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柄陷马文升牟俸遣戍帝反责言官不纠俊及同
官二十七人御史王浚等二十九人合词引罪诏杖
之当是时帝耽于燕乐群小乱政屡致灾谴至二十
一年正月朔申刻有星西流化白气声如雷帝颇惧
诏求直言俊率六科诸臣上疏曰今之弊政最大且
急者曰近幸干纪也大臣不职也赏爵太滥也工役
过烦也进献无厌也流亡未复也天变之来率由于
此夫内侍之设国初皆有定制今或一监而丛一二
十人或一事而参五六七辈或分布藩郡享王者之
奉或总领边疆专大将之权或依凭左右援引憸邪
或交通中外投献奇巧司钱谷则法外取财贡方物
则多端责赂兵民坐困官吏蒙殃杀人者见原偾事
者逃罪如梁芳韦兴陈喜辈不可枚举惟陛下大施
刚断无令干纪奉使于外者悉为召还用事于内者
严加省汰则近幸戢而天意可回矣今之大臣其未
进也非夤缘内臣则不得其既进也非依凭内臣则
不安此以财贸官彼以官鬻财无怪其渔猎四方而
转输权贵也如尚书殷谦张鹏李本侍郎艾福杜铭
刘俊皆既老且懦尚书张蓥张瑄侍郎尹直大理卿
田景旸皆清论不惬惟陛下大加黜罚勿为姑息则
大臣知警而天意可回矣夫爵以待有德赏以待有
功也今或无故而爵一庸流或无功而赏一贵幸祈
雨雪者得美官进金宝者射厚利方士献炼服之书
伶人奏曼延之戏掾史胥徒皆叨官禄俳优僧道亦
玷班资一岁而传奉或至千人数岁则数千人矣数
千人之禄岁以数十万计是皆国之命脉民之脂膏
可以养贤士可以活饥民诚可惜也方士道流如左
通政李孜省太常少卿邓常恩辈尤为诞妄此招天
变之甚者乞尽罢传奉之官毋令污玷朝列则爵赏
不滥而天意可回矣今都城佛剎迄无宁工京营军
士不复遗力如国师继晓假术济私糜耗特甚中外
切齿愿陛下内惜资财外惜人力不急之役姑赐停
罢则工役不烦而天意可回矣近来规利之徒率假
进奉以耗国财或录一方书市一玩器购一画图制
一簪珥所费不多获利十倍愿陛下洞烛此弊留府
库之财为军国之备则进献息而天意可回矣陕西
河南山西赤地千里尸骸枕籍流亡日多萑苻可虑
愿体天心之仁爱悯生民之困穷追录贵幸盐课暂
假造寺资财移赈饥民俾苟存活则流亡复而天意
可回矣夫天下譬之人身人主元首也大臣股肱也
谏官耳目也京师腹心也藩郡躯干也大臣不职则
股肱痿痹谏官缄默则耳目涂塞京师不戢则腹心
受病藩郡灾荒则躯干削弱元首岂能晏然而安哉
伏望陛下听言必行事天以实疏斥群小亲近贤臣
咨治道之得失究前代之兴亡以圣贤之经代方书
以文学之臣代方士则必有正谊足以广圣学谠论
足以究天变而手足便利耳目聪明腹心安泰躯干
强健元首于是乎大明矣帝优诏答之降孜省上林
丞常恩本寺丞继晓革国师为民令巡按御史追其
诰敕制下举朝大悦而帝心甚嗛之寻以事出俊于
外弘治中累官山西参政卒
卢瑀秦升童柷
按明外史李俊传时与俊建言同日俱谪者给事中
卢瑀秦升童柷瑀贬长沙通判终广平知府升贬广
安州同知柷贬兴国州同知终袁州知府皆由进士
瑀为刑科给事中疏蠲淮阳逋课十余万清西北勒
市战马宿弊尝触帝怒杖之迁工科都给事中与升
柷皆因星变偕俊等获谴者也
吴世忠
按明外史本传世忠字懋贞金溪人弘治三年进士
授兵科给事中两畿及山东河南浙江民饥有诏赈
恤所司俟勘覆世忠极言其弊因条上兴水利复常
平二事多施行已请恤建文朝殉难诸臣乞赐爵谥
崇庙食且录其子孙复其族属为忠义劝章下礼官
寝不行尚书王恕被讦求去上疏请留之寿宁侯张
鹤龄求勘河间赐地其母金夫人复求不已帝命遣
使世忠言侯家仰托肺腑岂宜与小民争尺寸命部
勘未已内臣继之内臣未已大臣又继之剥民敛怨
非国家福尤非外戚之福不听大同总兵官神英副
总兵赵昶等因马市令家人以违禁彩缯易马番人
因阑入私易铁器既出塞复潜兵掠蔚州陷马营转
剽中东二路英等拥兵不救巡抚刘瓛镇守中官孙
振又不以实闻事发世忠勘得其状英落职谳振召
还昶及游击刘淮参将李玙等俱逮问已而瓛改大
理少卿昶以大理丞吴一贯覆谳仅鑴级世忠复极
论瓛罪且诋一贯帝皆不问阙里文庙灾陈八事请
起谢铎陈献章张元祯周瑛召还王恕戴珊何乔新
刘大夏时不能尽用寇犯延绥大同世忠言国初设
七十二卫军士不下百万近军政日坏精卒不能得
一二万人此兵足忧也太仓之储本以备军近支费
日广移用日多倘兴师十万犒赐无所取给此食足
忧也正统己巳之变尚有石亨杨洪迩所用李杲阮
兴赵昶刘淮之属先后皆败今王玺马升又以失事
告此将帅足忧也国家多事大臣有以镇之迩者忠
正多斥贪庸获存既鲜匡济之才又昧去就之节安
能摄强敌壮国势乎此任人足忧也政多舛乖民日
咨怨京军敝力役京民苦催科畿甸觊恩尤切顾使
不乐其生至此临难谁与死守此民心足忧也天变
屡征火患频发云南地震压万余家大同马灾踣二
千匹此天意足忧也愿顺好恶以收人心肃念虑以
回天意遣文武重臣经略宣大以饬边防策免诸臣
不肖者而起素有才望如何乔新刘大夏倪岳戴珊
张敷华林俊诸人以任国事则贼将望风远遁而边
境可无忧矣帝以言多诋毁切责之寻乞大同增置
台堡以闲田给军耕垦不征其税江西岁饥盗起请
简巡抚黜有司贪残者又请筑京师外城所司多从
其议再迁吏科左给事中擢湖广参议坐事降山东
佥事旋召为光禄少卿改尚宝卿正德六年刘瑾败
言官劾世忠尝请清核屯田助瑾为虐世忠故方鲠
朝议宽之得免再迁大理少卿八年擢右佥都御史
巡抚延绥寇在河套逐之失利乃引疾归
王徽王渊朱宽李翔李钧
按明外史本传徽字尚文应天人天顺四年进士除
南京刑科给事中宪宗即位数月与同官王渊朱宽
李翔李钧疏四事末言自古宦官贤良者少奸邪者
多若授以大权致令败坏然后加刑是始爱而终杀
之非所以保全之也愿法高皇帝制毋许预政典兵
置产立业家人义子悉编原籍为民严禁官吏与之
交接惟厚其赏赉使得富足无复他望此国家之福
亦宦官之福也其冬帝入万妃谮废吴后罪中官牛
玉擅易中宫谪之南京徽复率渊等劾之曰陛下册
立中宫此何等事而贼臣牛玉乃大肆奸欺中宫既
退人情咸谓玉必万死顾仅斥陪京犹全首领则凡
侍陛下左右者将何所忌惮哉内阁大臣身居辅弼
视立后大事漠然不以加意方玉欺肆之初婚礼未
成礼官畏权辄为阿附及玉事发之后国法难贷刑
官念旧竟至苟容而李贤等又坐视成败不出一言
党恶欺君莫此为甚请并罪贤等为大臣不忠者戒
臣等前疏请保全宦官正欲防患于未萌乃防患未
闻宦官之祸果作然往不可谏来犹可追臣等不敢
远引请以近事征之正统末有王振矣讵意复有曹
吉祥天顺初有吉祥矣讵意复有牛玉若又不思预
防安知后不有甚于玉者哉预防之道无他不过臣
等向所言三事而已请为陛下极言之宦者无事之
时似乎恭慎一闻国政即肆奸欺将用某人也必先
卖之以为己功将行某事也必先泄之以张己势迨
趋附日众威权日隆而祸作矣此所以不可预闻国
政也内官在帝左右大臣不识廉耻者多与交结馈
献珍奇伊优取媚内官即以为贤而朝夕称誉之有
方正不阿者即以为不肖而朝夕谗谤之日加浸润
未免致疑由是称誉者获显谗谤者被斥恩威尽出
于其手而祸又作矣此所以不可许其交结也内官
弟侄授职任事倚势怙权聚奸养恶广营财利颐指
将帅凌压官司作奸犯科之辈奔走为其爪牙由是
徒党日盛表里交通而祸又作矣此所以不可使其
子侄在外任职营立家产也臣等有怀欲吐虽死不
悔惟陛下裁察帝大怒欲加罪诸给事御史交章论
救乃并谪州判官徽得贵州普安渊茂州宽潼川翔
宁州钧绥德侍郎叶盛编修陈音相继请留不纳最
后御史杨琅言尤切几得罪徽至普安兴学劝教士
始有举于乡者却土官陇畅及白千户贿治甚有声
居七年弃官归言者屡荐终以宦官恶之不复录弘
治初吏部尚书王恕荐起陕西左参议逾年谢病还
卒年八十三子韦见文苑传渊浙江山阴人天顺元
年进士除南京吏科给事中素伉直终顺天府治中
宽莆田人翔大足人皆天顺元年进士钧永新人景
泰中进士宽为南京礼科给事中翔兵科钧工科既
被谪宽进表入京道卒翔钧皆以判官终
叶绅
按明外史本传绅字廷缙吴江人成化末进士除户
科给事中改吏科历礼科左给事中弘治十年太子
年十七犹未出阁绅请择讲官谕教寻以修省陈八
事言经筵稀御日讲久停画工琴士承恩便殿教坊
杂剧呈技御前此圣学所以少怠也视朝过晏听断
渐稽鳌山至达旦以观曲宴或竟日始罢此圣政所
以少倦也中官李广以千户王英选用乳保为乞指
挥以仆隶周玉李恕奔走微劳为求官秩名器猥滥
至此而极行伍空于逃亡强壮困于私役万春诸宫
及公私邸第兴建不已致兵力雕敝威武不扬民间
垦田为奸人投献利归私家怨积君父皆宜严禁痛
绝使圣政一新又劾尚书徐琼童轩侯瓒侍郎郑纪
王宗彝巡抚都御史刘瓛张诰张岫等二十人乞赐
罢斥而末言去大奸则专劾李广八大罪诳陛下以
烧炼而进不经之药罪一为太子立寄坛而兴暖疏
之说罪二拨置皇亲希求恩宠罪三盗引玉泉经绕
私第罪四首开幸门大肆奸贪罪五太常崔志端真
人王应□辈称广为教主真人广即代求善官乞赐
玉带罪六假果户为名侵夺畿民土地几至激变罪
七四方输纳上贡威取势逼致民破产罪八内而皇
亲驸马事之如父外而总兵镇守称之为公陛下奈
何养此大奸于肘腋而不思驱斥哉御史张缙等亦
以为言帝曰姑置之逾数月广竟得罪饮鸩死绅又
极陈大臣恩荫葬祭之滥下所司议颇有减损擢尚
宝少卿卒
屈伸
按明外史本传伸字引之任丘人成化末进士选庶
吉士授礼科给事中弘治九年诏度僧礼部争不得
伸极陈三不可不纳京师民讹言寇近边兵部请榜
谕伸言若榜示人心愈惊昔汉建始中都人讹言大
水至议令吏民上城避之王商不从顷之果定今当
以为法事遂寝十三年言陛下游宴颇频致精神怠
而政务弛愿时御便殿博诹政理帝嘉纳焉寇犯大
同游击王杲匿败绩状伸率同官发之并劾罪总兵
官王玺等屡迁兵科都给事中泰宁卫部长大掠辽
阳部议令守臣遗书称朝廷宽大不究已往若还所
掠则予重赏伸等言在我示怯弱之形在彼无创艾
之意非王者威攘之道前日犯边不以为罪今日归
俘反以为功诲以为盗之利启无赖心又非王者怀
柔之道帝悟书不果遣已劾镇守中官孙振总兵官
蒋骥巡抚陈瑶偾事罪帝不问广宁复失事瑶等以
捷闻伸及御史耿明等交章劾其欺罔乃按治之太
监苗逵成国公朱晖等捣巢获三级及寇大入固原
不敢救既而斩获十二级先后以捷闻伸等数劾之
及班师又极论曰晖等西讨无功班师命甫下将士
已入国门不知奉何诏书且此一役也糜京帑及边
储共一百六十余万两而首功止三级是以五十万
金易一无名之首也乃所上有功将士至万余人假
使馘一渠魁如火筛或斩级至千百将竭天下财不
足供费而报功者当不知几万万也晖逵及都御史
史琳监军御史王用宜悉置重典帝不听云南有镇
守中官复遣监丞孙叙镇金腾伸等极言不可锦衣
指挥孙銮坐罪闲住中旨复之令掌南镇抚事伸等
力争乃命止带俸中旨令指挥胡震分守天津伸力
争不听镇守河南中官刘琅乞皂隶帝命予五十人
故事尚书仅十二人伸等力争诏止减二十人自后
中官咸援例陈乞祖制遂坏伸居谏垣久持议侃侃
不挠未及迁而卒
方向缪樗
按明外史姜绾传方向字与义桐城人谪云南多罗
驿丞历官琼州知府入觐时仆私市一珠索而投之
海缪樗字全之溧阳人孝宗初陈时政八事因劾大
学士尹直等时号敢言终营州判官
庞泮
按明外史本传泮字原化天台人成化二十年进士
授工科给事中弘治初御史畅亨劾中官张庆反为
诬讦泮疏直之中旨取善击铜鼓者泮疏谏屡迁刑
科都给事中副使杨茂元被逮泮率同列救之茂元
得薄谴九年四月帝以岷王劾武冈知州刘逊命逮
之泮率同官吕献等言锦衣天子亲军非不轨及妖
言重情不可轻遣逊所坐微而王奏牵左证百人势
难尽逮宜敕抚按官体勘疏入忤旨下泮等四十二
人及御史刘绅等二十人诏狱六科署空吏部尚书
屠滽请令中书伐收部院封事詹事杨守址贻书责
滽不疏救会御史张淳方奉使还耻独不与抗疏论
之考功郎中储巏亦谏滽等复率九卿救之帝乃释
泮等皆停俸三月中官何鼎以直言下狱杨鹏戴礼
夤缘入司礼监泮等言鼎狂直宜容鹏等得罪先朝
俾参机密害非小会御史黄山张泰等亦以为言帝
怒诘外臣何由知内廷事令对状停泮等俸半岁威
宁伯王越谋起用中官蒋琮李广有罪外戚周彧张
鹤龄纵家奴杀人泮皆极论直声甚着十一年擢福
建右参政中官夺宋儒黄干宅为僧庵泮改为书院
以祀干迁河南右布政使中旨取洛阳牡丹疏请罢
之转广西左布政使致仕
吕献
按明外史庞泮传吕献浙江新昌人成化二十年进
士授刑科给事中坐事杖阙廷弘治时诏选驸马李
广受富人金阴为地为献所发有直声正德中终南
京兵部右侍郎
张弘至
按明外史本传弘至字时行华亭人南安知府弼子
也举弘治九年进士改庶吉士授兵科给事中十二
年冬陈初政渐不克终八事初汰传奉官殆尽近匠
官张广宁等一传至百二十余人少卿李纶指挥张
□等再传至百八十余人异初政者一初追戮继晓
逐番僧佛子近斋醮不息异初政者二初去万安李
裕辈朝弹夕斥近被劾数十疏如尚书徐琼者犹居
位异初政者三初圣谕有大政召大臣面议近上下
否隔异初政者四初撤增设内官近已还者复去已
革者复增异初政者五初慎重诏旨左右不敢妄干
近陈情乞恩率俞允异初政者六初令兵部申旧章
有妄乞升武职者奏治近乞升无违拒异初政者七
初节光禄供亿近□食日繁移太仓银赊市廛物异
初政者八帝下所司边将王杲马升秦恭陈瑛失机
论死久系弘至请速正典刑亲王之藩者所次舍率
营席殿并从官幕次俱饰绒毯绵帛因弘至言多减
损孝宗晚年从廷臣请遣官核腾骧四卫虚冒弊以
太监宁瑾言而止弘至抗章争会兵部亦以为言乃
卒核之武宗立以户科右给事中奉使安南还迁都
给事中母忧归卒
胡易
按明外史胡献传胡易宁都人起家进士华昶劾程
敏政法司白昂闵珪据旧制令六科共鞫时易巳迁
户科左给事中署科事偕同官魏玒林廷玉等往昶
词少屈廷玉从旁助之东厂劾易等皆昶同僚不当
与讯得旨下诏狱昂珪请罪皆停俸比昶狱成易等
犹被系文武大臣以为言始令复职而调廷玉外任
汤礼敬
按明外史叶钊传汤礼敬字仁甫丹徒人弘治九年
进士授行人擢刑科给事中正德初上言陛下践阼
以来上天屡示灾谴不谨天戒惟走马射猎游乐无
度顷四月中旬雷电雨雹当六阳用事时阴气乃与
之抗此幸臣窃权忠鲠□远之应也已又论两广镇
监韦经又偕九卿伏阙请诛八党既迁刑科右给事
中署科事请当审奏囚决之日有诉冤者屏勿奏瑾
遂指为变祖制谪蓟州判官复坐奸党罢归未几卒
何绍正
按明外史叶钊传何绍正淳安人弘治十五年进士
授行人正德三年擢吏科给事中中官廖堂镇河南
倚瑾势至奏保方面数人且擅拟迁调吏部尚书许
进等不敢违绍正劾堂瑾以其言直责堂自陈而心
甚衔绍正及冬坐颁历导驾失仪杖之阙下谪海州
判官屡迁池州知府筑铜陵五十余圩以备旱潦宸
濠反攻安庆池人震恐绍正登陴固守增俸一级迁
江西参政致仕池人为立祠与宋包拯并祀
许天锡
按明外史本传天锡字启衷闽县人弘治六年进士
改庶吉士乞假省亲孝宗方重文学士特命乘传行
还朝授吏科给事中十二年建安书坊火天锡言阙
里孔庙甫灾建安又火古今书版荡为灰烬阙里道
所从出书林文章所萃聚也春秋书宣榭火说者曰
榭所以藏乐器也天意若曰不能行正令何以礼乐
为礼乐不行天故火其藏以戒也今书林之火得毋
类是请遣官临视刊定经史有益之书其余晚宋陈
言及一切举业饾饤禁毋锓刻所司议从其言就令
提学官校勘大同失事天锡往核具得其状巡抚洪
汉中官刘云总兵官王玺以下咸获罪内使刘雄怒
仪真知县徐淮厨传不饬诉之南京守备中官以闻
逮淮系诏狱天锡及御史冯允中救之帝不听卒调
之边县御史文森张津会大有言事下吏崔志端由
道士擢尚书天锡皆力争十七年五月天变求言上
疏曰外官三年考察又有抚按监临科道纠劾法无
可加惟两京堂上官例不考核而五品以下虽有十
年考察之条居官率限九载或年劳转迁或服除改
补安能待十年今请以六年为期通行考察其大寮
曾经弹劾者悉令自陈而简去之用儆有位古者灾
异策免三公阴霖辄避位今大臣不引咎陛下又不
行策免宜且革公孤衔俟天心协和徐还厥职祖宗
御内官恩不泛施法不轻贷内府二十四监局及在
外管事者并有常员近年诸监局掌印佥事多至三
十四人他管事无数留都亦然凭陵奢暴蠹蚀民膏
第宅连云田园遍野膏梁厌于舆台文绣被乎狗马
凡若此类皆足召变乞敕司礼监会内阁严行考察
以定去留此后或三年五年一行永为定制帝善之
于是大臣并听自陈五品下六年考察遂着为令惟
大臣削公孤及内官考察事格不行寻与御史何深
核马牛房条上便利十四事岁省刍豆费五十余万
孝宗崩武宗即位天锡言山陵事重台史不足信诏
即令天锡偕中官扶安侍郎王华携葬师相度吉土
遂定泰陵之地其年七月又因灾异上疏请痛加修
省广求直言帝报闻屡进工科左给事中正德改元
奉使封安南在道进都给事中三年春竣事还朝见
朝事大变敢言者皆贬斥而瑾虐加甚天锡大愤六
月朔清核内库得瑾侵匿数十事知奏上必罹祸乃
夜具登闻鼓状令家人于身后上之遂自经时妻子
无从者一童侍侧匿其状而遁竟不获上或曰天锡
朝罢见御史张彧荷枷长安左门天锡伏枷哭归不
胜愤自缢死或曰瑾惧天锡发其罪夜令人缢杀之
终莫能明也
周钥郗夔
按明外史许天锡传周钥海阳人为兵科给事中勘
事淮安奉使还者瑾皆索重货钥故与知府赵俊善
贷千金俊不与计无所出舟行至桃源自刎从者救
之已不能言取纸书赵知府□我遂卒事闻系俊至
京责钥死状竟坐俊罪平定郗夔为礼科给事中正
德五年出核延绥战功瑾属其私人夔念从之则违
国典不从则得祸遂自经死
周玺
按明外史本传玺字天章庐州卫人弘治九年进士
授吏科给事中三迁礼科都给事中慷慨好言事武
宗初即位请毁新立寺观屏逐法王真人停止醮事
顷之以久雨偕同官劾侍郎李温太监苗逵九月以
星变劾尚书崔志端熊翀贾斌侍郎李温都御史金
泽徐源等翀温泽并罢帝遣中官韦兴分守郧阳玺
力言不可并论前中官齐元炼丹糜金罪顷之复偕
给事中言迩者聪明日蔽膏泽未施讲学一暴而十
寒诏令朝更而夕改冗员方革复留镇监撤还更遣
解户困于交收盐政坏于陈乞厚戚畹而驾帖频颁
私近习而帑藏不核不可不亟厘正帝不能用正德
改元复陈八事中劾大寮贾斌等十一人中官李兴
等三人勋戚张懋等七人边将朱廷解端二人帝罢
斌及廷端余不听未几言陛下即位以来今日取肉
啖鹰明日索米饲犬凡娱玩戏媟之事可悦耳目荡
心志者将无所不至光禄上供视往日十增七八新
政已尔何以克终礼部尚书张升请纳其言帝竟不
省明年擢顺天府丞时朝多纰政玺论谏深切率与
中官抵牾刘瑾等积不能堪至是勘近县皇庄与监
丞张淮侍郎张缙都御史张鸾锦衣都指挥杨玉共
事玉瑾党三人皆下之玺词色无假公移淮等皆用
申呈而玉止牒报玉奏玺侮慢敕使瑾即矫旨逮下
诏狱榜掠死瑾诛诏复官赐祭恤其家嘉靖初录一
子福王时追谥忠□
给谏部名臣列传六
明二
徐文溥
按明外史本传文溥字可大开化人正德六年进士
授南京礼科给事中劾尚书刘樱都御史李士实侍
郎吕献大理卿茆钦而请召还致仕尚书孙交傅珪
时论以为当宁王宸濠求复护卫文溥抗疏曰曩因
宁藩不靖英庙革其护卫屯田及逆瑾乱政重贿谋
复瑾既伏诛陛下文革之正欲制以义而安全之耳
乃曰驱使乏人夫宴居深邃靡征讨之劳安享尊荣
无居守之责何所用而乏人且王暴行大彰剥削商
民挟制官吏招诱无赖广行劫掠致舟航断绝邑里
萧条万民莫不切齿及今止之犹恐不逮顾可纵之
加恣假翼于虎乎贡献本有定制乃无故驰骋飞骑
出入都城伺察动静况今海内多故天变未息意外
之虞实未易料宜裁以大义勿徇私情罪其献谋之
人逐彼侦事之使宗社幸甚时宸濠广结权幸威行
中外疏入人咸危之帝但责其妄言而已未几疏请
择建储贰不报十年四月复率诸给事中上疏曰顷
因灾异礼部奏请修省伏读圣谕谓事关朕躬者皆
已知之臣惟兹一念之诚足以孚上帝迓休命矣虽
然知之非艰行之维艰陛下诚能经筵讲学早朝勤
政布宽恤以安人心躬献享以重宗庙孝养慈闱敬
事苍昊舍豹房而居大内远嬖幸而近儒臣禁中不
为贸易皇店不以罔财还边兵于故伍斥番僧于外
寺毋昵俳优尽屏义子马氏已醮之女弗留乎后宫
马昂枭獍之族立夺其兵柄停诸路之织造罢不急
之土木汰仓局门户之内官禁水陆舟车之进奉出
留中奏牍以达下情省传奉□员以慎名器则陛下
所谓事关朕躬非徒知之且一一行之而不转祸为
福者未之有也报闻初帝听中官崔瑶史宣刘琅于
喜诬奏先后逮知府翟唐部曹王銮王瑞之御史施
儒张经等既又入中官王堂谮下佥事韩邦奇狱文
溥言朝廷刑威所及乃在奄侍一言旗校绎络于道
涂搢绅骈首于狴犴远近震骇上下屏气向一瑾乱
政于内今数瑾纵横于外乞并下堂法司且追治瑶
等诬罔罪帝不听遂引疾去世宗即位廷臣交荐起
河南参议未几以念母乞归抚按请移近地便养乃
改福建寻迁广东副使上言十事多涉权要恐贻母
忧复引疾归行至玉山卒
陈鼎
按明外史张文明传陈鼎字大器其先宣城人高祖
尚书迪死建文帝难子孙戍登州卫遂占籍焉鼎举
弘治末进士正德四年授礼科试给事中镇守河南
中官廖堂福建人也弟鹏之子铠冒籍中河南乡试
物议甚沸畏堂莫敢言鼎独上章发其谬铠遂除名
堂鹏大恨会流寇起鼎陈弭盗机宜堂令权幸激帝
怒下之吏部拟谪汉州判官不许谓鼎前籍平江伯
赀产附刘瑾增估物价疑有侵盗下诏狱掠治尚书
杨一清救之乃斥为民世宗立复故官迁河南参议
妖人马隆等为乱鼎督兵讨平之改陕西副使擢浙
江按察使廉介正直不通私谒召为应天府尹未任
卒
戴铣
按明外史本传铣字宝之婺源人弘治九年进士改
庶吉士授兵科给事中数有建白久之以便养调南
京户科武宗嗣位偕同官请□六科检详弘治间所
行进贤退奸节财训兵重祀慎刑救灾恤困诸大政
备录进览凡裁决机务悉以为准报闻逾月言四方
岁办多非土产劳费滋甚宜蠲其所无又请勤御经
筵俾密勿大臣从容察询以稽进益既乃与给事中
李光翰徐蕃牧相任惠徐暹奏留刘健谢迁且劾中
官高凤遂逮系诏狱廷杖除名复列之奸党世宗立
铣已卒赠光禄少卿
李光翰
按明外史戴铣传李光翰新乡人弘治十二年进士
授南京户科给事中正德改元灾异求言公疏劾太
监苗逵高凤李荣及保国公朱晖帝不省既削籍归
后起台州知府与徐蕃同举治行卓异寻卒
徐蕃
按明外史戴铣传徐蕃泰州人弘治六年进士授南
京礼科给事中十七年劾南京大寮三人武宗嗣位
复先朝所汰诸□费蕃等力争不纳后起江西参议
从都御史陈金讨平东乡寇嘉靖时累官工部右侍
郎
牧相
按明外史戴铣传牧相余姚人弘治十二年进士授
南京兵科给事中公疏请罢礼部尚书崔志端等孝
宗特御便殿召咨阁臣皆留任正德元年奉命与御
史吕镗覆南京御马分给营军极陈冒滥之弊及中
官李棠扞诏旨营私罪不纳至是罢归授徒养母后
复官擢广西参议相已前卒
任惠
按明外史戴铣传任惠滦州人弘治九年进士武宗
立由行人擢南京吏科给事中尝谏佚游语切直后
起山东佥事未任卒
徐暹
按明外史戴铣传徐暹历城人弘治十五年进士武
宗即位擢南京工科给事中正德改元暹等因灾异
上言七事且请斥英国公张懋尚书张升等撤诸添
注内官明正张瑜刘文泰用药失宜致□先帝太监
李兴擅伐陵木新宁伯谭佑侍郎李鐩同事不举之
罪帝下之所司后起山西佥事进副使平巨盗混天
王民颂之卒官当孝宗时南北台谏率皆得人进言
多听纳迄武宗初言路犹以名节自励铣等六人有
阙辄联署以谏大端指斥奄竖故并遭黜逐
刘
按明外史本传字惟馨涪人弘治十二年进士授
户科给事中外戚庆云寿宁二侯令家人以轻赀易
盐引侵牟商利历陈五害不听已论文选郎张彩
颠倒铨政尚书马文升为辨乃已武宗践阼未数月
渐改孝宗之政疏谏曰先帝大渐召阁臣刘健李
东阳谢迁于榻前托以陛下今梓宫未葬德音犹存
而政事多乖号令不信张瑜刘文泰方药弗慎致先
帝升遐不即加诛容其奏辨中官刘琅贻害河南宜
按治仅调之蓟州户部奏汰□员兵部奏革传奉疏
皆报罢夫先帝留健等辅陛下乃近日批答章奏大
率以恩侵法以私揜公是阁臣不得与闻而左右近
习阴有干预矣愿遵遗命信老成政无大小悉咨内
阁庶事无壅蔽权不假窃报闻正德元年吏部缺尚
书廷议归刘大夏御史王时中疏侵之极言其谬
部议无所是非帝遂诏挟私妄言者必罪语若向
实以钳言官口也孝宗在位时深悉内臣出镇之害
所用皆慎选刘瑾等窃柄尽召还之代以其党言
用新人不若用旧人犹养饥虎不若养饱虎不听寻
与给事中张文等极言时政缺失忤旨停俸三月刘
健谢迁去位与刑科给事中吕翀各抗章乞留语
侵瑾兵科都给事中艾洪亦劾中官高凤侄得林营
掌锦衣卫诸疏皆传至南京为协同守备武靖伯赵
承庆所得应天尹陆珩录以示诸僚兵部尚书林瀚
闻而太息于是给事中戴铣御史薄彦徽等各具疏
言健迁顾命元臣不宜去国陛下新政之初奈何晏
朝废学与六七内臣日游宴驰射瑾等大怒尽逮铣
彦徽等下诏狱鞫治并翀洪俱廷杖削籍词连承
庆瀚珩亦皆得谴承庆停半禄闲住瀚珩贬秩调外
任既而列健迁等五十余人为奸党及翀洪并预
焉瑾败起金华知府举治行卓异未及迁辄告归
嘉靖初起知长沙迁江西副使卒御史范永奎讼于
朝特予祭葬
吕翀
按明外史刘传吕翀广信永丰人弘治十二年进
士授刑科给事中其请留健迁言二臣不可听去者
有五孔子称孟庄子之孝以不改父之臣为难二臣
皆先帝所简以遗陛下今陵土未干无故罢遣何以
慰在天之灵不可一也二臣虽以老疾辞实由言违
计沮不得其职而去陛下听之亦以其不善将顺非
真有意优老也在二臣得去就之义在陛下有弃老
成之嫌不可二也今民穷财殚府藏虚罄水旱盗贼
星象草木之变迭见杂出万一祸生不测国无老成
谁与共事不可三也自古刚正者难容柔顺者易合
二臣既去则柔顺之人必进将一听陛下所为非国
家之福不可四也书曰无遗寿健等谙练有素非
新进可侔今同日去国天下后世将谓陛下喜新进
而厌旧人不可五也帝不听既削籍归后起云南佥
事迁四川副使修成都江堰以资灌溉水利大兴嘉
靖初卒
艾洪
按明外史刘传艾洪滨州人弘治九年进士擢兵
科给事中多所弹劾丰采凛然武宗立因巡视京营
给事中葛嵩言诏清核腾骧诸卫及在京七十二卫
军嵩剔抉无所徇积弊大革营帅朱晖张伟及中官
魏兴萧寿等挠之嵩抗论洪亦率同官屡疏争竟不
能得正德元年春又劾英国公张懋怀宁侯孙应爵
新城伯谭佑彭城伯张信并请斥陕西镇监刘云蓟
州镇监刘琅不听云召为南京守备乞以其养子伟
为锦衣千户洪复率同官劾之事乃寝洪在兵科久
谏疏多可称后起官终福建左参政
葛嵩
按明外史刘洍传葛嵩字锺甫无锡人弘治十二年
进士由行人擢礼枓给事中孝宗时阅蓟州军储核
贵戚所侵地归之民及武宗之初遂以厘营弊力抗
权幸既又请出先朝宫人罢驰骋射猎因劾魏国公
徐已又偕九卿请诛奄竖瑾乃斥为奸党罢归
石天柱
按明外史本传天柱字季瞻岳池人正德三年进士
当除给事中吏科李宪请如御史例试职一年乃授
户科试给事中时禁臣下毋得以天名去之而名柱
后乃复故干清宫灾言今日外列皇店内张酒馆宠
信番僧从其鬼教招集边卒袭其衣装甚者结为昆
弟无复尊卑数离深宫驰驱郊外章疏置之高阁视
朝月止再三视老成为赘疣待义子以心腹时享不
亲慈闱罕至不思前星未耀储位久虚既不常御宫
中又弗预选宗室何以消祸本计久长哉屡迁工科
都给事中十一年都督马昂进其女弟已有娠帝嬖
之甚中外忧之天柱率同官抗论累旬未报乃合辞
上疏曰臣等请出孕妇未蒙进止窃疑陛下之意将
遂立为己子与秦以吕易嬴而嬴亡晋以牛易马而
马灭彼二君者特出不知致堕奸计谓陛下亦为之
耶天位至重神明之冑尚不易负荷而况么么之子
借使以陛下威力成于一时异日诸王宗室肯坐视
祖宗基业与他人乎内外大臣肯俯首立于其朝乎
望急遣出以清宫禁消天下疑卒不报泰山有碧霞
元君祠中官黎鉴请收香钱为修缮费诏许之天柱
言祀典惟有东岳神无所谓碧霞元君者淫祀非礼
不可许明年四月诏毁西安门外鸣玉积庆二坊民
居有所营建天柱等疏争帝皆不省是年帝始巡游
塞外营镇国府于宣府天柱率同官力谏采木侍郎
刘丙郎中伍全袁经主事刘希龙忤督工内官刘养
为所劾天柱等救之全等得薄罚孝贞纯皇后将葬
帝假启土为名欲复巡幸天柱念帝盘游无度廷臣
虽谏帝意不回思所以感动之者乃刺血草疏曰臣
窃自念生臣之身者臣之亲也成臣之身者累朝之
恩也感成身之恩欲报之于陛下者臣之心也因刺
臣血以写臣心明臣愚忠冀陛下怜察数年以来星
变地震大水奇荒灾异不可胜数而陛下不悟祸延
太皇太后天之意欲陛下居衰绖中悔过自新以保
大业也尚或不悟天意或几乎息矣丧礼大事人子
所当自尽陛下于太皇太后未能尽孝则群臣于陛
下必不能尽忠不忠将无所不至猝有变故人心瓦
解矣夫大位者奸之窥也昔太康田于洛汭炀帝行
幸江都皆以致败可不鉴哉方今朝廷空城市空仓
廪空边鄙空天下皆知危亡之祸独陛下不知耳治
乱安危在此行止此臣所痛心为陛下惜复昧死为
陛下言也凡数千言当天柱刺血时恐为家人所阻
避居密室虽妻子不知既上即易服待罪闻者皆感
怆而帝不悟也逾月兵部尚书王琼欲因哈密事杀
都御史彭泽廷臣集议琼盛气以待众不敢发言天
柱与同官王爌力明泽无罪乃得罢为民琼怒取中
旨出两人于外天柱得临安推官世宗即位召复旧
职迁大理丞未几卒久之子忠请恤特予祭
汪元锡
按明外史本传元锡字天启婺源人正德六年进士
授兵科给事中三迁都给事中陕西镇守中官廖鸾
族子铠冒功为锦衣千户随鸾于陕元锡争之言铠
父鹏乱中州不可使铠复乱陕右乞征还鸾置铠父
子于理偏头关之捷录功太滥偕同官言太监张忠
总兵官刘晖等不宜赏湖广镇守太监杜甫请巡历
所部帝许之元锡等据祖制力争帝幸昌平宣府大
同元锡偕同官邢寰累疏谏复言宣府守将朱振等
皆扈从西巡寇乘虚入塞何以御之已闻帝将选禁
军亲征四海治部寇复极陈不可安远侯柳文镇湖
广奏携参随七十余人元锡乞寝所奏车驾还京以
应州之捷大赉文武群臣元锡等言是役杀边民无
算六军多伤今君臣欣喜交贺而军民系贼庭南向
号哭臣等何忍受赐中旨以纳粟都指挥马昊守备
仪真复遣内官分守潼关山海关驾又幸大喜峰口
欲招三卫花当把儿孙元锡等皆抗章谏帝欲南幸
舒芬黄巩切谏得罪给事御史遂不敢争及帝将亲
征宸濠元锡复谏沮宸濠就执元锡寰偕六科驰疏
请回銮十五年帝在南京元锡等复屡申前请且言
供亿繁费使牒旁午奸宄冒官校少女充离宫陛下
不以宗社为重专事游逸岂能长保天下语甚危切
中旨以内官晁进杨保分守兰州肃州元锡等言二
州逼强寇不可增官守累军民群小不悦矫旨责之
诏改团营西官厅为威武团练营以朱彬朱泰等提
督之别择地为团营教场元锡言拓地则扰居民兴
工则费财力以朝廷自将之军而彬等概加提督则
僭名分不从会帝崩事已世宗既位疏言都督郄永
以不附江彬下狱宜释而用之锦衣都指挥郭鳌等
十人皆彬党宜下狱治咸报可张锐许泰系狱帝忽
宥其死元锡争不听屡迁至太仆卿嘉靖六年帝以
李福达狱下三法司于理元锡不能平有后言闻于
张璁并下狱夺职后用荐起故官历户部左右侍郎
致仕卒寰黄梅人正德三年进士数言事有直声
吕经
按明外史本传经字道夫陕西宁州人正德三年进
士授礼科给事中九年干清宫灾经上疏极论义子
番僧边帅之害屡迁吏科都给事中复极论马昂女
弟入宫事且引吕不韦为鉴又劾方面最贪暴者四
人群小咸恶遂谪为蒲州同知又以事忤中官黄玉
诬劾系狱世宗即位擢山东参政嘉靖十三年累官
右副都御史巡抚辽东故事每军一佐以余丁三每
马一给牧地五十亩经损余丁之二编入均徭册尽
夺牧地还官又役军筑边墙督趣过当诸军入经府
乞罢役都指挥刘尚德叱之不退经呼左右搒诉者
卒遂争殴尚德经窜花马寺幽室中乱卒遂毁府门
火均徭册搜得经裂其冠裳执副都司署帝诏经还
朝都指挥袁璘将□诸军草价为办装卒复执经裸
而置之狱寻揭标于经与璘之首游遍诸城门且行
且批其颊胁镇守中官王纪等奏经十一罪帝逮经
乱卒复置官校于狱久之始解经下诏狱谪戍茂州
数年释还隆庆初复官卒乱卒为曾铣所定见铣传
孙懋
按明外史本传懋字德夫慈溪人正德六年进士授
浦城知县擢南京吏科给事中御史张经宁波知府
翟唐忤奄人被逮懋偕同官论救织造太监史宣诬
主事王銮知县胡守约下诏狱懋言宣妄言御赐黄
棍听挞死官吏胁主簿孙锦死今又诬守职臣乞治
宣罪还銮守约故任未几复偕诸给事言臣等屡建
白不择可否一概留中万一奸人阴结党类公行阻
遏朝有大事陛下不闻大臣不知祸可胜言皆不报
已又劾罢盐法侍郎薛章请黜太仆少卿马陟留御
史徐文华召还谢迁韩文孙交张原周广高公韶王
思等罢游畋射猎复御朝常仪还久留边兵汰锦衣
□官诸疏皆侃侃江彬导帝巡幸懋言彬枭桀憸邪
挟至尊出居庸无大臣保护独处沙漠将半载两宫
违养郊庙不亲四方灾异迭见盗贼蜂起留彬一日
为宗社一日忧乞立置重典时中外章奏帝率不省
视规主阙者往往得无罪一触权幸祸立至人皆为
懋危而彬方日侍帝娱乐亦不之见也请回銮谏南
幸懋皆与宸濠反帝在南都懋从行请急定平贼功
赏既又数请还京率同官伏阙皆不省世宗即位疏
荐建言贬谪诸臣周广范辂等二十人皆召用劾南
京祭酒陈霁太常卿张道荣皆罢未几言谢迁韩文
起用乞仿宋起文彦博故事不烦职务大礼大政时
令参预必有裨益新政帝虽善之不能用出为广东
参议迁副使嘉靖四年有锦衣官校侦事广东懋与
按察使张佑疑其伪执之事闻逮下诏狱谪滕县典
史屡迁至广西布政使入为应天府尹坐所进乡试
录忤旨致仕卒
张原
按明外史本传原字士元三原人正德九年进士授
吏科给事中疏陈汰□食慎工作禁贡献明赏罚广
言路进德学六事中言天下幅员万里一举事而计
臣辄告匮民贫故也民何以贫盖守令之裒敛中臣
之贡献为之比年军需杂输十倍前制皆取办守令
守令假以自殖又十倍于上供民既困矣而贡献者
复巧立名目争新竞异号曰孝顺彼岂损己之财以
娱陛下哉不过取之民耳取于民者十百进于上者
一二朝廷何乐于此而受之至人君驭下惟赏与罚
迩者庸才厮养莫不封侯腰玉御敌者竟未沾恩覆
军者多至逃罪或足不出门而受赏身不履阵而奏
