小

之讳众多非一咸劝人为善使人重慎无鬼神之害

凶丑之祸世讳作豆酱恶闻雷一人不食欲使人急

作不欲积家逾至春也讳厉刀井上恐刀堕井中也

或说以为刑之字井与刀也厉刀井上井刀相见恐

被刑也毋承屋檐而坐恐瓦堕击人首也毋反悬冠

为似死人服或说恶其反而承尘溜也毋偃寝为其

象尸也毋以箸相受为其不固也毋相代扫为修冢

之人冀人来代己也诸言毋者教人重慎勉人为善

礼曰毋抟饭毋流歠礼义之禁未必吉凶之言也

讳忌部纪事

淮南子人间训鲁哀公欲西益宅史争之以为西益

宅不祥哀公作色而怒左右数谏不听乃以问其傅

宰折睢曰吾欲益宅而史以为不祥子以为何如宰

折睢曰天下有三不祥西益宅不与焉哀公大悦而

喜顷复问曰何谓三不祥对曰不行礼义一不祥也

嗜欲无止二不祥也不听强谏三不祥也哀公默然

深念愤然自反遂不西益宅

后汉书郭躬传初肃宗时司隶校尉下邳赵兴不恤

讳忌每入官舍辄更缮修馆宇移穿改筑故犯妖禁

而家人爵禄益用丰炽官至颍川太守子峻太傅以

才器称孙安世鲁相三叶皆为司隶时称其盛桓帝

时汝南有陈伯敬者行必矩步坐必端膝呵叱狗马

终不言死目有所见不食其肉行路闻凶便解驾留

止还触归忌则寄宿乡亭年老寝滞不过举孝廉后

坐女婿亡吏太守邵夔怒而杀之时人罔忌禁者多

谈为证焉

晋书石勒载记勒称赵王法令甚严讳胡尤峻有醉

胡乘马突入止车门勒大怒谓公门小执法冯翥曰

夫人君为令尚望威行天下况宫阙之间乎向驰马

入门为是何人而不弹白邪翥惶惧忘讳对曰向有

醉胡乘马驰入甚呵御之而不可与语勒笑曰胡人

正自难与言恕而不罪

苻生载记生既自有目疾其所讳不足不具少无缺

伤残毁偏只之言皆不得道

宋书明帝本纪帝末年好鬼神多忌讳言语文书有

祸败凶丧及疑似之言应回避者数百千品有犯必

加□戮改騧为边瓜亦以騧字似祸字故也以南苑

借张永云且给二百年期讫更启其事类皆如此宣

阳门民间谓之白门上以白门之名不祥甚讳之尚

书右丞江谧尝误犯上变色曰白汝家门谧稽颡谢

久之方释太后停尸漆□先出东宫上尝幸宫见之

怒甚免中庶子官职局以之坐者数十人内外尝虑

犯触人不自保宫内禁忌尤甚移□治壁必先祭土

神及文士为文词祝策如大祭飨

吴喜传上有疾为身后之虑以喜素得人情疑其将

来不能事幼主乃赐死喜将死之日上召入内殿与

共言谑酬接甚欢既出赐以名馔并金银御器敕将

命者勿使食器宿喜家上素多忌讳不欲令食器停

凶祸之室故也

辍耕录太宗时诸国来朝者多以冒禁应死耶律文

正王楚材进奏曰愿无污白道子从之盖国俗尚白

以白为吉故也

讳忌部艺文

明禁忌唐苏拯

阴阳家有书卜筑多禁忌土中若有神穴处何无祟

我识先贤意本诫骄侈地恣欲创楼台率情染朱翠

四面兴土工四时妨农事可以没凶灾四隅通一二

一年省修营万民停困踬动若契于理福匪神之遗

动若越于常祸乃身之致神在虚无间土中非神位

讳忌部杂录

老子淳风章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

续博物志俗讳五月上屋言五月人蜕上屋见影魂

当去

书人之情讳有而不讳无离娄之明人谓之瞽不

愠矣柳下惠之和人谓之污不怍矣

清波杂志士大夫欲永保富贵动有禁忌尤讳言死

独溺于声色一切无所顾避闻人家姬侍有惠丽者

