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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伦汇编皇极典用人部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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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类咸若群方晏然其或未精黜陟弗辨媸妍素餐

之诮必作嘉鱼之咏莫传曷若我命以钧衡乃负鼎

之明哲升乎谏诤必及溜之忠贤大哉考古典之训

谟览前王之取舍巍巍尧帝得五臣而洽域中赫赫

轩皇用六相而光天下故我后法二帝之垂衣举多

贤者

为君难论上欧阳修

语曰为君难者孰难哉盖莫难于用人夫用人之术

任之必专信之必笃然后能尽其才而可共成事及

其失也任之欲专则不复谋于人而拒绝群议是欲

尽一人之用而先失众人之心也信之欲笃则一切

不疑而果于必行是不审事之可否不计功之成败

也夫违众举事又不审计而轻发其百举百失而及

于祸败此理之宜然也然亦有幸而成功者人情成

是而败非则又从而赞之以其违众为独见之明以

其拒谏为不惑群论以其偏信而轻发为决于能断

使后世人君慕此三者以自期至其信用一失而及

于祸败则虽悔而不可及此甚可叹也前世为人君

者力拒群议专信一人而不能早悟以及于祸败者

多矣不可以□举请试举其一二昔秦苻坚地大兵

强有众九十六万号称百万蔑视东晋指为一隅谓

可直以气吞之耳然而举国之人皆言晋不可伐更

进互说者不可胜数其所陈天时人事坚随以强辨

折之忠言谠论皆沮屈而去如王猛苻融老成之言

也不听太子宏少子诜至亲之言也不听沙门道安

坚平生所信重者也数为之言不听惟听信一将军

慕容垂者垂之言曰陛下内断神谋足矣不烦广询

朝臣以乱圣虑坚大喜曰与吾共定天下者惟卿耳

于是决意不疑遂大举南伐兵至寿春晋以数千人

击之大败而归比至洛阳九十六万兵亡其八十六

万坚自此兵威沮丧不复能振遂至于乱亡近五代

时后唐清泰帝患晋祖之镇太原也地近契丹恃兵

跋扈议欲徙之于郓州举朝之士皆谏以为未可帝

意必欲徙之夜召常所与谋枢密直学士薛文遇问

之以决可否文遇对曰臣闻作舍道边三年不成此

事断在陛下何必更问群臣帝大喜曰术者言我今

年当得一贤佐助我中兴卿其是乎即时命学士草

制徙晋祖于郓州明旦宣麻在廷之臣皆失色后六

日而晋祖反书至清泰帝忧惧不知所为谓李崧曰

我适见薛文遇为之肉颤欲自抽刀刺之崧对曰事

已至此悔无及矣但君臣相顾涕泣而已由是言之

能力拒群议专信一人莫如二君之果也由之以致

祸败乱亡亦莫如二君之酷也方苻坚欲与慕容垂

共定天下清泰帝以薛文遇为贤佐助我中兴可谓

临乱之君各贤其臣者也或有诘予曰然则用人者

不可专信乎应之曰齐桓公之用管仲蜀先主之用

诸葛亮可谓专而信矣不闻举齐蜀之臣民非之也

盖其令出而举国之臣民从事行而举国之臣民便

故桓公先主得以专任而不贰也使令出而两国之

人不从事行而两国之人不便则彼二君者其肯专

任而信之以失众心而敛国怨乎

材论王安石

天下之患不患材之不众患上之人不欲其众不患

士之不欲为患上之人不使其为也夫材之用国之

栋梁也得之则安以荣失之则亡以辱然上之人不

欲其众不使其为者何也是有三蔽焉其尤蔽者以

为吾之位可以去辱绝危终身无天下之患材之得

失无补于治乱之数故偃然肆吾之志而卒入于败

乱危辱此一蔽也又或以谓吾之爵禄富贵足以诱

天下之士荣辱忧戚在我是吾可以坐骄天下之士

将无不趋我者则亦卒入于败乱危辱而已此亦一

蔽也又或不求所以养育取用之道而鳃鳃然以为

天下实无材于世则亦卒入于败乱危辱而已此亦

一蔽也此三蔽者其为患则同然而用心非不善而

犹可以论其失者独以天下为无材者耳盖其心非