功此士卒所由解体也疏入权幸恶之传旨谪新添
驿丞嘉靖初召复兵科仍加俸一级南宁伯毛良杀
其子锦衣掌印指挥朱宸等多违纵原先后论之皆
夺职闲住帝进张鹤龄昌国公封陈万言太和伯世
袭授万言子绍祖尚宝丞又以外戚蒋泰等五人为
锦衣千百户原抗疏极言请行裁节四川巡抚许廷
光不职原劾调之未几劾建昌侯张延龄强占民地
定国公徐光祚子外戚玉田伯蒋轮昌化伯邵蕙家
人擅作威福事虽不尽行权贵皆震慑进户科右给
事中撼门哭再被杖创重卒贫不能归葬久之都御
史陈洪谟备陈原与毛玉裴绍宗王思王相胡琼等
妻子流离状请恤于朝不许隆庆元年赠光禄少卿
毛玉
按明外史本传玉字国珍更字用成云南右卫军家
子也其先良乡人弘治十八年进士正德五年由行
人擢南京吏科给事中刘瑾既败大盗□起玉言大
学士焦芳刘宇实乱天下请显戮以谢万姓群盗扰
山东河南玉请备留都已而盗果渡江以备严不敢
犯外艰去起南京兵科御史林有年谏迎佛乌思藏
下狱玉抗疏救之有年得薄罚又以继母艰去服阕
除吏科世宗即位逾年兴邸诸内官怙帝宠渐骄佚
又故太监谷大用魏彬等相次谋复起事有萌芽玉
即疏言前事之失后事之鉴历叙武宗时事劝帝戒
嗜欲杜请托以破侥幸之门塞蛊惑之隙帝嘉纳焉
御史曹嘉素轻险仿宋范仲淹百官图分廷臣四等
加以品题给事中安盘疏驳之言唐王珪之论房元
龄等本朝解缙之论黄福等皆承君命而品藻之未
有举朝缙绅漫然恣其口吻如嘉者也且上有体貌
大臣加信任之心而小臣肆轻侮启之猜疑非盛世
所宜有玉复言嘉背违成法变乱国是乞斥之帝从
其言贬嘉于外御史许宗鲁为嘉讼请斥玉其同官
伦以谋亦助为言给事中张原以庶僚聚讼朝廷为
之多事重损国体乞身先斥罢玉亦上疏求去言人
臣立朝当先公后私今宗鲁等知朋友私恩不顾朝
廷大体臣一身所系绝微公论所关甚大乞罢臣以
谢御史帝皆慰留之时宸濠戚属连逮者数百人玉
奉命往讯多所全活且言宸濠称乱由左右贪赂酿
成之因劾守臣不死事者而禁天下有司与藩府交
通帝俱从之再迁左给事中寻伏阙争大礼下狱受
杖竟卒后赠光禄少卿
裴绍宗
按明外史本传绍宗字伯修渭南人正德十二年进
士除海门知县武宗南巡受檄署江都事权幸惮之
供亿大省十六年入为兵科给事中即疏请世宗法
祖定制言太祖贻谋尽善如重大臣勤视朝亲历田
野服浣濯衣种蔬宫中毁镂金□碎水晶漏造观心
亭揭大学衍养之类陛下所当绎思祖述而二三大
臣尤宜朝夕纳诲以辅养圣德陛下日御便殿亲儒
臣使耳目不蔽于淫邪左右不惑于险佞则君志素
定治功可成帝嘉纳之帝欲加兴献帝皇号绍宗力
谏嘉靖二年冬帝以灾异频仍欲罢明年郊祀庆成
宴绍宗言祭祀之礼莫重于郊丘君臣之情必通于
宴享往以国戚废大礼今且从吉宜即举行岂可以
灾伤复免修撰唐□亦言之竟得如礼明年以伏阙
受杖卒赠官如毛玉
张翀
按明外史本传翀字习之潼川人正德六年进士选
庶吉士改刑科给事中引疾归起户科世宗即位诏
罢天下额外贡献其明年中都镇守内官张阳复贡
新茶礼部请遵诏禁不许翀言陛下诏墨未干旋即
反汗人将窥测朝廷玩侮政令且阳名贡茶实杂致
他物四方效尤何所底极愿守前诏毋堕奸谋不听
宁夏岁贡红花大为军民害内外镇守官□任率贡
马谢恩翀皆请罢之帝虽是其言不能从寻言中官
出镇非太祖太宗旧制景帝遭国家多故偶一行之
谓内臣是朝廷家人但有急事令其来奏乃往岁宸
濠谋叛镇守太监王宏反助为逆内臣果足恃耶时
平则坐享尊荣肆毒百姓遇变则心怀顾望不恤封
疆不可不亟罢者也后张孚敬为相竟罢诸镇守其
论实自翀发之屡迁礼科都给事中又言顷闻紫禁
之内祷祠繁兴干清宫内官十数辈究习经典讲诵
科仪赏赉逾涯宠幸日密此由先朝罪人遗党若太
监崔文辈挟邪术为尝试计陛下为其愚弄亲莅坛
场行香拜谒使陛下负好鬼之谤而己得肆其奸欺
干挠政事牵引群邪伤太平之业失四海之望窃计
陛下宁远君子而不忍斥其徒宁弃谠言而不欲违
其教亦谓可以延年已疾耳侧闻顷来嫔御女谒充
塞闺帷一二黠慧柔曼者为惑尤甚由是怠日讲疏
召对政令多僻起居愆度小人窥见间隙遂以左道
蛊惑夫以斋醮为足恃而恣欲宫壸之间以荒淫为
无伤而邀福邪妄之术甚非古帝王求福不回之道
也嘉靖二年四月以灾异偕六科诸臣上疏曰昔成
汤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与民失职与宫壸崇与女
谒盛与苞苴行与谗夫昌与今诚以近事较之快船
方减而辄允戴保奏添镇戍方裁而更听赵荣分守
诏核马房矣随格于阎洪之一言诏汰军匠矣寻夺
于监门之群咻是政不可谓节也末作竞于奇巧游
手半于闾阎耕桑时废缺俯仰之资教化未闻成偷
薄之习是民不可谓不失职也两宫营建采运艰辛
或一木而役夫万千或一椽而废财十百死亡枕籍
之状呻吟号叹之声陛下不得而见闻是宫壸不可
谓不崇也奉圣保圣之后先女宠于册后庄奉肃奉
之名联殊称于乳母或承恩渐邻于飞燕或黠慧不
下于婉儿内以移主上之性情外以开近习之负倚
是女谒不可谓不盛也穷奸之锐雄公肆赂遗而逃
籍没之律极恶之鹏铠密行请托而逋三载之诛钱
神灵而王英改问于锦衣关节通而于喜竟漏于禁
纲是苞苴不可谓不行也献庙主祀屈府部之议而
用王槐谀佞之谋重臣批答乏体貌之宜而入群小
惎间之论或谮发于内阴肆毒螫或谗行于外显逞
挤排上以汨朝廷之是非下以乱人物之邪正是谗
夫不可谓不昌也凡此皆成汤之所无而今日之所
有是以不避斧钺之诛用附责难之义望陛下采纳
其年冬命中官督苏杭织造举朝阻之不能得翀复
偕同官张原等力争时世宗初政杨廷和等在内阁
群小虽已用事正论犹伸翀前后指斥无所避帝虽
不见用然亦尝报闻不罪也及明年三月帝以桂萼
言锐欲考献帝且欲立庙禁中翀复偕同官力谏帝
于是责以朋言乱政始夺俸既又助尚书乔宇等再
疏争内殿建室之议被诏切让吕楠邹守益下狱翀
等抗疏救及张璁桂萼召至翀与给事三十余人连
章言陛下召二人至萼称疾不出璁数日后始朝见
其恣肆若此自二臣进言以来争皇争考纷纷不已
万一惑于其说纵我孝皇歆飨不可知如母后之心
何如天下臣民之心何两人赋性奸邪立心憸佞变
乱宗庙离间宫闱诋毁诏书中伤善类据其见何止
冷褒段犹推其凶不异章惇蔡卞望急出之为人臣
不忠之戒皆不纳帝愈欲考献帝改孝宗为伯考翀
等忧之会给事中张汉卿劾席书赈荒不法户部尚
书秦金请命官往勘帝是之翀等乃取廷臣劾萼等
章疏送刑部令上请且私相语曰倘上亦云是者即
扑杀之璁等以其语闻帝留疏不下而责刑部尚书
赵鉴等朋邪害正翀等陷义罔忠反进两人为学士
群情愈急廷臣相顾骇叹诸曹乃各具一疏力言孝
宗不可称伯考署名者凡二百二十余人帝皆留中
不报诸臣益无计七月戊寅相率伏左顺门恳请帝
两遣中官谕之不退遂震怒先逮诸曹为首者八人
于诏狱翀与焉寻杖于廷谪戍瞿塘卫而孝宗竟改
称伯考如璁萼指矣居戍所十余年以东宫册立恩
放还卒
刘济
按明外史本传济字汝楫腾骧卫人正德六年进士
由庶吉士授吏科给事中山西巡抚李钺劾左右布
政使倪天民陈达吏科请黜之帝不许济言未有巡
抚劾不职吏部言当罢而内旨留之者卒不省帝幸
宣府榆林济皆疏请回銮诏封许泰江彬伯爵又与
诸给事中力争皆不报世宗即位出核甘肃边饷奏
革凉州分守中官及永昌新添游兵再迁工科左给
事中嘉靖改元进刑科都给事中主事陈嘉言坐事
下狱济疏救不许廖鹏父子及钱宁党王钦等皆以
从逆论斩鹏等夤缘中人冀脱死济上言自来死囚
临斩鼓下犹受诉词奏上得报已及日旰再请而后
行刑则已薄暮殊非与众弃之之意乞自三请后鼓
下不得受词鹏钦等罪甚当幸陛下勿疑诏自今以
申酉行刑鹏等竟缓决钦后以中旨免死济力争不
听故事厂卫有所逮必取原奏情事送刑科签发驾
帖千户白寿赍帖至济索原奏寿不与济亦不肯签
发两人列词上帝先入寿言竟诎济议中官崔文仆
李阳凤坐罪已下刑部帝受文诉移之镇抚济率六
科争之不听都督刘晖以奸党论戍有诏复官甘肃
总兵官李隆嗾乱军杀巡抚许铭遣官覆勘时隆已
逮入都营免赴鞫济皆力陈不可帝从其言晖夺职
隆受讯伏辜定国公徐光祚规占民田嗾滦州民讦
前永平知府郭九□太监芮景贤主之缇骑逮讯济
请并治光祚章下所司给事中刘最以劾中官崔文
调外任景贤复劾其违禁与御史黄国用皆逮下诏
狱戍最而谪国用法司争不得济言国家置三法司
专理刑狱或主质成或主平反权臣不得以恩怨为
出入天子不得以喜怒为重轻自锦衣镇抚之官专
理诏狱而法司几成虚设如最等小过耳罗织于告
密之门锻炼于诏狱之手旨从内降大臣初不与知
为圣政累非浅且李洪陈宣罪至杀人降级而已王
钦兄弟党奸乱政谪戍而已以最等视之奚啻天渊
而罪顾一律何以示天下帝怒夺济俸一月后父陈
万言奴何玺殴人死帝命释之济执奏曰万言纵奴
杀人得免为幸乃并释玺等是法不行于戚畹奴也
济在谏垣久言论侃侃多与权幸相枝柱直声震中
外帝滋不能堪大礼议起廷臣争者多得罪济疏救
修撰吕楠编修邹守益给事中邓继曾御史马明衡
朱浙陈逅季本郎中林应骢不听既而与王元正张
翀安盘张汉卿张原王时柯遮诸朝臣于金水桥伏
哭左顺门受杖阙廷越十二日以济等倡众再杖之
谪戍辽东十六年册立皇太子赦诸谪戍者济不与
卒于戍所隆庆初复官赠太常少卿
安盘
按明外史本传盘字公石嘉定州人弘治末进士改
庶吉士正德时历吏兵二科给事中乞假去世宗践
阼起故官帝手诏欲加兴献帝皇号盘言兴藩国也
不可加于帝号之上献谥法也不可加于生存之母
本生所后势不俱尊大义私恩自有轻重会廷臣多
力争事得且止嘉靖元年主事霍韬言科道官服
受诏大不敬盘偕同官论韬先以议礼得罪名教恐
言官发其奸故摭拾细事意在倾排帝置不问寻因
事言先朝内外巨奸若张忠刘养韦霦魏彬王琼宁
杲等漏网得全要领其货赂可以通神未尝不夤缘
觊复用宜严察预防天下事毋令若辈再坏帝纳其
言命锦衣官密访缉之中官张钦家人李贤者帝许
任为锦衣指挥盘极言不可不听锦衣千户张仪以
附中官张锐黜革御史杨百之忽为讼冤言仪当宸
濠逆谋时首倡大义劝锐却其馈遗今锐以是免死
仪功不录无以示报盘疏言百之憸邪阳为仪游说
而阴与锐交关为再起地百之情得乃诬盘因请属
不行挟私行谤吏部尚书乔宇等议黜百之刑部谓
情状未明宜俱逮治帝两宥之夺百之俸三月盘一
月帝频兴斋醮盘又抗言曩武宗为左右所蛊命番
僧锁南绰吉出入豹房内官刘允迎佛西域十数年
间糜费大官流谤道路自刘允放而锁南囚天下服
陛下之明正道复而异端息天下服陛下之圣供亿
减而光禄裕天下服陛下之俭宫掖清而小人服天
下服陛下之威奈何甫及二年遽袭旧辙不斋则醮
月无虚日此岂陛下本意实太监崔文等为之文钟
鼓厮役夤缘冒迁既经降革乃营求还职导陛下至
此使贻讥天下后世文可斩也文尝试陛下欲行香
则从之欲登坛则从之欲拜疏则又从之无已则导
以游幸导以土木导以征伐方且连类以进伺便以
逞臣故曰文可斩也疏入报闻而已户部主事罗洪
载以杖锦衣百户张瑾下诏狱盘与同官张汉卿张
逵葛等请付之法司皆不听永福长公主下嫁择
婚于七月下旬盘言长公主于孝惠皇太后为在室
孙女□服未满宜更其期旧仪驸马见公主行两拜
礼公主坐受乖夫妇之分亦当革正帝以遗旨格之
相见礼如故锦衣革职旗校王邦奇屡乞复职盘言
邦奇等在正德世贪饕搏噬有若豹狼其捕奸盗也
或以一人而牵十余人或以一家而连数十家锻炼
狱词付之司寇谓之铸铜板其缉妖言也或用番役
四出搜愚民诡异之书或购奸僧潜行诱愚民弥勒
之教然后从而掩之无有解脱谓之种妖言数十年
内死者填狱生者冤号今不追正其罪使得保首领
亦已幸矣尚敢肆然无忌屡渎天听何为者哉且陛
下收已涣之人心奠将危之国脉实在登极一诏若
使此辈攘臂一朝坏之则奸人睥睨环立□起堤防
溃决不知所纪极矣宜严究治绝祸源帝不能从其
后邦奇卒为大厉如盘言帝驿召席书桂萼等盘请
斥之以谢天下且言今欲别立一庙于大内是明知
恭穆不可入太庙矣夫孝宗既不得考恭穆又不得
入是无考也世岂有无考之太庙哉此其说之自相
矛盾者也不听历兵科都给事中以率众伏阙再受
杖除名为民卒于家
张汉卿
按明外史本传汉卿字元杰仪封人正德六年进士
授魏县知县征拜刑科给事中尝陈杜侥幸广储积
慎刑狱三事深切时弊不报武宗将南巡偕同官伏
阙谏世宗嗣位从巡抚李铎言发帑金二十万优恤
宣府军民以汉卿言并发十三万于大同累迁户科
都给事中嘉靖元年冬与同官上言陛下轸念畿辅
庄田之害遣官会勘□自正德以后投献及额外侵
占者尽以给民王言一布天下孰不诵陛下之仁乃
者给事中夏言御史樊继祖主事张希尹勘上涿州
熏皮厂安州鹰房草场诏旨留用所司再三执奏迄
不肯从非所以全大信昭至公也皮厂起于马永成
鹰房刱于谷大用皆夺民业为之今马俊赵霦恃藩
邸旧恩妄求免革是复蹈永成大用故辙也乞尽还
之民而严罪俊霦为欺罔者戒后父陈万言请营新
第既又乞庄田内官吴勋等请督苏州织造汉卿皆
极谏不纳应天诸府大旱帝将粥淮浙余盐及所没
产易银赈之汉卿言易银缓非发帑金不可帝为发
银十五万未几复偕同官言今天下一岁之供不给
一岁之用加以水旱频仍物力殚屈陛下方躬行节
俭而中官梁栋等奏营造缺珠宝是欲括户部之银
也梁政等又以蠲免三分之数欲行京仓拨补是欲
耗太仓之粟也夫内库不足取之计部计部不足取
之郡邑小民郡邑小民不足彼将安取哉今东南洊
饥民至骨肉相食而搜括之令频行臣等窃以为不
可报闻席书以迎合得上眷方驿召为礼部尚书汉
卿劾其赈济乖方反伤民命乞遣官往勘正其欺罔
罪帝方眷书甚虽行汉卿言竟不罪也初兴献帝议
加皇号汉卿力言不可至是又倡众伏阙两受杖斥
为民二十年言官邢如默贾准等会荐天下遗贤及
汉卿终不召
王汝梅
按明外史黎贯传王汝梅字济元华阳人由行人历
礼科都给事中时黎贯等上疏汝梅亦率同官抗论
且曰升下万几之余留神典礼甚盛举也但恐生事
之臣望风纷起今日献一议谓其制当革明日进一
说谓其制当复国家自此多事矣况祖宗成法守之
百六十年纵使少不如古循而行之亦未为过何必
纷纷事更易乎帝览奏斥其违旨以祀典说示之八
年二月以灾异求言汝梅言比来章奏多逢迎请分
别忠佞毋信谀言大臣奏事近多留中请悉付之公
论人主之学词命非所重今一事之行动烦宸翰亦
少矣宜仿祖宗故事时御平台召见宰执面决大
议既省笔札之劳且绝壅蔽之害疏入忤旨及夏言
请分祀天地汝梅复偕同官力争寻出为浙江参政
卒官
刘琦
按明外史马录传刘琦字廷珍洛阳人正德九年进
士嘉靖初由行人授兵科给事中以灾异陈亲贤去
邪仁民恤军选将信赏明罚七事且请倚大臣为腹
心任言路为耳目时给京军冬衣布棉恒过期以琦
请即命琦立给李福达逃洛川琦知之甚悉事觉琦
疏陈颠末因劾郭勋党逆又与御史张问行劾勋侵
盗草场租银既而马录狱具坐琦佐使杀人下狱谪
戍沈阳阅十年赦归卒
沈汉
按明外史马录传沈汉字宗海吴江人正德十六年
进士授刑科给事中中官马俊王堂久废忽自南京
召至汉论止之改元诏书蠲四方逋税汉以民间已
纳者多饱吏橐请已征未解者作来年正课又言近
籍没奸党赀数千万请悉发以补岁入不足之数并
见采纳兴献帝议加皇号疏陈不可嘉靖二年以灾
异指斥时政尚书林俊去位复抗章争之天下翕然
称敢言户部郎中牟泰坐吏盗官帑下诏狱贬官汉
言吏为奸利在泰未任前事败泰发之泰无罪因极
言刑狱宜付法司毋委镇抚不纳霍韬欲变官制疏
斥其谬张寅狱起法司皆下吏汉言祖宗之法不可
坏权幸之渐不可长大臣不可辱妖贼不可赦遂并
汉收系除其名家居二十年卒曾孙璟万历中为吏
部员外郎请王恭妃封号忤旨降行人司正迁光禄
丞天启初赠少卿
王科
按明外史马录传王科字进卿涉县人正德十二年
进士授蓝田知县城隘且无水科导西山水入城拓
而广之遂为望邑毁境内淫祠以其材葺学宫嘉靖
四年征为工科给事中尝劾兵部尚书金献民无功
总兵官赵文种勋失事及陕西织造内官扰民郭勋
任奸人郭彪郑鸾剥军害民状又言三司首领州县
佐贰以秩卑为上官所轻弃率贪冒不自惜宜拔擢
其廉能者而诸边财计之职不宜处下才盐运官廉
当迁叙大狱起劾勋遂下狱削籍方诸臣之被罪也
举朝皆知其冤莫敢白逾月南京御史吴彦独抗章
请宽之上怒斥于外已而御史张禄言张寅之狱陛
下震怒加谴比狱成陛下益疑言官益畏以言为讳
者数月矣不少霁天威导之献纳臣恐忠贞解体也
忤旨切让自是无敢言者十一年桂萼已死张璁亦
兔相聂贤毛伯温始起用张润汪元锡李□闵楷亦
相继录唯台谏曹郎竟无一人召复者隆庆初诸人
皆复职赠官录首赠太仆少卿琦琼俱光禄少卿汉
科俱太常少卿当萼等反李福达之狱举朝不直萼
等而以寅福达姓名错互亦或疑之至四十五年正
月四川大盗蔡伯贯就禽自言学妖术于山西李同
所司檄山西捕同下狱同供为李午之孙大礼之子
世习白莲教假称唐裔惑众倡乱与大狱录姓名无
异同竟伏诛暨穆宗即位御史庞尚鹏言据李同之
狱福达罪益彰而当时流毒缙绅至四十余人衣冠
之祸可谓惨烈郭勋世受国恩乃党巨盗陷朝绅职
枢要者承其颐指锻炼周内万一阴蓄异谋人人听
命祸可胜言哉乞追夺勋等官爵优恤马录诸人以
作忠良之气由是福达狱始明
郑一鹏
按明外史本传一鹏字九万莆田人正德末进士改
庶吉士嘉靖初官至户科左给事中一鹏性伉直居
谏垣中最敢言御史曹嘉论大学士杨廷和因言内
阁柄太重一鹏驳之曰太宗始立内阁简解缙等商
政事至漏下数十刻始退自陛下即位大臣宣召有
几张锐魏彬之狱献帝追崇之议未尝召廷和等面
论使礼乐刑罚往往失中所拟旨内多更定未可谓
专也中官崔文以邪术诱帝干清坤宁诸宫各建斋
醮西天西番汉经诸厂五花宫两暖阁东次阁莫不
有之一鹏言祷祠繁兴必魏彬张锐余党先帝已误
陛下岂容再误臣巡视光禄见一斋醮蔬食之费为
钱万有八千陛下忍敛民怨而不忍伤佞幸之心忍
拂元臣弼士之谏而不忍违僧道之请此臣所未解
报闻东厂理刑千户陶淳曲杀人论谪戍诏覆案改
拟带俸一鹏与御史李东等执奏并劾刑部侍郎孟
凤帝不听给事中邓继曾修撰吕楠编修邹守益以
言获罪一鹏皆疏救宫中用度日侈数倍天顺时一
鹏言今岁灾用诎往往借支太仓而清宁仁寿未央
诸宫每有赢积率馈遗戚里曷若留供光禄彰母后
德帝命干清坤宁二宫暂减十之一鲁迷贡狮子西
牛西狗西马及珠玉诸物一鹏引汉闭玉门关谢西
域故事请□边臣量行赏遣还国勿使入京章朝
廷不宝远物之盛德不听寻伏阙争大礼杖于廷侍
郎胡瓒都督鲁纲督师讨大同叛卒列上功状请遍
颁文武大臣台谏部曹及各边抚按镇监赏一鹏言
桂勇诛郭鉴等在瓒未至之先徐毡儿等之诛事由
朱振于瓒无与瓒欲邀功冒赏惧众口非议乃请并
叙以媚之夫自大同构难大臣台谏谁为陛下画一
策者孤城穷寇尚多逋逃各边抚镇相去数千里安
在其能犄角也请治瓒等欺罔罪赏乃不行时诸臣
进言多获谴而一鹏间得俞旨益发舒言事无复回
忌论杨宏不宜推宁夏总兵官席书不宜讦费宏留
其弟春为修撰王宪夤缘贵近邓璋败事甘肃不宜
举三边总督服阕尚书罗钦顺请告祭酒鲁铎被谪
修撰吕楠宜召置讲筵廷臣乞省亲养疾不宜概不
许恐遗弃君亲惟富贵利禄是骛诸疏皆侃侃会武
定侯郭勋欲得虎贲左卫以广其第使指挥王琬等
言卫湫隘不足居吏士而民郭顺者愿以宅易之顺
勋家奴也其宅更湫隘一鹏与同官张嵩劾勋以敝
宅易公署骄纵罔上昔窦宪改沁水园卒以逆诛勋
谋夺朝廷武卫其恶岂止宪比部臣附势曲从宜坐
罪尚书赵璜等因自劾诏还所易勋甚衔之而一鹏
复以李福达狱劾勋桂萼张璁因坐以妄奏拷掠除
名九庙灾言官会荐遗贤及一鹏竟不复召久之卒
隆庆初复官赠光禄少卿
张逵
按明外史本传逵字懋登余姚人正德末进士改庶
吉士嘉靖元年授刑科给事中滁州判官史道先为
给事中坐讦大学士杨廷和下狱尚书彭泽又诋道
横议逵言道以谏官言事本许风闻可也至欲倒持
政柄而杀内阁之权泽以议论大臣当存体貌固也
至欲因噎废食而箝言官之口且今日大臣未尝面
对臣方忧腹心之任不专而论者以为太重言官罕
承俞旨臣方忧耳目之司失职而说者以为横行因
一事之失而伤莫大之体此有识所为窃叹也已疏
言陛下临御之初国是大定今举动渐乖诏墨未干
涣汗随反治效未臻弊端旋复先朝尝建新寺崇佛
教矣今则斋醮繁兴先朝尝嬖群小滥传乞矣今则
爵赏无纪先朝尝颁内降疏辅弼矣今政事不关于
宰执者非一先朝尝弃法司脱大狱矣今刑罚不行
于贵近者甚多台谏会奏而斥为渎扰大臣执法而
责以回奏至如崔元封侯蒋轮市宠陈万言乞赐第
先朝贵戚未有若是恩幸也廖鹏缓死刘晖得官李
隆复遣官勘问先朝罪人未有若是淹纵也愿陛下
一反目前之所为不胜幸甚报闻给事中刘最邓继
曾谪官逵疏救不听寻伏阙争大礼下狱廷杖时世
宗厌恶言官动遭谴责逵于四年十一月上疏曰近
廷臣所上封事陛下批答必曰已有旨处置是已行
者不可言也曰尚议处未定是未行者不可言也二
者不言则是终无可言也且今日言者已非陛下初
政时比矣初年事之大者既会疏公言之又各疏独
言之一不得行则相聚环视以不得其言为愧近者
不然会疏则删削忌讳以避祸独疏则毛举纤微以
塞责一不蒙谴则交相庆贺以苟免为幸消谠直之
气长循默之风甚非朝廷福也章下所司寻进右给
事中提督京营武定侯郭勋以奸利事为巡视科道
王科陈察所劾帝慰留勋逵与同官郑自璧赵廷瑞
言勋倚奸成横用酷济贪笼络货资渔猎营伍为妖
贼李福达请属为逆党陆完雪冤温旨谕留是旌使
纵也既复言福达诳惑愚民称兵犯顺勋党叛逆罪
不容诛不听寻以言事忤旨黜为吴江县丞勋必欲
害之坐福达狱逮问谪戍辽东边卫居十年母死不
得归哀痛而卒隆庆初赠光禄少卿
孙应奎
按明外史孙应奎传有与孙应奎同姓名者余姚人
字文卿由进士授行人擢礼科给事中疏劾汪鋐奸
忤旨下诏狱已复杖于阙下谪华亭县丞鋐亦罢去
两孙给谏之名并震于朝廷累官右副都御史总理
河道逾年罢归为山东布政时有刱开胶莱河议者
力言不可常入觐与吏部尚书争官属贤否时称其
亮直盖尝受学于王守仁云
给谏部名臣列传七
明三
解一贯
按明外史本传一贯字曾唯交城人正德十六年进
士除工科给事中陈讲学修德亲贤孝亲任相远奸
用谏谨令戒欲恤民十事世宗嘉纳之嘉靖元年偕
御史出核牧马草场太监阎洪等奏遣中官一人与
俱一贯言不可乃已还朝劾太监谷大用李玺夺产
殃民罪帝宥之而内臣勋戚所据庄田率归之民帝
为后父陈万言营第极壮丽一贯力请裁节复助杨
廷和争织造皆不纳历刑科左右给事中云南巡按
郭楠以建言广东按察使张佑副使孙懋以辱官校
皆逮治御史方启颜以杖死宦官家人落职元城知
县张好古以拘责戚畹家族镌级一贯皆论救忤旨
停俸寻进吏科都给事中教授王价录事钱子勋以
考察罢假议礼希复用一贯等言如此将坏祖宗百
年制事竟寝张璁桂萼日击费宏不已一贯偕同官
言宏立朝行事律以古大臣固不能无议但入仕至
今未闻有大过至璁萼平生奸险特以议礼一事偶
合圣心超擢以来凭恃宠灵凌轹朝士与宏积怨已
久欲夺其位而居之陛下以累疏俱付所司而于其
终乃曰尔等宜各修乃职盖所以阴折其奸谋者至
矣二三臣不体至意或专攻宏或兼攻璁萼不知能
去宏不能去璁萼也君子难进易退小人则不然宏
恤人言顾廉耻犹可望以君子璁萼则小人之尤何
所忌惮苟其计得行则奸邪气势愈增善类中伤无
已天下事将大有可虑者时郑洛书张录皆论三人
事而一贯言绝快诏下之所司璁萼等衔不已竟谪
开州判官以卒
陆粲
按明外史本传粲字子余长洲人少谒同里王鏊曰
此子必以文名天下嘉靖五年举进士选庶吉士七
试皆第一张璁桂萼尽出吉士为部曹县令粲以才
独得工科给事中劲挺敢言疏言自古祸乱之源生
于壅蔽而壅蔽之害由于上下不交我朝自太祖至
宣宗大臣造膝陈谋不啻家人父子自英宗幼冲大
臣为权宜计常朝奏事先日拟旨其余政事具疏封
进沿袭至今今陛下锐意图治愿每日朝罢退御便
殿延见大臣侍从台谏轮日奏对抚按藩臬廷辞入
谢召访便宜复妙选博闻有道之士更番入直讲论
经史如仁宗弘文阁故事则上下情通而天下事毕
陈于前矣帝不能用既言用人数事而终之以复制
科言宜仿唐宋法特设以待异才数岁一举不过数
人高者储之禁近其次分置诸曹先有官者□进焉
庶人才毕出野无遗贤寻偕御史郗元洪清核马房
钱谷抗疏折御马太监阎洪宿弊为清与同官刘希
简争张福狱帝怒俱下诏狱杖三十释还职事具熊
洟传时璁萼□居政府专擅朝事给事中孙应奎王
准发其私帝犹温旨慰谕粲不胜愤上疏曰璁萼凶
险之资乖僻之学曩自小臣赞大礼拔置近侍不三
四年位至宰弼恩隆宠异振古未闻乃敢罔上逞私
专权召贿擅作威福报复恩仇璁狠愎自用执拗多
私其术犹□为害犹浅萼外若宽迂中实深刻忮忍
之毒一发于心如蝮蛇猛兽犯者必死臣请姑举数
端言之尚书王琼正德朝交结权奸浊乱海内萼受
其赂遗巨万连章力荐璁从中主之遂得起用昌化
伯邵杰本邵氏养子争袭伯爵萼纳重贿竟使奴隶
小人滥膺封爵萼所厚医官李梦鹤假托进书夤缘
受职居室相邻中开便户往来常与萼家人吴从周
等居间又引乡人周时望为选郎交通鬻爵时望既
去胡森代之森与主事杨麟王激又辅臣乡里亲戚
也铨司要地尽布私人黜陟予夺惟其所欲故萼典
选仅逾年引用乡故不可悉数如致仕尚书刘麟其
中表亲也侍郎严嵩其子之师也佥都御史李如圭
由按察使一转径入内台南京太仆少卿夏尚朴由
知府期月遂得清卿礼部员外张敔假历律而结知
怀金钱而请托御史戴金承风搏击甘心鹰犬皆萼
姻党相与朋比为奸者也礼部尚书李时柔和善逢
猾狡多智南京礼部侍郎黄绾曲学阿世虚谈眩人
谕德彭泽夤缘改秩躐玷清华皆阴厚于璁而阳附
于萼者也璁等威权既盛党与复多佞谄成风人心
败坏天下畏恶莫敢讼言不亟去之凶人之性不移
将来必为社稷患帝大感悟立下诏暴璁萼罪状罢
其相而以粲不早发也下之吏既而詹事霍韬力诋
粲谓杨一清嗾之希简言璁萼去位由圣断且使犬
谓之嗾韬以言官比之犬侮朝廷而帝竟纳韬言召
璁还夺一清官下希简诏狱释还职谪粲贵州都镇
驿丞稍迁永新知县前后获盗数百人奸猾屏迹久
之以念母乞归论荐者三十余疏皆报罢霍韬亦荐
粲粲曰天下事大坏憸人手尚欲以余波污我耶母
殁毁甚未终丧而卒
刘希简
按明外史陆粲传刘希简字以顺汉州人进士除行
人为工科给事中甫五月两以直言得罪声大振久
之谪县丞终巩昌知府
王准
按明外史陆粲传王准字子推世籍秦府仪卫司进
士授知县为礼科给事中巡视京营劾郭勋专恣罪
明年劾璁萼引私人璁萼罢准亦下吏谪富民典史
稍迁知县都御史汪鋐希璁指以考察罢之
刘世扬
按明外史本传世扬字实甫闽人正德十二年进士
改庶吉士除刑科给事中世宗即位议加兴献帝皇
号世扬疏谏都察院牒司礼监摄中官吴善良帝手
批原牒付刑科以善良付司礼世扬言祖宗制凡降
诏旨必书于题奏疏揭或登闻鼓状乃发六科宣于
诸曹或国有大事上命先发诸曹必补牍于次日早
朝进之无竟批文牍者今旨从中出天语更旧制
不可之大者帝不听已列先朝直臣舒芬马汝骥王
思汪应轸张原等二十人请加恩以旌忠直诸臣各
进秩一等尝因灾异世扬请仿古人几杖箴铭之义
取圣贤格言书殿庑帝纳之历吏科左给事中偕同
官劾罢兵部尚书王时中顷之进都给事中与同官
李仁劾詹事府顾鼎臣污佞且言今日詹事即他日
辅臣帝怒诘詹事进辅臣出何典例世扬等引罪帝
怒不解予杖下诏狱既乃得释帝以久旱躬祷世扬
言在狱系囚及建言谪戍诸臣怨咨之气上干天和
请悉疏释帝不能用张璁桂萼被劾罢帝责谏官不
言世扬等乃尽劾璁萼党言总督尚书王琼谕德彭
泽中允孙承恩大理寺丞叶忠御史储良才五臣宜
斥顺天府尹黎奭中允廖道南编修金璐佥都御史
李如圭大理少卿曾直南京太常卿方鹏六臣宜黜
调刑部郎中刘汝輗工部郎中丁洪员外郎金述吏
部郎中胡森主事王激礼部员外郎张敔御史敖钺
司业江汝璧待诏叶幼学刑部员外郎张寰太仆丞
姚奎编修张衮给事中魏良弼御史陆梦麟户部员
外郎郭宪十五臣宜参酌去留时廷臣竞击璁萼党
皆下吏部而尚书方献夫亦璁萼党也但去璐钺奎
汝輗敔宪良才幼学八人而已未几复偕同官赵汉
等陈修省八事中言大学士石□贞介殁未易名尚
书李鐩国之盗臣身后遗金得谥给事中郑一鹏坐
论杨一清再杖削职一清败一鹏宜复官世扬发璁
萼党见憾于璁一鹏又尝忤璁萼会璁已再相而□
实前赐谥璁因激帝怒谓给事言皆妄乃謪世扬江
西布政司照磨停汉等俸然鐩谥亦由此夺世扬屡
迁河南提学佥事告归卒
魏良弼
按明外史本传良弼字师说新建人嘉靖二年进士
授松阳知县召拜刑科给事中采木侍郎黄衷事竣
归家乞致仕未许缉事者奏衷潜入京师帝怒夺衷
职良弼言衷大臣入都岂能隐乞正言者欺罔罪不
报张璁桂萼初罢相诏察其党给事中刘世扬等议
及良弼以吏部言得留寻命巡视京营劾罢提督五
军营保定侯梁永福太仆卿曾直罪武定侯郭勋家
奴论团营兵政之弊又请发银米赈京师饥直声大
着会南京御史马□等以劾吏部尚书王琼被逮良
弼请释之帝怒并下诏狱论赎还职仍夺俸一年三
迁至礼科都给事中十一年八月彗星见东井芒长
丈余良弼引占书言彗星晨见东方君臣争明彗孛
出井奸臣在侧大学士张孚敬专横窃威福致奸星
示异亟宜罢黜孚敬奏良弼挟私帝已疑孚敬两疏
皆报闻给事中秦鳌疏再入孚敬竟罢去逾月良弼
复偕同官劾吏部尚书汪鋐帝方向鋐夺良弼俸鋐
孚敬俱恨良弼明年元日副都御史王应鹏坐事下
诏狱良弼言履端之始不宜以微过系大臣帝怒再
下诏狱狱卒讶曰公又来耶为垂涕寻复职夺俸时
孚敬复起柄政与鋐修前□以考察复命科道官互
纠又奏上十一人又不及良弼孚敬益怒拟旨切责
令吏部再考鋐乃别纠二十六人而良弼及秦鳌叶
洪皆前劾孚敬鋐者中外大骇良弼竟坐不谨削籍
隆庆初诏起废籍以年老即家拜太常少卿致仕卒
天启初追谥忠简
叶洪
按明外史魏良弼传叶洪字子源德州人嘉靖八年
进士授户科给事中学士穆孔晖进讲后期帝怒謪
官洪疏请留之十一年肇举祈谷礼于圜丘帝不亲
祀洪疏谏帝责洪妄言寻巡视京营进工科右给事
中汪鋐迁吏部尚书洪极论其奸忤旨夺俸明年考
察鋐修怨遂坐洪浮躁贬宁国县丞居二年复以大
计夺其职言者屡讼冤不复用
秦鳌
按明外史魏良弼传秦鳌字子元昆山人嘉靖五年
进士授行人擢兵科给事中劾魏国公徐鹏举中官
赖义不法状义罢还彗星见劾张孚敬□贤病国拟
议诏旨辄引以自归帝遂罢孚敬已孚敬再相汪鋐
承风指以考察謪鳌东阳县丞屡迁福建右参议卒
官
邓继曾
按明外史本传继曾字士鲁资县人正德间进士授
行人世宗即位之四月以久雨疏言明诏虽颁而废
阁大半大狱已定而迟留尚多拟旨间出于中人奸
谀渐幸于左右礼有所不遵孝有所偏重纳谏如流
施行则寡是陛下修己亲贤之诚渐不如始故天降
霪雨以示警戒伏愿出令必信断狱不留事惟咨于
辅臣宠勿启于近习割恩以定礼稽古以崇孝则一
念转移可以销天灾答天戒矣未几擢兵科给事中
疏陈杜渐保终四事一定君心之主宰以杜蛊惑之
渐二均两宫之孝养以杜嫌隙之渐三一政令以杜
欺蔽之渐四清传奉以杜假托之渐寻言兴府从驾
官不宜滥授帝纳之嘉靖改元帝欲尊所生为帝后
会掖庭火廷臣多言咎在大礼继曾亦言去年五月
日精门灾今月二日长安榜廊灾及今郊祀日内廷
小房又灾天有五行火实主礼人有五事火实主言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礼不兴今岁未期而灾
者三废礼失言之效也提督三千营广宁伯刘佶久
病继曾论罢之宣大关陕广西数有警中原盗窃发
继曾陈战守方略及储将练兵足食之计多议行三
年帝渐□大臣政率内决继曾抗章曰比来中旨大
戾王言事不考经文不会理悦邪说之谄媚则赐□
褒俞恶师保之抗言则渐将放黜臣目睹出涕口诵
吞声夫祖宗以来凡有批答必付内阁拟进者非止
虑独见之或偏亦防矫伪者之假托也正德之世盖
极弊矣尚未有如今日之可骇可叹者左右群小目
不知书身未经事乘隙招权弄笔取宠故言出无稽
一至于此陛下不与大臣共政而倚信群小臣恐大
器之不安也疏入帝震怒下诏狱掠治謪金坛县丞
给事中张逵韩楷郑一鹏御史林有孚马明衡季本
皆论救不报累迁至徽州知府卒帝初践阼言路大
开进言者或过于切直帝亦优容之自刘最及继曾
得罪后厌薄言官废黜相继纳谏之风微矣
刘最
按明外史邓继曾传刘最字振廷崇仁人正德中进
士由慈利知县入为礼科给事中世宗议定策功大
行封拜最疏止之寻请帝勤圣学于宫中诵大学衍
义勿令左右近习诱以匪僻嘉靖二年中官崔文以
祷祠事诱帝最极言其非且奏文耗帑金状而帝从
文言命最自劾侵耗数最言帑银属内府虽计臣不
得稽盈缩文乃欲假难行事逃己罪制言官疏入忤
旨出为广德州判官言官论救不纳已而东厂太监
芮景贤奏最在途仍故衔乘巨舫取夫役巡盐御史
黄国用复遣牌送之帝怒逮二人下诏狱最充军邵
武国用謪极边杂职法司及言官救之责以党比最
居戍所久之赦还家居二十余年卒
杨言
按明外史本传言字惟仁鄞人正德末进士授行人
嘉靖四年擢礼科给事中阅数日即上言迩者仁寿
宫灾谕群臣修省臣以为责在公卿而不在陛下罪
在谏官而不在圣躬朝廷设六科所以举正欺蔽也
今吏科失职致陛下贤否混淆进退失当大臣蒋冕
林俊辈去矣小臣王相张汉卿辈皆得祸矣而张璁
桂萼始由捷径以窃清秩终怙威势以贼善良户科
失职致陛下俭德不闻而张仑辈请索无厌崔和辈
敢乱旧章礼科失职致陛下享祀未格于神而庙社
无帡幪之庇兵科失职致陛下纲纪废弛而锦衣多
冒滥之官山海攘抽分之利匠役增收而不禁奏带
逾额而不裁刑科失职致陛下用罚不中元恶如蓝
华辈得宽籍没之法诤臣如郭楠辈反施杻械之刑
工科失职致陛下兴作不常局官陆宣辈支俸逾于
常制内监陈林辈抽解及于芜湖凡此皆时弊之急
且大而足以拂天意者愿陛下勤修庶政而罢臣等
以警有位庶可格天心弭灾变帝以浮谤责之奸人
何渊请建世室言与廷臣争不听言复抗章曰祖宗
身有天下大宗也君也献皇帝旧为藩王小宗也臣
也以臣□君乱天下大分以小宗□大宗干天下正