伺其主翁属纩之际已设计贿牙侩俟其放出以售

之虽俗有热孝之嫌不恤也又佩玉以尸沁为贵酬

价增数倍垆墓之物反为生人宝玩是皆不可以理

鸡肋编两浙妇人皆事服饰口腹而耻其营生故小

民有不能供其费者皆从其私通谓之贴夫公然出

入不以为怪如近寺居人其所贴者皆僧行也多至

有四五焉浙人以鸭为名大讳北人但知鸭作羹虽

甚热亦无气后至南方乃知鸭若只一雄则虽合而

无卵须则二三始有子其以为讳者盖为是耳不在

于无气也

天下方俗各有所讳亦有谓而然渭州潘源讳赖云

始太祖微时往凤翔谒节度使王彦才得钱数千遂

过原州卧于日间而树阴覆之不移至今犹存谓之

龙泉木至潘源与市人博大胜邑人欺其客也殴而

夺之及即位亡几欲迁发此县故以赖为耻然未知

以欺为赖其义何见常州讳打爷贼云有子为五伯

而父犯刑恐他人挞之楚而自施杖焉虽有爱心于

礼教则疏矣楚州人讳乌龟头云郡城象龟形尝被

攻而术者教以击其首而破也泗州多水患故讳

山子真州多回禄故讳火柴头涟水地褊多荒人以

食芦为讳苏州人喜盗讳言贼世云范文正知杭州

乃平江人警夜者避不敢言贼乃曰看参政乡人是

可笑也而京师僧讳和尚称曰大师尼讳师姑呼女

和尚南方举子至者讳蹄者谓蹄为爪与獠同音也

而秀州之讳佛种以昔有回头和尚以奸败良家多

为所染故尔卫率讳干医家以颠狂为阳盛而然宜

干者谓是也俗谓神气不足为九百或以干为九数

又以盛呼之亦重阳之义耳蜀人讳云以其近风也

刘宽以客骂奴为畜产恐其被辱而自杀浙人虽父

子友以畜生为戏语而对子孙呼父祖名为伤毁之

极在龙泉见村人有刻石而名蛮名娇之类可耻贱

者问之云欲难犯又可怪也

容斋随笔古人无忌讳如季武子成寝杜氏之葬在

西阶之下请合葬焉许之入宫而不敢哭武子命之

哭曾子与客立于门侧其徒有父死将出哭于巷者

曾子曰反哭于尔次北面而吊焉伯高死于卫赴于

孔子孔子曰夫由赐也见我吾哭诸赐氏遂哭于子

贡寝门之外命子贡为之主曰为尔哭也来者拜之

夫以国卿之寝阶许外人入哭而葬己所居室而令

门弟子哭其亲朋友之丧而受哭于寝门之外今人

必不然者也圣贤所行固无尽礼季孙宿亦能如是

以古方今相去何直千万也

闻见后录贾谊疏云生为明帝没为明神使顾成之

庙称为太宗又云万年之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

宁是时文帝尚无恙非不忌也更为之前席如武以

道恶曰以我不行此道邪以马瘦曰以我不乘此马

邪皆杀主者其有间矣今章奏不当名赵广汉按国

史会要本朝广汉之后也

群碎录五月忌翻盖屋瓦令人发秃见风俗通

男子入学多用七岁五岁盖俗有男忌双女忌只之

说至冠笄亦然按北齐李浑弟绘六岁愿入学家人

以偶年俗忌约弗许伺其伯姊笔牍之便辄窃用未

几通急就章则其来久矣

菽园杂记民间俗讳各处有之而吴中为甚如舟行

讳住讳翻以箸为快儿幡布为布讳离散以梨为

圆果伞为□笠讳狼籍以榔槌为兴哥讳恼躁以谢

为谢欢喜此皆俚俗可笑处今士大夫亦有犯俗

称快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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