不欲用天下之材特未知其故也且人之有材能者

其形何以异于人哉惟其遇事而事治画策而利害

得治国而国安焉此其所以异于人者也上之人苟

不能精察之审用之则虽抱皋夔稷契之智且不能

自异于众况其下者乎世之蔽者方曰人之有异能

于其身犹锥之在囊其末立见故未有有其实而不

可见者也此徒有见于锥之在囊而固未睹天马之

在□也驽骥杂处饮水食刍嘶鸣蹄啮求其所以异

者盖寡及其引重车取夷路不屡策不烦御一顿其

辔而千里已至矣当是之时使驽马并驱方驾则虽

倾轮绝勒败筋伤骨不舍昼夜而追之辽乎其不可

以及也夫然后骐骥騕袅与驽骀别矣古之人君知

其如此故不以天下为无材尽其道以求而试之试

之之道在当其所能而已夫南越之修簳镞以百炼

之精金羽以秋鹗之颈翮加强弩之上而之千步

之外虽有犀兕之捍无不立穿而死者此天下之利

器而决胜觌武之所宝也然而不知其所宜用而以

敲朴则无以异于朽槁之梃也是知虽得天下之瑰

材杰知而用之不得其方亦若此矣古之人君知其

如此于是铢量其能而审处之使大者小者长者短

者强者弱者无不适其任者焉其如是则士之之愚

蒙鄙陋者皆能奋其所知以效小事况其贤能智力

卓荦者乎呜呼后之在位者盖未尝求其说而试之

以实也而坐曰天下果无材亦未之思而已矣或曰

古之人于材有以教育成就之而子独言其求而用

之者何也曰天下法度未立之后必先索天下之材

而用之如能用天下之材则能复先王之法度能复

先王之法度则天下之小事无不如先王时矣况教

育成就人材之大者乎此吾所以独言求而用之之

道者噫今天下盖尝患无材吾闻之六国合从而辩

说之材出刘项并世而筹画战斗之徒起唐太宗欲

治而谟谋谏诤之佐来此数辈者方此数君未出之

时盖未尝有也人君苟欲之斯至矣天下之广人物

之众而曰果无材者吾不信也

专任使策苏轼

夫吏之与民犹工人之操器易器而操之其始莫不

龃龉而不相得是故虽有长才异能之士朝夕而不

则不如庸人之久且便也自汉至今言吏治者皆推

孝文之时以为任人不可以仓卒而责其成功又其

三岁一迁吏不为长远之计则其所设施一切出于

苟简此天下之士争以为言而臣知其未可以卒行

也夫天下之吏惟其病多而未有以处也是以扰扰

在此如使五六年或七八年而后迁则将有十年不

得调者矣朝廷方将减任子清冗官则其行之当有

所待而臣以为当今之弊有甚不可者夫京兆府天

下之所观望而化王政之所由始也四方之冲两河

之交舟车商贾之所聚金珠锦绣之所积故其民不

知有耕稼织之劳富贵之所移货利之所眩故其

民不知有恭俭廉退之风以书数为终身之能以府

史贱吏为乡党之荣故其民不知有儒学讲习之贤

夫是以狱讼繁滋而奸不可止为治者益以苟且而

不暇及于教化四方观之使风俗日以薄恶未始不

由此也今夫为京兆者戴星而出见烛而入案牍笞

棰交乎其前拱手而待命者足相蹑乎其庭持词而

求诉者肩相摩乎其门憧憧焉不知其为谁一讯而

去得罪者不知其得罪之由而无罪者亦不知其无

罪之实如此则形之不服赦之不悛狱讼之繁未有

已也夫大司农者天下之所以赢虚外计之所从受

命也其财赋之出入簿书之交错纵横变化足以为

奸而不可推究上之人不能尽知而付之吏吏分职

乎其中者以数十百人其耳目足以及吾之所不及

是以能者不过粗举其大纲而不能者惟吏之听贿

赂交乎其门四方之有求者聚乎其家天下之大弊

无过此二者臣窃以为今省府之重其择人宜精其

任人宜久凡今之弊皆不精不久之故何则天下之

贤者不可以多得而贤者之中求其治繁者又不可

以人人而能也幸而有一人焉又不久而去夫世之

君子苟有志于天下而欲为长远之计者则其效不

可以朝夕见其始若迂阔而其终必将有所可观今

□月不报政则朝廷以为是无能为者不待其成而

去之而其翕然见称于人者又以为有功而擢为两

府然则是为省府者能与不能皆不得久也夫以省

府之繁岁终不得休息朝廷既已汲汲而去之而其

人亦莫不汲汲而求去夫胥吏者皆老于其局长子

孙于其中以汲汲求去之人而御长子孙之吏此其

相视如客主之势宜其奸弊不可得而去也省府之

位不为卑矣苟有能者而老于此不为不用也古之