统献帝虽有盛德非若周文武刱王业也欲袭世室
名舛矣如以献帝为自出之帝是前无祖宗以献帝
为祢而宗之是后无孝武二帝陛下前既罪医士刘
惠之言今乃纳渊之说前既俞礼卿席书之议今乃
咈书之言臣不知其何谓也杨一清召入内阁言请
留之三边特旨拜张璁兵部侍郎言以璁贪佞险躁
且新进未更国家事请罢璁并劾吏部尚书廖纪引
匪人同官解一贯等亦谏皆不纳有投匿名书御道
者言请即烧之报可六年锦衣百户王邦奇借哈密
事请诛杨廷和彭泽等下部议未覆而邦奇复诬大
学士费宏石□阴庇廷和词连廷和子主事惇等将
兴大狱言抗疏曰先帝晏驾江彬手握边军四万图
为不轨廷和密谋行诛俄顷事定迎立圣主此社稷
之勋也纵使有罪犹当十世宥之今既以奸人言罢
其官戍其长子矣乃又听邦奇之诬而尽逮其乡里
亲戚诬为蜀党何意圣明之朝忽有此事至宏□乃
天子师保之官百僚之表也邦奇心怀怨望文饰奸
言诟辱大臣荧惑圣听而陛下入暧昧之辞成师保
之狱岂小人言必可信大臣行必可疑耶书奏帝震
怒并收系言亲鞫于午门群臣悉集言备极五毒折
其一指卒无挠词既罢下五府九卿议镇远侯顾仕
隆等覆奏邦奇言皆虚妄帝责仕隆等徇情然狱亦
因是解谪言宿州判官御史程启充请还言旧任不
听稍迁溧阳知县历南京吏部郎中坐事谪知彝陵
累官湖广参议言为吏多着声绩溧阳彝陵皆立祠
祀之
张选
按明外史本传张选字舜举黄正色字士尚皆无锡
人同登嘉靖八年进士正色除仁和知县选萧山县
又邻境也选治萧山有声十二年冬先入为户科给
事中明年四月时享太庙遣武定侯郭勋代选上言
宗庙之祭惟诚与敬孔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传曰
神不歆非类孟春庙享遣官暂摄中外臣心疑兹孟
春祫享倘更不亲行则迹涉怠玩如或圣体初复未
任趋跄宜明诏礼官先期告庙陛下亦宜静处斋宫
以通神贶帝阅疏大怒下之礼部尚书夏言等言代
祭之文载之周官语曰子之所慎斋战疾疾当慎无
异于祭选言非但小臣无知惟陛下曲赦帝愈怒责
言等党比命执选阙下杖八十帝出御文华殿听之
每一人行杖毕辄以数报杖折者三曳出已死帝怒
犹未释是夕不入大内绕殿走制祭祀记一篇一夕
锓成明旦分赐百官而选出家人投良剂得苏帝竟
削选籍选居职甫三月遽以言得罪名震海内正色
是时方忧居已补香山旋改南海座主霍韬宗人横
甚正色绳以法韬顾以为贤豪强屏迹县中大理十
七年召为南京御史劾兵部尚书张瓒奸贪事甚有
迹而中有历官藩臬无一善状语瓒言己未任藩臬
帝以劾诬夺俸两月明年章圣太后梓宫南葬命正
色护视事竣劾中官鲍忠驸马都尉崔元礼部尚书
温仁和所过纳馈遗帝召诘忠等皆叩头祈哀因谮
正色擅于梓宫前乘马执扇及江行涉险又不随舟
督护大不敬帝遂发怒立捕下诏狱搒掠遣戍辽东
正色与选初同志相友善至是先后以直节显正色
居戍所三十年其颠踬穷困视选尤甚穆宗初起选
通政参议以年老予致仕召正色为大理丞进少卿
寻迁南京太仆卿亦引年致仕选先卒正色后数年
卒
薛宗铠
按明外史本传宗铠字子修行人司正侃从子也嘉
靖二年与从父侨同举进士授贵溪知县补将乐调
建阳求朱子后复之以主祀事岁饥赈仓栗先发后
闻给由赴京留拜礼科给事中以逋赋还任至则民
争输课更最仍召入垣再迁户科左给事中吏部尚
书汪鋐以私憾斥王臣等宗铠白其枉语具戚贤传
其后鋐愈骄会御史曾翀戴铣劾南京尚书刘龙聂
贤等九人鋐覆疏具留之帝召大学士李时言鋐有
私留三人而斥其六宗铠与同官孙应奎复言鋐肆
奸植党擅主威福巧庇龙等上格明诏下负公论且
纵二子为奸利鋐疏辨乞休帝不许而给事御史翁
溥曹逵等更相继劾鋐鋐又抗辨且极诋宗铠等挟
私翀复言鋐一经论劾辄肆中伤诤臣杜口已三年
蔽塞言路罪莫大乞立正厥辟帝果罢鋐官而责宗
铠言不早又恶翀诤臣杜口语执下镇抚司鞫讯词
连应奎逵及御史方一桂皆杖阙下斥宗铠翀一桂
为民镌应奎溥逵等级调外宗铠翀死杖下时十四
年九月朔也隆庆初复宗铠官赠太常少卿
顾存仁
按明外史杨最传顾存仁字伯刚太仓人嘉靖十一
年进士除余姚知县征为礼科给事中十七年冬疏
陈五事首言宜广旷荡恩赦杨慎马录冯恩吕经等
末云败俗妨农莫甚释氏叶凝秀何人而敢乞度帝
方崇道家言凝秀道士也帝以为刺己且恶其欲释
杨慎等遂责存仁妄指凝秀为释氏廷杖之六十编
氓口外往来塞上几三十年穆宗即位召为南京通
政参议历太仆卿未几致仕存仁困厄久方见用遽
勇退世尤高之万历初卒
高金
按明外史杨最传高金石州人为兵科给事中嘉靖
九年上疏言陛下临御之初尽斥法王国师佛子近
又黜姚广孝配享臣每叹大圣人作为千古莫及乃
有真人邵元节者误蒙殊恩为圣德累夫元节一道
流耳有劳优以金帛足矣乃加崇秩复赐其师李得
晟赠祭广孝不可配享于太庙则二人益不可拜宠
于圣朝望削元节真人号并夺得晟恩恤庶异端辟
正道昌帝方欲受长生术大怒立下诏狱拷掠终以
其言直释之寻偕御史唐愈贤稽核御用监财物劾
奉御李兴等侵蚀状置诸狱累官苏州兵备副使
王纳言
按明外史杨最传王纳言信阳人为户科给事中请
斥太常卿陈道瀛等坐下诏狱谪湖广布政司照磨
累官陕西佥事
何光裕
按明外史本传光裕字思问梓潼人嘉靖二十年进
士改庶吉士除刑科给事中偕给事杨上林齐誉请
召遗佚帝可之已而报罢巡视京营劾罢尚书路迎
与给事谢登之御史曾佩建议节财冗费大省边事
迫命清理诸陵守卫军条上祛弊七事多报可屡迁
兵科都给事中都指挥吕元夤缘得锦衣总旗王松
冒功袭千户光裕皆举奏之兵部尚书赵锦疏辨帝
斥元下松都察院狱而夺锦等俸仇鸾之开马市也
命尚书史道主之徇俺荅请以粟豆易牛羊光裕与
御史龚恺等劾道委靡迁就马市既开复请封号今
其表意在请乞而道以为谢恩况表文非出贼手道
不去则彼有无厌之求我无必战之志误国事不小
时帝方向鸾责光裕等借道论鸾以探朝廷杖光裕
恺八十余夺俸光裕不胜杖卒隆庆初赠太常少卿
杨允绳
按明外史本传允绳字翼少松江华亭人嘉靖二十
三年进士授行人久之擢兵科给事中严嵩独相有
诏廷推阁员允绳偕同官王德沈束陈慎简辅臣收
录遗佚二事未几奉命会英国公张溶抚宁侯朱岳
定西侯蒋传等简应袭子弟于阅武场指挥郑玺忽
传寇至溶等皆惧走允绳独不动因奏之褫玺职夺
溶岳营务罚传等俸由是知名又劾罢兵部尚书赵
廷瑞居谏垣未几疏屡上言提学宪臣宜简行谊府
州县职宜量地烦简为三等皆报可俺荅入犯朝议
急兵事允绳请令五军都督府府军前卫及锦衣卫
堂上官每遇考选军政之岁各具疏自陈听科道官
拾遗腾骧四卫及锦衣卫指挥以下听兵部考察诏
皆从之着为令已又陈御边四事报可再迁户科左
给事中谢病归久之起故官三十四年九月上疏言
倭患因推弊原谓近者督抚命令不行于有司非官
不尊权不重也督抚□任例赂权要名谢礼有所奏
请佐以苞苴名候礼及俸营迁避难求去犯罪欲弥
缝失事希芘覆输贿载道为数不赀督抚取诸有司
有司取诸小民有司德色以事上督抚腼颜以接下
上下相蒙风纪莫振不肖吏又干没其间指一科十
孑遗待尽之民必将挺而为盗隐忧不止海岛间也
其冬巡视光禄光禄丞胡膏伪增物直允绳与同事
御史张巽言劾之下法司按验膏窘言元典隆重所
用品物不敢徒取充数允绳憎臣简别太精斥言斋
醮之用取其可耳何必精择其欺谤元修如此帝遂
大怒下允绳及膏诏狱刑部尚书何鳌当允绳仪仗
内诉事不实律绞帝命仍与巽言杖于廷巽言夺三
官膏调外任居五年允绳竟死西市
汪应轸
按明外史本传应轸字子宿浙江山阴人少有志操
举正德十二年进士选庶吉士十四年诏将南巡应
轸抗言自下诏以来臣民旁皇莫有固志临清以南
率弃业罢市逃窜山谷苟不即收成命恐变生不测
昔谷永谏汉成帝谓陛下厌高美之尊号好匹夫之
卑字数离深宫挺身晨夜与群小相逐典门户奉宿
卫者执干戈而守空宫其言切中于今夫谷永谐谀
之臣成帝庸暗之主永言而成帝容之岂以陛下圣
明不能俯纳直谏哉疏入留中继复偕修撰舒芬等
连章以请跪阙门受杖几毙教习竣拟授给事中有
旨补外遂出为泗州知州土瘠民惰不知农桑应轸
劝之耕买桑植之募江南女工教以蚕缫织作由是
民足衣食帝方南征中使绎骚道路应轸率壮夫百
余人列水次舟至即挽之出境车驾驻南京命州进
美妇善歌吹者数十人应轸言州子女荒陋无以应
□旨臣向募有桑妇请纳之宫中俾受蚕事事遂寝
世宗践阼召为户科给事中山东矿盗起掠东昌兖
州流入畿辅河南境应轸奏言弭盗与御寇不同御
寇之法驱之境外而已若弭盗而纵使出境是嫁患
于邻国也凡一方有警不行扑灭致延蔓他境者俱
宜重论报可在科岁余所上凡三十余疏咸切时弊
以便养乞改南遂调南京户科张璁桂萼在南部方
议追尊献皇帝雅知应轸名欲倚以自助应轸与议
不合即奏请遵礼经崇正统以安人心不报嘉靖三
年春出为江西佥事居二年具疏引疾不俟命而归
为巡按所劾诏所司逮问应轸自陈亲老鲜兄弟乞
休侍养吏部为之请乃免逮久之廷臣交荐起故官
视江西学政父艰归病卒
齐之鸾
按明外史本传之鸾字瑞卿桐城人正德六年进士
改庶吉士授刑科给事中十一年冬帝将置肆于京
城西偏之鸾上言近闻有花酒铺之设或云车驾将
临幸或云朝廷收其息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乃
至竞锥刀之利如倡优馆舍乎应州奏捷帝降□总
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寿剿寇有功宜特加
公爵制下举朝大骇之鸾偕诸给事中上言自古天
子亦有亲临战阵戡定祸乱者成功之后不过南面
受贺勒之金石播之歌颂已耳未有加爵酬劳如今
日之颠倒者不知陛下何所取义为此不祥之举以
駴天下耳目贻百世之讥笑也未几请召还编修王
思给事中张原陈鼎御史周广高公韶李熙徐文华
李稳施儒刘寓生佥事韩邦奇评事罗侨皆不听帝
将巡边复自称威武大将军御史袁宗儒疏谏大学
士杨廷和蒋冕毛纪以去就争之鸾偕同官言三臣
居师保之重身系安危迩者先后称疾今六飞临边
逾月矣宗庙社稷百官万姓寄空城中人心危疑几
务丛积复杜门求决去万一事起仓卒至于偾败三
臣将何辞谢天下乞陛下以社稷为重亟返宸居与
大臣共图政理已而御史李润等复争之卒不省之
鸾再迁兵科左给事中中官马永成死诏授其家九
十余人官之鸾言永成贵显用事十有余年兄弟子
侄皆高爵美官而其侪复为陈乞将及百人永成何
功恩滥如此恐天下闻而解体也帝将南巡之鸾偕
同官及御史杨秉中等交章力谏章入二日未报之
鸾等不知所出伏阙俟命自辰至申帝令中官传谕
乃退明日托疾免朝欲以为之鸾等罪会诸曹黄巩
等联章力谏乃止不行然巩等下狱杖谴之鸾辈亦
不敢救也宸濠反张忠许泰等南征命之鸾偕左给
事中祝续从军纪功未至贼已灭群小忌王守仁谮
毁百端之鸾力白其诬忠泰广搜逆党株引无辜之
鸾多所开释且请蠲田租停力役宽逋负帝颇采纳
初冒徐姓至是始复焉世宗践阼首上疏言祖宗法
制悉纷更于群小补救之道在先定圣志次广言路
先朝元凶虽去根据盘互连蔓滋多犹恐巧相营结
或邀定策之赏或假迎扈之劳以取怜固宠天下事
岂堪若辈更坏言者久遏于权奸欲吐忠鲠懑愤之
气必有不顾忌讳至于逆耳者在嘉纳而优容之若
稍或抑裁则小人又乘之以雠忠直言路一塞不可
复开大为新政累矣陛下诚举迩年乱政尽返其初
中兴之烈可以立睹帝嘉纳之又劾许泰及兵部尚
书王宪二人竟获谴其秋大计京官被中伤谪崇德
丞屡迁宁夏佥事饥民采蓬子为食之鸾为取二封
一进于帝一以贻阁臣且言时事可忧者三可惜者
四语极切帝付之所司时方大修边墙之鸾董役巡
抚胡东□称其能举以自代历河南山东副使召为
顺天府丞未行盗发留镇抚寻擢河南按察使卒官
许相卿
按明外史本传相卿字伯台海宁人正德十二年进
士世宗立授兵科给事中宦官张锐张忠有罪论死
帝复宽之给事中顾济疏争帝下所司议卒欲宽其
死相卿言天下望陛下为孝皇陛下奈何自处以正
德帝议加兴献帝皇号相卿复争之嘉靖二年诏荫
中官张钦义子李贤为锦衣世袭指挥相卿言于谦
子冕止锦衣千户王守仁子正宪止锦衣百户贤中
官厮养反过之忠勋大臣裔曾不若近幸奴殉国勤
事之臣谁不解体部臣彭泽科臣许复礼安盘相继
言之悉拒不纳毋乃重内侍而轻士大夫哉寻复言
天下政权出于一则治二三则乱公卿大夫参议则
治匪人僭干则乱陛下继统之初登用老成嘉纳忠
谠裁抑侥幸窜殛憸邪可谓明且刚矣曾未再期偏
听私昵秕政亟行明少蔽刚少逊操权未得其术而
阴伺旁窃者得居中制之如崔文以左道罔上师保
台谏言之而不听罗洪载守职逮系廷臣疏七十上
而不行近又庇崔文奴夺法司之守斥林俊以违旨
怒言官之奏扰事涉中人曲降温旨犯法不罪请乞
必从此与正德朝何异哉俊国之望也其去志决矣
俊去类俊者必不留陛下将与二三近习私人共理
天下乎今日天下与先朝异武宗时势已阽危然元
气犹壮调剂适宜可以立起何也承孝宗之泽也今
日病虽稍苏而元气已竭调剂无方将至不起何也
承武宗之乱也伏愿深察乱机收还政柄取文辈置
之重典然后务学亲贤去谗远色延访忠言深恤民
隐务使宫府一体上下一心而后天下可为也同官
赵汉等亦皆以文为言帝卒不听未几以给事中李
学曾章侨主事林应骢皆言事夺俸复上疏谏指帝
气骄志怠甘蹈过词甚切为给事三年所言皆不
听遂谢病归八年诏养病三年以上不赴都者悉落
职闲住相卿遂废夏言故与同寮相善既秉政招之
谢弗应
顾济
按明外史许相卿传顾济字舟卿昆山人正德十二
年进士授行人擢刑科给事中武宗自南都还卧病
豹房惟江彬等侍济言陛下孤寄于外两宫隔绝骨
肉日□所恃以为安者果何人哉汉高帝卧病数日
樊哙排闼警以赵高之事今群臣中岂无忧哙忧者
愿陛下慎择廷臣更番入直起居动息咸使与闻一
切淫巧戏剧伤生败德之事悉行屏绝则保养有道
圣躬自安不报再逾月而帝崩世祖即位之月济上
疏曰陛下践阼除弊纳谏臣民踊跃思见德化之成
然立法非难守法为难听谏非难乐谏为难今新政
所厘多不便于奸豪权幸臣恐盘据既深玩纵未已
非依怙宫闱必请托左右持法不固则此辈将丛聚
而坏之此守法之难也唐太宗贞观初每导群臣使
言及至晚年谏者乃多忤旨陛下首辟言路臣工靡
不因事纳忠高远者似涉于迂阔切直者或过于犯
颜若怒其犯颜其言必不入视为迂阔则计必不行
此乐谏之难也寻复言内臣张雄张锐等诖误先帝
业已逮治又获宽假愿断以大义俾无所售奸帝颇
嘉纳既又劾司礼萧敬党庇锐等而三法司会讯依
违无大臣节不听帝欲加兴献帝皇号济言不可寻
请侍养归越数年卒子章志嘉靖三十二年进士累
官南京兵部侍郎奏减进奉马快船额南都人祀之
赵汉
按明外史许相卿传赵汉字鸿逵平湖人正德六年
进士授建昌推官擢南京户科给事中改兵科嘉靖
初尚书林俊以执奏狱囚李凤阳被旨诘责汉因言
太监崔文乱政巧逞奸欺不特庇一李凤阳而已工
部尚书赵璜发文家人罪文辄捕其谍者痛杖几死
曰此杖寄与赵尚书其无状至此望急谴逐毋为新
政累不听既而言官多得罪汉言忠臣言易愤激激
则犯忌讳侵近幸而奸邪遂侧目以图之责以轻率
妄言俸可夺坐以不谙事体官可罢夫以内臣私愤
灭天下公言戕天下士类使中外以言为讳相率阿
徇以避中伤岂不岌岌乎殆哉已哭争大礼系诏狱
廷杖历吏科左给事中以疾去起故官迁工科都给
事中疏言内阁桂萼翟銮称病三月未尝以旷职恳
辞张璁久专政权亦未闻求贤共济萼有覆餗之戒
銮有伴食之诮璁有夬履之嫌乞谕銮萼亟去简用
两京大臣及家居耆旧以分璁任上摘其字诘之
谕璁毋避趣赴阁璁因言汉忠谋宜令备列堪内阁
者帝即令汉举所欲用汉惶恐言臣欲璁引贤无私
主帝怒责汉对不以实趣以名上汉益惧言辅臣简
命出自朝廷非小臣所敢预帝乃宥之夺俸一月寻
出为陕西右参政告归久之以故官起山西不数月
复致仕子伊广西副使年四十即以养父归屡征不
起
章侨
按明外史本传侨字处仁兰溪人正德十二年进士
授行人嘉靖元年擢礼科给事中疏劾中官萧敬芮
景贤等又言三代以下正学莫如朱熹近有聪明才
智倡异学以号召天下好高务名者靡然宗之取陆
九渊之简便诋朱熹为支离乞行天下痛为禁革御
史梁世骠亦言之帝下诏如侨指寻又请依祖宗故
事早朝班退许百官以次启事经筵日讲赐清问密
勿大臣勤召对又简儒臣十数人更番直便殿以备
咨访上纳其言而不能用奸人何渊请立世室于太
庙东北侨力言其不可未几又言添设织造内臣贪
横殊甚行户至废产鬻子以偿惟急停革与天下更
始疏入不省又因条列营务劾定国公徐光祚阳武
侯薛伦不职伦遂解任寻请斥张璁霍韬等不听孝
陵司香谷大用乞还京治疾侨言大用初连逆瑾后
引宁彬树八党之凶酿十六年之祸致先帝不得正
其终若不早遏绝恐乘间伺隙群凶竞起不至复乱
天下不止章下所司吴廷举请召家居大臣议礼侨
劾其阴附邪说孟秋时享太庙帝遣京山侯崔元侨
言奉命临时仓皇就位诚敬何存帝怒夺其俸二月
历礼科左给事中出知衡州府终福建布政使
彭汝实
按明外史本传汝实字子充嘉定州人正德十六年
进士授南京吏科给事中嘉靖三年疏言九江盗起
杀伤官军操江伍文定不即议剿应城伯孙钺拥兵
不出俱宜切责帝□从之吕楠邹守益下狱汝实抗
章救又因灾异上言迩者黄风黑雾春旱冬雷地震
泉竭扬沙雨土加以群小盛长盗贼公行万民失业
木异草妖时时见告天变于上地变于下人物变于
中而修省之诏无过具文廷陛之间忠邪未辨以逢
迎为合礼以守正为沽直长鲸巨鲕决网自如腴田
甲第横赐无已陛下春秋已逾志学而经筵进讲略
无问难黄阁票拟依常批答弃燕闲于女宠委腹心
于貂珰二廖诸张尚然缓死李隆苏缙竟得无他如
此而望天意回人心感不可得矣大学士费宏以子
坐事被论不出礼部侍郎温仁和以庆王台浤事听
勘汝实言宜听二臣避位以明进退之义因荐石□
罗钦顺顾清蒋冕可代宏李廷相崔铣湛若水何塘
许诰可代仁和章下所司奸人王邦奇之计杨廷和
彭泽也汝实言邦奇先后两疏始为惶骇之语终杂
鄙之辞中所引事多颠倒淆惑至谓费宏石□夜
入杨一清门今不闻召问一清一清又久不为白何
也陛下即位之初廷和裁省□员数万坐此丛怨罢
去今其长子业以狂愚发遣亦可已矣而群小蓄忿
蔓连不已并其次子及婿又复下狱夫诬告之律视
其所诬轻重反坐此国法也愿追究主使之人与告
人同罪无令苟免贻讥外蕃不听汝实数言时政缺
失又尝力争大礼为璁萼等所恶以亲老再疏请改
近地教职而举贡士高任说王表自代章下吏部承
璁萼指言汝实倡言鼓众挠乱大礼且与御史方凤
程启充朋党通贿自知考察不容乃欲辞尊居卑不
当听其幸免遂夺职闲住与启充及徐文华安盘皆
同里时称嘉定四谏
郑自璧
按明外史本传自璧字采东祥符人隶籍京师举正
德十二年进士改庶吉士除工科给事中世宗践阼
中外竞言时政自璧请采有关化理者类辑成书以
备观览从之初正德中奄人多夺民业为庄田至是
因民诉遣使往勘自璧复备言其弊帝命勘者严治
民患稍除嘉靖二年后父陈万言辞黄华坊赐第请
西安门外新宅诏予之自璧以所请宅已鬻之民不
当夺与安盘力争不听明年争大礼受杖三迁至兵
科都给事中中官李能以修墩堡为词请定山海关
税额中官张忠尚书金献民等论甘肃功荫子锦衣
其下参随皆进秩镇守江西中官黎鉴参随逾常额
中官武忠从子英冒功擢副千户锦衣官裁革者多
夤缘复职而司礼监奏收已汰诸臣近五百人孝陵
净军于喜擅赴京奏辨安边伯许泰戍死其子请袭
祖职中官扶安黄英先后死官其亲属自璧皆抗疏
争帝多不听尝偕同官劾郭勋奸贪及李福达事起
复劾勋交结妖人帝以勋故降旨责自璧六年三月
宣府失事复劾总兵傅铎并及镇守中官王玳巡抚
周金副将时陈等罪铎逮问陈褫冠带而玳金责立
功赎罪礼部侍郎桂萼请起王琼于边自璧率同官
与御史谭缵等言琼罪宜追治萼引奸邪请并论不
纳自璧最敢言所言皆权幸直声震朝野侧目者共
为蜚语闻于上吏部以资推太仆少卿不用至是科
道互劾中旨降二级调外任遂谪江阴县丞命下大
臣幸其去无救者后廷臣屡论荐竟不召
戚贤
按明外史本传贤字秀夫全椒人嘉靖五年进士授
归安知县县有萧总管庙报赛无虚日会久旱贤祷
不验沈木偶于河居数日舟过其地木偶跃入舟舟
中人皆惊贤徐笑曰是特未焚耳趣焚之潜令健隶
入岸傍社诫之曰水中人出械以来已果获数人盖
奸民募善泅者为之也知府万云鹏操下急贤数忤
之当上计有毁云鹏者将被黜贤走吏部白其枉云
鹏竟得免而尚书桂萼独心异贤丧去起知唐县召
为吏科给事中十四年春当大计外吏大计罢者例
永不用而是时言事诸臣忤柄臣意率假计典锢之
贤乃先事言所黜有未当者宜听言官论救帝称善
从其请会参议王存韦商臣言事忤要人前给事中
叶洪劾汪鋐被谪果在黜中贤方勘事陕西给事中
薛宗铠因据贤疏伸救吏部持不可帝遂命已之及
贤还朝以鋐恣横实张孚敬庇之乃条其罪状曰辅
臣孚敬布腹心以操吏部之权悬利害以箝言官之
口即如考察一事陛下曲听臣言许其申雪正防大
臣行私也今言官为洪等辨救孚敬乃曲庇冢臣巧
言阻遏陛下有尧舜知人之明辅臣负伯鲧方命之
罪放流之典具在惟陛下以威断之帝内嘉贤言而
重违孚敬鋐意洪等竟不复再以丧去补刑科都给
事中夏言柄国会当选庶吉士不能无所徇贤疏陈
请属之弊帝纳其言久之劾郭勋吞噬遍天下太庙
灾复劾勋及尚书张瓒樊继祖等而荐闻渊熊浃刘
天和王畿程文德徐樾万镗吕楠魏校程启充马明
衡魏良弼叶洪王臣可任用言滋不悦激帝怒谪山
东布政司都事诸被荐者皆夺俸贤寻以父老自免
归十余年卒贤少闻王守仁说心契之及官于浙遂
执弟子礼
刘绘
按明外史本传绘字子素一字少质光州人祖进太
仆少卿绘长身修□磊落负奇气好击剑力挽六石
弓举乡试第一登嘉靖十四年进士授行人改户科
给事中二十年诏两京言官会荐边才给事中邢如
默等荐毛伯温刘天和等二十人而故御史段汝砺
副都御史翟瓒参议王洙与焉绘言汝砺乃大学士
翟銮姻戚瓒洙则夏言谕指如默排群议而荐之者
相臣挟权以遏言官言官惧势而咈公议上下雷同
非社稷福乞罢銮言罪如默为徇私植党者戒帝是
其言出如于外言适罢政銮置不问明年寇大入
山西绘上疏曰俺荅方强必为腹心患议者谓宜守
不宜战以故边将专自全或拾残骑报首功督巡诸
臣亦□列士马守要害名曰清野实则避锋名曰守
险实则自卫请专任翟鹏得便宜从事驰发宣大山
西士马合十七八万人三路并举有进无退寇虽多
可计日平也帝壮其言令假鹏便宜得戮都指挥以
下然鹏竟不能出塞顷之劾山西巡抚刘臬结纳夏
言且请罢吏部尚书许赞宣府巡抚楚书臬书由是
去职绘两劾言言憾之出为重庆知府土官争地相
仇檄谕之即定上官交荐而言再入政府属言者论
罢之居家二十年卒子黄裳兵部员外郎倭陷朝鲜
命赞画侍郎宋应昌军务渡鸭绿江扺平壤大败贼
兵贼遁黄裳追逐又连破之录功进郎中
钱薇
按明外史本传薇字懋垣海盐人嘉靖十一年举进
士受业湛若水官行人泊然自守与同年生蒋信辈
朝夕问学擢礼科给事中请令将帅家丁得自耕塞
下田毋征其赋总督大臣假便宜专制阃外格不行
又疏劾大学士李时礼部尚书夏言工部尚书温仁
和外戚蒋轮进右给事中郭勋请复镇守内官擅易
置宿卫将校薇愤疏其不法七事帝眷勋然素知其
横两不问已因星变极言主德之失帝深衔之未发
疏谏南巡坐夺俸内阁夏言辈所选宫僚多以徇私
劾罢薇偕同官吕应祥任万里乞如会推故事集内
阁九卿公举帝挟前憾并斥为民累荐皆报寝集乡
里晚进与讲学足迹不及公府倭患起请于巡抚王
集兵为备乡人德之卒年五十三隆庆初赠太常
少卿
沈束
按明外史本传束字宗安会稽人父尽邠州知州束
登嘉靖二十三年进士除徽州推官擢礼科给事中
大同总兵官周尚文卒请恤典严嵩格不予束言尚
文为将忠义自许曹家庄之役奇功也虽晋秩未□
勋宜赠封爵延子孙他如董旸江瀚力抗强敌继之
以死虽已庙祀宜赐祭以彰死事忠今当事之臣任
意予夺冒滥或幸蒙忠勤反捐弃何以鼓士气激军
心疏奏嵩大恚激帝怒下吏部都察院议闻渊屠侨
等言束无他肠□□狂当治帝愈怒夺渊侨俸下束
诏狱已刑部坐束奏事不实输赎还职特命杖于廷
仍锢诏狱时束入谏垣未半岁也逾年俺荅薄都城
司业赵贞吉以请宽束得罪自是无敢言者束系久
衣食屡绝惟日读周易为疏解后同邑沈炼劾嵩嵩
疑与束同族为报复令狱吏械其手足徐阶劝得免
久之嵩已逐束父年衰甚其妻张氏上书言臣夫得
罪已十六年家有老亲年八十有九衰病侵寻朝不
计夕往臣因束无子为置妾潘氏比至京师束已系
狱潘矢志不他适乃相与寄居旅舍纺织以供夫衣
食岁月积深凄楚万状欲归奉舅则夫之饘粥无资
欲留养夫则舅又旦暮待尽辗转思维进退无策臣
愿代夫系狱令夫得送父终年仍还赴系实陛下莫
大之德也法司亦为请帝终不许帝深疾言官以廷
杖遣戍未足遏其言乃长系以困之而日令狱卒奏
其语言食息谓之监帖或无所得虽谐语亦以闻一
日鹊噪于束前束谩曰岂有喜及罪人耶卒以奏帝
心动会司务何以尚疏救主事海瑞帝大怒杖之锢
诏狱而释束还其家束还父已前卒束枕块饮水佯
狂自废甫两月世宗崩穆宗嗣位起故官不赴丧除
召为都给事中旋擢南京右通政复辞疾布衣蔬食
终老于家束在狱中十八年比出潘氏犹处子也然
束竟无子
杨思忠
按明外史沈束传杨思忠平定人嘉靖二十年进士
官礼科给事中当世宗晚年猜愎尤甚进言者辄得
重谴二十九年孝烈皇后大祥欲预祧仁宗祔后太
庙下廷议尚书徐阶以为非礼礼科给事中杨思忠
力赞阶议余人莫敢言帝使人觇知状及议上严旨
谯责命阶与思忠定二人复据礼对帝益怒竟祧仁
宗阶故得帝眷独衔思忠每当迁辄报罢逾三年正
旦日食阴云不见六科合疏贺帝摘疏中语诘为不
成文曰思忠怀欺不臣久矣杖百斥为民余皆夺俸
隆庆元年起掌吏科三迁右佥都御史巡抚陕西五
年改南京户部右侍郎致仕卒思忠字孝夫
周怡
按明外史本传怡字顺之太平县人为诸生时尝曰
鼎镬不避沟壑不忘可以称士矣不然皆伪也从学
于王畿邹守益登嘉靖十七年进士除顺德推官举
卓异擢吏科给事中疏劾尚书李如圭张瓒刘天和
天和致仕去如圭还籍待勘瓒留如故顷之劾湖广
巡抚陆杰工部尚书甘为霖采木尚书樊继祖立朝
仅一岁所摧击率当事有势力大臣在廷多侧目怡
益奋不顾二十二年六月吏部尚书许赞率其属王
与龄周鈇讦大学士翟銮严嵩私属事帝方向嵩反
责赞逐与龄等怡上疏曰人臣以尽心体国为忠协
力济事为和未有公卿大臣争于朝文武大臣争于
边而能修内治御外侮者也大学士銮嵩与尚书瓒
互相诋讦而总兵官张凤周尚文又与总制侍郎翟
鹏督饷侍郎赵廷瑞交恶此最不祥事误国孰甚今
陛下日事祷祠而四方灾祲未销岁开输银之例而
府库未充累颁蠲租之令而百姓未苏时下选将练
士之命而边境未宁内则财货匮而百役兴外则寇
敌横而九边耗乃銮嵩凭借宠灵背公营私播弄威
福市恩酬怨夫辅臣真知人贤不肖宜明告吏部进
之退之不宜挟势徇私属之进退嵩威灵气焰凌轹
百司凡有陈奏奔走其门先得意旨而后敢闻于陛
下中外不畏陛下惟畏嵩久矣銮淟涊委靡赞虽小
心谨畏然不能以直气正色销权贵要求之心柔亦
甚矣且直言敢谏之臣于权臣不利于朝廷则大利
也御史谢瑜童汉臣以劾嵩故嵩皆假他事罪之谏
诤之臣自此箝口虽有梼杌欢兜谁复言之帝览疏
大怒降诏责其谤讪令对状怡惶恐请罪怒不解杖
之阙下复锢于诏狱释而再系语具杨爵传隆庆元
年起故官未上擢太常少卿陈新政五事语多刺中
贵时近习方导上宴游由是忤旨出为登莱兵备佥
事给事中岑用宾为怡讼不纳改南京国子司业复
召为太常少卿未任卒天启初追谥恭节
王晔沈良才陈瑾
按明外史周怡传晔字韬孟金坛人嘉靖十四年进
士授吉安推官召拜南京吏科给事中二十年九月
偕同官上言外寇陆梁本兵张瓒及总督尚书樊继
祖新迁侍郎费采不堪重寄帝下其章于所司居两
月复劾瓒因及礼部尚书严嵩总督侍郎胡守中与
巨奸郭勋相结纳嵩所居第宅则勋私人代营之逾
月御史伊敏生郑芸陈策亦云嵩居宅乃勋私人孙
澐所居澐籍没嵩第应在籍中帝怒夺敏生等俸一
级嵩不问而守中竟由晔疏获罪明年秋嵩入内阁
吏科都给事中沈良才御史喻时等交章劾嵩逾月
山西巡抚童汉臣章上又逾月晔与同官陈瑾御史
陈绍等章亦上大指皆论嵩奸贪而晔疏并及嵩子
世蕃语尤剀切帝皆不省嵩憾甚未有以中也久之
晔以次出为山东佥事居四年给由入都道病后期
嵩遂夺其官晔在台尝劾罢方面官三十九人直声
甚着比归环堵萧然数年卒良才泰州人起家庶吉
士历官至兵部侍郎三十六年大计自陈已调南京
矣嵩忽附批南京科道拾遗疏中落其职
厉汝进查秉彝徐养正刘起宗刘禄
按明外史徐学诗传厉汝进字子修滦州人嘉靖十
一年进士授池州推官征拜吏科给事中湖广巡抚
陆杰以显陵工成召为工部侍郎汝进言杰素犯清
议不宜佐司空并劾尚书甘为霖樊继祖不纳三迁
至户科都给事中户部尚书王杲下狱汝进与同官
海宁查秉彝马平徐养正巴县刘起宗章丘刘禄合
疏言两淮输课之初副使张禄遣使入都广通结纳
加太常少卿严世蕃府丞胡奎等皆承赂受嘱有证
世蕃窃弄父权嗜贿张焰童牛之牿宜禁其始词连
仓场尚书王嵩上疏自理且求援于中官以激帝
怒帝责其代杲解释命廷杖汝进八十余六十并谪
云南广西典史汝进得亦佐秉彝定远养正通海起
宗荔浦禄荔波明年嵩复假考察夺汝进职隆庆初
起故官未至京卒秉彝由黄州推官历户科左给事
中数建白时事终顺天府尹养正以庶吉士历户科
右给事中隆庆中官至南京工部尚书起宗初除衢
州推官召为户科给事中延绥洊饥请帑金赈救终
辽东苑马寺卿禄以行人司擢户科给事中谪后自
免归
王治
按明外史本传治字本道忻州人嘉靖三十二年进
士除行人迁吏科给事中寇屡盗边边臣多匿不奏
小胜文臣辄冒军功治请临阵斩获第录将士功文
臣及镇帅不亲搏战者止赐赉从之再迁礼科左给
事中隆庆元年偕御史王好问核内府诸监局岁费
中官崔敏请止之为给事中张宪臣所劾得旨诏书
所载者自嘉靖四十一年始听治等详核不载者已
之治等力争不许事竣劾中官赵廷玉马尹干没罪
诏下司礼监按问寻上疏陈四事一言定宗庙之礼
以隆圣孝献皇虽贵为天子父实未尝南面临天下
虽亲为武宗叔然尝北面事武宗今乃与祖宗诸帝
并列设位于武宗右揆诸古典终为未协臣以为献
皇祔太庙不免□迁若专祀世庙则亿世不改乞□
廷臣博议务求至当一议谨燕居之礼以澄化原人
主深居禁掖隔远外庭左右便佞窥伺百出或以燕
饮声乐或以游戏骑射使人主接之不以时用之不
以礼近则损敝精神疾病所由生久则妨累政事危
乱所由起比者人言籍籍谓陛下燕闲举动有非谅
暗所宜者臣窃为陛下虑之其二请勤朝讲亲辅弼
疏入报闻进吏科都给事中劾蓟辽总督都御史刘
焘南京督储都御史曾于拱不职于拱遂罢山西及
蓟镇并中寇治以罪兵部尚书郭干侍郎迟凤翔偕
同官欧阳一敬等劾之诏罢干贬凤翔三秩视事部
议恤光禄少卿马从谦帝不许治疏争帝谓从谦所
犯比子骂父律终不允治又请追谥何瑭雪夏言罪
且言大理卿朱廷立刑部侍郎詹瀚共锻成夏言曾
铣狱宜夺追其官咸报可明年左右有言南海子之
胜者帝将往幸治率同官谏大学士徐阶尚书杨博
御史郝杰等并阻止皆不听至则荒莽沮湿帝甚悔
之治寻擢太仆少卿改大理进太仆卿忧归卒
给谏部名臣列传八
明四
欧阳一敬
按明外史本传一敬字司直彭泽人嘉靖三十八年
进士除萧山知县征授刑科给事中劾太常少卿晋
应槐为文选郎时劣状而南京侍郎傅颐宁夏巡抚
王崇古湖广参政孙弘轼由应槐进俱当罢吏部为
应槐等辨独罢颐官未几劾罢礼部尚书董份三迁
兵科给事中言广西总兵当用都督不当用勋臣因
劾恭顺侯吴继爵罢之以俞大猷代寇大入陕西劾
总督陈其学巡抚戴才俱夺官又以军政劾英国公
张溶山西浙江总兵官董一奎刘显掌锦衣卫都督
李隆等九人不职溶留余俱贬黜自严嵩败言官争
发愤论事一敬尤敢言隆庆元年正月吏部尚书杨
博掌京察黜给事中郑钦御史胡维新吏科给事中
胡应嘉劾博挟私愤且庇乡里无一人下考应嘉先
尝劾高拱拱修郄将重罪之徐阶等重违拱意且以
应嘉实佐察初未言今党同官妄奏拟旨斥为民言
路大哗一敬为应嘉讼斥博及拱诋拱奸险横恶无
异蔡京且言应嘉前疏臣与闻黜应嘉不若黜臣会
给事中辛自修御史陈联芳疏争阶乃调应嘉建宁
推官一敬寻劾拱威制朝绅专柄擅国亟宜罢不听
逾月御史齐康劾阶诸给事御史以康受拱指群集
阙下詈而唾之一敬首劾康康亦劾一敬时康主拱
一敬主阶互指为党言官多论康康竟坐谪已陈兵
政八事部皆议行南京振武营兵由此罢去积患遂
除湖广巡按陈省劾太和山守备中官吕祥诏征祥
还罢守备官未几复遣监丞刘进往代一敬言进故
名俊守显陵无状肃皇帝下之狱充孝陵卫净军今
不宜用从之中官吕用等典京营一敬力谏事寝黔
国公沐朝弼残恣屡抗诏旨一敬请治其罪报可俄
擢太常少卿拱再起柄政一敬惧即日告归半道以
忧死时应嘉已屡迁参议忧归闻拱再相亦惊怖而
卒
胡应嘉
按明外史欧阳一敬传胡应嘉沐阳人由宜春知县
擢吏科给事中三迁都给事中论侍郎黄养蒙李登
云及布政使李盘侯一元不职皆罢去登云者大学
士高拱姻也应嘉策拱必害己遂并劾拱言拱辅政
初即以直庐为隘移家西安门外夤夜潜归陛下近
稍违和拱即私运直庐器物于外臣不知拱何心疏
入拱大惧亟奏辨会帝崩得不竟拱以此衔应嘉穆
宗嗣位应嘉请帝御文华殿与辅臣面议大政召访
诸卿顾问侍从令科臣随事驳议帝纳焉应嘉居谏
职号敢言然悻悻好搏击议者颇以倾危目之
岑用宾
按明外史周弘祖传岑用宾广东顺德人官南京给
事中先后劾勋臣张溶李儒陈鏸朱希忠李庭竹大
寮陈志先汪道昆黄光升钱邦彦雷礼吕光洵又尝
论拱狠愎以故拱憾之出为绍兴知府既中以察典
谪宜川县丞遂卒于贬所
谢廷
按明外史本传廷字子佩富顺人嘉靖十一年进
士除新喻知县征授吏科给事中御史胡鳌言京师
优倡杂处请□五城诸非隶教坊两院者斥去之都
御史王廷相等议可帝恶鳌言谪盐城丞夺廷相
等俸廷救之被诏切责雷震谨身殿疏陈修省数
事语直帝摘疏中讹字停其俸十八年偕同官曾烶
李逢周珫谏帝南巡忤旨已给事中戴嘉猷驰疏请
回銮而车驾已发帝大怒甫还即执嘉猷并廷等
下诏狱谪廷云南典史屡迁浙江佥事以侍养归
遂不出隆庆元年起故官山西俄擢河南右参议皆
不拜吏部高其行请得以新秩归老许之万历改元
四川巡抚曾省吾奏言廷隐居三十年家徒四壁
乐道着书宜特加京秩风励士林诏即家进太仆少
卿又数年卒
骆问礼
按明外史本传问礼诸暨人嘉靖末进士历南京刑
科给事中隆庆三年陈皇后移别宫问礼偕同官张
应治等上言皇后正位中闱即有疾岂宜移宫望亟
返坤宁毋使后世谓古今定礼变之自陛下始不报
给事中张齐劾徐阶为廷臣所排下狱削籍问礼独
言齐赃可疑不当以纠弹大臣实其罪张居正请行
大阅兵部覆从之问礼谓非要务而请帝日亲万几
详览章奏户部尚书刘体干执奏夺俸御史詹仰庇
直言褫官问礼皆力谏未几劾诚意伯刘世延福建
巡抚涂泽民不职帝□留之帝初纳言官请将令诸
政务悉面奏于便殿问礼遂条上面奏事宜一言陛
下躬揽万几宜酌用群言不执己见使可否予夺皆
合天道则有独断之美无自用之失二言陛下宜日
居便殿使侍从官常在左右非向晦不入宫闱则涵
养熏陶自多裨益三言内阁政事根本宜参用诸司
无拘翰林则讲明义理通达政事皆得其人四言诏
旨必由六科诸司始得奉行脱有未当许封还执奏
如六科不封驳诸司失检察者许御史纠弹五言顷
诏书两下皆许诸人直言然所采纳者除言官与一
二大臣外尽付所司而已宜益广言路凡臣民章奏
不惟其人惟其言令匹夫皆得自效六言陛下临朝
决事凡给事左右如传旨接奏章之类宜用文武侍
从毋使中官参与则窥窃之渐无自而生七言士习
倾危稍或异同辄加排陷自今凡议国事惟论是非
不徇好恶众人言未必得一人言未必非则公论日
明士气可振八言政令之出宜在必行今所司题覆
已报可者未见修举因循玩愒习为故常陛下当明
作于上□诸臣奋励于下以挽颓惰之风九言面奏
之仪宜略去繁文务求实用俾诸臣入而敷奏退而
治事无或两妨斯上下之交可久十言修撰编检诸
臣宜令更番入直密迩乘舆一切言动执简侍书其
耳目所不及者诸司或以月报或以季报令得随事
纂辑以垂劝戒疏奏帝不悦宦侍复从中构之谪楚
雄知事明年吏部举杂职官当迁者问礼及御史杨
松在举中帝曰此两人安得遽迁俟三年后议之万
历初屡迁湖广副使卒
张应治
按明外史骆问礼传张应治秀水人嘉靖四十一年
进士在垣中抗疏多可称为高拱所恶出为九江知
府终山东副使
陈吾德
按明外史本传吾德字懋修归善人嘉靖四十四年
进士授行人隆庆三年擢工科给事中两广多盗将
吏率虚文罔上吾德列便宜八事皆允行明年正月
朔日有食之已而月复食吾德言岁首日月并食天
之大灾陛下宜屏斥一切玩好应天以实诏遣中官
督织造吾德偕同官严用和切谏报闻帝从中官崔
敏言命市珍宝户部尚书刘体干户科都给事中李
己执奏不从吾德复偕己上疏曰伏睹登极诏书罢
采办蠲加泒且云各监局以缺乏为名移文苛取及
所司阿附奉行者言官即时论奏治以重典海内闻
之欢若更生比者左右近习干请纷纭买玉市珠传
帖数下人情惶骇咸谓诏书不信无所适从迩时府
库久虚民生困瘁司度支者方日夕忧危陛下奈何
以玩好故费数十万赀乎敏等献谄营私罪不可宥
乞亟谴斥以全诏书大信帝震怒杖己百锢刑部狱
斥吾德为民神宗嗣位起吾德兵科中贵郑真从子
传奉为锦衣吾德疏谏故都御史刘焘贪墨时将以
遗佚征吾德论寝之万历元年进右给事中张居正
柄国谏官言事必先请吾德独不往礼部主事宋儒
与兵部主事熊敦朴不相能诬敦朴欲劾居正属尚
书谭纶劾罢之既而诬渐白吾德遂劾儒亦谪之外
居正以吾德不白已嗛之未几成国公朱希忠卒赠
定襄王居正指也两都言官谏不纳及慈宁宫后室
灾吾德皆力争居正益怒出为饶州知府有盗建昌
王印章者遁之南京见获居正客操江都御史王篆
坐吾德部下失盗谪马邑典史御史又劾其□饶时
违制讲学用库金市学田遂除名为民居正死荐起
思州推官移宝庆同知皆以亲老不赴后终湖广佥
事
李己
按明外史陈吾德传李己字子复磁人嘉靖四十四
年进士除太常博士擢礼科给事中隆庆中频诏户
部有所征索尚书刘体干辄执奏己每助之以是积
失帝意及争珍宝事遂得祸未几刑科给事中舒化
等请释己刑部尚书葛守礼等因言朝审时重囚情
可矜疑者咸得末减己及内犯张恩等十人谳未定
不列朝审中苟瘐死犴狴将累深仁帝乃释己恩等
系如故法司以恩等有内援欲借以脱己及己独释
众翕然称帝仁明神宗立荐起兵科都给事中奏言
陛下初基弊端尽去传奉一事岂可尚踵故常内臣
即有勤劳当优以金帛名器所在不容滥设帝嘉纳
之御史胡涍建言得罪己首论救寻劾兵部尚书谭
纶去取边将不当平江伯陈王谟罪废复夤缘出镇
湖广己力争得寝擢顺天府丞迁大理右少卿疏请
改父母诰命日己暮逼禁门守者投入帝怒谪常州
同知初己与吾德并敢言己尤以直着两遭摧抑颇
事营进后为南京考功郎中九年京察希张居正指
与尚书何宽置司业张位长史赵世卿察典遂得擢
南京尚宝卿三迁右佥都御史巡抚保定六府逾年
罢归卒
王士性
按明外史王宗沐传王士性字恒叔由确山知县征
授礼科给事中首陈天下大计言朝廷要务二曰亲
章奏节财用官司要务三曰有司交网督学科条王
官考核兵戎要务四曰中州武备晋地要害北寇机
宜辽左战功疏凡数千言深切时弊多议行诏制鳌
山灯未几慈宁宫火士性请停前诏帝纳之杨巍议
斥丁此吕士性劾巍阿辅臣申时行时行纳巍邪媚
皆失大臣谊寝不行时行士性座主也久之疏言朝
廷用人不宜专取容身缄默缓急不足恃者请召还
沈思孝吴中行艾穆邹元标黄道瞻蔡时鼎闻道立
顾宪成孙如法姜应麟马应图王德新卢洪春彭遵
古诸寿贤顾允成等忤旨不报迁吏科给事中出为
四川参议历太仆少卿河南缺巡抚廷推首王国士
性次之帝特用士性士性疏辞言资望不及国帝疑
其矫且谓国实使之遂出国于外调士性南京久之
就迁鸿胪卿卒
魏时亮
按明外史本传时亮字工甫南昌人嘉靖三十八年
进士授中书舍人选兵科给事中隆庆元年正月七
日有诏免朝越三日复传免时亮以新政不宜遽怠
上疏切谏寻以左给事中副检讨许国使朝鲜故事
王北面听诏使者西面时亮争之乃南面宣诏还进
户科给事中因列上辽东事宜已请慎起居罢游宴
日御便殿省章奏召大臣裁决报闻兴都庄地八千
三百顷中官夺民田复增八百顷立三十六庄帝从
抚按奏属有司征租还兼并者于民中官张尧为请
帝又许之时亮极谏不纳帝临朝拱默未尝发一言
及石州陷有请帝诘问大臣者越二日讲罢帝果问
石州破状中官王本辄从旁诟诸臣欺蔽帝愠目慑
之本犹剌剌语其党肘之始息帝不悦而罢时亮劾
本无人臣礼大不敬且数其不法数事疏虽不行士
论壮之十月初诏停日讲时亮率同列言天未冱寒
不宜遽辍俄请以薛瑄陈献章王守仁从祀文庙章
下所司又言方春东作宜□有司释轻系停狱讼诏
可明年六月言今天下大患三藩禄不给也边饷不
支也公私交困也宗藩有一时之计有百世之计亟
立宗学教之礼让消其骄淫侈暴之习禄厚万石者
岁捐五之一二千石者十之一千石者二十之一以
赡贫宗立为定制此一时计也各宗聚居一城贫日
益甚宜令就近散处给闲田使耕以代禄奸生之孽
重行黜削此百世计也边饷莫要于屯盐近遴大臣
庞尚鹏邹应龙凌儒经理事权虽重顾往河东者兼
理四川往江北者兼理山东河南往江南者兼理浙
湖云贵重内地而轻塞下非初旨也且一人领数道
旷远难周请在内地者专责巡抚令尚鹏等三人分
任塞下屯事久任责成有功待以不次则利兴而边
储自裕今天下府库殚虚百姓困瘁而建议者欲罄
天下库藏输内府以济旦夕之用脱州郡有变何以
待之夫守令以养民为职要在劝农桑清徭赋重乡
约严保甲而簿书狱讼催科巧拙不与焉疏上多议
行其冬复疏言天下可忧在民穷能为民纾忧者知
府而已宜慎重其选治行卓越即擢京卿若巡抚则
人自激劝督学者天下文教所系当择学行兼懋者
毋限以时教行望峻则召为祭酒或入翰林以示风
励下部议卒不行三年擢太仆少卿初徐阶高拱相
构时亮与朝臣攻去拱已而拱复入考察言官排异
己者时亮及陈瓒张槚已擢京卿皆被斥时亮坐不
谨落职万历十二年用丘□余懋学等荐起南京大
理丞再迁太仆卿俄由光禄寺迁右佥都御史进右
副都御史摄京营戎政陈安攘要务十四事寻请以
水利义仓生养赋役清狱弭盗善俗七条课守令岁
终报部院及科计吏时以修废定殿最又上法祖四
札子请皇长子出阁讲学历刑部左右侍郎拜南京
刑部尚书逾年卒官时亮初好交游负意气尝劾罢
左都御史张永明为时论所非时亮亦悔之中遭挫
抑潜心性理之学天启中谥庄靖
陈瓒
按明外史魏时亮传陈瓒字廷祼常熟人嘉靖三十
五年进士授江西永丰知县治最擢刑科给事中劾
罢严嵩党祭酒王材谕德唐汝楫迁左给事中劾文
选郎南轩请录建言废斥者帝震怒杖六十除名隆
庆元年起官吏科请恤杨最杨爵罗洪先杨继盛而
诛奸党之杀沈炼者帝皆可之杨顺路楷皆逮治其
冬擢太常少卿高拱恶瓒为徐阶所引瓒已移疾归
竟坐浮躁谪洛川丞不赴万历中累官刑部左侍郎
初瓒为拱所恶被斥及张居正柄政亦恶之不召居
正死始以荐起会稽县丞其后官侍郎稽勋郎顾宪
成疏论时弊谪官瓒责大学士王锡爵曰宪成疏最
公何以得谴锡爵曰彼执书生之言徇道旁之口安
知吾辈苦心瓒曰恐书生之言当信道旁之口当察
宪成苦心亦不可不知也锡爵默然瓒前后忤执政
如此卒官赠右都御史谥庄靖
丘□
按明外史本传□字茂实诸城人嘉靖二十九年进
士由行人擢刑科给事中三十四年七月倭六七十
人失道流劫自太原直逼南京兵部尚书张时彻等
闭城不敢出阅二日引去给事御史劾时彻及守备
诸臣罪时彻亦上其事词多隐护□劾其欺罔时彻
及侍郎陈洙皆罢帝久不视朝□言权臣不宜独任
朝纲不宜久弛严嵩深憾之已劾嵩党宁夏巡抚谢
淮应天府尹孟淮贪黩谢淮坐免是年嵩败劾由嵩
进者顺天巡抚徐绅等五人帝为黜其三迁兵科都
给事中劾南京兵部尚书李遂镇守两广平江伯陈
王谟锦衣指挥魏大经咸以贿进大经下吏王谟革
任已又劾罢浙江总兵官卢镗寇犯通州总督杨选
被逮及寇退□偕其僚陈善后事宜指切边弊帝以
□不早劾选杖六十斥为民余谪边方杂职□归敝
衣一箧图书一束而已隆庆初起任礼科不至寻擢
南京太常少卿进大理少卿病免神宗立言官交荐
张居正恶之不召万历十一年秋起右通政未上擢
左副都御史以一柴车就道既入朝陈吏治积弊八
事言臣去国十余年士风渐靡吏治转污远近萧条
日甚一日此非世运适然由风纪不振故也如京官
考满河南道例书称职外吏给由抚按官概与保留
以朝廷甄别之典为人臣交市之资敢徇私而不敢
尽法恶无所惩贤亦安劝此考绩之积弊一也御史
巡方未离国门而密属之姓名已盈私牍甫临所部
而请事之竿牍又满行台以豸冠持斧之威束手俯
眉听人颐指此请托之积弊二也抚按定监司考语
必托之有司有司则不顾是非侈加善考监司德且
畏之彼此结纳上下之分荡然其考守令也亦如是
此访察之积弊三也贪墨成风生民涂炭而所劾罢
者大都单寒□弱之流苟百足之虫傅翼之虎即赃
秽狼籍还登荐剡严小吏而宽大吏详去任而略见
任此举劾之积弊四也惩贪之法在提问乃豺狼见
遗狐狸是问徒有其名或阴纵之使去或累远而不
行或批驳以相延或朦胧以幸免即或终竟其事亦
必博长厚之名而以尽法自嫌苞苴或累万金而赃
止坐之铢黍草菅或数十命而罚不伤其毫厘此提
问之积弊五也荐举纠劾所以劝儆有司也今荐则
先进士而举监非有凭借者不与焉劾则先举监而
进士纵有訾议者罕及焉晋接差委专计出身之途
于是同一官也不敢接席而坐比肩而行诸人自分
低昂吏民观瞻顿异助成骄纵之风大丧贤豪之气
此资格之积弊六也州县佐贰虽卑亦临民官也必
待以礼然后可责以法今也役使谴诃无殊舆隶独
任其污黩害民不屑禁治礼与法两失之矣学校之
职贤才所关今不问职业而一听其所为及至考课
则曰此寒官也概与上考若辈知上官不我重也则
因而自弃知上官必我怜也又从而日偷此处佐贰
教职之积弊七也科场取士故有门生座主之称若
巡按举劾其职也乃劾者不任其怨举者独□为恩
尊之为举主而以门生自居筐篚问遗终身不废假
明扬之典开贿赂之门无惑乎清白之吏不概见于
天下也方今国与民俱贫而官独富既以官而得富
还以富而市官此丑遗之积弊八也要此八者败坏
之源不在于外从而转移亦不在于下也昔齐威王
烹一阿大夫封一即墨大夫而齐国大治陛下诚大
奋干纲痛惩吏弊则风行草偃天下可立治矣疏奏
帝称善□所司下抚按奉行不如诏者罪顷之言故
给事中魏时亮周世选御史张槚李复聘以忤高拱
见黜文选郎胡汝桂以忤尚书被倾宜赐甄录御史
于应昌构陷刘台与王宗载同罪宗载遣戍而应昌
止罢官劳堪巡抚福建杀侍郎洪朝选御史张一鲲
监应天乡试王篆子之鼎夤缘中式钱岱监湖广乡
试先期请居正少子还就试会居正卒不果遂私中
篆子之衡曹一夔身居风宪盛称冯保为顾命大臣
朱琏则结冯保为父游七为兄此数人者得罪名教
而亦止罢官此纲纪所以不振人心所以不服臣初
入台誓埽除积弊今待罪三月而大吏恣肆小吏贪
残小民怨咨四方赂遗如故臣不职可见请罢斥以
儆有位时已迁刑部右侍郎帝优诏报之召时亮世
选槚复聘汝桂还削应昌堪一鲲一夔琏籍贬岱三
秩焉未几奉命偕中官张诚往籍张居正家□初为
居正所挫人谓持之必急比抵荆州张氏筐篚所寄
惟坐王篆曾省吾傅作舟高志进数家余无连蔓者
还转左侍郎增俸一秩寻拜南京吏部尚书卒官赠
太子太保谥简肃□强直好搏击然生平未尝直规
君失显劾权相特其清节为时所称云
李沂
按明外史本传沂字景鲁嘉鱼人万历十四年进士
改庶吉士十六年冬授吏科给事中中官张鲸掌东
厂横肆无惮御史何出光劾鲸死罪八并及其党锦
衣都督刘守有守有除名而鲸任职如故御史马象
干复劾鲸诋执政甚力帝下象干诏狱大学士申时
行等力救且封还御批不报许国王锡爵复各申救
乃寝前命而鲸竟不罪外议谓鲸以金宝献帝获免
沂拜官甫一月上疏曰陛下往年罪冯保近日逐宋
坤鲸恶百保而万坤奈何独濡忍不去若谓其侍奉
多年则坏法亦多年谓痛加省改犹足供事则未闻
可驯虎狼使守门户也流传鲸广献金宝多方请乞
陛下犹豫未忍断决中外臣民初未肯信以为陛下
富有四海岂爱金宝威如雷霆岂徇请乞及见明旨
许黥策励供事外议籍籍遂谓为真亏损圣德夫岂
浅□且鲸奸谋既遂而国家之祸将从此始臣所大
惧也是日给事中唐尧钦亦具疏谏帝独手沂疏震
怒谓沂欲为冯保张居正执仇立下诏狱严鞫时行
等乞宥不从谳上诏廷杖六十斥为民御批至阁时
行等欲留御批中使不可持去帝特遣司礼张诚出
监杖时行等上疏俱诣会极门候进止帝言沂置贪
吏不言而独谓朕贪谤诬君父罪不可宥竟杖之太
常卿李尚智给事中薛三才等抗章论救俱不报国
锡爵以言不见用引罪乞归锡爵言廷杖非正刑祖
宗虽间一行之亦未有诏狱廷杖并加于一人者故
事惟盗贼大逆则有打问之旨今岂可加之言官往
张居正擅权欲钳人口尽以皇祖晚年遗札进之御
前名虽效忠实欲导陛下以刑辱言官自为己地耳
陛下必欲法祖自有良法善意居正万世罪人岂可
复行其计帝优诏慰留锡爵卒不听其言初冯保获
罪实鲸为之故帝云然或谓鲸罪不至如保张诚掌
司礼素德保授意言者发之事秘莫能明也其时周
弘禴潘士藻皆以忤黥得罪而沂祸为烈家居十八
年未召而卒光宗嗣位赠光禄少卿
林熙春
按明外史马经纶传经纶既获谴工科都给事中海
阳林熙春等上疏曰陛下怒言官缄默斥逐三十余
人臣等不胜悚惧今御史经纶慷慨陈言窃意必温
旨褒嘉顾亦从贬斥是以建言罪邪抑以不言罪邪
臣等不能解也前所罪者既以不言之故今所罪者
又以敢言之故令臣等安所适从哉陛下诚以不言
为溺职则臣等不难进忧危之苦词诚以直言为忤
旨则臣等不难效喑默之成习但恐庙堂而上率谄
佞取容非君上之福也臣等富贵荣辱之念岂与人
殊然宁为此不为彼者毋亦沐二百余年养士之恩
不负君父且不负此生耳陛下奈何深怒痛疾而折
辱至是哉帝益怒谪熙春茶盐判官加贬经纶为典
史熙春遂引疾去天启初复经纶官熙春亦还职
田大益
按明外史本传大益字博真四川定远人万历十四
年进士授锺祥知县擢兵科给事中疏论日本封贡
可虞又言东征之役在将士则当据今日之斩馘以
论功在主帅则当视后日之成败以定议时韪其言
母丧除起补户科二十八年十月疏言陛下受命日
久骄泰乘之布列豺狼殄灭善类民无所措靡不蓄
怨含愤觊一旦有事愿陛下惕然警觉敬天地严祖
宗毋轻臣工毋戕民命毋任阉人毋纵群小毋务暴
刻毋甘怠荒急改败辙遵治规用保祖宗无疆之业
未几极陈矿税六害言内臣务为劫夺以应上求矿
不必穴而税不必商民间丘陇阡陌皆矿也官吏农
工皆入税之人也公私骚然脂膏殚竭向所谓军国
正供反致缺损即令有司威以刀锯祇足驱民而速
之乱耳此所谓敛巧必蹶也陛下尝以矿税之役为
裕国爱民然内库日进不己未尝少佐军国之需四
海之人方反唇切齿而冀以计智甘言掩天下耳目
其可得乎此所谓名伪必败也财积而不用崇将随
之脱巾不已至于揭竿适为奸雄睥睨之资此时虽
家给人予亦且蹴之覆之而不可及矣此所谓贿聚
必散也夫众心不可伤也今天下上自簪缨下至耕
夫贩妇茹苦含辛搤掔侧目而无所控诉者盖已久
矣一旦土崩势成家为雠人为敌众心齐倡而海内
因以大溃此所谓怨极必乱也国家全盛二百三十
余年已属阳九而犹东征西讨以求快意上之荡主
心下之耗国脉二竖固而良医走死气索而大命倾
此所谓祸迟必大也陛下矜奋自贤沈迷不返以豪
珰奸弁为腹心以金钱珠玉为命脉药石之言褒如
充耳即令逢干剖心□夔进谏亦安能解其惑哉此
所谓意迷难救也此六者今之大患臣畏死不言则
负陛下陛下拒谏不纳则危宗社愿深察而力反之
皆不报明年疏论湖广税监陈奉救佥事冯应京忤
旨切责时武昌民以应京被逮群聚鼓噪欲杀奉奉
逃匿楚府以免大益因上言陛下驱率狼虎飞而食
人使天下之人剥肤而吸髓重足而累息吁天天灾
诉地地赤触山山崩顾川川竭衅自上开愤由怨积
陛下肝胆幽隐天下无智愚皆见之奈何欲涂民耳
目以自解释谩曰权宜哉今楚人以奉故沈使者不
返矣且欲甘心巡抚大臣矣中朝使臣不敢入境侦
缓急逾两月矣四方观听惟在楚人臣意陛下必且
旷然易虑立罢矿税以靖四方奈何犹恋恋不能自
割也夫天下至贵而金玉珠宝至贱也积金玉珠宝
若泰山不可市天下尺寸地而失天下又何用珠玉
金宝为哉今四方万姓见陛下遇楚事而无变志知
祸必不解必且群起为变掠地屠城称兵飞檄而问
群臣何以不清朝廷朝廷何以不顾民命此时欲倚
京师为固则恐辇毂变生欲藉四方为援则虑海宇
咸叛即尽戮诸珰以谢天下宁有济邪帝怒留中又
明年屡迁兵科都给事中时两京缺尚书三侍郎十
科道九十四天下缺巡抚三布按监司六十六知府
二十五大益力请简补亦不听三十一年江西税监
潘相请勘合符牒勿经邮传巡按御史吴达可驳之
不听大益复守故事力争竟如相请内使王朝尝言
近京采煤岁可获银五千乃率京营兵劫掠西山诸
处煤户汹汹朝以沮挠闻有旨逮治皆入都城诉失
业状沈一贯等急请罢朝且拟敕谕抚按未得命大
益言国家大柄莫重于兵朝擅役禁军请急诛为无
将之戒御史沈正隆给事中杨应文白瑜亦疏谏帝
俱不纳俄用中官陈永寿奏乃召朝还辽东税监高
淮拥精骑数百擅至都城大益言祖制人臣不得弄
兵淮本扫除之役敢盗兵权包祸心罪当诛帝亦不
问明年八月极陈君德缺失言陛下专志财利自私
藏外绝不措意中外群工因而泄泄君臣上下曾无
一念及民空言相蒙人怨天怒以故妖祲变异罔不
毕集乃至皇陵为发祥之祖而灾孝陵为创业之祖
而灾长陵为奠鼎之祖而亦灾天欲蹶我国家章章
明矣臣观十余年来乱政亟行不可枚举而病源止
在货利一念今圣谕补缺官矣释系囚矣然矿税不
撤而群小犹恣横闾阎犹朘削则百工之展布实难
而罪罟之罗织必众缺官虽补系囚虽释曾何益哉
臣故曰病源不去则修省皆虚也陛下中岁以来所
以掩聪明之质而甘蹈贪愚暴乱之行者止为家计
耳不知家之盈者国必丧如夏桀陨于瑶台商纣焚
于宝玉幽厉启戎于荣夷桓灵绝统于私鬻德宗召
难于琼林道君兆祸于花石覆辙相仍有似一丘之
貉陛下迩来乱政不减六代之季一旦变生其何以
托身于天下哉居月余复以星变乞固根本设防御
罢矿税帝皆不省又明年以久次添注太常少卿卒
官大益性骨鲠守官无他营数进危言卒获免祸盖
时帝倦勤上章者虽千万言大率屏置勿阅故也
罗大纮
按明外史本传大纮字公廓吉水人早以学行知名
举万历十四年进士授行人十九年八月迁礼科给
事中甫拜命即上定制书数千言已复言视朝宜勤
语皆切直先有诏以二十年春册立东宫至是工部
主事张有德以预备仪物请帝怒命夺俸三月更缓
册立事尚书曾同亨请如前诏忤旨切让大纮复以
为言诏夺俸如有德大学士许国王家屏连署阁臣
名乞收新命纳诸臣请帝益怒首辅申时行方在告
闻帝怒乃密揭言臣虽列名公疏实不与知乡者诸
司有言臣辄谕止之惟社稷大计断自宸衷帝喜手
诏褒答而揭与诏俱发礼科故事阁臣密揭无发科
者时行惭惧亟谋之礼科都给事中胡汝宁遣使取
揭时独大纮守科欲勿予使者绐取之及往索时行
留不发大纮乃抗疏曰臣奉职无状谨席□以待独
念时行受国厚恩乃内怀二心藏奸畜祸误国卖友
罪何可胜言夫时行身虽在告凡翰林迁改之奏皆
俨然首列其名何独于建储一事深避如此纵陛下
赫然震怒加国等以不测之威时行亦当与分过况
陛下未尝怒而乃沮塞睿聪摇动国本苟自献其乞
怜之术而遏主上悔悟之萌此臣所大恨也假令国
等得请将行庆典而恩泽加焉时行亦辞之乎盖其
私心妄意陛下有所牵系故阳附廷臣请立之议而
阴缓其事以为自交宫掖之谋使请之而得则明居
羽翼之功不得则别为集菀之计其操此术以愚一
世久矣不图今日乃发露之也传曰见无礼于其君
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时行之无礼甚矣臣愿
与之并斥疏入帝震怒命贬边方杂职俄以六科锺
羽正等论救斥为民羽正等夺俸中书舍人黄正宾
复抗疏力诋时行帝怒下狱拷讯斥为民时行亦不
自安无何竟引去大纮初受学于徐用检既归与邹
元标讲学志行高卓乡人以配里先达罗伦罗洪先
号为三罗天启中赠光禄少卿
李献可舒弘绪陈尚象丁懋逊
吴之佳叶初春杨其休董嗣成
贾名儒
按明外史本传献可字尧俞同安人万历十一年进
士除武昌推官课最征授户科给事中屡迁礼科都
给事中二十年正月偕六科诸臣疏请豫教言元子
十有一矣豫教之典当及首春举行倘谓内庭足可
诵读近侍亦堪辅导则禁闼幽闲岂若外朝之清肃
内臣忠敬何如师保之尊严疏入帝大怒谪疏中误
书弘治年号责以违旨侮君贬一秩调外余夺俸半
岁大学士王家屏封还御批帝益不悦吏科都给事
中锺羽正言献可之疏臣实赞成之请与同谪吏科
给事中舒弘绪亦言言官可罪豫教必不可不行帝
益怒出弘绪南京而羽正及献可并以杂职徙边方
大学士赵志□论救被旨谯让吏科右给事中陈尚
象复争之坐斥为民户科左给事中孟养浩御史邹
德泳户兵刑工四科都给事中丁懋逊张栋吴之隹
杨其休礼科左给事中叶初春各上疏救帝益怒廷
杖养浩百除其名德泳懋逊等六人并贬一秩出之
外献可羽正弘绪亦除名当是时帝一怒而斥谏官
十一人朝士莫不骇叹然谏者卒未已礼部员外郎
董嗣成御史贾名儒特疏争之御史陈禹谟吏科左
给事中李周策亦偕其寮论谏帝怒加甚夺嗣成职
名儒谪边方德泳懋逊等咸削籍禹谟等停俸有差
礼部尚书李长春等亦疏谏帝复诘让献可等遂废
于家久之吏部尚书蔡国珍侍郎杨时乔先后请收
叙咸报寝天启初录先朝言事诸臣献可已前卒诏
赠光禄卿弘绪名儒皆献可同年进士尚象懋逊之
隹初春其休嗣成皆万历八年进士弘绪通山人由
庶吉士改给事中天启中赠光禄少卿尚象都匀人
以中书舍人为给事中尝劾罢尚书沈鲤为士论所
非后疏荐邓以赞朱鸿谟杨时乔丁宾颜素蔡悉许
孚远王绍先卫承芳等十二人至是以直言去国人
始称焉天启中赠官如弘绪懋逊沾化人为余姚知
县有治绩入为吏科给事中既削籍里居三十年光
宗立起太仆少卿累迁工部左侍郎卒赠尚书之隹
长洲人初为襄阳知县初春吴县人初为顺德知县
并以治行征至是与张栋并斥称吴中三谏天启初
赠之隹太仆少卿初春光禄少卿之佳孙适亦兵科
给事中敢言其休青城人由苏州推官擢吏科给事
中内官张德殴杀人帝令司礼按问蔽罪其下其休
乞并付德法司竟报许帝数不视朝十七年正月其
休以万邦入觐请临御以风励诸臣他论奏甚众罢
归未及召而卒赠太常少卿嗣成乌程人祖份礼部
尚书父道醇南京给事中仍世贵显豪富冠东南嗣
成以气节着士论多之名儒真定人赠官如初春
张栋
按明外史李献可传张栋字伯任昆山人万历五年
进士除新建知县征授工科给事中请尽蠲天下逋
租格不行时蠲租例相沿但蠲存留不及起运栋请
无拘故事从之再迁刑科左给事中吴中白粮为累
民承役辄破家栋请令出赀助漕舟附载申时行王
锡爵绌其议栋遂移疾归起兵科都给事中劾去南
京户部尚书张西铭刑部侍郎詹仰庇军政拾遗劾
恭顺侯吴继爵宣城伯卫国本忻城伯赵泰修宣府
总兵官李迎恩继爵留余并罢已言边臣叙功不宜
及内阁部科帝亦从焉遣视固原边备时经略郑洛
方议和栋言扯力克负固不归卜失兔桀黠如故火
落赤真相雄据海上不可使洛委责以去因论兵部
尚书王一鹗会一鹗已卒洛亦报扯力克东归遂寝
其奏栋又言洮河失事陛下赫然震怒命洛视师岂
止欲其虚词媚敌博一顺义东归毕事耶今火真依
海为窟出没自如不宜叙将吏功报闻母卒栋年已
六十毁瘠庐墓竟卒于墓所天启中赠太常少卿德
泳祭酒承益孙养浩羽正自有传
王如坚
按明外史本传如坚字介石安福人万历十四年进
士授怀庆推官入为刑科给事中抗疏争三王并封
其略曰谨按十四年正月圣谕元子幼小册立事俟
二三年举行是明言长子之为元子也又十八年正
月诏旨朕无嫡子长幼自有定序是明示伦次之不
可易也已而十九年八月奉旨册立之事改于二十
一年举行此则陛下言犹在耳岂忘之耶曩者谓二
三年举行已迟至二十年矣二十年举行又改至二
十一年矣今二十一年倏改为并封是陛下前此灼
然之命尚不自坚今日群臣将何所取信夫立嫡之
条祖训为废嫡者戒也今日有嫡可废乎且陛下欲
待正嫡意非真待也古王者后宫无偏爱故适后多
后嗣后世爱有所专则天地之交不常泰欲裔嗣之
繁难矣我祖宗以来中宫诞生者有几国本早定惟
元子是属或二三龄而立或五六龄而立未尝迟回
于岁月也即如陛下春宫受册时止六龄宁有待嫡
之议与潞王并封之诏哉今皇长子且十二龄矣闻
皇后抚育无间己出元子早定一日即早慰中宫一
日之心后素贤明何有舍当前之冢嗣而觊幸不可
知之数耶在陛下睿谋英断臣固知无他心但宫闱
之内□席之间左右近习之辈见形生疑未必不以
他意窥陛下即如昨岁册立之旨方待举行而宗室
中已有并封之疏安知非机事外泄彼得量朝廷之
浅深夫别名号辨嫌疑礼之善经也元子与众子其
间冠冕之制卤簿之节恩宠之数接见之礼迥然不
齐矣一旦并封而同号则有并大之嫌逼长之患执
狐疑而来谗贼几微之际不可不慎苟谓涣命新颁
难于遽改则数年已定之明旨尚可移易今纶言初
发何不可中止也帝怒甚命与朱维京皆戍极边王
锡爵疏救免戍为民寻卒天启中赠光禄少卿
张贞观
按明外史本传贞观字惟诚沛人万历十一年进士
除益都知县擢兵科给事中洮河失事贞观请罢诸
边市赏贼贪利叩关请罪我因与更始庶款事可久
报闻出阅山西边务五台奸人张守清招亡命三千
余人擅开银矿又缔姻潞城新宁二王帝纳巡按御
史言□守清解散徒党谕二王绝姻守清乞输课于
官开矿如故贞观力争乃已前巡抚沈子木李采菲
皆贪子木夤缘为兵部侍郎贞观□追劾之子木坐
贬采菲夺职又劾罢监司武将数人还进工科右给
事中泗州淮水大溢几啮祖陵贞观往视定分黄道
淮之策再迁礼科都给事中三王□封制下贞观率
同列力争渖王珵尧由郡王进封其诸弟止应为将
军珵尧为营得郡王贞观及礼部尚书罗万化守故
事极谏不纳时郊庙祭享率遣官代行贞观力请帝
亲祀俄秋享复将遣官贞观再谏言陛下久处深宫
耽□溺佳冶俾昼作夜顾托之有疾夫已不可欺
况祖宗乎不报明年正月有诏皇长子出阁讲读而
兵部请护卫工部奏仪仗礼部进仪注皆留中又止
令预告奉先殿朝谒两宫他礼皆废于是贞观等上
言礼官议御门受贺皇长子见群臣之礼载在旧仪
即诸王加冠亦以成礼而贺贺毕谒见元子初出乃
不当诸王一冠乎且谒谢止两宫而缺然于陛下及
中宫母妃之前非所以教孝贺靳于二皇子而漠然
于兄弟长幼之间非所以序别疏入忤旨夺俸一年
工科给事中黎道照上言元子初就外传陛下宜示
之身教乃采办珠玉珍宝费至三十六万有奇又取
太仆银十万充赏非作法于初之意且贞观等秉礼
直谏职也不宜罚治给事中赵完璧等亦言之帝怒
夺诸臣俸谪贞观杂职大学士王锡爵等切救乃贬
三秩顷之都给事中许弘纲御史陈惟芝等连章申
论帝竟除贞观名言官亦停俸中外交荐卒不起天
启中卒赠太常少卿
王德完
按明外史本传德完字子醇广安人万历十四年进
士授庶吉士改兵科给事中请裁李成梁如松父子
权如松旋解镇俄劾罢总兵官二人西陲失事德完
言诸边岁糜饷数百万而士气日衰戎备日废者以
三蠹未除二策未审也何为三蠹一曰欺边吏罔上
也二曰徇市赏增额也三曰虚边防鲜实也何谓二
策有目前之策有经久之策谨守誓盟苟免搏噬此
计在目前大修战具令贼不敢窥边则百年可保无
事此计在经久今经略郑洛主款巡抚叶梦熊又言
战边臣不协安望成功帝为饬二臣石星为本兵德
完上十议以规时帝纳之已劾褫黔国公沭昌祚冠
服罢巡抚朱孟震贾待问郭四维少卿杨四知赵卿
又发广东总督刘继文总兵官李栋等冒功罪半岁
章数十上率军国大计陈州卫军噪以德完言枭其
渠数十人累迁户科都给事中上筹画边饷议言诸
边岁例弘正间四十三万而止至嘉靖则二百七十
余万而今则三百八十余万惟力行节俭足以补救
盖耗蠹之弊外易剔而内难除宜严核内府诸库汰
其不急又加意屯田盐法外开其源而内节其流庶
几国用可足时弗能用倭寇久躏朝鲜再议封贡德
完言封则必贡贡则必市是沈惟敬误经略经略误
总督总督误本兵本兵误朝廷也后封果不成德完
寻以疾归二十八年起任工科极陈四川采木榷税
及播州用兵之患又言三殿未营不宜复兴元殿龙
舟之役皆不报已劾湖广税使陈奉四大罪再疏极
论谓奉必激变奉果为楚人所攻仅以身免寻因祷
雨言今出虎兕以噬群黎纵盗贼而吞赤子幽愤沉
结叩诉无从故雨泽缘天怒而屯螟螣因人妖而出
愿尽撤矿税之使释逮系之臣省愆赎过用弭灾变
不报四川妖人韩应龙奏请榷盐采木寻甸知府蔡
如川赵州知州甘学书以忤税使被逮德完皆力争
复劾山东税使陈增畿辅税使王虎罪不报已极陈
国计匮乏言近岁宁夏用兵费百八十余万朝鲜之
役七百八十余万播州之役二百余万今皇长子及
诸王子册封冠婚至九百三十四万而袍服之费复
二百七十余万冗费如此国何以支臣请以六事献
一减织造二止营建三亟完殿工四停买珠宝五慎
重采办六大发内帑语极切至帝亦不省时帝宠郑
贵妃疏皇后及皇长子皇长子生母王恭妃几殆而
皇后亦多疾左右多窃意后崩贵妃即正中宫位其
子为太子中允黄辉皇长子讲官也从内侍微探得
其状谓德完曰此国家大事旦夕不测书之史册谓
朝廷无人德完乃属辉具草十月上疏言天子与后
犹天之与地阳之与阴天不交地则乾坤毁阳不交
阴则生物息今道路喧传咸谓中宫役使仅得数人
伊郁致疾阽危弗自保臣不胜惊疑宫禁严秘虚实
未审臣即愚昧决知其不然第台谏之官得风闻言
事果中宫不得于陛下以致疾与则子于父母之怒
当号泣几谏果陛下眷遇中宫有加无替与则子于
父母之谤当昭雪辨明衡是两端皆难缄默敢效汉
朝袁盎却坐之议陈其愚诚疏入帝震怒立下诏狱
拷讯尚书李戴御史周盘等连疏论救忤旨切责御
史夺俸有差大学士沈一贯力疾草奏为德完解帝
亦不释旋廷杖百除其名复传谕廷臣诸臣为皇长
子耶抑为德完耶如为皇长子慎无渎扰必欲为德
完则再迟册立一岁廷臣乃不复言然帝自是惧外
廷议论眷礼中宫始终无间矣光宗立召为太常少
卿俄擢右佥都御史天启元年京师获间谍词连司
礼中官卢受德完请出受南京初德完直声震天下
及居大寮持论每与邹元标等异杨镐李如桢丧师
论死廷臣急欲诛之德完乃上疏请酌公论或遣戍
立功或即时正辟盖设两途以俟帝宽之且因荐顺
天府丞邵辅忠通政参议吴殿邦以两人尝力攻李
三才也疏出果宽镐等于是给事中魏大中再疏论
之德元亦力辨帝为诘责大中事乃巳德完寻进户
部右侍郎给事中朱钦相倪思辉言事获罪疏救之
明年迁左亡何卒官其后辅忠殿邦以党逆败佥为
德完惜之
杨天民
按明外史本传天民字正甫山西太平人万历十七
年进士除朝城知县调繁诸城有异政擢礼科给事
中时方纂修国史与御史牛应元请复建文年号从
之二十七年狄道山崩下成池山南涌大小山五天
民言平地成山惟唐垂拱间有之而唐遂易为周今
虎狼之使吞噬无穷狗鼠之使攘敓难厌不市而征
税无矿而输银甚且毁庐发冢籍人赀产非法行刑
自大吏至守令每被谴逐郡邑不肖者反助虐交欢
藉润私橐嗷嗷之众益无所归命怀乐祸心有土崩
之势天心仁爱亟示谴告陛下尚不觉悟翻然与天
下更始哉不报文选郎中梅守峻贪黩将擢太常少
卿天民劾罢之延绥总兵官赵梦麟潜师袭寇以大
捷闻督抚李汶王见宾等咸进秩予荫寇乃大入杀
军民万计汶等又妄奏捷天民再疏论之夺见宾职
梦麟戍边汶亦被谴天民寻进右给事中册立久稽
再疏请不报无何贵妃弚郑国泰疏请皇长子先冠
婚后册立天民斥其非国泰惧委罪于都指挥李承
恩夺其俸顺天湖广乡试文多用二氏语天民请罪
考官杨道宾顾天□等疏留中二十九年五月天民
复偕同官上言太子者国之大本家之冢嗣树本欲
固自早正位号始衍嗣欲繁自早谐伉俪始今皇长
子年巳二十矣乃明旨虽颁未尝一践间有别论又
以珠宝未完为词是上意益不可知而下情益不敢
信夫上不可知则窥伺之端起下不敢信则逢迎之
弊生有窥伺则有陵逼有逢迎则有党附古来如此
而致祸乱者不可悉数盖嫌疑之际不必君父果有