用人者知其久劳于位则时有以赐予劝奖之以厉

其心不闻其骤迁以夺其成效今天下之吏纵未能

一概久而不迁至于省府亦不可以仓卒而去吏知

其久居而不去也则其欺诈固已少衰矣而其人亦

得深思熟虑周旋于其间不过十年将必有卓然可

观者也

抑侥幸策前人

夫所贵乎人君者予夺自我而不牵于众人之论也

天下之学者莫不欲仕仕者莫不欲贵如从其欲则

举天下皆贵而后可惟其不可从也是故仕不可以

轻得而贵不可以易致此非有所吝也爵禄出乎我

者也我以为可予而予之我以为可夺而夺之彼虽

有言者不足畏也天下有可畏者赋敛不可以不均

刑罚不可以不平守令不可以不择此诚足以致天

下之安危而可畏者也我欲慎爵赏爱名器而嚣嚣

者以为不可是乌足惜哉国家自近岁以来吏多而

阙少率一官而三人共之居者一人去者一人而伺

之者又一人是一官而有二人者无事而食也且其

莅官之日浅而闲居之日长以其莅官之所得而为

闲居仰给之资是以贪吏常多而不可禁此用人之

大弊也古之用人其取之至宽而用之至狭取之至

宽故贤者不隔用之至狭故不肖者无所容记曰司

马辩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

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然则是

取之者未必用也今之进士自二人以下者皆试官

夫试之者岂一定之谓哉固将有所废置焉耳国家

取人有制策有进士有明经有词科有任子有府史

杂流凡此者虽众无害也其终身进退之决在乎召

见改官之日此尤不可以不爱惜慎重者也今之议

者不过曰多其资考而责之以举官之数且彼有勉

强而已资考既足而举官之数亦以及格则将执文

墨以取必于我虽千百为辈莫敢不尽与臣窃以为

今之患正在于任法太过是以为一定之制使天下

可以岁月必得甚可惜也方今之便莫若使吏六考

以上皆得以名闻于吏部吏部以其资考之远近举

官之众寡而次第其名然后使一二大臣杂治之参

之以其才器之优劣而定其等岁终而奏之以诏天

子废置度天下之吏每岁以物故罪免者几人而增

损其数以所奏之等补之及数而止使其予夺亦杂

出于贤不肖之间而无有一定之制则天下之吏不

敢有必得之心将自奋励磨淬以求闻于时而向之

所谓用人之大弊者亦不劳而自去然而议之者必

曰法不一定而以才之优劣为差则是好恶之私有

以启之也臣以为不然夫法者本以存其大纲而其

出入变化固将付之于人昔者唐有天下举进士者

群至于有司之门唐之制惟有司之信也是故有司

得以搜罗天下之贤士而习知其为人至于一日之

试则固已不取矣唐之得人于斯为盛今以名闻于

吏部者每岁不过数十百人使一二大臣得以访问

参考其才虽有失者盖已寡矣如必曰任法而不任

人天下之人必不可信则夫一定之制臣未知其果

不可以为奸也

无责难策前人

无责难者将有所深责也昔者圣人之立法使人可

以过而不可以不及何则其所求乎人者众人之所

能也天下有能为众人之所不能者固无以加矣而

不能者不至于犯法夫如此而犹有犯者然后可以

深惩而决去之由此而言则圣人之所以不责人之

所不能者将以深责乎人之所能也后之立法者异

于是责人以其所不能而其所能者不深责也是以

其法不行而其事不立夫事不可以两立也圣人知

其然是故有所取必有所舍有所禁必有所宽宽之

则其禁必止舍之则其取必得今夫天下之吏不可

以人人而知也故使长吏举之又恐其举之以私而

不得其人也故使长吏任之他日有败事则以连坐

其过恶重者其罚均且夫人之难知自尧舜病之矣

今日为善而明日为恶犹不可保况于十数年之后

其幼者已壮其壮者已老而犹执其一时之言使同

被其罪不已过乎天下之人仕而未得志也莫不勉

强为善以求举惟其既已改官而无忧是故荡然无

所不至方其在州县之中长吏亲见其廉谨勤干之

节则其势不可以不举而又安知其终身之所为哉

故曰今之法责人以其所不能者谓此也一县之长

察一县之属一郡之长察一郡之属职司者察其属

郡者也此三者其属无几耳其贪其廉其宽猛其能