别国始足贻患即当机少断反汗靡常基国家无穷
之祸陛下奈何不早计而预定哉帝大怒谪天民及
王士昌杂职余夺俸一年以士昌亦给事礼科也时
御史周盘等公疏请亦夺俸天民得贵州永从典史
至九月帝迫廷议始立东宫而天民等卒不召天民
幽愤卒天启中赠光禄少卿初天民去诸城民为立
祠其后长吏不职父老率聚哭祠下
余懋学
按明外史本传懋学字行之婺源人隆庆二年进士
授抚州推官擢南京户科给事中万历初张居正当
国进白燕白莲颂懋学以帝方忧旱下诏罪已与百
官图修禳而居正顾献瑞非大臣谊疏论之已论南
京守备太监申信不法帝为罢信久之陈崇惇大亲
謇谔慎名器戒纷更防佞谀五事时居正方操切自
喜而懋学语似有指大怒调旨切责斥为民永不叙
录居正死起懋学故官奏夺成国公朱希忠王爵请
召还光禄少卿岳相给事中魏时亮等十八人帝俱
报可寻擢南京尚宝卿十三年御史李植江东之等
以言事忤执政同官蔡系周孙愈贤希执政指纷然
攻讦懋学上言诸臣之不能容植等一则以科场不
能无私而恶植等之讦发一则以往者常保留居正
而忌吴中行沈思孝等之召用二疑交于中故百□
发于外也夫威福自上则主势尊植等三臣陛下所
亲擢者也乃举朝臣工百计排之假令政府欲用一
人诸臣敢力挫之乎臣谨以臣工之十蠹为陛下言
之今执政大臣一政之善辄矜赞导之功一事之失
辄诿挽回之难是为诬上其蠹一进用一人执政则
曰我所注意也冢宰则曰我所推毂也选郎则曰我
所登用也受爵公朝拜恩私室是为招权其蠹二陛
下天纵圣明犹虚怀纳谏乃二三大寮稍有规正辄
奋袂而起恶声相加是为讳疾其蠹三中外臣工率
探政府意向而不恤公论论人则毁誉视其爱憎行
政则举置徇其喜怒是为承望其蠹四君子立身和
而不同今当路意有所主则群相附和敢于抗天子
而难于违大臣是为雷同其蠹五我国家谏无专官
今他曹稍有建白不曰出位则曰沽名沮忠直之心
长壅蔽之渐是为阻抑其蠹六自张居正蒙蔽主聪
道路以目今余风未殄欺罔日滋如潘季驯之斥大
快人心而犹累牍连章为之申雪是为欺罔其蠹七
近中外臣寮或大臣交攻或言官相讦始以自用之
私终之好胜之习好胜不已必致忿争忿争不已必
致党比唐之牛李宋之洛蜀其初岂不由一言之相
失哉是为竞胜其蠹八佞谀成风日以寖甚言及大
臣则等之伊傅言及边帅则拟以方召言及中官则
夸吕张复出言及外吏则颂卓鲁重生非藉结欢即
因邀赂是为佞谀其蠹九国家设官各有常职近两
京大臣务建白以为名高侵职掌而听民讼长告讦
之风失具瞻之体是为乖戾其蠹十也懋学夙以直
节着称其摘季驯不无过当然所言好胜之弊必成
朋党后果如其言累迁南京户部右侍郎总理粮储
疏白程任卿江时之冤二人遂得释二十一年以拾
遗论罢卒赠工部尚书天启初追谥恭穆
给谏部名臣列传九
明五
逯中立
按明外史本传中立字与权聊城人万历十七年进
士由行人擢吏科给事中遇事敢言行人高攀龙御
史吴弘济南部郎谭一召孙继有安希范咸以争赵
用贤之罢被斥中立抗疏曰诸臣率好修士使跧伏
田野诚可惜也陛下怒言者则曰出朕独断辅臣王
锡爵亦曰至尊亲裁臣谓所斥者非正人也则断自
宸衷固陛下去邪之明即拟自辅臣亦大臣为国之
正若所斥者果正人也出于辅臣之调旨而有心斥
逐者为□贤即出于至尊之亲裁而不能匡救者为
窃位大臣以人事君之道当如是乎陛下欲安辅臣
则罢言者不知言者罢辅臣益不自安疏入忤旨停
俸一岁寻进兵科右给事中有诏修国史锡爵举故
詹事刘虞夔为总裁虞夔锡爵门生也以拾遗劾罢
诸御史言不当召而中立诋虞夔尤力并侵锡爵遂
寝召命未几文选郎顾宪成等以会推阁臣事被斥
给事中卢明诹救之亦贬秩中立上言两年以来铨
臣相继屏斥尚书孙鑨去矣陈有年杜门求罢矣文
选一署空曹逐者至再三而宪成又继之臣恐今而
后非如王国光杨巍则不能一日为冢宰非如徐一
槚谢廷采刘希孟则不能一日为选郎臧否混淆举
错倒置使黜陟重典寄之权门风靡波流莫究所终
矣迩岁君臣道隔用舍斥罚视一时喜怒公议壅阏
烦言滋起此人才消长之机理道废兴之渐不可不
深虑也且会推阁臣非自十九年始皇祖二十八年
廷推六员而张治李本二臣用即今元辅锡爵之入
阁亦会推也盖特简与廷推祖宗并行已久廷推必
谐于佥议特简或由于私援故舜举皋陶汤举伊尹
必曰选于众今辅臣赵志皋等不稽故典妄激圣怒
即揭救数语譬之强笑而神不偕来欲以动听难矣
方今疆场交耸公私耗敝群情思乱识者怀忧乃朝
议纷纭若尔岂得不长叹息哉帝怒严旨责让斥明
诹为民而贬中立陕西按察司知事引疾归家居二
十年卒熹宗时赠光禄少卿
杨恂
按明外史本传恂字伯纯代人万历十一年进士授
行人擢刑科给事中锦衣□官多至二千人请大加
裁汰不用累迁户科都给事中征倭之师冒破帑金
不赀恂请严敕边臣而劾武库郎刘黄裳侵耗罪黄
裳卒罢去寻上节财四议格不行王锡爵谢政赵志
皋代为首辅御史柳佐章守诚劾之志皋乞罢不许
御史冀体极论志皋不可不去帝怒责对状体抗辞
不屈贬三秩出之外以论救者众竟斥为民恂复论
志皋并及张位其略曰今之议执政者佥曰拟旨失
当也贪鄙无为也是固可忧而所忧有大于是者许
茂□罢闲锦衣厚赍金玉为奸被人缉获使大臣清
节素孚彼安敢冒昧如此乃缉获者被责而行贿者
不问欲天下澄清其可得耶可忧者一杨应龙负固
不服执政贪其重饵与之交通如近日綦江捕获奸
人得所投本兵及提督巡捕私书其余四缄及黄金
五百白金千虎豹皮数十不言所投臣细询播人始
嗫嚅言曰求票拟耳夫票拟辅臣事也而使小丑得
以利动哉可忧者二推升者吏部职也迩来刱专擅
之说以蛊惑圣聪陛下入其言而疑之于是内托上
意外诿廷推或正或陪惟意所欲苟两者俱无当则
驳令更推少不如意谴谪加焉倘谓简在帝心非政
府所预何所用者非梓里姻亲则门墙密契也如是
而犹曰吏部专擅乎可忧者三言官天子耳目纠绳
献纳其职也迩来进朋党之说以激圣怒陛下纳其
谮而恶之于是假托天威肆行胸臆非显斥于建白
之时则阴中于迁除之日倘谓断自宸衷无可挽救
何所斥者非宿昔积怨则近日深雠也如是而犹谓
言官结党乎可忧者四首辅志皋日薄西山固无足
责位素负物望乃所为若斯且其机械独深朋邪日
众将来之祸更有难言者请罢志皋而防位严饬陈
于陛沈一贯毋效二人所为疏入忤旨命镌一级出
之外志皋位疏辨且乞宥恂于陛一贯亦论救乃以
原品调陕西按察经历引疾归久之吏部尚书蔡国
珍奉诏起废及恂未召卒体武安人被废累荐不起
卒于家
朱爵
按明外史杨恂传朱爵开州人由茌平知县召为吏
科给事中尝论时政阙失因疏赵志皋张位寝阁壅
蔽罪不报寻切谏三王并封且论救朱维京王如坚
等复劾志皋位私同年罗万化为吏部坐谪山西按
察知事卒于家天启中赠太仆少卿
戴士衡
按明外史本传士衡字章尹莆田人万历十七年进
士除新建知县擢吏科给事中时方用师朝鲜集水
陆兵天津以资应援士衡言河间州县多弃地请人
给田五十亩畀牛种以耕一年而罢饷三年而田可
尽辟从之蓟州总兵官王保滥杀南兵士衡极论其
罪已请亟补言官劾石星误国大罪五山东税使陈
增请假便宜得举刺将吏淮扬鲁保亦请节制有司
士衡言堂堂天朝不宜令刀锯之余品题天下豪杰
恐王振刘瑾复见于今仁圣太后梓宫发引帝不亲
送士衡言母子至情送死大事奈何于内庭数武地
靳一举足劳今山陵竣事愿陛下扶杖出迎神主庶
少慰圣母之灵答臣民之望锦衣千户郑一麟奏开
昌平银□士衡以地逼天寿山抗疏力争皆不报二
十五年正月极陈天下大计言方今事势不可知者
三天意也民心也气运也大可虑者五纪纲废弛也
戎狄侵陵也根本动摇也武弁疏略也府藏殚竭也
其切要而当亟正者一则君心也因陛下高拱九重
殆将十载目不睹师保之容耳不闻丞弼之议美丽
当前燕□自佚即欲殚聪明以计安社稷其道无由
诚宜时御便殿召执政大臣讲求化理则心清欲寡
政事自修亦不报日本封事败再劾星及沈惟敬杨
方亨且列上防倭八事多议行俄劾南京工部尚书
叶梦熊刑部侍郎吕坤蓟辽总督孙□及通政参议
李宜春时□已罢宜春自引归坤亦以直谏去给事
中刘道亨石坤力诋士衡谓其受大学士张位指士
衡亦劾道亨与星同乡力护封事为星报复帝以言
官互争皆报寝寻劾罢文选郎中白所知帝恶吏部
郎贬除者二十二人因诘责吏科朋比都给事中刘
为楫杨廷兰张正学林应元及士衡俱引罪诏贬为
楫一秩与廷兰等并调外士衡得蕲州判官无何诏
改远方乃授陕西盐课副提举未赴会忧危竑议起
竟坐遣戍先是士衡再劾坤谓潜进闺范图说结纳
宫闱因请举册立冠婚诸礼帝不悦至是有跋闺范
后者名曰忧危竑议诬坤动摇国本与贵妃从父郑
承恩户部侍郎张养蒙山西巡抚魏允贞吏科给事
中程绍吏部员外郎邓光祚及道亨所知等同盟结
纳羽翼贵妃子承恩大惧以坤道亨所知故与士衡
有隙而全椒知县樊玉衡方上疏言国本指斥贵妃
遂妄指士衡实为之玉衡与其谋帝震怒贵妃复泣
诉不已夜半传旨逮下诏狱拷讯比明命永戍士衡
廉州玉衡雷州御史赵之翰复言是书非出一人主
谋者张位奉行者士衡同谋者右都御史徐作礼部
侍郎刘楚先国子祭酒刘应秋故给事中杨廷兰礼
部主事万建昆也诸臣皆位心腹爪牙宜并斥帝入
其言下之部院时位已落职闲住署事侍郎裴应章
副都御史郭惟贤力为作等解帝不许夺楚先作官
出应秋于外廷兰建昆谪边方应章等复论救帝不
悦斥位为民士衡等再更赦皆不原四十五年士衡
卒于戍所巡按御史田生金请脱其戍籍释玉衡生
还帝不许天启中赠太仆少卿
金士衡
按明外史本传士衡字秉中长洲人父应征云南参
政以廉能称士衡举万历二十年进士授永丰知县
擢南京工科给事中疏陈矿税之害言曩者采于山
榷于市今则不山而采不市而榷矣刑余小丑市井
无籍安知远谋假以利柄贪饕无厌杨荣启衅于丽
江高淮肆毒于辽左孙朝造患于石岭其尤著者也
今天下水旱盗贼所在而有萧砀丰沛间河流决堤
居人为鱼□乃复横征巧取以蹙之兽穷则攫鸟穷
则啄祸将有不可言者甘肃地震复上疏曰往者湖
广冰雹顺天昼晦丰润地陷四川星变辽东则天鼓
震山东山西则牛妖人妖今甘肃又天鸣地裂山崩
川竭矣陛下明知乱征而泄泄从事是以天下戏也
因极言边糈告匮宜急出内帑济饷罢撤税使毋事
掊克引鹿台西园为戒帝皆不听南京督储尚书王
基云南巡抚陈用宾拾遗被劾给事中钱梦皋御史
张以渠等考察被黜为沈一贯所庇帝皆留之士衡
疏争侍郎周应宾黄汝良李廷机当预推内阁士衡
以不协人望抗章论姜士昌宋熹言事得罪并申救
之给事中王元翰言军国机密不宜抄传诏并禁章
奏未下者由是中朝政事四方寂然不得闻士衡力
陈其非便疏多不行帝召王锡爵为首辅以被劾奏
辨语过愤激士衡驰疏劾之寻擢南京通政参议时
元翰及李三才先后为言者所攻士衡并为申雪三
十九年大计京官掌南察者南京吏部侍郎史继偕
齐楚浙人之党也与孙丕扬北察相反凡助三才元
翰者悉斥之士衡亦谪两浙盐运副使不赴天启初
起兵部员外郎累迁太仆少卿引疾去卒于家先是
杨应龙伏诛贵州宣慰使安疆臣邀据故所侵地总
督王象干不许士衡遂劾象干起衅后象干弟象恒
巡抚苏松以兄故颇衔士衡廉知其清介状构说不
置云
汪若霖
按明外史本传若霖字时甫光州人父治保定知府
若霖举万历二十年进士授行人三十三年擢户科
给事中言有司贪残率从轻论非律边吏竭脂膏外
媚敌内媚要津而京军十万半虚□非计兵部尚书
萧大亨被劾求去吏部议留若霖力诋部议云南民
变杀税使杨荣诏从巡抚赵用宾言命四川丘承云
兼领若霖言用宾养成荣恶今不直请罢税而倡议
领于四川负国甚乞亟斥用宾追寝前命皆不报进
礼科右给事中自正月至四月不雨若霖上疏曰臣
稽洪范传言之不从是谓不乂厥罚恒旸今郊庙宜
亲朝会宜举东宫讲习宜开此下累言之而上不从
者也又有上言之而中变者税务归有司权珰犹侵
夺起废有明诏启事犹沈阁是也有上屡言之而久
不决下数言之而上不断者中外大僚之推补被劾
诸臣之进退是也凡此皆言不从之类积郁成灾天
人恒理陛下安得漠然而已哉时南京户工二部缺
尚书礼部缺侍郎廷推故尚书徐元泰贵州巡抚郭
子章故詹事范醇敬若霖言三人不足任且举者不
能无私请自今廷推勿以一人主持众皆画诺宜籍
举主姓名复祖宗连坐之法诏申饬如若霖言所推
悉报寝兵部主事张汝霖大学士朱赓婿也典试山
东所取士有篇章不具者若霖疏劾之停其俸中官
杨致中枉法拷杀指挥郑光擢若霖率同官列其十
罪不报朱赓独相朝事益弛若霖言陛下独相一赓
而又昼接无闻补牍莫应使辅臣内托帏幄腹心之
重而外得以釜鬵自解于天下此最大患也方今纪
纲坏政事壅人才耗庶职空民力穷边方废宦竖横
盗贼繁士大夫几忘廉耻礼义而小民愁苦冤痛之
声彻于宇内辅臣宜慨然任天下重收拾人心以效
之当宁如徒谦让未遑或以人言轻怀去就则陛下
何赖焉赓乃缘若霖指力请帝急行新政帝亦不省
五月朔大雨雹若霖谓用人不广大臣专柄之象具
疏切言之已而京师久雨田庐尽坏若霖复言东宫
辍讲逾三年大臣莫为虑惟比周相倚小臣趋风其
流益甚意复诋赓及新辅李廷机辈也三十六年巡
视库藏见老库止银八万而外库萧然诸边军饷逋
至百余万疏请集议长策亦留中先是吏部列上考
选应授科道者知县新建汪元功进贤黄汝亨南昌
黄一腾与焉赓党给事中陈治则推毂元功汝亨若
霖劾二人嚣竞吏部因改拟部曹治则怒劾一腾交
构帝以言官纷争留部疏廷臣屡请乃下而责若霖
首倡烦言并元功汝亨一腾各贬一级出之外廷臣
论救皆不省若霖遂出为颍州判官卒
孙振基
按明外史本传振基字肖冈潼关卫人万历二十九
年进士除莘县知县调繁安丘三十六年四月以治
行征与李成名等十七人当授给事中先除礼部主
事四十年十月命始下振基得户科时吏部推举大
僚每患乏才振基力请起废韩敬者归安人也受业
宣城汤宾尹宾尹分校会试敬卷为他考官所弃宾
尹搜得之强总裁侍郎萧云举王图录为第一知贡
举侍郎吴道南觉其弊笔之号簿及榜发士论果哗
道南欲奏之以云举图资深嫌挤排前辈隐不发及
廷对宾尹为敬夤缘得第一人后宾尹以考察褫官
敬亦称病去事三年矣会进士邹之麟分较顺天乡
试所取童学贤有私于是御史孙居相并宾尹事发
之旨下礼官会吏部都察院议顾不及宾尹事振基
乃抗疏请并议未得命礼部侍郎翁正春等议黜学
贤谪之麟亦不及宾尹等振基谓议者庇之再疏论
劾帝乃下廷臣更议御史王时熙刘策马孟祯亦疏
论其事而南京给事中张笃敬证尤力方宾尹之分
较也越房取中五人他考官效之竞相搜取凡十七
人时宾尹虽废中朝多其党欲藉是宽敬而敬素无
行正春乃会九卿赵焕及都给事中翁宪祥御史余
懋衡等六十三人议坐敬不谨落职间住御史刘廷
元董元儒过庭训敬同乡也谓敬关节果真罪非止
不谨宜夺职听勘执不署名意欲迁延为敬地正春
等不从持初议上廷元遂疏劾之公议益愤振基居
相笃敬及御史魏云中等连章论列给事中商周祚
亦敬同乡议并罪道南孟祯以道南发奸不当罪再
疏纠驳帝竟如廷元等言敕部更核廷元党亓诗教
遂劾正春首鼠两端正春寻引去会熊廷弼之议亦
起初宾尹家居尝夺生员施天德妻为妾不从投缳
死诸生冯应祥芮永缙辈讼于官为建祠宾尹耻之
后诸生梅振祚宣祚共淫尚书徐元泰女永缙等又
发之督学御史熊廷弼素交欢宾尹判牒言此施汤
故智欲藉雪宾尹前耻又以所司报永缙及应祥行
劣杖杀永缙巡按御史荆养乔遂劾廷弼杀人媚人
疏上径自引归廷弼亦疏辨都御史孙玮议镌养乔
秩令廷弼解职候勘时南北台谏议论方嚣各有所
左右振基孟祯云中策及给事李成名麻僖陈伯友
御史李邦华崔尔进李若星潘之祥翟凤翀徐良彦
等持勘议甚力而笃敬及给事中官应震姜性吴亮
嗣梅之焕亓诗教赵兴邦御史黄彦士南京御史周
远等驳之疏凡数十上之祥因劾应震等重乡曲轻
朝廷植私党背公议振基及诸给事御史复极言廷
弼当勘斥应震等党庇自是党廷弼者颇屈帝竟纳
玮言令廷弼解职其党大恨吏部尚书赵焕者惟诗
教言是听乃以年例出振基及云中时熙于外振基
得山东佥事玮亦引去振基劲直敢言居谏垣仅半
岁数有建白既去科场议犹未定策复上疏极论而
宾尹党必欲十七人并罪以宽敬孙慎行代正春复
集廷臣议仍坐敬关节而为十七人昭雪疏竟留中
宾尹敬有奥援外廷又多助之故议久不决笃敬复
上疏论敬阴诋诸党人诸党人旋出之外并逐慎行
既而居相策引去之祥外迁孟祯不平疏言廷弼听
勘一事业逐去一总宪外转两言官矣犹介介于之
祥敬科场一案亦去两侍郎两言官矣复龂龂于笃
敬毋乃已甚乎孟祯遂亦调外凡与敬为难者朝无
一人敬由是得宽典仅谪行人司副盖七年而事始
竣云振基到官寻以忧去卒于家子必显字克孝万
历四十四年进士官文选员外郎为尚书赵南星所
重天启五年冬魏忠贤罗织清流御史陈睿谟劾其
世投门户遂削籍崇祯二年起验封郎中移考功明
年移文选尚书王永光雅不喜东林给事中常自裕
因劾其推举不当数事且诋以贪污御史吴履中又
劾其紊乱选法必显两疏辨帝不听谪山西按察司
经历量移南京礼部主事道出柘城归德适流贼来
犯皆为设守完其城一时推知兵历尚宝司丞大理
左寺丞十一年冬都城被兵兵部两侍郎皆缺尚书
杨嗣昌请不拘常格博推才望者迁补遂擢必显右
侍郎甫一月无疾而卒
翁宪祥
按明外史本传宪祥字兆隆常熟人万历二十年进
士为鄞县知县课最入为礼科给事中以忧去补吏
科疏陈铨政五事其一论掣签法言使尽付之无心
则天官之职一吏可代苟为不然则地本预拟何必
于大廷中为掩饰之术请亟停罢时不能从故事正
郎不奉使抚按必俟代至是多反之而江西巡抚许
弘纲以父忧径归广西巡抚杨芳亦以忧乞免代宪
祥极言非制弘纲贬官芳亦被责言者诋朱赓李廷
机辄被谴宪祥言二臣深犯物论势不可复出陛下
徒塞天下口使在廷卷舌成谀佞风甚非计已劾云
南巡抚陈用宾两广总督戴耀并不报是时大僚多
缺而侍郎杨时乔杨道宾旬日间相继物故吏礼二
部长贰遂无一人兵部止一尚书养□不出户刑工
三部暨都察院堂上官俱以人言注籍通政大理亦
无见官宪祥言九卿俱旷甚伤国体因以补缺官起
遗佚数事为献报闻屡迁刑科都给事中吏部尚书
孙丕扬副都御史许弘纲以考察为言路所攻求去
宪祥言一时贤者直道难容相率引避国是如此可
为寒心既而军政拾遗疏为锦衣都督王之祯所挠
久不下罪人陈用宾等已论死疏亦留中宪祥皆抗
章论驳知县满朝荐李嗣善同知王邦才以忤税使
系狱力请释之会冬至停决囚复请推缓刑德意宥
累臣矜楚狱帝皆不报寻调吏科四十一年命辅臣
叶向高典会试给事中曾六德以论救被察官坐贬
旨皆从内出宪祥力谏中官黄勋赵禄李朝用胡滨
等不法亦连疏弹劾久之擢太常少卿居数年卒
孟养浩
按明外史本传养浩字义甫湖广咸宁人万历十一
年进士授行人擢户科给事中迁左给事中帝严谴
李献可养浩疏谏曰人臣即至狂悖未有敢于侮君
者陛下岂真以其侮而罪之耶献可甫跻礼垣骤议
巨典一字之□本属无心乃遽蒙显斥臣愚以为有
五不可元子天下本豫教之请实为宗社计陛下不
惟不听且从而罚之是坐忍元子失学而敝帚宗社
也不可者一长幼定序明旨森严天下臣民既晓然
谅陛下之无他矣然豫教册立本非两事今日既迟
回于豫教安知来岁不游移于册立是重启天下之
疑不可者二父子之恩根于天性豫教之请有益元
子明甚而陛下罪之非所以示慈爱不可者三古者
引裾折槛之事中主能容之陛下量侔天地奈何言
及宗社大计反震怒而摧折天下万世谓陛下何如
主不可者四献可等所论非二三言官之私言实天
下臣民之公言也今加罪献可是所罪者一人而实
失天下人之心不可者五祈升下收还成命亟行豫
教臣不胜至愿帝大怒言册立已谕于明年举行今
欲设官以何为名孟养浩疑君惑众殊可痛恶令锦
衣卫杖之百削其籍为民永不叙用中外交荐悉报
寝光宗立起太常少卿半岁中迁至南京刑部右侍
郎未之官卒
姜应麟
按明外史本传应麟字泰符慈溪人父国华嘉靖中
进士历陕西参议有廉名应麟举万历十一年进士
改庶吉士授户科给事中贵妃郑氏有殊宠生子常
洵诏进封为皇贵妃而王恭妃育皇长子已五岁无
所益封中外籍籍疑帝欲立爱十四年二月应麟首
抗疏言礼贵别嫌事当慎始贵妃所生陛下第三子
犹亚位中宫恭妃诞育元嗣翻令居下揆之伦理则
不顺质之人心则不安传之天下万世则不正非所
以重储贰定众志也伏请俯察舆情收还成命其或
情不容已请先封恭妃为皇贵妃而后及于郑妃则
礼既不违情亦不废然臣所议者末未及其本也陛
下诚欲正名定分别嫌明微莫若俯从阁臣之请册
立元嗣为东宫以定天下之本则臣民之望慰宗社
之庆长矣疏入帝震怒抵之地遍宣大珰谕曰册封
贵妃非为东宫起见科臣奈何讪朕手击案者再诸
珰环跪叩首怒稍解遂降旨贵妃敬奉勤劳特加殊
封立储自有长幼姜应麟疑君卖直可降极边杂职
于是得大同广昌典史吏部员外郎沈璟刑部主事
孙如法继言之并得罪两京申救者疏数十上皆不
省自后言者□起咸执立储自有长幼之旨以责信
于帝帝虽厌苦之终不能夺也应麟居广昌四年量
移余干知县以父忧归服阕至京会吏部数以推举
建言诸臣得重谴应麟遂不复补家居二十年光宗
立起太仆少卿给事中薛凤翔劾应麟老病失仪遂
引疾去崇祯三年卒赠太常卿
史孟麟
按明外史本传孟麟字际明宜兴人万历十一年进
士授庶吉士改吏科给事中疏劾少詹事黄洪宪典
试作奸左都御史吴时来沮抑言路执政庇之格不
行员外郎赵南星主事姜士昌相继劾两人并及副
都御史詹仰庇执政滋不悦吏科都给事中陈与郊
素附执政属同科给事中李春开三疏讦南星士昌
妄言帝止下春开疏而留南星士昌奏不发给事中
王继光万自约不平复抗章论时来等词甚峻切孟
麟亦上疏力攻春开语并侵执政因求罢不许孟麟
竟自引归春开亦谢病去后以考察罢孟麟寻召为
兵科右给事中二十年大学士赵志皋张位言凡会
议会推并令廷臣类奏取自上裁用杜专权孟麟疏
争曰自臣通籍以来窃见阁臣侵部院之权言路希
阁臣之指官失其守言失其责久矣陛下更置辅臣
与天下更始政事归六部公论付言官天下方欣欣
望治奈何忽有此令曩太祖罢中书省分设六部恐
其专也而官各有职不相侵越则又惟恐其不专盖
以一事任一官则专不为害即使败事亦罪有所归
此祖宗建官之意也今令诸臣各书所见类奏以听
上裁则始以一部之事分而散之于诸司究以诸司
之权合而收之于禁密事虽上裁旨由阁拟脱有私
意奸其间内托上旨外诿廷言谁执其咎又脱有冯
保张居正者夤缘为奸授意外廷小人趋承扶同罔
上朝廷不得察其非当官不能争其是又谁执其咎
臣窃谓政权分之六部不可以为专惟六部不专则
必有专之者是乃收揽威权之渐必不可从也忤旨
不纳再迁吏科都给事中三王并封议起孟麟于孔
兼等诣王锡爵邸争之又进或问一篇别白尤力尚
书孙鑨考功郎中赵南星掌癸巳京察孟麟实佐之
南星以谗言斥孟麟亦引疾归召拜太仆少卿复以
疾去孟麟素砥名节复与东林讲会时望益重家居
十五年召起故官督四译馆会睹梃击事疏请册立
皇太孙绝群小觊觎之望且救御史刘光复帝怒谪
两浙盐运判官熹宗立稍迁南京礼部主事累擢太
仆卿卒
杨东明
按明外史王纪传杨东明字启修虞城人官给事中
请定国本出阁豫教早朝勤政酌宋应昌李如松功
罪之平上河南饥民图荐寺丞锺化民往赈掌吏科
协孙丕扬主大计后以劾沈思孝思孝与相诋贬三
官为陕西布政司照磨里居二十六年光宗立起太
常少卿天启中累迁刑部右侍郎既归遂卒崇祯初
赠刑部尚书
林材
按明外史本传材字谨任福之闽县人万历十一年
进士授舒城知县擢工科给事中吏部推郑洛戎政
尚书起张九一贵州巡抚材极言两人不当用九一
遂罢王锡爵赴召材疏论并及赵志皋张位再请建
储豫教又争三王并封之谬屡迁吏科都给事中劾
罢南京尚书郝杰徐元泰经略宋应昌惑沈惟敬言
力请封贡材乞斩应昌惟敬不报志皋位拟旨失当
材抗疏驳之二十二年夏六月西华门灾材偕同官
上言切指时政缺失帝愠甚以方修省不罪吏部推
顾养谨总理河道材论止之兵部将大叙平壤功材
力诋石星罔上星乃不敢滥叙其冬复率同官言成
宪不当为祭酒冯梦祯不当为詹事刘元震不当为
吏部侍郎帝积前憾言材屡借言事诬谤大臣今复
暗伤善类乃贬三官余停俸一岁会御史崔景荣等
论救再贬程乡典史材遂归里不出光宗即位始起
尚宝丞再迁太仆少卿还朝未几即乞归天启中起
南京通政使卒崇祯初赠右都御史
陈伯友
按明外史本传伯友字仲怡济宁人万历二十九年
进士授行人擢刑科给事中甫拜命即劾罢河南巡
抚李思孝俄论邹之麟科场弊宜勘奄竖辱驸马冉
兴让宜置之法楚宗英嫶蕴钫良吏满朝荐王邦才
等宜释已又言陛下清明之心不幸中年为利所惑
皇皇焉若不足以致财匮民艰家成彻骨之贫人抱
伤心之痛今天下所以杌陧倾危而不可救药者此
也又言李廷机去国操纵不出上裁至外而抚按内
而庶僚去留无所决断士大夫意见分岐议论各异
陛下漫无批答曷若尽付外廷公议于以平曲直定
国是乎帝皆不省熊廷弼为荆养乔所讦伯友与李
成名等力主行勘既又陈时政四事言拟旨必由内
阁昨科臣曾六德之处分阁臣叶向高之典试悉由
内降而福王之国之旨亦于他疏批行非独天言
抑且贻隐祸法者天下所共黔国公沭昌祚请令其
孙启元代镇已非法矣乃抚按据法请勘而以内批
免之疑中有隐情御史吕图南改提学此争为贤彼
争为不肖盍释两家戈矛共图军国大计福王应之
国久今春催请不下数百疏何以忽易期疏亦留中
寻以艰去及服除廷议多排东林遂不出至四十六
年以年例即家除河南副使天启四年屡迁太常寺
卿治少卿事杨涟劾魏忠贤伯友亦偕卿胡世赏等
抗疏极论明年十二月御史张枢劾其依附东林遂
削夺庄烈帝即位诏复官未及用而卒
侯震旸
按明外史本传震旸字得一嘉定人祖尧封监察御
史忤大学士张居正外转累官至福建右参政有廉
直声震旸举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授行人天启初擢
吏科给事中是时保姆奉圣夫人客氏方擅宠与魏
忠贤及大学士沈相表里势焰张甚既遣出宫熹
宗思念流涕至日旰不御食遂宣谕复入震旸上疏
曰礼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鲁昭公慈母死欲为
之练冠有司执论乃止夫慈母职兼教养犹恩以义
绝况么么里妇可数昵至尊哉女德无极高明不祥
陛下即为客氏富贵计亦当裁抑以示保全不宜异
数隆恩而益之毒且陛下始而迟其出可也出而复
入宫闱禁地奸珰群小睥睨其侧内外钩连借丛炀
有不忍言者昔王圣宠而煽江京李润之奸赵娆
宠而构曹节王甫之变祸贻宗社良可寒心疏上不
省会辽事方棘经略熊廷弼巡抚王化贞相抵牾兵
部尚书张鹤鸣右化贞议者遂欲移廷弼与化贞画
地任事震旸逆知其必败疏言事势至此陛下宜遣
问经臣果能加意训练则进止迟速不从中制虽撤
抚臣一以付之无不可者如不然则督其条晰陈奏
以听吏议摭拾残局专任化贞此一说也不则移廷
弼密云而出本兵为经略鹤鸣素慷慨自命与其事
败同罪不若挺身报国此又一说也不则遂以经略
授化贞择沉深有谋者代任巡抚以资后劲此又一
说也不则直移廷弼于登莱终其三方布置之策与
化贞水陆相犄角此又一说也若复迁延犹豫必偾
国事疏上方有旨集议而广宁已破矣化贞廷弼相
率入关门犹数奉温旨责以戴罪立功震旸大愤懑
再疏言臣言不幸验矣为今日计论法不论情河西
未坏以前举朝所惜者什七在化贞今不能为化贞
惜也河西既坏以后举朝所宽者什九在廷弼今亦
不能为廷弼宽也策抚臣者谓宜责令还赴广宁联
属西部然而廥库已竭其能赤手效包胥乎策经臣
者谓宜仍责守关然所谓守者将如廷弼前议三十
万兵数十万饷以图后效乎抑止令率残卒出关外
姑示不杀乎凡此无一可者庙堂之上欲行法则牵
于情欲徇情则制于法及今不定逃臣之律残疆其
奚赖焉其后治失事罪盖略如震旸疏云已遂劾大
学士沈结纳奉圣夫人及诸中官为朋党具发其
构杀故监王安状忠贤即日传旨谪震旸震旸陛辞
复上田赋河渠二议以逐臣不当建议再镌二级以
归震旸在垣八月章奏凡数十上崇祯初召复故官
震旸已前卒因其子主事峒曾请特赠太常少卿
倪思辉朱钦相
按明外史侯震旸传方震旸之论客氏也给事中祁
门倪思辉临川朱钦相疏继之思辉言臣愿陛下孺
慕之诚用之于庆陵勿用之于乳媪钦相言欲除外
患先去女戎客氏出入自如其出也弄威柄以招摇
辇毂其入也播流言以荧惑圣聪浊乱宫闱干豫朝
政援引憸佞倾害善良势所必至帝大恚并贬三官
大学士刘一尚书周嘉谟侍郎王德完给事中李
遇知御史方远宜等交章论救帝皆不纳皇子生诏
思辉钦相并复故官钦相寻擢太仆少卿杨涟既劾
魏忠贤钦相亦抗疏极论五年以右佥都御史巡抚
福建讨贼杨六蔡三锺六等有功旋以忤忠贤除名
思辉崇祯时终南京督储尚书
毛士龙
按明外史本传士龙字伯高宜兴人万历四十一年
进士授杭州推官熹宗即位擢刑科给事中首劾姚
宗文阅视乖张罪杨涟去国抗疏请留天启改元正
月疏论三案力言孙慎行陆梦龙陆大受何士晋马
德澧王之采杨涟等有功社稷而韩浚辈丑正害直
之罪帝是之李选侍之移宫也其内竖刘朝田诏刘
进忠等五人以盗赀下刑部狱尚书黄克缵庇之数
称其冤帝不从论死是年五月王安罢魏进忠用事
诏等进重赂令其下李文盛等上疏鸣冤进忠即传
旨贷死大学士刘一等执奏者再旨下刑科士龙
抄参者三旨几中寝克缵乃陈其冤状而请付之热
审进忠不从传旨立释士龙愤劾克缵阿旨骫法不
可为大臣且数朝等罪甚悉由是进忠及诸奄衔士
龙次骨进忠广开告密诬天津废将陈天爵交通李
永芳逮其一家五十余人下诏狱士龙即劾锦衣骆
思恭及诬告者罪进忠憾张后抑己诬为死囚孙二
所出布散流言士龙请究治妖言奸党并主使逆徒
进忠益憾至九月士龙劾顺天府丞邵辅忠奸贪希
孔允成亦劾之辅臣大惧朝等因诱以超擢令攻士
龙辅忠遂讦士龙官杭州时盗库纳妓进忠从中下
其疏尚书周嘉谟等言两人所讦皆风闻请宽贷进
忠不从削士龙籍辅忠落职闲住进忠后易名忠贤
显盗国柄恨士龙未巳四年冬令其私人张讷劾之
再命削籍明年三月入之汪文言狱词谓纳李三才
贿三千谋起南京吏部下抚按提讯追赃遣戍平阳
卫已而辅忠起用骤迁兵部侍郎六年十二月御史
刘徽复摭辅忠前奏劾士龙纳访犯万金下法司逮
治士龙知忠贤必杀己夜中穴墙遁其妾不知也谓
有司杀之被发号泣于道有司无如之何士龙乃潜
至家载妻子浮太湖以免未几庄烈帝嗣位忠贤伏
诛朝士为士龙称冤诏尽赦其罪士龙始诣阙谢恩
且陈被陷之故帝怜之命复官致仕竟不召用至崇
祯十四年里人周延儒再相始起漕储副使督苏松
诸郡粮明年冬入为太仆少卿又明年春擢右佥都
御史时左都御史李邦华副都御史惠世扬皆未至
士龙独掌院事帝尝语辅臣往例御史巡方类微服
访民间近高牙大纛气凌巡抚且公署前后皆通窦
纳贿每奉使富可敌国宜重惩士龙闻劾逮福建巡
按李嗣京十月谢病归国变后卒
周朝瑞
按明外史本传朝瑞字思永临清人万历三十五年
进士授中书舍人光宗嗣位擢吏科给事中疏请收
录先朝遗直俄陈慎初三要曰信仁贤广德泽远邪
佞因请留上供金花银以佐军兴词多斥中贵中贵
皆恶之激帝怒贬秩调外时列谏垣甫四日也未出
都而熹宗立诏复故官疏请容纳直言又陈考选诸
弊日讲将举进君臣交警之规帝并褒纳贾继春之
请安李选侍也朝瑞力驳之与继春往复者数四天
启元年再迁礼科左给事中时辽事方棘朝瑞请于
阁臣中推通晓兵事者二人专司其事而以职方郎
一人专理机宜给事中二人专主封驳帝可之雄县
知县王纳谏为奄人所诬中旨镌秩给事中毛士龙
以纠驳奄人为府丞邵辅忠所陷中旨除名朝瑞□
抗章论列十二月辛巳日上有一物覆压忽大风扬
沙天尽赤都人駴愕所司不以闻朝瑞请帝修省而
严敕内外臣工毋斗争□国更诘责所司不奏报之
罪帝纳之时帝践阼岁余未尝亲政权多旁落朝瑞
请帝躬览万机帝降旨言政委阁臣祖宗旧制不可
紊然其时政权故不在阁也明年二月广宁失诏停
经筵日讲朝瑞等上言此果出圣意辅臣当引义争
如辅臣阿中涓意则其过滋大且主上冲龄志意未
定独赖朝讲不辍诸臣得以觐天颜共白指鹿之奸
今当朝已渐传免倘并讲筵废之九阍既隔无谒见
时司马门之报格不入吕大防之贬不及知国家大
事去矣会礼部亦以为言乃命日讲如故已偕诸给
事御史惠世扬左光斗等极论大学士沈结中官
练兵为肘腋之贼疏辨朝瑞等尽发其贿交李进
忠卢受刘朝客氏而末复侵其私人邵辅忠徐大化
语过激夺疏首世扬俸大化尝承要人指力攻熊廷
弼朝瑞恶之无何王化贞弃广宁逃大化又请立诛
廷弼朝瑞以廷弼才可用请令戴罪守山海疏四上
□寝不行大化遂力诋朝瑞朝瑞愤亦丑诋大化所
司为两解之朝瑞方擢太仆少卿而大化为魏忠贤
腹心必欲杀朝瑞窜其名汪文言狱中与杨涟等五
人□逮下镇抚狱坐妄议移宫及受廷弼贿万金五
日再讯搒掠备至竟毙之狱崇祯初赠大理卿予一
子官福王时追谥忠毅
魏大中
按明外史本传大中字孔时嘉善人性狷介为诸生
酷贫读书砥行从高攀龙受业意豁如也举于乡家
人易新衣冠怒而毁之第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徒步
观政既官行人数奉使秋毫无所扰天启元年擢工
科给事中杨镐李如桢既论死以佥都御史王德完
言大学士韩爌遽拟旨减免大中愤抗疏力争诋德
完晚节不振尽丧典刑语并侵爌帝已诘责大中德
完恚言曩不举李三才为大中所怒故排正论击忠
良两人互相诋讦疏屡上爌亦引咎辞位御史周宗
建徐扬先张捷徐景濂温皋谟给事中朱钦相为德
完不平交章论大中久而后定明年偕同官周朝瑞
等两疏劾大学士沈侵及魏进忠客氏中外忌之
红丸议起力请诛方从哲崔文升李可灼且追论郑
国泰倾害东宫罪持议峻切益为邪党仄目太常少
卿王绍徽素与东林为难至是营求巡抚大中恶其
人特疏请斥绍徽卒自引去再迁礼科左给事中是
时恤典冒滥每大臣卒其子弟夤缘要路以请无不
如志大中素疾之一切裁以典制要路咸怨四年迁
吏科都给事中大中为人刚方严冷疾恶若仇在官
不以家自随止二苍头给爨入朝则键其户寂无一
人有外吏以苞苴至者举发之自是无敢及其门吏
部尚书赵南星知其贤事多咨访言必见纳诸人不
能得之南星者率归怨大中是时清流气盛前此抵
排东林者非废处林泉则出居外服其人方恨之刺
骨而东林中又自相龃龉各以地分彼此先是大中
驳苏松巡抚王象恒恤典山东人居言路者咸怒及
驳浙江巡抚刘一焜江西人亦大怒给事中章允儒
尤甚遂鼓其同官傅櫆假汪文言发难劾大中貌陋
心险色取行违交通文言肆为奸利并及左光斗疏
入魏忠贤大喜立下文言诏狱大中时迁吏科疏辨
会有左右之者诏许履任御史袁化中给事中甄淑
等相继为大中光斗辨向高以举用文言亦引罪求
罢事获解大中乃遵旨履任明年鸿胪报名面恩忠
贤忽矫旨责大中互讦未竣不得赴新任故事鸿胪
报名状无批谕旨者举朝骇愕櫆亦极言中旨不宜
旁出大中乃复视事然自是朝端水火诸正人咸不
安其位矣未几杨涟疏劾忠贤大中亦率同官上言
从古君侧之奸非遂能祸人国也有忠臣不惜其身
以告之君而其君不悟乃始至于不可救今忠贤擅
威福结党与首杀王安以树威于内继逐刘一周
嘉谟王纪以树威于外近且毙三戚畹家人以树威
于三宫深结保姆客氏伺陛下之起居广布傅应星
陈居恭傅继教辈通朝中之声息人怒于下天怒于
上故宪臣涟不惜粉身碎骨一为陛下力陈今忠贤
种种罪状陛下悉引为亲裁代之任咎恐忠贤所得
之温旨即出忠贤之手而宪臣之疏陛下且未及省
览也陛下贵为天子致三宫列嫔尽寄性命于忠贤
客氏能不寒心陛下谓宫禁严密外庭安知枚乘有
言欲人弗知莫若弗为未有为其事而他人不知者
又谓左右屏而圣躬将孤立夫陛下一身大小臣工
所拥卫何藉于忠贤若忠贤客氏一日不去恐禁庭
左右悉忠贤客氏之人非陛下之人陛下真孤立于
上耳忠贤得疏大怒矫旨切让熊廷弼久论辟后因
孙承宗言有诏待以不死及朝审刑部乔允升等遂
欲轻之大中力持不可乃止是时魏广微结纳忠贤
表里为奸大中素欲纠之会孟冬时享广微偃蹇后
至大中遂抗疏论列广微愠益与忠贤合先是忠贤
势张甚及廷臣交攻阳为敛戢诸奏请故示曲从而
阴伺其隙迨吏部推谢应祥山西巡抚广微遂嗾所
亲陈九畴发难谓大中出应祥门推举不公遂贬三
秩出之外诸正人一时并逐而天下大权尽归忠贤
矣明年汪文言再下狱许显纯自削牍诬大中受杨
镐熊廷弼贿三千遂矫旨与涟光斗等五人并逮乡
人号泣送者数千人既下诏狱显纯酷刑拷讯血肉
狼藉其年七月狱卒受指与涟光斗同夕毙之大中
故迟数日始报尸溃败至不可识行道莫不哀之庄
烈帝嗣位忠贤既诛广微櫆九畴并丽逆案大中赠
太常卿谥忠节录其一子
王元翰
按明外史本传元翰字伯举云南宁州人万历二十
九年进士选庶吉士三十四年改吏科给事中意气
陵厉以谏诤自任时廷臣习偷惰法度尽弛会推之
柄散在九列科道率推京卿每署数倍旧额而建言
诸臣一斥不复大臣被弹率连章诋讦元翰悉疏论
其非寻进工科右给事中巡视厂库极陈惜薪司官
多之害其秋上疏极言时事败坏请帝昧爽视朝廷
见大臣言官得随其后日陈四方利病寻复陈时事
可痛哭者八言辅臣心膂也朱赓辅政三载犹未一
觏天颜可痛哭者一九卿强半虚悬甚者阖署无一
人监司郡守亦旷年无官或一人绾数符事不切身
政自苟且可痛哭者二两都台省寥寥几人行取入
都者累年不被命庶常散馆亦越常期御史巡方事
竣遣代无人威令不行上下胥玩可痛哭者三被废
诸臣久沦山谷近虽奉诏叙录未见连茹汇征苟更
阅数年日渐销铄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可痛哭者四
九边岁饷缺至八十余万平居冻馁脱巾可虞有事
怨愤死绥无望塞北之患未可知也京师十余万兵
岁糜饷二百余万大都市井负贩游手而已一旦有
急能驱使赴敌哉可痛哭者五天子高拱深居所恃
以通下情者祇此章疏耳今且一切高阁慷慨建白
者莫不曰吾知无济□存此议论耳言路惟空存议
论世道何如哉可痛哭者六榷税使者满天下致小
民怨声彻天降灾召异方且指殿工以为名借停止
以愚众是天以回禄警陛下陛下反以回禄剥万民
也众心离叛而犹不知变可痛哭者七郊庙不亲则
天地宗祖不相属朝讲不御则伏机隐祸不上闻古
今未有如此而天下无事者且青宫辍讲亦已经年
亲宦官宫妾而疏正人端士独奈何不为宗社计也
可痛哭者八帝皆不省武定贼阿克作乱元翰上言
克本小丑乱易平也至云南大害莫甚贡金榷税二
事民不堪命至杀税使而征榷如故贡金请减反增
益之众心愤怒使乱贼假以为名贼首纵扑灭虐政
不除滇之为滇犹未可保也俄言矿税之设本为大
工若捐内帑数百万金工可立竣毋徒苦四方万姓
疏皆不报寻两疏劾贵州巡抚郭子章等凡四人言
子章曲庇安疆臣坚意割地贻西南大忧且尝着妇
寺论言人主当隔绝廷臣专与宦官宫妾处乃相安
无患子章罪当斩不纳先是廷推阁臣元翰言李廷
机非宰相器已而黄汝良推吏部侍郎金天叙推南
京礼部侍郎汝良廷机邑人天叙朱赓同乡也元翰
极言会推之弊讥切政府二人遂不用至是将推两
京兵部尚书萧大亨孙□为吏部尚书元翰亦疏论
二人并言职方郎申用懋为大亨谋主太常少卿唐
鹤征为□谋主亦当斥寻因灾异乞亟罢赓大亨及
副都御史詹沂且言近更有二大变大小臣工志期
得官不顾嗤笑此一变也陛下不恤人言甚至天地
谴告亦悍然弗顾此又一变也有君心之变然后臣
工之变因之在今日挽天地洪水寇贼之变易挽君
心与臣工之变难又言陛下三十年培养之人才半
扫除于申时行王锡爵半禁锢于沈一贯朱赓因荐
邹元标顾宪成等十余人无何又劾给事中喻安性
御史管橘败群丛秽皆不报掌厂内官王道不法疏
暴其罪亦弗听元翰居谏垣四年力持清议摩主阙
拄贵近世服其敢言然锐意搏击毛举鹰鸷举朝咸
畏其口吏科都给事中陈治则与元翰不相能御史
郑继芳其门人也遂劾元翰盗库金□商人赀奸赃
数十万元翰愤甚辨疏诋继芳北鄙小贼语过激于
是继芳党刘文炳王绍徽刘国缙等十余疏并攻之
而史记事胡忻史学迁张国儒马孟祯陈于廷吴亮
金士衡高节刘兰辈则连章论救帝悉不省元翰乃
尽出其筐箧舁置国门纵吏士简括恸哭辞朝而去
吏部坐擅离职守谪刑部检校后孙丕扬主京察斥
治则国缙等亦以浮躁坐元翰再贬湖广按察司知
事方继芳之发疏也即潜遣人围守元翰家及元翰
去所劾赃无有则谓寄之记事家两党分争久不息
而是时劾李三才者亦指其贪诸左右元翰者又往
往左右三才由是臣寮益相水火而朋党之势成矣
天启初累迁刑部主事魏忠贤乱政其党石三畏劾
之削籍庄烈帝即位复官将召用为尚书王永光所
尼元翰乃流寓南都十年不归卒遂葬焉
给谏部名臣列传十
明六
萧近高
按明外史本传近高字抑之庐陵人万历二十三年
进士授中书舍人擢礼科给事中甫拜官即上疏言
罢矿税释系囚起废弃三事明诏已颁不可中止帝
怒夺俸一年顷之论江西税使潘相擅刑宗人罪不
报既而停矿分税之诏下相失利擅移驻景德镇请
专理□务帝即可之近高复力争后江西抚按□劾
相相以为近高主之疏诋甚力近高疏辨复劾相疏
虽不行相不久自引去屡迁刑科都给事中知县满
朝荐诸生王大义等皆忤中使系狱三年近高请释
之不报辽东税使高淮激民变近高劾其罪请撤还
帝不纳反以淮诬奏逮同知王邦才参将李获阳近
高复论救会廷臣多劾淮者帝不得已征还而邦才
等系如故无何极陈言路不通耳目壅蔽之患引秦
二世靖康时谣为戒中言阁臣李廷机身为射的宜
令引退未几又言王锡爵密揭行私宜止毋召朱赓
被弹六十余疏不当更留皆不报故事六科都给事
中率内外递转人情轻外百方规避近高自请外补
吏部侍郎杨时乔请亟许以成其美乃用为浙江右
参政进按察使以病归起浙江左布政使所至以清
操闻泰昌元年召为太仆卿廷议红丸之案近高言
崔文升李可灼当斩方从哲当勒还故里张差谋逆
有据不可蔽以风癫历工部左右侍郎天启二年冬
引疾去御史黄尊素因言近高暨侍郎余懋衡曹于
汴饶伸太仆少卿刘洪谟刘宗周□辞荣养志清风
袭人亟宜褒崇风励有位诏许召还五年冬起南京
兵部添注左侍郎力辞不允时魏忠贤势张诸正人
屏斥已尽近高不欲出迁延久之给事中薛国观劾
其玩命遂落职崇祯初乃复卒于家
郭尚宾
按明外史翟凤翀传郭尚宾字朝谔南海人凤翀同
年进士自吉安推官授刑科给事中遇事辄谏诤尤
愤中官之横尝因事论税使李凤高采潘相颇称敢
言已竟谪官光宗时乃复起累官刑部右侍郎亦以
不附忠贤削籍崇祯初为兵部右侍郎卒赠尚书
魏呈润
按明外史本传呈润字中严龙溪人崇祯元年进士
由庶吉士改兵科给事中三年冬疏陈兵屯之策请
敕顺天保定两巡抚简所部壮士大邑五百人小邑
二三百人分营训练而天津翟凤翀通州范景文昌
平侯恂□建节钺宜令练兵之外兼营屯田无何陈
闽海剿抚机宜六事□议行明年夏久旱求言疏言
驿站所裁纔六十八万未足充军饷十一而邮传益
疲势必再编里甲是犹剜肉医疮疮未必瘳肉先溃
烂矣关外旧兵十八万额饷七百余万今兵止十万
七千合蓟门援卒非溢原数也乃加派五百九十万
之外新增一百四十余万犹忧不足可不为稽核乎
边报日急非臣子言功之秋而小捷频闻躐加峻秩
门客厮养诡名戎籍不阶而升悉糜俸料臣惧其难
继也江淮旱灾五湖之间海岸为谷旧谷不登新丝
未熟上供织造宜且暂停至铨法坏于事例正途日
壅不可不疏通而抚按诸臣捐赀助饷大抵索之民
间顾奉急公之褒恐上蒙而下削不可不申明禁饬
帝是其言已请大修北方水政条数策以献帝纳之
熹宗时司业朱之俊署国子监事议建魏忠贤祠国
学旁下教有功不在禹下语置籍责诸生捐助及帝
即位委过诸生陆万龄曹代何以自解首辅韩爌以
同乡庇之遂漏逆案及是之俊已迁侍讲呈润发其
奸请与万龄辈同弃西市帝特宥其罪而之俊由是
废寻请停罢内操宣府监视中官王坤论有司匿籍
侵巡按御史胡良机帝怒夺良机官即令坤按核呈
润言我国家设御史巡九边秩至卑任至巨坤劾良
机即褫职下坤究问良机在先朝曾纠魏忠贤削籍
果犯罪有回道考核之法在今乃以付坤不亦羞朝
廷销士气乎今边事日坏在十羊九牧既有将帅又
有监司既有督抚有巡方又有监视一官出则增一
官扰而中贵赫赫之威又复十倍人见巡方之使获
戾中贵莫自必其命谁复敢以国事抗者异日即欲
闻九边声息核监视善恶奚从知之乞召还良机宁
使听弹驳于院部不使仰鼻息于中贵帝责以党比
贬三秩出之外时御史李曰辅亦以论中官获谴给
事中吴执御吴南灏御史萧奕辅等交章论救不听
而御史赵东曦又疏劾坤亦获谴呈润以养母归母
服除起补光禄署丞甫半岁而卒
赵东曦
按明外史魏呈润传东曦字驭初上海人万历四十
七年进士历知闽金华嵩三县崇祯五年擢刑科给
事中甫拜官即言加泒预征搜括捐助悉苟且之政
请兴屯塞下以充军用言路多囚首诏狱请稍加平
恕容受直言报闻俄言顷以宣塞私和陛下赫然震
怒逮巡抚沈棨罢本兵熊明遇乃监视者王坤方会
饮城楼商榷和议所需钱币在坤掌握倘力持不可
安从给发即请之朝而沮之亦孰敢擅行坤不得辞
扶同罪反上疏云边烽已熄侈以为功且有或候交
代语夫内臣之遣陛下间一用之本非不易之典坤
扶同擅盟边臣倚为护身符欺蔽日甚陛下即尽撤
各镇监视犹悔不早坤尚欲请代图弥缝于去后愿
陛下立正坤罪尽撤诸中使还京帝言宣镇擅和系
坤奏发何谓欺隐命调东曦外任御史吴振缨给事
中冯元□等疏救并切责无何给事中陈赞化以皇
子诞生请宥罪复职其同官吴南灏亦救之并不许
谪福建布政司都事稍迁行人司正礼部郎中奉使
还里福王时召为给事中东曦已卒
吴执御
按明外史本传执御字朗公黄岩人天启二年进士
除济南推官德州建魏忠贤祠独不赴崇祯三年征
授刑科给事中明年正月以帝视朝稍简上疏切谏
帝摘其中凭臆随声语切责之俄请急除掣签法务
使人地相配议格不行逾月疏言理财先保民请蠲
畿辅加派示四方停免之期俾晓然知息肩有日庶
不至召乱至捐助搜括亦宜速罢毋徒为贪墨藏奸
之薮帝复以沽名市德责之已劾吏部尚书王永光
专务比匪听王洽荐用王元雅而封疆□听张道浚
推举尹同皋而祖制紊至同皋兼金之馈不难自标
为例陛下惩贪法严而诲贪自永光始官邪何日正
宠赂何日清邪帝褒永光清慎不纳其言俄因风霾
陈谨边防择守令二事报闻已上重学校敦风俗诸
疏帝皆采纳帝以久旱求言执御应诏语极剀切已
请召黄克缵刘宗周郑鄤忤旨谯让无何言今日用
兵必需饷然往者敌兵阑入时袁崇焕王元雅拥数
百万金钱数十万士马狼狈失守而史应骋王象云
张星左应选以一邑抗强敌筹边不在增兵饷在择
人畿辅东北及秦晋沿边州县宜悉授精敏甲科赐
玺书畀本地租赋俾抚练军民自御寇盗边关文武
大吏缮修战守之外宜兼责以理财如先臣王翱叶
盛辈所为则客兵可撤而省饷至数百万矣帝以岁
赋留本地则国用何资不听已劾首辅周延儒揽权
指其私状元陈于泰及幕客李元功蒋福昌周素儒
等交关为奸利罪忤旨切责己疏救魏呈润李曰辅
不纳已陈阴阳内外之说言今九边中原庙堂之上
无非阴气心膂大臣未必皆君子帝以其疏中所指
阳刚君子无主名令指实执御乃以前所荐三人及
姜曰广文震孟陈仁锡黄道周倪元璐曹于汴惠世
扬罗喻义易应昌对会御史吴彦芳言执御所举固
真君子他若侍郎李瑾李邦华毕懋康倪思辉程绍
皆忠良当用通政使章光岳邪媚当斥帝怒其朋比
执政复从中构之遂削二人籍下法司讯时御史王
绩灿方以荐李邦华刘宗周下狱而执御等复继之
朝端震骇言官共申救帝皆切责卒坐三人赎徒三
年执御初行取入都延儒遣元功招之不赴后竟劾
延儒其学以立诚为本立朝更着风节久之卒
章正宸
按明外史本传正宸字羽侯会稽人从学同里刘宗
周有学行举崇祯四年进士由庶吉士改礼科给事
中疏请帝法周孔仁义黜管商富强则太平可坐致
报闻礼部侍郎王应熊者温体仁私人也廷推阁臣
望轻不得与帝特命入阁辅政正宸上言应熊见摈
廷推何缘特简今事因多扰变以刻成综核伤察宜
存浑厚奈何复使狼傲之人与赞平明之治哉因力
诋其狼籍封靡请寝前命帝大怒下狱拷讯御史米
助国金光辰龚廷献给事中范淑泰吴麟征傅朝佑
论救皆不听竟削籍归九年冬有诏起废召为户科
给事中正宸因言起废旨屡下而与臣同列名若词
臣刘必达杨世芳等已死乞敕所司速举帝纳之药
厂灾坏公私庐舍无算正宸言火于五德为礼礼教
不修火灾乃见陛下临御初未以沽名市德疑大臣
顷大臣救郑三俊钱谦益忽为是言是一无礼也史
下吏疏辨抵称时局思箝众口又一无礼也朝廷
每一番令甲辄增一番私营如吏部郎张柽芳以不
谨被黜巧借城工复职非陈启新任怨抄参则考功
之法可以金钱赎矣又一无礼也灾异频仍圣心忧
悯而户部主事李凤鸣谓善言不可退灾星亦一无
礼也帝是其言时厂卫务罗织人罪而巡捕武弁从
而效之正宸言京师死刑视四方独多其处决视四
方又独速请申饬厂卫巡捕官帝令司巡捕者回奏
气势少衰十四年屡迁吏科都给事中周延儒再相
中外仰望丰采而门多杂宾正宸其门生也独不肯
附会十五年正旦朝会帝进延儒等揖之待以师傅
礼正宸因言陛下隆礼阁臣阁臣宜积诚以格君心
不与中官作缘不凭恩怨起见不以宠利居成功不
以爵禄私亲昵语皆风延儒及宣大缺总督延儒欲
用宣府巡抚江禹绪正宸持不可吏部希延儒指用
之正宸复劾其行贿事帝不纳延儒欲起江陵知县
史调元正宸止之延儒再召颇得冯铨力欲以守涿
功复其冠带正宸与金光辰力争事遂寝寻诋兵部
尚书陈新甲奸邪荐李继贞李邦华史可法孙传庭
可代及松山师覆请先正中枢破坏之律然后正行
间失陷之条新甲遂获罪既而会推阁臣失帝意谪
戍均州语详李日宣传福王立召复故官疏请亟檄
四镇分渡河淮与江北山东协力互为声援且请缟
素率师驻跸淮上时不能用内传用张有誉为户部
尚书正宸以有誉虽有望而中旨不宜出抗疏力争
有誉卒以廷推用魏国公徐弘基等公疏荐张捷命
下部议并议前户部主事邹之麟前御史张孙振刘
光斗起用正宸分别论诸人稍宽捷而力诋之麟孙
振光斗马士英不悦拟谕诘责回奏上获免寻以安
远侯柳祚昌荐起用阮大铖正宸又力争且曰朝廷
如此举动邸报流传见臣姓名尚挂仕版必相顾骇
愕谓负掖垣职掌万死何辞乞先放臣归里士英辈
忌正宸居言路遂用为大理丞已见国事日非请假
归鲁王监国起吏部左侍郎不受仍署旧官事败弃
家为僧不知所之
姜采
按明外史本传采字如农莱阳人崇祯四年进士授
密云知县调仪真迁礼部主事十五年擢礼科给事
中山阳武举陈启新者崇祯九年诣阙上书言天下
有三大病士子作文高谈孝悌仁义及服官恣行奸
慝此科目之病也嘉靖时三途□用今惟一途而举
贡不得至显官一举进士横行放诞此资格之病也
旧制给事御史教官得为之其后途稍隘而举人推
官知县犹与其列今惟以进士选彼受任时先以给
事御史自待监司郡守承奉不暇剥下虐民恣其所
为此行取考选之病也请停科目以绌虚文举孝廉
以崇实行罢行取考选以除积横之习而蠲灾伤田
赋以苏民困专拜大将俾得节制有司捧疏跪正阳
门三日中官取以进帝大喜立擢吏科给事中屡迁
兵科左给事中侍郎刘宗周御史詹尔选给事中房
之骐主事朱国寿先后论之歙人杨光先讦其出身
贱役及徇私荐故主布政使樊良枢与他纳贿状帝
悉不究然启新所条奏率无关大计御史王聚奎劾
其溺职帝怒谪聚奎以佥都御史李先春议聚奎罚
轻并夺其职久之御史伦之楷劾其请托受赇还乡
骄横始诏行勘未上而启新遭母忧采因劾其不忠
不孝大奸大诈御史李瑞和继之乃削启新籍下抚
按追赃拟罪启新竟逃去不知所之国变后为僧以
卒时帝以寇氛未息民罹锋镝建斋南城每子夜偕
周后往诵佛经移时始返采上疏谏不报已陈荡寇
二策曰明农业收勇敢帝善其言温体仁兴复社之
狱七年未结采言诸生率阐明经史无可罪而张溥
一代著述才赍志以没宜贲易名之典时周延儒已
复召当国事乃大解初体仁及薛国观力排异己及
建言者延儒至尽反其所为广引清流言路亦蜂起
论事忌者乃造二十四气之说以指朝士二十四人
直达御前帝适下诏戒谕百官责言路尤至采疑帝
已入其说乃上言陛下视言官独重故责之独严如
圣谕所云代人规卸为人出缺者臣岂敢谓尽无其
事然陛下何所见而云然倘如二十四气蜚语腾播
清禁此必大奸巨憝恶言官不利己而思以中之激
至尊之怒箝言官之口逞邪诡之谋人效寒蝉壅蔽
主听谁复为陛下言天下事者如使耳目旁及邪言
乱政若涿州知州刘三聘忽荐罪辅冯铨人情闪烁
是非淆乱臣区区之愚不独为言官职掌更为朝廷
清治乱之源也先是给事中方士亮论密云巡抚王
继谟不胜任保定参政钱天锡因夤缘给事中杨枝
起廖国遴以属延儒及廷推遂得俞旨适帝有为人
出缺谕盖举廷臣积习告戒之非为天锡发也采探
之未审谓帝实指此事遂仓卒拜疏而帝于是时方
忧劳天下至默告上帝戴罪省愆所颁戒谕词旨痛
切读者感动采顾反复诘难若深疑于帝者帝遂大
怒曰采敢诘问诏旨藐玩特甚立下诏狱考讯掌镇
抚梁清宏以狱词上帝曰采情罪特重且二十四气
之说类匿名文书见即当毁何故累腾奏牍其速按
实以闻时行人熊开元亦以建言下锦衣卫帝怒两
人甚密旨下卫帅骆养性令潜毙之狱养性惧以语
同官同官曰不见田尔耕许显纯事乎养性乃不敢
奉命私以语同乡给事中廖国遴国遴以语同官曹
良直良直即疏劾养性归功于己归过于君若陛下
无此旨养性不宜诬谤即有之亦不宜泄请诛养性
因请并诛开元养性大惧帝亦不欲杀谏臣疏竟留
中会镇抚再上采狱言掠讯者再供无异词养性亦
封还密旨乃命移刑官定罪尚书徐石麒等拟采戍
开元赎徒帝谪以徇情□法令对状乃夺石麒及郎
中刘沂春官而逮采开元至午门□杖一百仍系刑
部狱明年秋大疫命诸囚出外收保采开元出即谒
谢宾客帝怒语刑部尚书张忻忻惧复禁之狱十七
年二月始释采戍宣州卫将赴戍所而都城陷福王
立遇赦起故官方丁父艰不赴国变后流寓苏州以
卒疾革时语其二子曰吾奉先帝命戌宣州死必葬
我敬亭之麓二子如其言始天锡既得巡抚御史孙
凤毛疏发其事并劾辅臣陈演帝怒责诸臣陈奏而
凤毛死其子诉冤指国遴枝起设计鸩杀之两人及
天锡□削职下狱继谟得留任
方士亮
按明外史本传士亮歙县人崇祯四年进士历嘉兴
福州推官擢兵科给事中甫拜命与同官朱徽倪仁
祯等谒大学士谢升于朝房升言人主以不用聪明
为高今上太用聪明致天下尽坏又曰款事诸君不
必言皇上祈签奉先殿意已决诸人退谓升诽谤君
父泄禁中语仁祯国遴等交章论之斥升大不道无
人臣礼士亮及他言官继之疏数十上帝大怒削升
籍已而士亮连劾诸督抚张福臻徐世荫朱大典叶
廷贵及兵部侍郎吕大器甘肃总兵马爌事多施行
陈新甲主款士亮首劾之又请召旧谏臣姚思孝何
楷李化龙张作楫张焜芳李模詹尔选李右谠林兰
友成勇傅元初而亟恤已死者吴执御魏呈润傅朝
佑吴彦芳王绩灿葛枢帝颇采纳寻论中官出镇之
弊语极痛切周延儒出督师请士亮赞画军务延儒
获谴士亮亦削职下狱久之释归福王时复官国变
后卒
熊开元
按明外史本传开元字鱼山嘉鱼人天启五年进士
除崇明知县调繁吴江崇祯四年征授吏科给事中
帝遣中官王应期等监视关宁军马开元抗疏争不
纳王化贞久系不决奸人张应时等疏颂其功请以
身代死俾戴罪立效开元疏驳之言化贞家赀巨万
每会朝审辄买燕市少年杂立道旁投熊廷弼瓦砾
嗟叹化贞不休以此荧惑上听今应时复敢为此请
宜立肆化贞市朝化贞卒正法时有令有司征赋不
及额者不得考选给事中周瑞豹考选而后完赋帝
怒贬谪之命如瑞豹者悉以闻于是开元及御史郑
友元等三人□贬二秩出之外开元不赴官久之起
山西按察司照磨迁光禄寺监事十三年迁行人司
副左降官率骤迁开元以淹久颇觖望会光禄缺丞
开元诣首辅周延儒述己困顿状延儒适有他事辄
命驾出开元大愠会帝以畿辅被兵广求谠言诏官
民欲陈事者报名会极门即日召对开元欲论延儒
次日即请见帝召入文昭阁开元请密论军事帝屏
左右独辅臣在开元不敢言但奏军事而出越十余
日复请见帝御德政殿秉烛独坐开元从辅臣入奏
言易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请辅臣暂退
延儒等引退者再帝不许开元遂言陛下求治十五
年天下日以乱必有其故帝曰其故安在开元言今
所讲求惟兵食寇贼不揣其本而末是图虽终日不
食终夜不寝求天下治无益也朱子言天下之治在
人主方寸间朝廷一二人而已陛下方寸无间若此
一二人得人譬治病得良医拱手听而病愈夫陛下
临御以来辅臣至数十人不过陛下曰贤左右曰贤
而已未必诸大夫国人皆曰贤也天子心膂股肱而
任用之易如此庸人在高位相继为奸人祸天殃迄
无衰止迨言官发其罪状诛之斥之已败坏不可救
矣帝与诘问久之疑开元有所为曰尔意中有人欲
用乎开元辨无有延儒等跪谢帝曰天下不治皆朕
过于卿等何与开元言陛下令大小臣工不时面奏
而辅臣在左右谁敢为异同之论以速祸且昔日辅
臣繁刑厚敛屏弃忠良贤人君子攻之今辅臣奉行
德意释累囚蠲逋赋起废籍贤人君子皆其所引用
偶有不平私慨叹而已帝责开元有私意开元奏辨
延儒等亦前为解开元复请遍召廷臣问以辅臣贤
否不半日辅臣心事明诸臣流品亦别陛下若不察
将吏狃情面贿赂失地丧师皆得无罪谁复为陛下
捐躯报国者延儒等奏情面不尽无贿赂则无有开
元复言敌兵入口四十余日未闻逮治一督抚帝曰
督抚初推人以为贤数月后便以为不贤必欲去之
而后快边方与内地不同使人何以展布开元言四
方督抚率自监司明日廷推今日传单其人姓名不
列至期吏部出之袖中诸臣唯唯而已既推后言官
转相采访而其人伎俩亦自露于数月间故人得而
指之非初以为贤继以为不贤也帝命之退延儒等
请令补牍从之当是时开元本欲尽发延儒罪以其
在侧不敢言而延儒虑其补牍谋沮之礼部郎中吴
昌时者开元知吴江时所拔士也语开元令商之大
理卿孙晋兵部侍郎冯元□两人责开元曰若所言
固当但首辅多引贤者首辅退贤者必尽逐矣开元
意动大理丞吴履中至亦以开元言为骤既退昌时
复致书言之开元乃止述奏辞不更及延儒他事帝
方信延儒得奏大怒令锦衣卫逮治卫帅骆养性开
元乡人也雅怨延儒次日即以狱上帝益怒曰开元
谗谮辅弼必使朕孤立于上乃便彼行私必有主使
者养性不加刑溺职甚其再严讯以闻十二月朔严
刑诘供主谋开元坚不承而尽发延儒之隐养性具
以闻帝乃廷杖开元系狱南京御史孙凤毛劾杨枝
起廖国遴因言开元面奏实二人主之欲令丘瑜秉
政陈演为首辅御史李陈玉亦言之帝以开元已下
吏不问十六年六月延儒罢言官多救开元者不报
刑部拟赎徒不许明年正月遣戍杭州未几京师陷
福王时起吏科给事中丁母艰不赴唐王自立起工
科左给事中连擢太常卿左佥都御史随征东阁大
学士乞假归汀州破弃家为僧隐苏州之灵岩久之
卒
许誉卿
按明外史本传誉卿字公实华亭人万历四十四年
进士授金华推官天启三年征拜吏科给事中疏言
锦衣世职不当滥畀保姆奄尹织造中官李实诬劾
苏州同知杨姜侵抚按职中旨谓姜贿誉卿出疏将
重谴辅臣力救停俸半年寻力谏立枷非法不听杨
涟劾魏忠贤誉卿亦抗疏极论略言忠贤大逆不道
跋扈无礼皇上试取涟疏一审阅之视汉之朋结赵
娆唐之势倾中外宋之典兵矫诏谋间两宫者何异
忠贤殆合侯览王甫王守澄仇士良童贯梁师成任
守忠诸奸而为一人其僭拟陵寝乘舆则又汉唐宋
所未见臣敢继涟之后昧死上言乞毅然干断割恩
正法疏入忠贤怒甚已复陈时弊言内阁为政本重
地今票拟大权拱手授内廷每有传谕动成哄市丝
纶之体扫地中旨之焰熏天在廷诸臣谴责接踵万
且杖死矣厂卫人犯一奉打问之旨五毒备施迩
复用立枷士民槁项而毙者不知凡几乃又行数十
年不行之廷杖至流毒缙绅岂所以昭君德哉宦官
不许典兵祖制也今禁旅日繁内操未罢聚虎狼于
萧墙之内逞金革于禁闼之中不为早除必贻后患
疏奏忠贤益怒会逐赵南星高攀龙誉卿偕同列论
救遂镌秩归崇祯元年起兵科给事中时屡诏起废
而当事者悉忠贤遗党多方沮抑誉卿力争已极论
魏广微罪乞榜示朝堂褫其逆魄从之杨镐王化贞
未伏辜东江大将毛文龙拥兵登莱索饷誉卿并劾
奏南京给事中陈尧言劾尚书王永光附逆珰不当
正铨席帝切责尧言敕言官入告不得据风闻誉卿
抗疏力争已复陈五事规切廷臣甚至都给事中薛
国观以尝附忠贤恐京察被黜力讦誉卿及同官沈
惟炳为东林主盟结党乱政誉卿上疏自白即自引
去七年起故官历工科都给事中明年正月流贼陷
颍州逼凤阳誉卿虑其犯皇陵乞急调五千人防御
疏入而凤阳已陷皇陵毁焉誉卿痛愤直发本兵张
凤翼固位失事及内阁温体仁王应熊玩寇速祸之
罪言贼在秦晋时早设总督遏其渡河祸止西北一
隅耳乃侍郎彭汝楠避不肯行又恐别推一人则枢
贰无色百计沮挠尚书凤翼嗫嚅不敢言有诘之者
凤翼曰政府不欲设也及贼入楚豫人言交攻不得
已议设侍郎汪庆百又避不肯行乃推极边之陈奇
瑜致鞭长不及酿成今日之祸非枢臣之固位失事
乎流寇发难已久枢臣因东南震邻始有淮抚操江
移镇之疏识者已恨其晚及奉旨则曰不必移镇臣
观各地方稍有兵力贼即不敢轻犯凤阳何地使巡
抚早移岂有今日今枢臣以曾请移镇借口抚臣以
不必移镇为词则辅臣欲讳玩寇速祸其可得哉祈
急正诸误国罪少慰祖宗在天之灵帝以苛求责之
誉卿复上疏极论帝仍不问当是时言官吴履中等
交章劾体仁应熊帝慰留二人誉卿上言今辅臣朝
人暮出日取刑名钱□琐事批答而理乱安危绝无
一言且交相赞美恬不为怪甲被论乙拟温旨留之
乙被论甲拟温旨留之不曰忠悃则曰荩画不曰绝
私奉公则曰弘济时艰不知时事至此忠荩安在而
奉公济艰者又何事也皇上方下罪己之诏辅臣反
得侈口称颂乎帝仍不问誉卿又上言曰皇上临驭
有年法无假贷自庶僚以至大僚谴责时闻乃独于
□国辅臣不一致问臣三疏入告无一语请罢斥盖
以黜陟功罪听宸衷独断而进退廉耻听辅臣自裁
两月以来辅臣安意入直退食委蛇今巡抚杨一鹏
巡按吴振缨已下诏狱矣辅臣未尝席□待罪谓可
超然事外乎昔年刘鸿训钱龙锡有罪相继遣戍岂
今日顿废国法帝终不听誉卿在天启时谢升方为
文选郎及是升长吏部而誉卿犹滞垣中以资深当
擢京卿升希体仁意出之南京大学士文震孟愠语
侵升升亦愠适山东布政使劳永嘉贿营登莱巡抚
主给事中宋之普家升等列之举首为给事中张第
元所发帝以诘升言路因欲攻升及都御史唐世济
誉卿以世济恃体仁恶尤甚当先去之会给事中姚
思孝将劾世济两人因置升不劾而御史张缵曾又
独劾升升疑出誉卿及震孟意之普又构之升先是
福建布政使申绍芳亦欲得登莱巡抚誉卿曾言之
于升升遂疏攻誉卿谓其营求北缺不欲南迁为把
持朝政地并及嘱绍芳事体仁从中主之誉卿遂削
籍绍芳逮问遣戍十五年御史刘逵荐刘斯采姚思
孝李汝璨李清杨润宋学显詹尔选乔可聘李右谠
成勇等首誉卿给事中杨枝起荐成勇詹尔选姚思
孝瞿式耜吴宗周乔可聘袁恺郑之元宋学显熊开
元何楷吴麟征等亦首誉卿将起应天府丞帝复令
核议竟不果用福王立起光禄卿力辞不赴国变后
剃发为僧久之卒
黄绍杰
按明外史本传绍杰万安人天启五年进士授中书
舍人崇祯元年考选给事中方需次劾南京御史李
时馨徐复阳附逆奄罢之补受兵科蓟辽总督曹
文衡与监视中官邓希诏相讦绍杰上言文衡烈士
受内臣指摘何颜立三军上宜亟更希诏亦不宜留
同官李春旺亦言之帝怒切责二人文衡乃自陈六
罪乞罢帝不许而心颇不悦无何文衡以劳疾乞归
遂夺职闲住绍杰居久之屡迁刑科左给事中七年
五月久旱求言绍杰上疏曰汉世每逢灾异策免三
公而宰执亦引罪求罢近因久旱陛下修明政治大
纳谠言可谓应天以实矣而雨泽犹未降者盖天有
所甚怒而不解也去岁周延儒罢特召旧辅何如宠
中外以为君子道长转否为泰之时乃如宠徘徊道
路不至者盖君子小人不能□立有所疑畏而不肯
前耳次辅温体仁秉政数载上干天和无岁不旱暵
无日不风霾无人不愁怨无地不灾异无处不盗贼
譬如庸医已致人垂尽而犹不释手将遂听其俱尽
乎且体仁秉政既久窥□自工中外诸臣悉承其喜
怒一人当用则曰此与体仁不合者也一事当行则
曰此体仁所不乐闻者也覆一疏则曰惧体仁之意
别有所属也建一议则曰恐犯体仁忌讳撄其凶锋
也凡此皆召变之尤舆情所共郁者而言出祸随谁
敢为陛下正告之传曰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
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愿陛下三复斯言罢体仁
以回天意若体仁罢而甘霖不降即杀臣以正欺君
之罪当是时帝方厚眷体仁贬绍杰一秩体仁犹力
辨且讦其别有指授绍杰乃上言近廷臣言事即指
及乘舆犹荷优容独一字涉体仁必遭贬黜毋论往
日即自冬徂春当凶锋者几人矣谁不爱功名而猥
听人指授邪因列其乱政实迹一不肯设立总督因
庇兵部侍郎彭汝楠致失机宜一用贪秽私人胡锺
麟为职方郎中遂黜李继贞一嘱尚书闵洪学起私
人唐世济为南京总宪一锢正人瞿式耜等一庇姻
娅沈棨以负罪道臣骤擢宣府巡抚致私款辱国轻
拟充军一庇主考丁进磨勘俱从宽典且曰臣所仰
祝圣明洞烛体仁奸欺者其说不过两端下惟朋党
一语可以箝言官之口挑善类之祸上惟票拟一语
可以激圣明之怒盖愤□之愆试观今日灾异盗贼
谁执其咎将焉用彼相哉帝以挟私求胜切责之体
仁再辨复以朋党为言绍杰既奉旨降调复言体仁
受铜商王诚金其长子俨受巡抚棨及两淮巡盐高
钦顺等金皆万余体仁又用门客王治每事居闲酬
以青浦主簿东南之利皆由治转输体仁私邸两被
盗失黄金宝玉无筭匿不敢言帝仍切责遂调为上
林苑署丞迁行人司副八年贼犯皇陵绍杰愤复劾
体仁□国召寇帝怒再谪应天府检校屡迁南京吏
部郎中卒福王时复故官
李世祺
按明外史本传世祺字寿生青浦人天启二年进士
授行人崇祯三年擢刑科给事中陈大计之当定者
二曰兵食之计民生之计大弊之当厘者三曰六曹
之弊在吏胥边吏之弊在欺隐贪墨之弊在奢靡夏
旱帝祷雨未应疏列恤畿甸议催科预储备三说进
帝并纳之帝遣中官监视诸镇给事中宋可久冯元
□宋鸣梧吴南灏常自裕御史姜思睿张应辰刑部
主事杜麟征交章谏帝皆不纳世祺上言祖宗立法
钱谷兵马军民各分事权所以防专擅今内臣入奉
天颜出司兵食内廷意旨既得阴伺之外廷事权又
得显操之夫魏忠贤盗弄神器兵马钱谷之地尽置
私人将图不轨非圣天子践极害胡可言奈何躬自
剪之又复蹈之也且今日之举良史将书之后嗣将
效之踵为故事必贻社稷忧不纳时进言者多获谴
帝又日亲细务任察为明五年夏月世祺上言江海
为百谷王以其善下今诸臣言苟未当辄蒙诘责诘
责不已贬黜随之言者前瞻后顾恐干严谴依阿得
策朴直摧心折槛牵裾宁可复见且君职要臣职详
天子一日万机神太运则疲精太用则竭一言之谬
一事之讹必待圣明摘发无乃主独劳臣独逸乎圣
人为治使公孤百职环列任事人君但责其人不侵
其事课其效不紊其权恢弥天之网以覆之需岁月
之久以安之天子清明无欲独观万化之源则宁谧
之理自致奚必效后世察察之治哉帝不能用八月
淫雨损山陵昌平地动世祺上言今宇内多故即使
雨旸时若天地清宁犹未知祸患所底况警戒迭至
乎臣未知阴阳请言人事今辅理者调燮无闻而精
神专为结知固宠之用统军者衡才鲜术而中外无
一缓急可用之人中枢决策大类掩耳盗铃主计持
筹未免医疮剜肉此所谓折鼎而覆餗者也州县迫
于功令鞭策不前六曹窘于簿书救过不赡簪笔执
简之臣接迹囹圄考盘薖轴之士抗声鸿举此所谓
局蹐而泮涣者也一人可议因而疑及众人则嫫姆
西施同在暗室一事可訾因而疑及众事将伯夷盗
跖俱成窃鈇此负涂载鬼之见也黄衣之使颉颃卿
贰之堂貂蝉之座雄踞节钺之上低眉则气折强项
则衅开此阴阳冰炭之渐也至各边监视之遣已将
期月初虽间有摘发究竟同归摸棱效与不效亦可
概见夫地水属阴宜静而动宜顺而逆皆阴干阳之
象也天心示警深切着明伏愿撤回各使以明阴不
干阳之分然后采公论以进退大臣酌事情以衡量
小臣释疑忌之根开功名之路庶天变可回时艰可
济帝以借端渎奏切责之给事中陈赞化劾周延儒
中有羲皇上人语谓闻之世祺帝责世祺回奏则言
闻之赞化帝诘责者三四世祺执如初乃已七年正
月疏劾大学士温体仁吴宗达言体仁与旧辅延儒