与不能不可谓不知也今且有人牧牛羊者而不知

其肥瘠是可复以为牧人欤夫为长而属之不知则

此固可以罢免而无足惜者今其属官有罪而其长

不即以闻他日有以告者则其长不过为失察其去

官者又以不坐夫失察天下之微罪也职司察其属

郡郡县各察其属此非人之所不能而罚之甚轻亦

可怪也今之世所以重发赃吏者何也夫吏之贪者

其始必诈廉以求举举者皆王公贵人其下者亦卿

大夫之列以身任之居官者莫不爱其同类等夷之

人故其树根牢固而不可动连坐者常六七人甚者

至十余人此如盗贼质劫良民以求苟免耳为法之

弊至于如此亦可变已乎如臣之策以职司守令之

罪罪举官以举官之罪罪职司守令今使举官与所

举之罪均纵又加之举官亦无如之何终不能逆知

终身之廉者而后举特推之于幸不幸而已苟以其

罪罪职司守令彼其势诚有以督察之臣知贪利小

人无容足之地又何必于举官焉难之

无沮善策前人

昔者先王之为天下必使天下欣欣然常有无穷之

心力行不倦而无自弃之意夫惟自弃之人则其为

恶也甚毒而不可解是以圣人畏之设为高位重禄

以待能者使天下皆得踊跃自奋扳援而来惟其才

之不逮力之不足是以终不能至于其间而非圣人

塞其门绝其涂也夫然故一介之贱吏闾阎之匹夫

莫不奔走于善至于老死而不知休息此圣人以术

驱之也天下苟有甚恶而不可忍也圣人既已绝之

彼将一旦肆其忿毒以残害吾民是故绝之则不用

用之则不绝既已绝之又复用之则是驱之于不善

而又假之以其具也无所望而为善无所爱惜而不

为恶者天下一人而已矣以无所望之人而责其为

善以无所爱惜之人而求其不为恶又付之以人民

则天下知其不可也世之贤者何常之有或出于贾

竖贱人甚者至于盗贼往往而是而儒生贵世之

所望为君子者或至于放肆不轨小民之所不若圣

人知其然是故不逆定于其始进之时而徐观其所

试之效使天下无必得之由亦无必不可得之道天

下知其不可以必得也然后勉强于功名而不敢侥

幸知其不至于必不可得也然后有以自慰其心久

而不懈嗟夫圣人之所以鼓舞天下之人日化而不

自知者此其为术欤后之为政者则不然与人以必

得而绝之以必不可得此其意以为进贤而退不肖

然天下之弊莫甚于此今夫制策之及等进士之高

第皆以一日之间而决取终身之富贵此虽一时之

文辞而未知其临事之能否则其用之不已太遽乎

天下有用人而绝之者三州县之吏苟非有大过而

不可复用则其他犯法皆可使竭力为善以自赎而

今世之法一陷于罪戾则终身不迁使之不自聊赖

而疾视其民肆意妄行而无所顾惜此其初未必小

人也不幸而陷于其中途穷而无所入则遂以自弃

府史贱吏为国者知其不可阙也是故岁久则补以

外官以其所从来之卑也而限其所至则其中虽有

出群之才终亦不得齿于士大夫之列夫人出身而

仕者将以求贵也贵不可得而至矣则将惟富之求

此其势然也如是则虽至于鞭笞戮辱而不足以禁

其贪故夫此二者苟不可以遂弃则宜有以少假之

也入赀而仕者皆得补郡县之吏彼知其终身不得

迁亦将逞其一时之欲无所不至夫此诚不可以迁

也则是用之之过而已臣故曰绝之则不用用之则

不绝此三者之谓也

论委任大臣包拯

臣尝读汉书谷永传曰帝王之德莫大于知人诚哉

是言也夫王者端居岩廊之上垂拱而仰成者以能

知人能官人使之然尔或异于是则虽尧舜之焦劳

□瘠亦不能成无为之化也伏惟陛下以明睿之姿

励精求治之功中外臣僚才与不才固无有能逃圣

鉴者矣且丞弼之重最为今之极选而治乱系焉若

乃挺然尽心敢任天下之责者即当委而付之设或

拱默取容以徇一身之利者亦当罢而去之惟在陛

下神机洞照甄别而信任之尔若任而不择择而不

精非止不能为治抑所以为害矣夫近臣中素有公

望实才众所谓贤者陛下既得而知之亦宜亟擢而

用之若知而不能用用而不能尽其才何以致理哉

不可以边陲不耸恬然便谓无事况诸路饥馑相继

财用不足府库虚竭士卒骄惰振举纪律杜绝萌渐

正是可为之时固宜参用贤者助成治体此尤不可

缓也大抵今之居位者挟奸佞则蔽善而背公溺爱

憎则卖直而嫁祸然但以势利相轧苟得无耻