俱为时论所摈皇上排众议用之推腹心任之可谓
得君专行政久矣自二人辅导以来封疆残破盗贼
充斥民生困瘁凡从来未有之灾害无所不有从来
未有之弊政无所不行皇上厌薄延儒人心稍快乃
独留体仁使贻玷黄扉夫延儒偾辕败犁之新犊也
体仁窃衔诡辔之老马也彼之浮薄易见此之阴贼
难知皇上意其出口倾人似若不顾情面而不知其
为人也远士类昵小人陈赞化所劾李元功吴之瑞
等皆体仁私人转荐之延儒者也阴置憸邪潜通线
索窥其户若无往来问其心实多溪壑诚绝世之奸
而大贪之尤矣且屡次濒死终不萌首丘之念贻书
嘱子誓不生还此岂有马革裹尸之谊无非谓恩怨
未酬忍死以为所欲为耳若宗达者淹淹四载寂寂
无闻仰鼻息于他人贪好官之自我真所谓危不持
颠不扶焉用彼相者也因并劾兵部尚书张凤翼溺
职状帝怒贬福建按察司检校且追罪文选郎吴鸣
虞考选非人亦贬三秩御史龚廷献论救不听久之
起行人司副屡迁太仆寺卿遣祭鲁王事竣旋里国
变后杜门不出久之卒
詹尔选
按明外史本传尔选字思吉抚安人崇祯四年进士
授太常博士八年擢御史时诏廷臣举守令尔选言
县令多而难择莫若精择郡守郡守贤县令自无不
贤因请复用侍郎陈子壮推官汤开远报闻明年疏
劾陈启新且责吏部尚书谢升尸素忤旨切责大学
士钱士升以争李琎请括富户疏帝责其沽名引罪
乞休去尔选上疏曰近见辅臣职分看详一疏致奉
严纶及得李琎疏观之而后知辅臣不忍不言之情
且有不得不疾呼之势俄而辅臣引咎求黜遽奉回
籍之旨夫人臣所以不肯言者其源在不肯去耳今
辅臣肯言肯去臣实荣之独不能不为朝廷惜此一
举也皇上谓辅臣心膂臣不当疑圣明之主然琎以
非理非法事导皇上其端一开大乱将至辅臣忧心
如焚忽奉改拟之命遂尔执奏皇上方嘉许不暇顾
以为疑君要誉邪人臣无故疑其君非忠也乃谓吾
君万举万当者□容悦之借名必非忠人臣沽名义
所不敢出也乃人主不以名誉鼓天下使其臣争尸
位保宠习成寡廉鲜耻之风亦必非国家利况今天
下疑皇上者不少矣将骄卒惰尚方不灵亿万民命
徒供武夫贪冒则或疑过于右武穿札与操觚并课
非是者弗录人见卖牛买马绌德齐力徒使强寇混
迹于道途父兄莫必其子弟则或疑缓于敷文免觐
之说行上意在苏民困也而或疑朝宗之大义不敌
数万路费之金钱驳问之事烦上意在惩奸顽也而
或疑明启之刑书能当几番加等之纷乱其君子忧
驱策之无当其小人惧陷累之多门明知一切苟且
之政或拊心愧恨或对众欷歔辅臣不过偶因一事
代天下发愤耳而竟郁志以去恐后之大臣无复有
敢言者矣大臣不敢言而小臣愈难望其言矣所日
与皇上言者惟苛细刻薄不识大体之徒似忠似直
如狂如痴售则挺身招摇败则潜形逋窜骇心志而
爚耳目毁成法而酿隐忧天下事尚忍言哉祈皇上
以远大宅心以简静率宪责大臣弼违之义作言官
敢谏之风宁献可替否毋借口圣明独断掩圣主之
谦冲宁进礼退义毋借口君恩未酬饰引身之濡滞
臣愚不胜惓惓疏入帝震怒召见武英殿诘之曰辅
臣之去前旨甚明汝安得为此言对曰皇上大开言
路辅臣乃以言去国恐后来大臣以言为戒非皇上
求言意帝曰建言乃谏官事大臣何建言对曰大臣
虽在格心然非言亦无由格大臣止言其大者决无
不言之理大臣不言谁当言者帝曰朕如此焦劳天
下尚疑朕乎即上方剑何尝不赐彼不能用何言不
灵对曰诚如圣谕但臣见督理有参疏未蒙皇上大
处分与未赐何异帝曰书筭骑射非国初取士法乎
如督抚讨贼自须乘马岂得御舆有司练乡勇亦须
习射何云强寇混迹于道途对曰承平时有操弓挟
矢者人得执而问之今若人人持弓矢则良否何从
辨帝曰父兄教子弟骑射何不可乃云莫必其子弟
对曰往时为子弟者教以规矩准绳犹恐弗率倘责
以驰马试剑若何施约束帝曰刑官拟罪不合朕不
当驳乎对曰若尔是刑官不职但当易其人不当寝
其事帝曰汝言一切苟且之政朕如此图治何云苟
且对曰皇上所行乃救时权宜若揆以中正之道未
免为苟且帝曰汝以何者为苟且对曰加派帝曰加
派因贼未平若贼平何难停汝尚有言乎对曰搜括
抽扣亦是帝曰此供军国之用非输之内帑汝更何
言对曰即捐助亦是帝曰本令愿捐者听何尝强人
时帝声色俱厉廷臣在旁皆震慑而尔选词气不挠
帝又诘发愤诸语及帖黄简略斥为欺罔命锦衣提
下尔选叩头曰臣死不足惜皇上幸听臣事尚可为
即不听亦可留为他日思帝愈怒罪且不测诸大臣
力救乃命系于直庐明日下都察院议罪议止停俸
帝以语涉夸诩并罪视草御史张三谟令吏部同议
请镌五级以杂职用复不许乃削籍归自后言者屡
荐皆不听十五年给事中沈迅左懋第相继荐有诏
召还未及赴而都城陷福王立首起故官未上群小
用事惮尔选鲠直令补外僚遂不出国变后又十二
年而终
傅朝佑
按明外史本传朝佑字右君临川人幼有孝行尝刲
股愈父疾万历中举乡试第一师事邹元标天启二
年成进士授中书舍人崇祯三年考选给事中方需
次值永平初复列上善后七事帝采纳之寻补授兵
科明年八月疏劾首辅周延儒阴擅威福明毒忠良
以机械变诈之心运刑名督责之术见佞则加之膝
结袁弘勋张道浚为心腹遇贤则坠之渊摈钱象坤
刘宗周于草莽倾陷正士加之极刑曰上意不测也
攘窃明旨播之朝右曰吾意固然也陛下因旱求言
而彼恐其扬己过故削言官以立威陛下慎密兵机
而彼用以箝人口故挫直臣以怵众先年论其罪恶
者今皆安在而亲知乡曲布列要津是岂大臣之道
耶忤旨切责及中官王坤诋延儒朝佑言坤未尝操
弹劾权不宜侵阁臣而延儒当遣内臣之始举朝力
谏不肯以去就争皆有罪不纳给事中章正宸庄鳌
献言事获谴抗疏救之屡迁工科左给事中疏陈当
务十二事一纳谏二恤民三择相四毋以内批用辅
臣五毋使中官司弹劾六毋令法外加滥刑七止缇
骑八停内操九抑武臣骄玩十广起废十一敕有司
修城积粟十二讲圣谕六条旋出封益藩事竣还里
九年即家进刑科都给事中还朝愆期为给事中陈
启新所劾贬秩调外未行疏论温体仁六大罪略言
人君治天下之道曰明曰断人臣相天下之道曰虚
曰公数年以来弹劾首辅体仁者章满公车而皇上
曾不决去之体仁则非惟不去也凡有言者必多方
斥逐如吴执御魏呈润刘宗周吴家周黄绍杰王绩
灿李曰辅詹尔选胡江周镳等不可殚述臣请先数
其六罪而后及皇上之当明与断可乎一曰得罪于
天子陛下当边警时特简入阁望其匡扶社稷乃不
正心诚意以圣贤之道事吾君而专务督责刻尚刑
名窥陛下意在振作彼则借以快恩仇窥陛下治尚
精明彼则托以张威福至陛下慎重用人屡推屡驳
彼且扬言曰非我荐不用亦负恩极矣一曰得罪于
祖宗凤阳昌平皆毓灵之地体仁秉国数年曾无绸
缪之计致两地失守生灵被殃何以塞天下口乎一
曰得罪于天地燮理之事必责三公体仁入相以来
日月交食星辰失行太白经天风霾数见且四方皆
旱五谷不登地震河决城陷井枯而体仁乃日寻私
情图报睚□安望其少知愧悔以逭天诛也一曰得
罪于封疆封疆之事在明功罪今强敌内逼大盗四
起高丽且告陷矣体仁犹冒赏冒荫以致中外解体
庶民有口何可掩也一曰得罪于圣贤国家以科目
取士垂三百年体仁因其子为复社诸生所斥募人
纠弹牵连不已又议裁减入学额有渐罢科目之势
是焚书坑儒将见于今矣一曰得罪于身心天地生
人各有良心圣贤垂训无逾天理体仁陷文武臣僚
数百几满狱岂良心尽昧甘欺君罔上抑亦徇私害
正习以成性也伏愿皇上大施干断速去体仁毋以
天变真不足畏毋以人言真不足恤毋以体仁之督
责逢迎为必可任毋以一己之精明严密为必可恃
毋以李汝璨之忠言为逆耳毋以许自表之直纠为
沽名毋以刘宗周易应昌等忠清执法之臣为可废
恤天下死难之忠节以鼓士气复天下削夺之冠带
以收士心体天下大小之臣僚以课实功聘天下道
德之高贤以咨治道大赦天下速更苛政省刑薄敛
布德行仁庶倒悬可解太平可致也帝怒除其名下
吏按治逾月体仁亦罢中官杜勋重朝佑令其上疏
请罪而已从中主之可复故职朝佑不应十一年冬
国事益棘获罪者满囹圄朝佑乃从狱中上疏为请
宽恤语过激会有边警未报也明年春责以颠倒贤
奸扰乱国是恣意讪侮命廷杖六十创重而卒福王
时复故官
庄鳌献
按明外史傅朝佑传庄鳌献字任公晋江人崇祯六
年由庶吉士改兵科给事中其冬上太平十二策中
极论东厂之害忤旨贬浙江布政司照磨福王时起
故官久之卒
李汝璨
按明外史傅朝佑传李汝璨字用章南昌人崇祯时
为刑科给事中数有所论建十年闰四月久旱求言
陈回天四要论财用政事之弊请召刘宗周魏呈润
詹尔选李化龙等而言八九年来干和召灾之事始
于端揆积于四海无怪天地灾变迭出而未巳触帝
怒令回奏者再下狱按治削籍归京师陷衰绖北面
哀号作祈死文卒福王时复官
给谏部艺文一
谏议大夫箴后汉崔实
于昭上帝迪兹既哲匪于水鉴惟人是察处有诵训
出有旅贲木铎之求爰纳遒人各有攸讯政以不纷
昔在大禹拜承昌言癸辛暴戾虐及于天逮于周厉
慢德不蠲煦煦胥谗人谤乃作不顾厥愆是讨是格
庶类不堪流之彘宅防人之口譬诸防川岂不速止
溃乃潺湲潺湲尚塞言拥为贼默默之患用颠厥国
谏臣司议敢告执翼
初授拾遗献书
宪宗元
和二年
唐白居易
五月八日翰林学士将仕郎守左拾遗臣白居易顿
首顿首谨昧死献书于旒扆之下臣伏奉前月二十
八日恩制除授臣左拾遗依前充翰林学士者臣已
与崔群同状陈谢但言忝冒未吐衷诚今者再黩宸
严伏惟重赐详览臣谨按六典左右拾遗掌供奉讽
谏凡发令举事有不便于时不合于道者小则上封
大则廷诤其选甚重其秩甚卑所以然者抑有由也
大凡人之情位高则惜其位身贵则爱其身惜位则
偷合而不言爱身则苟容而不谏此必然之理也故
拾遗之置所以卑其秩者使位未足惜身未足爱也
所以重其选者使上不忍负恩下不忍负心也夫位
未足惜恩不忍负然后有阙必规有违必谏朝廷得
失无不察天下利病无不言此国朝置拾遗之本意
也由是而言岂小臣愚劣昧懦所宜居之哉况臣本
乡里□儒府县走吏委心泥滓绝望烟霄岂意圣慈
擢居近职每宴饫无不先及每庆赐无不先沾中□
之马代其劳内厨之膳给其食朝惭夕惕已逾半年
尘旷渐深忧愧弥剧未申微效又擢清班臣所以授
官以来仅经十日食不知味寝不遑安唯思粉身以
答殊宠但未获粉身之所尔今陛下肇建皇极初受
鸿名夙夜忧勤以求致理每施一政举一事无不合
于道便于时故天下之心颙颙然日有望于太平也
然而今而后万一事有不便于时者陛下岂不欲闻
之乎万一政有不合于道者陛下岂不欲革之乎傥
陛下言动之际诏令之间小有遗阙稍关损益臣必
密陈所见潜献所闻但在圣心裁断而已臣又职在
中禁不同外司欲竭愚衷合先陈露伏希天鉴深察
赤诚无任感恩欲报恳款屏营之至谨言
论台谏官唐介等宜早牵复札子
宋欧阳修
臣材识庸暗碌碌于众人中蒙陛下不次拔擢置在
枢府其于报效自宜如何而自居职以来已逾半岁
凡事关大体必须众议之协同其余日逐进呈皆是
有司之常务至于谋猷启沃蔑尔无闻上辜圣恩下
愧清议人虽未责臣岂自安所以日夜思惟愿竭愚
虑苟有可采冀裨万一臣近见谏官唐介台官范师
道等因言陈旭事得罪或与小郡或窜远方陛下自
临御以来擢用诤臣开广言路虽言者时有中否而
圣慈每赐优容一旦台谏联翩被逐四出命下之日
中外惊疑臣虽不知台谏所言是非但见唐介范师
道皆久在言职其人立朝各有本末前后补益甚多
岂于此时顿然改节故为欺罔上昧圣聪在于人情
不宜有此臣窃以谓自古人臣之进谏于其君者有
难有易各因其时而已若刚暴猜忌之君不欲自闻
其过而乐闻臣下之过人主好察多疑于上大臣侧
足畏罪于下于此之时谏人主者难而言大臣者易
若宽仁恭俭之主动遵礼法自闻其失则从谏如流
闻臣下之过则务为优容以保全之而为大臣者外
秉国权内有左右之助言事者未及见听而怨仇已
结于其身故于此时谏人主者易言大臣者难此不
可不察也自古人主之听言也亦有难有易在知其
术而已夫忠邪并进于前而公论与私言交入于耳
此所以听之难也若知其人之忠邪辨其言之公私
则听之易也凡言拙而直逆耳违意初闻若可恶者
此忠臣之言也言婉而顺希旨合意初闻若可喜者
邪臣之言也至于言事之官各举其职或当朝正色
显言于廷或连章列署共论其事言一出则万口争
传众目共视虽欲为私其势不可故凡明言于外不
畏人知者皆公言也若非其言职又不敢显言或密
奏乞留中或面言乞出自圣断不欲人知言有主名
者盖其言涉倾邪惧遭弹劾故凡阴有奏陈而畏人
知者皆挟私之说也自古人主能以此术知臣下之
情则听言易也伏惟陛下仁圣宽慈躬履勤俭乐闻
谏诤容纳直言其于大臣尤所优礼常欲保全终始
思与臣下爱惜名节尤慎重于进退故臣谓方今言
事者规切人主则易欲言大臣则难臣自立朝耳目
所记景佑中范仲淹言宰相吕夷简贬知饶州皇佑
中唐介言宰相文彦博贬春州别驾至和初吴中复
吕景初马遵言宰相梁适并罢职出外其后赵抃范
师道言宰相刘沆亦罢职出外前年韩绛言富弼贬
知蔡州今又唐介等五人言陈旭得罪自范仲淹贬
饶州后至今凡二十年间居台谏者多矣未闻有规
谏人主而得罪者臣故谓方今谏人主则易言大臣
则难陛下若推此以察介等所言则可知其用心矣
昨所罢黜台谏五人惟吕诲入台未久其他四人出
处本末迹状甚明可以历数也唐介前因言文彦博
远窜广西烟瘴之地赖陛下仁恕哀怜移置河南得
存性命范师道赵抃并因言忤刘沆罢台职守外郡
连延数年然后复今三人者又以言枢臣罢黜然则
介不以前蹈必死之地为惧师道与抃不以中滞进
用数年为戒遇事必言得罪不悔盖所谓进退一节
终始不变之士也至如王陶者本出孤寒只因韩绛
荐举始得台官及绛为中丞陶不敢内顾私恩与之
诤议绛终得罪夫牵顾私恩人之常情尔断恩以义
非知义之士不能也以此言之陶可谓徇公灭私之
臣矣此四人者出处本末之迹如此可以知其为人
也就使言虽不中亦其情必无他议者或谓言事之
臣好相朋党动摇大臣以作威势臣窃以谓不然介
与师道不与绛为党乃与诸台谏共论绛为非然则
非相朋党非欲动摇大臣可明矣固谓未可以此疑
言事之臣也况介等比者虽未谪官幸蒙陛下宽恩
各得为郡未至失所其可惜者斥逐谏臣非朝廷美
事阻塞言路不为国家之利而介等尽忠守节未蒙
怜察也欲望圣慈特赐召还介等置之朝廷以劝守
节敢言之士则天下幸甚今取进止
与高司谏书前人
修顿首再拜白司谏足下某年十七时家随州见天
圣二年进士及第榜始识足下姓名是时予年少未
与人接又居远方但闻今宋舍人兄弟与叶道卿郑
天休数人者以文学大有名号称得人而足下厕其
间独无卓卓可道说者予固疑足下不知何如人也
其后更十一年予再至京师足下已为御史里行然
犹未暇一识足下之面但时时于予友尹师鲁问足
下之贤否而师鲁说足下正直有学问君子人也予
犹疑之夫正直者不可屈曲有学问者必能辨是非
以不可屈之节有能辨是非之明又为言事之官而
俯仰默默无异众人是果贤者耶此不得使予之不
疑也自足下为谏官来始得相识侃然正色论前世
事历历可听褒贬是非无一谬说噫持此辩以示人
孰不爱之虽予亦疑足下真君子也是予自闻足下
之名及相识凡有十四年而三疑之今者推其实迹
而较之然后决知足下非君子也前日范希文贬官
后与足下相见于安道家足下诋诮希文为人予始
闻之疑是戏言及见师鲁亦说足下深非希文所为
然后其疑遂决希文平生刚正好学通古今其立朝
有本末天下所共知今又以言事触宰相得罪足下
既不能为辨其非辜又畏有识者之责己遂随而诋
之以为当黜是可怪也夫人之性刚果懦软禀之于
天不可勉强虽圣人亦不以不能责人之必能今足
下家有老母身惜官位惧饥寒而顾利禄不敢一忤
宰相以近刑祸此庸人之常情不过作一不才谏官
尔虽朝廷君子亦将闵足下之不能而不责以必能
也今乃不然反昂然自得了无愧畏便毁其贤以为
当黜庶乎饰己不言之过夫力所不敢为乃愚者之
不逮以智文其过此君子之贼也且希文果不贤邪
自三四年来从大理寺丞至前行员外郎作待制日
日备顾问今班行中无与比者是天子骤用不贤之
人夫使天子待不贤以为贤是聪明有所未尽足下
身为司谏乃耳目之官当其骤用时何不一为天子
辨其不贤反默默无一语待其自败然后随而非之
若果贤邪则今日天子与宰相以忤意逐贤人足下
不得不言是则足下以希文为贤亦不免责以为不
贤亦不免责大抵罪在默默尔昔汉杀萧望之与王
章计其当时之议必不肯明言杀贤者也必以石显
王凤为忠臣望之与章为不贤而被罪也今足下视
石显王凤果忠邪望之与章果不贤邪当时亦有谏
臣必不肯自言畏祸而不谏亦必曰当诛而不足谏
也今足下视之果当诛邪是直可欺当时之人而不
可欺后世也今足下又欲欺今人而不惧后世之不
可欺邪况今之人未可欺也伏以今皇帝即位已来
进用谏臣容纳言论如曹修古刘越虽没犹被褒称
今希文与孔道辅皆自谏诤擢用足下幸生此时遇
纳谏之圣主如此犹不敢一言何也前日又闻御史
台榜朝堂戒百官不得越职言事是可言者惟谏臣
尔若足下又遂不言是天下无得言者也足下在其
位而不言便当去之无妨他人之堪其任者也昨日
安道贬官师鲁待罪足下犹能以面目见士大夫出
入朝中称谏官是足下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尔所
可惜者圣朝有事谏官不言而使他人言之书在史
册他日为朝廷羞者足下也春秋之法责贤者备今
某区区犹望足下之能一言者不忍便绝足下而不
以贤者责也若犹以谓希文不贤而当逐则予今所
可如此乃是朋邪之人尔愿足下直携此书于朝使
正予罪而诛之使天下皆释然知希文之当逐亦谏
臣之一劾也前日足下在安道家召予往论希文之
事时坐有他客不能尽所怀欲辄布区区伏惟幸察
不宣
上范司谏书前人
月日具官谨斋沐拜书司谏学士执事前月中得进
奏吏报云自陈州召至阙拜司谏即欲为一书以贺
多事匆卒未能也司谏七品官尔于执事得之不为
喜而独区区欲一贺者诚以谏官者天下之得失一
时之公议系焉今世之官自九卿百执事外至一郡
县吏非无贵官大职可以行其道也然县越其封郡
逾其境虽贤守长不得行以其有守也吏部之官不
得理兵部鸿胪之卿不得理光禄以其有司也若天
下之得失生民之利害社稷之大计惟所见闻而不
系职司者独宰相可行之谏官可言之尔故士学古
怀道者仕于时不得为宰相必为谏官谏官虽卑与
宰相等天子曰不可宰相曰可天子曰然宰相曰不
然坐乎庙堂之上与天子相可否者宰相也天子曰
是谏官曰非天子曰必行谏官曰必不可行立于殿
阶之前与天子争是非者谏官也宰相尊行其道谏
官卑行其言言行道亦行也九卿百司郡县之吏守
一职者任一职之责宰相谏官系天下之事亦任天
下之责然宰相九卿而下失职者受责于有司谏官
之失职也取讥于君子有司之法行乎一时君子之
讥着之简册而昭明垂之百世而不泯甚可惧也夫
七品之官任天下之责惧百世之讥岂不重耶非材
且贤者不能也近执事始被召于陈州洛之大夫相
与语曰我识范君知其材也其来不为御史必为谏
官及命下果然则又相与语曰我识范君知其贤也
他日闻有立天子陛下直辞正色面诤廷论者非他
人必范君也拜命以来翘首企足□乎有闻而卒未
也窃惑之岂洛之士大夫能料于前而不能料于后
也将执事有待而为也昔韩退之作诤臣论以讥阳
城不能极谏卒以谏显人皆谓城之不谏盖有待而
然退之不识其意而妄讥修独以为不然当退之作
论时城为谏议大夫已五年后又二年始廷论陆贽
及沮裴延龄作相欲裂其麻纔两事耳当德宗时可
谓多事矣授受失宜叛将强臣罗列天下又多猜忌
进任小人于此之时岂无一事可言而须七年耶当
时之事岂无急于沮延龄论陆贽两事耶谓宜朝拜
官而夕奏疏也幸而城为谏官七年适遇延龄陆贽
事一谏而罢以塞其责向使止五年六年而遂迁司
业是终无一言而去也何所取哉今之居官者率三
岁而一迁或一二岁甚者半岁而一迁此又非可以
待乎七年也今天子躬亲庶政化理清明虽为无事
然自千里诏执事而拜是官者岂不欲闻正议而乐
谠言乎今未闻有所言说使天下知朝廷有正士而
彰吾君有纳谏之明也夫布衣韦带之士穷居草茅
坐诵书史常恨不见用及用也又曰彼非我职不敢
言或曰我位犹卑不得言得言矣又曰我有待是终
无一人言也可不惜哉伏惟执事思天子所以见用
之意惧君子百世之讥一陈昌言以塞重望且解洛
士大夫之惑则幸甚幸甚
上田正言书王安石
正言执事某五月还家八月抵官每欲介西北之邮
布一书道区区之怀辄以事废扬东南之吭也舟舆
至自汴者日十百数因得闻汴事与执事息耗甚详
其间荐绅道执事介然立朝无所跛倚甚盛甚盛顾
犹有疑执事者虽某亦然某之学也执事诲之进也
执事奖之执事知某不为浅矣有疑焉不以闻何以
偿执事之知哉初执事坐殿庑下对方正策指斥天
下利害奋不讳忌且曰愿陛下行之无使天下谓制
科为进取一涂耳方此时窥执事意岂若今所谓举
方正者猎取名位而已哉盖曰行其志云尔今联谏
官朝夕耳目天子行事即一切是非无不可言者欲
行其志宜莫若此时国之疵民之病亦多矣执事亦
抵职之日久矣向之所谓疵者今或痤然若不可治
矣向之所谓病者今或痼然若不可起矣曾未闻执
事建一言寤主上也何向者指斥之切而今之疏也
岂向之利于言而今之言不利耶岂不免若今之所
谓举方正者猎取名位而已耶人之疑执事者以此
为执事解者或造辟而言诡辞而出疏贱之人奚遽
知其微哉是不然矣传所谓造辟而言者乃其言则
不可得而闻也其言之效则天下斯见之矣今国之
疵民之病有滋而无损焉乌所谓言之效耶复有为
执事解者曰盖造辟而言之矣如不用何是又不然
臣之事君三谏不从则去之礼也执事对策时常用
是着于篇今言之而不从亦当不翅三矣虽惓惓之
义未能自去孟子不云乎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
盍亦辞其言责耶执事不能自免于疑也必矣虽坚
强之辨不能为执事解也乃如某之愚则愿执事不
矜宠利不惮诛责一为天下昌言以寤主上起民之
病治国之疵蹇蹇一心如对策时则人之疑不解自
判矣惟执事念之如其不然愿赐教答不宣
贺杨龙图启苏轼
右轼启伏审新改直职擢司谏垣传闻迩遐动观
听咸谓国家之巨福乃用谏诤之真才必能深言以
补大化方今朝廷之上号为无讳而太平之美终不
能全台谏之列岁不乏人而众弊之原犹或未去岂
听之者徒能容而不能用言之者但为名而不为功
历观古人之效忠皆因当世而用智不务过直期于
必行右尹子革因坟典而道祈招之诗左师触詟语
饘粥而及长安之质徒尽拳拳之意不求赫赫之名
此仁人及物之休功忠臣爱君之至分伏自顷岁所
更几人席未暖而辄迁踵相蹑而继去一身之讥固
足以免矣而积岁之病当使谁去之恐习惯以为常
遂因循而不振虽在僻陋顾常隐忧以为必得朴忠
忧国之人而又加以辩智得君之术言苟获用国其
庶几伏惟谏院龙图才雄于世而常若不胜节过于
人而未尝自异素练边事深知兵骄顷持铨衡实识
官□必将举大体而不论小事务实效而不为虚名
轼最蒙深知愧无少补方倾耳以听愿续书谏苑之
篇若有待而言或能着争臣之论阻以在外无由至
门踊跃之怀实倍伦等
六科箴明宣宗
国家建官内外有制给事之臣密尔廷陛爰准六典
分科置员各司其务有简有繁命令之出于汝纪之
章奏之入于汝度之考其得失举其愆戾厘革欺蔽
以赞予治敬共朝夕无纵以逸无易以忽以毖以密
达夫大体由乎至公维汝之贤光奋于庸怙威以骋
不率正道汝之不贤辜亦自造自昔迩臣左右承弼
正人是资邪妄必斥其笃念哉毋苟充位往端乃志
以懋乃事
给谏部艺文二
诗
自考功员外拜给事中唐沈佺期
南省推丹地东曹拜琐闱惠移双管笔恩降五时衣
出入宜真选遭逢每滥飞器□公理拙才谢子云微
案牍遗常礼朋僚隔等威上台行揖让中禁动光辉
旭日千门起初春八舍归赠兰闻昔谈树隐芳菲
何幸盐梅处唯忧对问机省躬知任重宁止冒荣非
酬杨给事兼见赠台中前人
子云推辩博公理擅词雄始自尚书省旋闻给事中
言从温室秘籍向琐闱通顾我叨郎署□无章奏功
分曹八舍断解袂五时空宿昔陪余论平生赖击蒙
神仙应东掖云雾限南宫忽枉琼瑶赠长歌兰渚风
和姚给事寓直之作宋之问
清论满朝阳高才拜夕郎还从避马路来接珥貂行
宠就黄扉日威回白简霜柏台迁鸟茂兰署得人芳
禁静钟初彻更疏漏渐长晓河低武库流火度文昌
寓直恩徽重乘秋藻翰扬暗投空欲报下调不成章
赠陈二补阙杜甫
世儒多汨没夫子独声名献纳开东观君王问长卿
皂雕寒始急天马老能行自到青冥里休看白发生
赠献纳使起居田舍人澄前人
献纳司存雨露边地分清切任才贤舍人退食收封
事宫女开函近御筵晓漏追随青琐闼晴窗点检白
云篇扬雄更有河东赋惟待吹嘘送上天
至日遣兴奉寄北省旧阁老两院故人
前人
去岁兹辰捧御□五更三点入鹓行欲知趋走伤心
地正想氤氲满眼香无路从容陪笑语有时颠倒着
衣裳何人错忆穷愁日愁日愁随一线长
又
忆昨逍遥供奉班去年今日侍龙颜麒麟不动炉烟
上孔雀徐开扇影还玉几由来天北极朱衣只在殿
中间孤城此日肠堪断愁对寒云雪满山
敬赠郑谏议十韵前人
谏官非不达诗义早知名破的由来事先锋孰敢争
思飘云物外律中鬼神惊毫发无遗恨波烂独老成
野人宁得所天意薄浮生多病休儒服宜搜信客旌
筑居仙缥缈旅食岁峥嵘使者求颜阖诸公厌祢衡
将期一诺重□使寸心倾君见穷途哭宜忧阮步兵
酬郭给事王维
洞门高阁霭余晖桃李阴阴柳絮飞禁里疏钟官舍
晚省中啼鸟吏人稀晨摇玉佩趋金殿夕奉天书拜
琐闱强欲从君无那老将因卧病解朝衣
寄左省杜拾遗岑参
联步趋丹陛分曹限紫微晓随天仗入慕惹御香归
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圣朝无阙事自觉谏书稀
西掖省即事前人
西掖重云开曙晖北山疏雨点朝衣千门柳色连青
琐三殿花香入紫微平明端笏陪鹓列薄暮垂鞭信
马归官拙自悲头白尽不如岩下偃荆扉
给谏部纪事
新序管仲言于桓公曰早入晏出犯君颜色进谏必
忠不重富贵不避死亡则臣不若东郭牙请置以为
谏臣
晋书傅元传武帝为晋王以元为散骑常侍及受禅
进爵为子加驸马都尉帝初即位广纳直言开不讳
之路元及散骑常侍皇甫陶共掌谏职元上疏曰臣
闻先王之临天下也明其大教长其节义道化隆于
上清议行于下上下相奉人怀义心亡秦荡灭先王
之制以法术相御而义心亡矣近者魏武好法术而
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
不摄而虚无放诞之论盈于朝野使天下无复清议
而亡秦之病复发于今陛下圣德龙兴受禅弘尧舜
之化开正直之路体夏禹之至俭综殷周之典文臣
咏叹而已将又奚言惟未举清远有礼之臣以敦风
节未退虚鄙以惩不恪臣是以犹敢有言诏报曰举
清远有礼之臣者此尤今之要也乃使元草诏进之
元复上疏曰臣闻舜举五臣无为而化用人得其要
也天下群司猥多不可不审得其人也不得其人一
日则捐不赀况积日乎典谟曰无旷庶官言职之不
可久废也诸有疾病满百日不差宜令去职优其礼
秩而宠存之既差而后更用臣不废职于朝国无旷
官之累此三政之急也臣闻先王分士农工商以经
国制事各一其业而殊其务自士已上子弟为之立
太学以教之选明师以训之各随其才优劣而授用
之农以丰其食工以足其器商贾以通其货故虽天
下之大兆庶之众无有一人游手分数之法周备如
此汉魏不定其分百官子弟不修经艺而务交游未
知莅事而坐享天禄农工之业多废或逐淫利而离
其事徒系名于太学然不闻先王之风今圣明之政
资始而汉魏之失未改散官众而学校未设游手多
而亲农者少工器不尽其宜臣以为亟定其制通计
而天下若干人为士足以副在官之吏若干人为农
三年足有一年之储若干人为工足其器用若干人
为商贾足以通货而已尊儒尚学贵农贱商此皆事
业之要务也前皇甫陶上事欲令赐拜散官皆课使
亲耕天下享足食之利禹稷躬稼祚流后世是以明
堂月令着帝籍之制伊尹古之名臣耕于有莘晏婴
齐之大夫避庄公之难亦耕于海滨昔者圣帝明王
贤佐俊士皆尝从事于农矣王人赐官冗散无事者
不督使学则当使耕无缘放之使坐食百姓也今文
武之官既众而拜赐不在职者又多加以服役为兵
不得耕稼当农者之半南面食禄者参倍于前使冗
散之官农而收其租税家得其实而天下之谷可以
无乏矣夫家足食为子则孝为父则慈为兄则友为
弟则悌天下足食则仁义之教可不令而行也为政
之要计人而置官分人而授事士农工商之分不可
斯须废也若未能精其防制计天下文武之官足为
副贰者使学其余皆归之于农若百工商贾有长者
亦皆归之于农务农若此何有不赡乎虞书曰三载
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是为九年之后乃有迁叙也故
居官久则念立慎终之化居不见久则竞为一切之
政六年之限日月浅近不周黜陟陶之所上义合古
制夫儒学者王教之首也尊其道贵其业重其选犹
恐化之不崇忽而不以为急臣惧日有陵迟而不觉
也仲尼有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然则尊其道者非
惟尊其书而已尊其人之谓也贵其业者不妄教非
其人也重其选者不妄用非其人也若此而学校之
纲举矣书奏帝下诏曰二常侍恳恳于所论可谓乃
心欲佐益时事者也而主者率以常制裁之岂得不
使发愤耶二常侍所论或举其大较而未备其条目
亦可便令作之然后主者八坐广共研精凡关言于
人主人臣之所至难而人主若不能虚心听纳自古
忠臣直士之所慷慨至使杜口结舌每念于此未尝
不叹息也故前诏敢有直言勿有所距庶几得以发
懵补过获保高位苟言有偏善情在忠益虽文辞有
谬误言语有失得皆当旷然恕之古人犹不拒诽谤
况皆善意在可采录乎近者孔綦毋龢皆按以轻
慢之罪所以皆原欲使四海知区区之朝无讳言之
忌也俄迁侍中初元进皇甫陶及入而扺元以事与
陶争言喧哗为有司所奏二人竟坐免官
文中子王福畤录关子明事篇余五代祖穆公太和
八年征为秘书郎迁给事黄门侍郎以谓孝文有康
世之意而经制不立从容闲宴多所奏议帝虚心纳
之迁都雒邑进用王肃由穆公之潜策也
唐书李邕传邕拜左拾遗御史中丞宋璟劾张昌宗
等反状武后不应邕立阶下大言曰璟所陈社稷大
计陛下当听后色解即可璟奏邕出或让曰子位卑
一忤旨祸不测邕曰不如是名亦不传中宗立郑普
思以方技幸擢秘书监邕谏曰陛下躬政日浅有九
重之严未闻道路横议今籍籍皆言普思冯诡惑说
妖祥陛下不知猥见驱使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
之曰思无邪陛下诚以普思术可致长生则爽鸠氏
且因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能致神人耶秦
汉且因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能致佛法耶
梁武帝且因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能鬼道
耶墨翟干宝且各献其主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
得自古尧舜称圣者臣观所以行皆在人事敦睦九
族平章百姓不闻以鬼神道治天下惟陛下省察不
纳
郑珣瑜传珣瑜子覃以父荫补弘文校书郎擢累谏
议大夫宪宗取五中官为和籴使覃奏罢之穆宗立
不恤国事数荒昵吐蕃方强覃与崔郾等廷对曰陛
下新即位宜侧身勤政而内□宴嬉外盘游畋今吐
蕃在边狙候中国假令缓急臣下乃不知陛下所在
不败事乎夫金缯所出固民膏血可使倡优无功滥
被赐与愿节用之以所余备边毋令有司重取百姓
天下之幸也帝不怿顾宰相萧俯曰是皆何人俯曰
谏官也帝意解乃曰朕之阙下能尽规忠也因诏覃
曰合中殊不款款后有为我言者当见卿延英时合
中奏久废至是士相庆
卢藏用传藏用字子潜幽州范阳人长安中召授左
拾遗武后作兴泰宫于万安山上疏谏曰陛下离宫
别观固多矣又穷人力以事土木臣恐议者以陛下
为不爱人而奉己也且顷岁谷虽颇登而百姓未有
储陛下巡幸讫靡休息斤斧之役岁月不空不因此
时施德布化而又广宫苑臣恐下未易堪今左右近
臣以谀意为忠犯忤为患至令陛下不知百姓失业
百姓亦不知左右伤陛下之仁也忠臣不避诛震以
纳君于仁明主不恶切诋以趋名于后陛下诚能发
明制以劳人为辞则天下必以为爱力而苦己也不
然下臣此章得与执事者共议不从
吴兢传兢神龙中改右补阙节闵太子难奸臣诬构
安国相王与谋朝廷大恐兢上言文明后皇运不殊
如带陛下龙兴恩被骨肉相王与陛下同气亲莫加
焉今贼臣日夜阴谋必欲置之极法相王仁孝遭荼
苦哀毁以陛下为命而自托于手足若信邪佞委之
于法伤陛下之恩失天下望芟刈股肱独任胸臆可
为寒心自昔剪伐宗支委任异姓未有不亡者秦任
赵高汉任王莽晋家自相鱼肉隋室猜忌子弟海内
糜沸验之覆车安可重迹且根朽者叶枯源涸者流
竭子弟国之根源可使枯竭哉皇家枝干夷芟略尽
陛下即位四年一子弄兵被诛一子以罪谪去惟相
王朝夕左右斗粟之刺苍蝇之诗不可不察伏愿陛
下全常棣之恩慰罔极之心天下幸甚累迁起居郎
与刘子元徐坚等并职元宗初立收还权纲锐于决
事群臣畏伏兢虑帝果而不及精乃上疏曰自古人
臣不谏则国危谏则身危臣愚食陛下禄不敢避身
危之祸比见上封事者言有可采但赐束帛而已未
尝蒙召见被拔擢其忤旨则朝堂决杖传送本州或
死于流贬由是臣下不敢进谏古者设诽谤木欲闻
己过今封事谤木比也使所言是有益于国使所言
非无累于朝陛下何遽加斥逐以杜塞直言道路流
传相视怪愕夫汉高帝赦周昌桀纣之对晋武帝受
刘毅桓灵之讥况陛下豁达大度不能容此狂直邪
夫人主居尊极之位颛生杀之权其为威严峻矣开
情抱纳谏诤下犹惧不敢尽奈何以为罪且上有所
失下必知之故郑人欲毁乡校而子产不听也陛下
初即位犹有褚无量张廷珪韩思复辛替否柳泽袁
楚客等数上疏争时政得失自顷上封事往往得罪
谏者顿少是鹊巢覆而凤不至理之然也臣诚恐天
下骨鲠士以谠言为戒挠直就曲斫方为刓偷合苟
容不复能尽节忘身纳君于道矣夫帝王之德莫盛
于纳谏故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又曰朝有讽
谏犹发之有梳猛虎在山林藜藿为之不采忠谏之
有益如此自古上圣之君恐不闻己过故尧设谏鼓
禹拜昌言不肖之主自谓圣智拒谏害忠桀杀关龙
逢而灭于汤纣杀王子比干而灭于周此其验也夫
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道罔不亡人将疾必先不
甘鱼肉之味国将亡必先不甘忠谏之说呜呼唯陛
下深监于兹哉隋炀帝骄矜自负以为尧舜莫己若
而讳亡憎谏乃曰有谏我者当时不杀后必杀之大
臣苏威欲开一言不敢发因五月五日献古文尚书
帝以为讪己即除名萧瑀谏无伐辽出为河西郡守
董纯谏无幸江都就狱赐死自是蹇谔之士去而不
顾外虽有变朝臣钳口帝不知也身死人手子孙剿
绝为天下笑太宗皇帝好悦至言时有魏征王珪虞
世南李大亮岑文本刘洎马周褚遂良杜正伦高季
辅咸以切谏引居要职尝谓宰相曰自知者为难如
文人巧工自谓己长若使达者大匠诋诃商略则芜
辞拙迹见矣天下万机一人听断虽甚忧劳不能尽
善今魏征随事谏正多中朕失如明鉴照形美恶毕
见当是时有上书益于政者皆粘寝殿之壁坐望卧
观虽狂瞽逆意终不以为忤故外事必闻刑戮几措
礼义大行陛下何不遵此道与圣祖继美乎夫以一
人之意综万方之政明有所不烛智有所不周上心
未谕于下下情未达于上伏惟以虚受人博览兼听
使深者不隐远者不塞所谓辟四门明四目也其能
直言正谏不避死亡之诛者特加宠荣待以不次则
失之东隅冀得之桑榆矣
李怀远传怀远子景伯景龙中为谏议大夫中宗宴
侍臣及朝集使酒酣各命为回波词或以谄言媚上
或要丐谬宠至景伯独为箴规语以讽帝帝不悦中
书令萧至忠曰真谏官也
张九龄传九龄为左拾遗元宗即位未郊见九龄建
言天百神之君王者所由受命也自古继统之主必
有郊配盖敬天命报所受也不必德泽未洽年谷未
登而阙其礼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谓成王幼
冲周公居摄犹用其礼明不可废也汉丞相匡衡曰
帝王之事莫重乎郊祀董仲舒亦言不郊而祭山川
失祭之序逆于礼故春秋非之臣谓衡仲舒古之知
礼皆以郊之祭所宜先也陛下绍休圣绪于今五载
而未行大报考之于经义或未通今百谷嘉生鸟兽
咸若四裔内附兵革用弭乃怠于事天恐不可以训
愿以迎日之至升紫坛陈采席定天位则圣典无遗
矣又言乖政之气发为水旱天道虽远其应甚迩昔
东海枉杀孝妇天旱久之一吏不明匹妇非命则天
昭其冤况六合元元之众县命于县令宅生于刺史
陛下所与共治尤亲于人者乎若非其任水旱之由
岂唯一妇而已今刺史京辅雄望之郡犹少择之江
淮陇蜀三河大府之外稍非其人由京官出者或身
有累或政无状用牧守之任为斥逐之地或因附会
以忝高位及势衰谓之不称京职出以为州武夫流
外积资而得不计于才刺史乃尔县令尚可言哉甿
庶国家之本务本之职乃为好进者所轻承弊之民
遭不肖所扰圣化从此销郁由不选亲人以成其敝
也古者刺史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今朝廷士入
而不出其于计私甚自得也京师衣冠所聚身名所
出从容附会不勤而成是大利在于内而不在于外
也智能之士欲利之心安肯复出为刺史县令哉国
家赖智能以治而常无亲人者陛下不革以法故也
臣愚谓欲治之本莫若重守令守令既重则能者可
行宜遂科定其资凡不历都督刺史虽有高第不得
任侍郎列卿不历县令虽有善政不得任台郎给舍
都督守令虽远者使无十年任外如不为此而救其
失恐天下犹未治也又古之选士惟取称职是以士
修素行而不为侥幸奸伪自止流品不杂今天下不
必治于上古而事务日倍于前诚以不正其本而设
巧于末也所谓末者吏部条章举赢千百刀笔之人
溺于文墨巧史猾徒缘奸而奋臣以谓始造簿书备
遗忘耳今反求精于案牍而忽于人才是所谓遗剑
中流契舟以记者也凡称吏部能者则曰自尉与主
簿由主簿与丞此执文而知官次者也乃不论其贤
不肖岂不谬哉大吏部尚书侍郎以贤而授者也岂
不能知人如知之难拔十得五斯可矣今胶以格条
据资配职为官择人初无此意故时人有平配之诮
官曹无得贤之实臣谓选部之法敝于不变今若刺
史县令精核其人则管内岁当选者使考才行可入
流品然后送台又加择焉以所用众寡为州县殿最
则州县慎所举可官之才多吏部因其成无庸人之
繁矣今岁选乃万计京师米物为耗岂多士哉盖冒
滥抵此尔方以一诗一判定其是非适使贤人遗逸
此明代之阙政也天下虽广朝廷虽众必使毁誉相
乱听受不明事则已矣如知其贤能各有品第每一
官缺不以次用之岂不可乎如诸司要官以下等叨
进是议无高卑惟得与不尔故清议不立而名节不
修善士守志而后时中人进求而易操也朝廷能以
令名进人士亦有修名获利利之出众之趋也不如
此则小者得于苟求一变而至阿私大者许以分义
再变而成朋党矣故用人不可不第其高下高下有
次则不可以妄干天下之士必刻意修饰而刑政自
清此兴衰之大端也俄迁左补阙
五行志开元二十五年正月道士尹愔为谏议大夫
衣道士服视事服妖也
阳城传德宗召城拜右谏议大夫遣长安尉杨宁赉
束帛诣其家城褐衣到阙下辞让帝遣中人持绯衣
衣之召见赐帛五十匹初城未起搢绅想见风采既
兴草茅处谏诤官士以为且死职天下益惮之及受
命它谏官论事苛细纷纷帝厌苦而城闻得失且
熟犹未肯言韩愈作诤臣论讥切之城不屑方与二
弟延宾客日夜剧饮客欲谏止者城揣知其情强饮
客客辞即自引满客不得已与酬酢或醉仆席上城
或先醉卧客怀中不能听客语无得关言常以木枕
布衾质钱人重其贤争售之每约二弟吾所俸入而
可度月食米几何薪菜盐几钱先具之余送酒家无
留也服用无赢副客或称其佳可爱辄喜举授之有
陈苌者候其得俸常往称钱之美月有获焉居位八
年人不能窥其际及裴延龄诬逐陆贽张滂李充等
帝怒甚无敢言城闻曰吾谏官不可令天子杀无罪
大臣乃约拾遗王仲舒守延英合上疏极论延龄罪
慷慨引谊申直贽等累日不止闻者寒惧城愈励帝
大怒召宰相抵城罪顺宗方为皇太子为开救良久
得免敕宰相谕遣然帝意不已欲遂相延龄城显语
曰延龄为相吾当取白麻坏之哭于廷帝不相延龄
城力也
元稹传稹字微之元和元年举制科对策第一拜左
拾遗性明锐遇事辄举始王叔文王伾蒙幸太子宫
而挠国政稹谓宜选正人辅导因献书曰伏见陛下
降明诏修废学增胄子然而事有先于此臣敢昧死
言之贾谊有言三代之君仁且久者教之然也周成
王本中才近管蔡则谗入任周召则善闻岂天聪明
哉而克终于道者教也始为太子也太公为师周公
为傅召公为保伯禽唐叔与游目不阅淫艳耳不闻
优笑居不近庸邪玩不备珍异及为君也血气既定
游习既成虽有放心不能夺已成之性则彼道德之
言固吾所习闻陈之者易谕焉回佞庸违固吾所积
惧谄之者易辨焉人之情莫不耀所能党所近苟得
志必快其所蕴物性亦然故鱼得水而游鸟乘风而
翔火得薪而炽夫成王所蕴道德也所近圣贤也快
其蕴则兴礼乐朝诸侯措刑罚教之至也秦则不然
灭先王之学黜师保之位胡亥之生也诗书不得闻
圣贤不得近彼赵高刑余之人傅之以残忍戕贼之
术日恣雎天下之人未尽愚而亥不能分马鹿矣高
之威慑天下而亥自幽深宫矣若秦亡则有以致之
也太宗为太子选知道德者十八人与之游即位后
虽间宴饮食十八人者皆在上之失无不言下之情
无不达不三四年而名高盛古斯游习之致也贞观
以来保傅皆宰相兼领余官亦时重选故马周恨位
高不为司议郎其验也母后临朝剪弃王室中睿为
太子虽有骨鲠敢言之士不得在调护保安职及谗
言中伤惟乐工剖腹为证岂不哀哉比来兹弊尤甚
师资保傅不疾废眊瞶即休戎罢帅者处之又以僻
滞华首之儒备侍直侍读越月逾时不得召夫以匹
士之爱其子犹求明哲慈惠之师岂天下元良而反
不及乎臣以为高祖至陛下十一圣生而神明长而
仁圣以是为屑屑者故不之省设万世之后有周成
中才生于深宫无保助之教则将不能知喜怒哀乐
所自况稼穑艰难乎愿令皇太子洎诸王齿胄讲业
行严师问道之礼辍禽色之娱资游习之善岂不美
哉又自以职谏诤不得数召见上疏曰臣闻治乱之
始各有萌象容直言广视听躬勤庶务委信大臣使
左右近习不得蔽疏远之人此治象也大臣不亲直
言不进扺忌讳者杀犯左右者刑与一二近习决事
深宫中群臣莫得与此乱萌也人君始即位萌象未
见必有狂直敢言者上或激而进之则天下君子望
风曰彼狂而容于上其欲来天下士乎吾之道可以
行矣其小人则竦利曰彼之直得幸于上吾将直言
以侥利乎由是天下贤不肖各以所忠贡于上上下
之志霈然而通合天下之智治万物之心人人乐得
其所戴其上如赤子之亲慈母也虽欲诱之为乱可
得乎及夫进计者入而直言者戮则天下君子内谋
曰与其言不用而身为戮吾宁危行言逊以保其终
乎其小人则择利曰吾君所恶者拂心逆耳吾将苟
顺是非以事之由是进见者革而不内言事者寝而
不闻若此则十步之事不得见况天下四方之远乎
故曰聋瞽之君非无耳目左右前后者屏蔽之不使
视听欲不乱可得哉太宗初即位天下莫有言者孙
伏伽以小事持谏厚赐以勉之自是论事者唯惧言
不直谏不极不能激上之盛意曾不以忌讳为虞于
是房杜王魏议可否于前四方言得失于外不数年
大治岂文皇独运聪明于上哉盖下尽其言以宣扬
发畅之也夫乐安全恶戮辱古今情一也岂独贞观
之人轻犯忌讳而好戮辱哉盖上激而进之也喜顺
从怒謇犯亦古今情一也岂独文皇甘逆耳怒从心
哉盖以顺从之利轻而危亡之祸大思为子孙建永
安计也为后嗣者岂可顺一朝意而蔑文皇之天下
乎陛下即位已一岁百辟卿士天下四方之人曾未
有献一计进一言而受赏者左右前后拾遗补阙亦
未有奏封执谏而蒙劝者设谏鼓置匦函曾未闻雪
冤决事明察幽之意者以陛下睿博洪深励精求治
岂言而不用哉盖下不能有所发明耳承顾问者独
一二执政对不及顷而罢岂暇陈治安议教化哉他
有司或时召见仅能奉簿书计钱谷登降耳以陛下
之政视贞观何如哉贞观时尚有房杜王魏辅翊之
智日有献可替否者今陛下当致治之初而言事进
计者岁无一人岂非群下因循窃位之罪乎辄昧死
条上十事一教太子正邦本二封诸王固盘石三出
宫人四嫁宗女五时召宰相讲庶政六次对群臣广
聪明七复正衙奏事八许方幅纠弹九禁非时贡献
十省出入畋游于时论□高弘本豆卢靖等出为刺
史阅旬追还诏书稹谏诏令数易不能信天下又陈
西北边事宪宗悦召问得失当路者恶之出为河南
尉
郑余庆传余庆子澣本名涵避文宗故名改焉第进
士累迁右补阙敢言无所讳宪宗谓余庆曰涵卿令
子而朕直臣也可更相贺
张宿传宿诞谲敢言帝欲以为谏议大夫逢吉曰谏
议职要重当待贤者宿细人不可使污是官陛下必
用之请先去臣乃可帝不悦后逢吉罢诏权知谏议
大夫宰相崔群王涯同请曰谏议大夫前世或自山
林擢行伍任之者然皆道义卓异于时今望轻若
待以不次未足以宠适以累之也请授他官不听使
中人宣授焉宿怨执政不与己乃日肆谗惎与皇甫
镈相附离多中伤正人君子
狄仁杰传仁杰族孙兼谟字汝谐及进士第辟襄阳
府使刚正有祖风令狐楚执政荐授左拾遗数上书
言事历刑部郎中蕲邓郑三州刺史岁旱饥发粟赈
济民人不流徙改苏州以治最擢给事中左藏史盗
度支缣帛文宗以经赦诏勿治兼谟封还诏书帝问
之对曰典史犯赃不可免帝曰朕已赦其长官吏亦
宜宥与其失信宁失罪人既而曰后或事有不可勿
以还诏为惮迁御史中丞
萧瑀传仿字思道悟子太和中擢进士第除累给事
中宣宗力冶喜直言尝以李璲为岭南节度使使者
已赐节而仿封还诏书帝方作乐不暇命使遣优工
趋出追之未及璲所而还后以封敕脱误法当罚侍
讲学士孔温裕曰给事中驳奏为朝廷论得失与有
司奏事不类不应罚诏可令狐绹用李琢经略安南
琢以暴沓免俄起为寿州团练使仿劾奏琢无所回
时推其直
柳公绰传公绰子仲郢仲郢子璞珪璧玭珪字交元
大中中与璧继擢进士皆秀整而文杜牧李商隐称
之杜悰镇西川表在幕府久乃至会悰徙淮南归其
积俸珪不纳悰举故事为言卒辞之以蓝田尉直弘
文馆迁右拾遗而给事中萧仿郑裔绰谓珪不能事
父封还其诏仲郢诉其子冒处谏职为不可谓不孝
则诬请勒就养诏可始公绰治家埒韩滉及珪被废
士人愧怅终卫尉少卿璧字宾玉马植镇汴州辟管
书记又从李瓒桂州规止其不法瓒不听乃拂衣去
未几军乱擢右补阙再转屯田员外郎僖宗幸蜀授
翰林学士累迁右谏议大夫
因话录北省班谏议在给事中上中书舍人在给事
中下裴尚书休为谏议大夫形质短小诸舍人戏之
曰如此短何得向上立裴对曰若怪即曳向下着众
皆大笑后除舍人
东观奏记杜蒙授左拾遗庭裕先父任左补阙以蒙
家行不至薄妻孥为众所闻不可处谏臣之列丞相
魏盛怒顷蒙上事先君见魏于政事堂曰必要任
蒙乞先移他官丞相重违即改授蒙太常博士
宋史韩琦传琦拜右司谏时宰相王随陈尧佐参知
政事韩亿石中立在中书罕所建明琦连疏其过四
人同日罢又请停内降抑侥幸凡事有不便未尝不
言每以明得失正纪纲亲忠直远邪佞为急前后七
十余疏王曾为相谓之曰今言者不激则多畏顾何
补上德如君言可谓切而不迂矣曾闻望方崇罕所
奖与琦闻其语益自信
司马池传池知凤翔府召知谏院上表恳辞仁宗谓
宰相曰人皆嗜进而池独嗜退亦难能也后更户部
度支盐铁副使岁满中书进名帝曰是固辞谏官者
擢天章阁待制
富弼传弼为开封府推官知谏院康定元年日食正
旦弼请罢宴彻乐就馆赐北使酒食执政不可弼曰
万一契丹行之为朝廷羞后闻契丹果罢宴帝深悔
之时禁臣僚越职言事弼因论日食极言应天变莫
若通下情遂除其禁元昊寇鄜延破金明钤辖卢守
勤不救内侍黄德和引兵走大将刘平战死德和诬
其降贼弼请按竟其狱德和坐要斩夏守斌为陕西
都部署又以入内都知王守忠为钤辖弼言用守斌
既为天下笑今益以守忠殆与唐监军无异守勤德
和覆车之辙可复蹈乎诏罢守忠又请令宰相兼领
枢密院时西夏首领二人来降但补借奉职弼言当
厚赏以劝来者事下中书宰相初不知也弼叹曰此
岂小事而宰相不知邪更极论之于是从弼言除盐
铁判官史馆修撰
高若讷传若讷知谏院时范仲淹坐言事夺职知睦
州余靖尹洙论救仲淹相继贬斥欧阳修乃移书责
若讷曰仲淹刚正通古今班行中无比以非辜逐君
为谏官不能辨犹以面目见士大夫出入朝廷是不
复知人间有羞耻事耶今而后决知足下非君子若
讷忿以其书奏贬修夷陵令
苏绅传绅入翰林为学士再迁尚书礼部郎中王素
欧阳修为谏官数言事绅忌之会京师阙雨绅请对
言洪范五事言之不从是谓不乂厥咎僭厥罚常旸
盖言国之号令不专于上威福之柄或移臣下虚哗
愤乱故其咎僭又曰庶位逾节兹谓僭刑赏妄加群
阴不附则阳气胜故其罚常旸今朝大号令有不一
者庶位有逾节而陵上者刑赏有妄加于下者下人
有谋而僭上者此而不思虽祷于上下神祇殆非天
意绅意以指谏官谏官亦言绅举御史马端非其人
改龙图阁学士知扬州
张洞传洞转祠部员外郎时天下久安荐绅崇尚虚
名以宽厚沉默为德于事无所补洞以谓非朝廷福
又谓谏官持谏以震人主不数年至显仕此何为者
当重其任而缓其迁使端良之士不亟易而浮躁者
绝意致书欧阳修极论之
唐垌传垌以父任得官熙宁初上书云秦二世制于
赵高乃失之弱非失之强神宗悦其言又云青苗法
不行宜斩大臣异议如韩琦者数人安石尤喜之荐
使对赐进士出身为崇文校书上薄其人除知钱塘
县安石欲留之乃令邓绾荐为御史遂除太子中允
数月将用为谏官安石疑其轻脱将背己立名不除
职以本官同知谏院非故事也垌果怒安石易己凡
奏二十疏论时事皆留中不出乃因百官起居日扣
陛请对上令谕以他日垌伏地不起遂召升殿垌至
御坐前进曰臣所言皆大臣不法请对陛下一一陈
之乃搢笏展疏目安石曰王安石近御坐听札子安
石迟迟垌诃曰陛下前犹敢如此在外可知安石悚
然而进垌大声宣读凡六十条大略以安石专作威
福曾布等表里擅权天下但知惮安石威权不复知
有陛下文彦博冯京知而不敢言王珪曲事安石无
异厮仆且读且目珪珪惭惧俯首元绛薛向陈绎安
石颐指气使无异家奴张琥李定为安石爪牙台官
张商英乃安石鹰犬逆意者虽贤为不肖附己者虽
不肖为贤至诋为李林甫卢杞上屡止之垧慷慨自
若略不退慑读已下殿再拜而退侍臣卫士相顾失
色安石为之请去合门纠其渎乱朝仪贬潮州别驾
邓绾申救之且自劾缪举安石曰此素狂不足责改
监广州军资库后徙吉州酒税卒官
向传范传熙宁初传范知郓州兼西京路安抚使谏
官杨绘言传范领安抚使无以杜外戚侥求之源枢
密使文彦博曰传范累典郡非缘外戚神宗曰得谏
官如此言甚善可以止他日妄求者
韩琦传琦子忠彦为给事中时官制行章惇为门下
侍郎奏给事中东省属官封驳宜先禀而后上忠彦
奏朝廷之事执政之所行也事当封驳则与执政固
已异矣尚何禀议之有诏从其请左仆射王珪为南
郊大礼使事之当下者自从其所画旨忠彦以官制
驳之曰今事于南郊者大礼使既不从中画旨处分
出一时者又不从中书奏审官制之行曾未期月而
庙堂自渝之后将若之何乃诏事无巨细必经三省
而后行
赵安仁传安仁孙君锡元佑初擢给事中论蔡确章
惇有罪不宜复职大河不可轻议东回请亟罢修河
司以省邦费宽民力苏轼出知杭州君锡言轼之文
追攀六经蹈藉班马知无不言壬人畏惮为之消缩
公论倚重隐如长城今飘然去国邪党必谓朝廷稍
厌直臣且将乘隙复进实系消长之机不若留之在
朝用其善言则天下蒙福听其谠论则圣心开益行
其诏令则四方风动为利博矣进刑部侍郎
蔡居厚传居厚字宽夫熙宁御史延禧子也延禧尝
击吕惠卿兄弟有直名居厚第进士累官吏部员外
郎大观初拜右正言奏疏曰神宗造立法度旷古绝
拟虽符佑之党力起相轧而终不能摇者出于人心
理义之所在也陛下继志广声政事具举愿如明诏
敕有司勒为成书以明一代之制迁起居郎进右谏
议大夫论东南兵政七弊及言学官书局皆为要涂
宜公选实学多闻之士无使庸常之徒得以幸进河
北河东群盗起太原真定守皆以不能擒捕罪去居
厚言将帅之才不储养于平时故缓急无所可用宜
令观察使以上各举所知又言比来从事于朝者皆
姑息胥吏吏强官弱浸以成风盖辇毂之下吏习狡
狯故怯懦者有所畏至用为耳目倚为乡导假借色
辞过为卑辱浸淫及于侍从今庙堂之上稍亦为之
愿重为之制改户部侍郎言者论其在谏省时为宋
乔年父子用以集贤殿修撰知秦州降羌在州者逸
入京师诉事坐失察削职罢蔡京再相起知沧陈齐
三州加徽猷阁待制为应天河南尹初建神霄宫度
地污下为道士交诉徙汝州久之知东平府复以户
部侍郎召未至又以知青州病不能赴未几卒
吴材传材字圣取处州龙泉人中进士第历青溪主
簿咸平尉知江都县入为太学博士以赵挺之荐擢
右正言迁左司谏党论复起材首论范纯礼为朋附
党与前日大臣变更神考法度故引之执政不宜复
其职程之元为苏轼心腹不宜亚九卿张舜民当初
政时猖狂无所顾忌不宜以从官处乡郡其后受曾
布指与王能甫疏言元符之末变神考之美政逐神
考之人材者韩忠彦实为之首忠彦遂罢材鸷忍疾
视善类所排逐最多进起居郎
富直柔传直柔迁给事中医官团练使王继先以覃
恩转防御使法当回授得旨特与换武功大夫直柔
论继先以计换授既授之后转行官资除授差遣更
无所碍且武功大夫惟有战功历边任负材武者乃
迁不可以轻授上谓宰相范宗尹曰此除出自朕意
今直柔抗论朕屈意从之以伸直言之气四年迁御
史中丞直柔请罢右司侯延庆而以苏迟代之上曰
台谏以拾遗补过为职不当荐某人为某官于是延
庆改礼部员外郎而迟为太常少卿
王希吕传希吕字仲行宿州人渡江后自北归南既
仕寓居嘉兴府干道五年登进士科孝宗奖用西北
之士六年召试授秘书省正字除右正言时张说以
攀援戚属擢用再除签书枢密院事希吕与侍御史
李衡交章劾之上疑其合党邀名责远小监当既而
悔之改授宫观方说之见用气势显赫后省不书黄
学士院不草诏皆相继斥逐而希吕复以身任怨去
国之日屏徒御蹑履以行恬不为悔由是直声闻于
远迩虽以此黜亦以此见知
谈苑余不修饰作谏官乞不修开宝塔时盛暑上入
内云被一汗臭汉熏杀喷唾在吾面上
国老谈苑鲁宗道为正言言事违忤真宗稍忌之宗
道一日自讼于上前曰臣在谏列言事乃臣之职陛
下以数而忌之岂非有纳谏之虚名俾臣负素之
辱矣臣切愧之谨愿罢去上喜其忠□勉而遣之他
日追念其言御笔题殿壁曰鲁直
东轩笔录陈恭公执中以卫尉寺丞知梧州驿递上
疏以乞立储贰真宗嘉其敢言翊日临朝袖其疏以
示执政叹奖久之召为右正言然为王冀公所忌一
日真宗赋御沟柳诗宣自宰相两省皆和进恭公因
进曰一度春来一度新翠花长得照龙津君王自爱
天然态恨杀昭阳学舞人
唐子方始弹张尧佐与谏官皆上疏及弹文公则吴
奎畏缩不前当时为拽动阵脚及唐争论于上前遂
并及奎之背约执政又黜奎而文公益不安遂罢政
事时李师中作诗送唐略曰并游英俊颜何厚未死
奸谀骨已寒厚颜之句为奎发也
庆历中余靖欧阳修蔡襄王素为谏官时谓四谏四
人者力引石介而执政亦欲从之时范仲淹为参知
政事独谓同列曰石介刚正天下所闻然性亦好为
奇异若使为谏官必以难行之事责人君以必行少
怫其意则引裾折槛叩头流血无所不为矣主上虽
富有春秋然无失德朝廷政事亦自修举安用如此
谏官也诸公服其言而罢
却扫编傅献简公在英宗朝以谏官与吕献可诸公
论濮园称号事甚切章凡十余上未止会出使契丹
既还而诸公皆已坐异议谪去而公独迁侍御史知
杂事公固辞曰臣今不独不能与建议者同列于朝
至如苟随妄计者臣且不忍张目视之况与之同台
共职哉于是出知和州后数年丁忧服阕至京府时
王荆公用事素善公谓公曰方今纷纷俟公来久矣
方议以待制知谏院还公公谢曰新法世不以为便
诚如是当力论之平生未尝欺敢以告荆公大怒乃
以为直昭文馆判流内铨未几补外再阅岁凡六徙
困于道涂知不为时所容遂自请提举西京崇福宫
未几复坐事夺官稍复监黎阳仓公日视事必亲不
以尝清显自待虽家人不见其忧愠色任满管勾中
岳庙筑室济源盘谷莳竹木游咏其间一时名士为
之赋诗者甚多许洛旧老与之往来悠然自适若将
终身者再任管勾崇福宫元佑初还朝益不苟合久
之乃自吏部尚书迁中书侍郎凡二年薨于位
东轩笔录常平法既行而同知谏院孙觉上言府界
诸县百姓率不愿请往往追呼抑配深为民害主上
俾觉同府界提点往诸县体量有无追呼抑配之事
孙面奏曰敢不虔奉诏旨即日治行既而又上疏曰
臣闻古者设官有言之者有行之者故言者不责其
必行行者不责其能言臣备员谏省以言语为官矣
又能一一而行之乎所有同体量指挥望赐寝罢主
上怒其反复落同修起居注知广德军
曲洧旧闻自崇宁以来给舍多不论驳靖康新政人
人争言事唐恪在凤池谓朝请大夫王仰曰近来给
舍封驳太多而晁舍人特甚朝廷几差除不行也君
可语之以道闻其言笑而不答仰字子高王子发之
子也室唐氏子乃晁出也故中书君使之达此意
闲燕常谈绍兴乙卯夏大旱车驾在临安府诏禁屠
宰以祷雨谏议大夫赵霈上言曰自来断屠止禁猪
羊而不及鹅鸭请并禁止中书舍人胡寅曰一疏无
二百言而用字以十数况谏议乃及此乎闻敌中统
兵者龙虎大王脱或入寇宜以鹅鸭谏议拒之时人
以为名对
老学庵笔记杜起莘自蜀入朝不以家行高庙闻其
清修独处甚爱之一日因得对褒谕曰闻卿出局即
蒲团纸帐如一行脚僧真难及也起莘顿首谢未几
遂擢为谏官张真父戏之曰吾蜀人如刘韶美冯圜
仲及仆盖皆无妻妾块然独处与君等耳君乃独以
此见知得拔擢何也当挝登闻鼓诉之因相与大笑
而罢
桯史孝宗初政袁孚为右正言一日亟请对论北内
私酤言颇切直光尧闻之震怒上严于养志御批放
罢中使持玺封至堂时陈文正当国史文惠为参预
未知其倪启封相顾罔测文惠曰上新即位而首逐
一谏官未得其名此决不可请俟审奏翌日遂朝方
扣榻以请玉音峻厉遽曰谓已行下矣尚何留文惠
奏曰陈康伯固欲速行而臣不欲也臣有千虑之一
愿留身以陈班退文惠问孚何罪也上谕以疏意曰
是非所宜言不逐何待曰陛下亦知德寿宫中无士
人乎曰何谓也曰北内给事无非阉人是恶知大体
若非几个村措大在言路时以正论折其萌芽此曹
冯依自恣何所不至上而悟天颜少龢文惠进曰
不特此事诤臣无故赐罢天下咸以为疑而欲知其
故若以此为罪则两宫之间且生四方闻之必谓陛
下方以天下养而使北内至于有此非供亿不足而
何必不得已而去当因其自请而听之可耳上释然
霁威曰善将退复前曰后三日复当五日之朝愿陛
下试以意白去孚傥可以上皇意留之尤盛德事上
许诺既归自北宫亟召文惠而谕之曰太上怒袁孚
甚朕所以亟欲去之昨日方燕太上赐酒一壶亲书
德寿私酒四字于上使朕局蹐无所文惠曰此陛下
之孝也虽然终不可暴其事居数日孚请祠得守永
嘉郡既而文惠又奏谏官以直言去非邦家之美请
以职名华其行遂除直秘阁外朝竟不及知自是憸
人知谮之不行亦无复投□者
孝宗在位久益明习国家事厉精政本颇垂意骨鲠
以强本庙淳熙六年郑少融丙初拜西掖首疏宫冗
赏滥力指时政之失且谓卿监丞簿事简官备馆职
史官至二十员学官书局各以十数监司郡守迭授
三政参议祠庙归正添差养老将校充满外路东宫
彻章馆阁进书杂流厮役例沾赏典曰随龙曰应奉
开河修堰并场蠲赋无时推恩他司钱物漕乞移用
尉不捕贼诡奏有功张大虚声横被醲赏累数百言
上览而壮之奎札付中书曰赏功迁职不以滥予郑
丙言是也给舍遇书读宜随事以闻于是廷臣始侧
目既而少融益亹亹论事敢于劘上上亦欣然纳之
无忤八年遂兼夕拜东宫春坊陈龟年女嫁巨室裴
良珣裴死于酒兄良显诉陈女利其富死有冤事下
天府语连龟年尹不敢治诏送大理左右有为之地
者诏漕司先审责良显不实反坐状始得行少融驳
奏曰愿少存国法为子孙万世计竟如初诏韩子师
以曾觌援有起废意少融极口诋之曰是人仰累圣
德后大臣或指二言之切为卖直上不听谕少融曰
朕自喜给舍得人亟迁吏书以矫其谗时王谦仲蔺
丞宗正进对曰今日不欺陛下惟郑丙惜其爱莫助
之耳上喜亦迁监察御史谦仲尤击搏不畏强御驯
致大用奖直厉断盖隐然有烹阿封即墨之风焉至
今士夫间犹能诵其独立敢为之实也少融继守数
郡治微尚严云
元史董俊传文忠字彦诚俊第八子为符宝郎至元
十六年礼部尚书谢昌元请立门下省封驳制敕以
绝中书风晓近习奏请之弊帝锐意欲行之诏廷臣
杂议且怒翰林学士承旨王盘曰如是有益之事汝
不入告而使南方后至之臣言之汝用学问何为必
今日开是省三日廷臣奏以文忠为侍中及其属数
十人近臣乘便言曰陛下将别置省此实其时然得
人则可以宽圣心新民听今闻盗诈之臣与居其间
不可其言多指文忠文忠忿辨曰上每称臣不盗不
诈今汝顾臣而言意实在臣其显言臣盗诈何事帝
令言者出文忠犹诉不止且攻其害国之奸帝曰朕
自知之彼不言汝也其人忌文忠欲中害之然以文
忠清慎无过乃奉钞万□为寿求交欢文忠却之
先进遗风陈司寇公寿由某科给事中累官刑部尚
书致仕后侨寓南京蒙诏进阶一品羊酒彩币存问
公在谏垣指陈时政得失无隐惟不喜弹劾曰吾父
戒我勿作刑官枉人而言官枉人尤甚顾可轻耶故
公虽敢言而不搜索士大夫短长以沽直名云
见闻录味淡何公讳遵家江宁先是其母太宜人梦
一人簪绂执赤葵入室觉而生公公少小时即端养
终日恂恂坐言若不能词太宜人以前梦试公值午
日晴好园葵盛开折一枝与公命公向日拜公顾执
葵偃然北向拜乃祖素问怪问公曰翁独不闻阙在
北耶翁大奇之武宗游幸郎中黄巩等各具疏谏诸
司继之又谏彬促上怒命巩等六人下狱余皆罚跪
祸且不测彬倡言于朝谏则有死公闻之更棘不少
挫乃且疏偕同部伏阙又谏且申救巩等极言彬怙
权倡乱言甚剀切疏入上益怒下狱彬乃指公辈为
奸党阴教狱卒苦虐之拷掠备至至有阿彬者顾又
劾公等为妄言已而传上命罚午门前跪且五日仍
又大棰楚于廷彬自监视公被伤肢体尽裂越二日
而卒公卒之日逸翁与太宜人祭扫先茔有鸟呜呜
其声若诉甚讶之及归舍闻工部三人谏死于杖翁
即拊膺恸曰三人者吾儿其一也今死矣夫未几讣
至果然
颂天胪笔虞廷陛号干阳浙江海盐人登万历丙辰
进士初授徽州府司理以廉爱闻晋工科给事中会
逆珰虐焰方张横行追削首上疏谏止追夺留还诰
命疏甚恳切逆珰不时逮系缇骑四出会王恭厂雷
火骤发伤命千余上疏陈天变恳肆赦会朝日坛巡
青等疏差务与内侍相关誓不叙魏珰一字适有媚
臣代恳者廷陛谢曰此臂可断去魏字幼年读书便
不喜写门殿工成凡五叙功珰每涂抹其名核当日
在工叙功始终不加一级廷陛一人也寻因营建逆
珰生祠文庙左会稿传至掷笔不为画押祠工竣百
司报名罗拜如狂廷陛佯堕马扶归卧□注籍逆珰
怒因东鲁典试题差列名正考矫旨批红久系门户
追诰削夺珰犹怒甚传言欲逮杀于途廷陛乃微服
奉八十老亲遁去崇祯初以台省公荐召还原官晋
吏垣复诰命有补恩诏恤忠良纠梁梦环刘诏李实
等疏奉旨嘉予
给谏部杂录
梦溪笔谈谏议班在知制诰上若带待制则在知制
诰下从职也戏语谓之带坠
东轩笔录祖宗朝宰相怙权尤不爱士大夫之论事
赵中令普当国每臣僚上殿先于中书供状不敢诋
斥时政方许登对田锡为谏官尝论此事后方少息
士大夫有口者多外补王禹偁在扬州以诗送人云
若见鳌头为借问为言枨也减刚肠又丁谓留滞外
郡甚久及为知制诰以启谢时宰有效慎密于孔光
不言温树体风流于谢客但咏苍苔是也
却扫编元丰官制侍从官给事中以上乃服金带中
书舍人以下皂带佩鱼与庶官等大观间始诏中书
舍人谏议大夫待制皆许服红□犀带佩鱼建炎间
复置权六曹侍郎亦如之
石林燕语唐起居郎舍人皆随宰相入殿预闻奏事
仗在紫宸则立殿下直第二螭头即其坳处和墨以
记事故号螭头或曰螭坳自高宗后前殿不奏事则
二史固无所书矣本朝记注初不待立但于前后为
次使候上殿臣僚退面问所尝言书之然未尝有敢
告之也后始诏后殿轮日入侍崇宁初郑丞相达夫
为史复建言并前殿皆入并立于垛殿虽存故事而
奏对语略不相闻亦不敢自书惟经筵得与讲读官
□列嘉佑间贾直孺所请也
自官制行以给事中中书舍人为两省属官皆得预
闻两省之事初舍人既沿旧制差除有所驳正则先
使诣执政□议有异同然后缴奏以闻韩仪公为给
事中建言两省事体均一不应一得直行一须□议
遂诏如舍人然舍人于中书事皆得于检后通书押
而给事中则但书录黄而已舒信道为给事中复以
为言王文恭为相时以白上神宗曰造令与行令不
同职分宜别给事中不当书草遂着为令迄今以为
定制也
燕翼贻谋录唐朝职掌因五季之乱遂至错乱或废
不举给事中掌封驳不可一日无皇朝淳化四年太
祖皇帝推考废职始于唐末乃命魏庠柴成务同知
给事中未几隶银台通进司为封驳司真宗咸平四
年七月吏部侍郎知封驳司陈恕乞铸印命取门下
印用之因改其名为门下封驳司
唐有理匦使五代以来无闻太宗皇帝淳化三年五
月辛亥诏置理检司以钱若水领之其后改曰登闻
院又置鼓于禁门外以达下情名曰鼓司真宗景德
四年五月戊申诏改鼓司为登闻鼓院登闻院为检
院应上书人并诣鼓院如本院不行则诣检院以朝
官判之判院之名始于此
齐东野语笔谈言洛京留台有旧案言国初取索卤
簿因清泰间末帝将带逃走不知所在人传以为笑
今登闻鼓院初供职吏具须知单状称本院元管鼓
一面在东京宣德门外被太学生陈东等击碎不曾
搬取前来正与此相类皆可资捧腹也
春明梦余录六科即唐之补阙拾遗宋改补阙为司
谏拾遗为正言唐制谏官随宰相入阁此最得为政
之要至明革中书省乃并谏官裁之惟设六科以掌
封驳宣德中廷臣请设谏官不允于是谏无专职此
为缺典
昔言官察官截然二项如宋时亦尚如此监察御史
初亦言事后惟察事至谏院左右谏大夫左右司谏
左右正言此专为拾遗补阙之官凡奏疏涉弹击上
即戒谕而不纳故观唐宋言官奏疏绰有可观后世
有纠劾而鲜规正盖以言官察官浑之为一也
明初省臣以所定官制班次图进上览毕因论及选
谏议之官曰论道经邦辅弼之臣折冲御侮将帅之
职论思献纳侍从之任激浊扬清台察之司此数者
朝廷之要职也至于绳愆纠缪拾遗补过谏诤之臣
尤难其人抗直者或过于矫激巽懦者又无所建明
必国尔忘家忠尔忘身之士方可任之不然患得患
失之徒将何所赖
日知录人主之所患莫大乎唯言而莫予违齐景公
燕赏于国内万锺者三千锺者五令三出而职计莫
之从公怒令免职计令三出而士师莫之从此畜君
之诗所为作也汉哀帝封董贤而丞相王嘉封还诏
书后汉锺离意为尚书仆射数封还诏书自是封驳
之事多见于史而未以为专职也唐制凡诏敕皆经
门下省事有不便得以封还而给事中有驳正违失
之掌着于六典如袁高崔植韦弘景狄兼郑肃韩
佽韦温郑公舆之辈□以封还敕书垂名史传亦有
召对慰谕如德宗之于许孟容中使嘉劳如宪宗之
于薛存诚者而元和中给事中李藩在门下制敕有
不可者即于黄纸后批之吏请别连白纸藩曰别以
白纸是文状也何名批敕宣宗以右金吾大将军李
燧为岭南节度使以命中使赐之节给事中萧仿封
还制书上方奏乐不暇别召中使使优人追之节及
燧门而返人臣执法之正人主听言之明可以□见
五代废弛宋太宗淳化四年六月戊寅始复给事中
封驳而司马池犹谓门下虽有封驳之名而诏书一
切自中书以下非所以防过举也明代虽门下省长
官而独存六科给事中以掌封驳之任旨必下科其
有不便给事中驳正到部谓之科参六部之官无敢
抗科参而自行者故给事中之品卑而权特重万历
之时九重渊默泰昌以后国论纷纭而维持禁止往
往赖抄参之力今人所不知矣
元城语录曰王安石荐李定时陈襄弹之未行已擢
监察御史里行宋次道封还词头辞职罢之次直吕
大临再封还之最后苏子容又封还之更奏复下至
于七八子容与大临俱落职奉朝请名誉赫然此乃
祖宗德泽百余年养成风俗与齐太史见杀三人而
执笔如初者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