岂有援贤进能之意乎傥令如是辈比肩并进而望

风俗日益美教化日益成其可得哉论者皆曰今若

以廉直退让有守之士择焉而用置诸左右则向日

之失立可矫正而邪谄苟且忌刻奸险之徒当不令

而去矣陛下何惮而不为哉臣以孤贱之徒叨居言

责之任图所以为报者惟思倾竭愚虑庶可上裨圣

政万分之一愿陛下少留神则天下蒙幸

论大臣形迹事前人

臣伏见朝廷累年以来凡进用庶官裁处大事必避

形迹以为公道上下相蔽习以为常有才者以形迹

而不敢用不才者以形迹而不敢去事有可为者以

形迹而不为事有不可行者以形迹而或行此盖苟

避中伤以防后害尔为身谋则可为国谋则不当如

是此最时政之大害也且天子择宰相宰相择诸司

官长诸司官长参举僚属俾公卿大夫而下各称其

职然后推诚委任坦无疑贰则中外协济政务修举

如此而不臻古治者臣所未喻也臣伏读唐书太宗

朝或言魏征阿党者帝使温彦博验之无状因令彦

博让之且曰今后不得不存形迹他日征入奏曰臣

闻君臣协契义同一体岂可不存公道惟事形迹若

君臣上下同遵此路则邦之兴丧或未可知帝瞿然

改容曰吾已悔之矣又高宗尝责侍臣不进贤才李

安期对曰圣帝明王莫不劳于求贤逸于任使设使

尧舜苦己□疾不能用贤亦王化不行况天下至广

非无英彦但比近公卿荐引即遭嚣谤以为明党况

沈滞者未伸而在位者已损所以人思苟免竞为缄

默若人主虚己招纳广务搜访不忌恩雠惟能是用

谗既不入谁敢不竭忠诚此皆事由君上非臣下所

能致也高宗深纳其言所以贞观永徽之代最号太

平者盖由广延纳之道推至公之心使之然矣宜乎

载在史册焕为美谈伏自陛下嗣守神器已逾二纪

日御便殿孜孜求治虽古先哲王未有如是之焦劳

也而时多疵疠民未富庶国廪罕蓄邦计亦削者何

也盖知人用人之道恐有所未尽尔昔齐桓公问管

仲曰何者害霸曰不能知人害霸也知而不能用害

霸也用而不能信害霸也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害

霸也夫管仲一诸侯佐尔犹慎于信用小人况巍巍

盛德复将有所间然乎伏望陛下奋干刚之威确然

英断申命宰执进用贤俊斥去形迹之弊以广公正

路路判忠佞抑侥幸察左右爱憎之说延中外傥直

之议慎重名器振举纲目则可使教惇于上民悦于

下召天地之和气致邦国于永宁惟在陛下日慎一

日力行而已

乞不用赃吏疏前人

臣闻廉者民之表也贪者民之贼也今天下郡县至

广官吏至众而赃污擿发无日无之洎具案来上或

横贷以全其生或推恩以全其衅虽有重律仅同空

文贪猥之徒殊无畏惮昔两汉以赃私致罪者皆禁

锢子孙矧自犯之乎太宗朝尝有臣僚数人犯罪并

配少府监隶役及该赦宥谓近臣曰此辈既犯赃滥

只可放令遂便不可复以官爵其责贪残慎名器如

此皆先朝令典固可遵行欲乞今后应臣僚犯赃抵

罪不从轻贷并依条施行纵遇大赦更不录用或所

犯若轻者只得授副使上佐如此则廉吏知所劝贪

夫知所惧矣

用人部艺文二

君术策一宋苏辙

天下之事非宰相不可尽行非谏官不可尽言天下

之人谁能必至于谏官宰相者惟其少而学之长而

欲行之终其身而不当其位不可以侵官而求尽其

意是故士大夫之间犹有不能自尽其才于天子者

也今臣幸而生于天下无事之时每一间岁天子常

诏两制大臣使举天下之士上自登朝之吏而下至

于山林之匹夫咸得竭其所怀以尽天下之利害非

天子出纳耳目之官而得以言万民之情伪非天子

黜陟赏罚之臣而得以论百官之长短非天子武力

将帅之士而得以议兵革之强弱非天子钱谷大农

之吏而得以榷财用之多少盖天下之人非必为宰

相谏官而后可尽行而尽言者使之一旦得以详数

而悉说之此有以见天子之意所以待之者甚重而

不轻也而臣何敢以无说而处于此臣常以为天下

之事虽其甚大而难办者天下必有能办之人盖当

今之所谓大患者不过曰四裔强盛而兵革不振百

姓雕弊而官吏不饬重赋厚敛而用度不足严法峻

令而奸宄不止此四患者所以使天子坐不安席中

夜太息而不寐者也然臣皆以为不足忧何者天下

必有能为天子出力而为之者而臣之所忧在乎天

下之所不能如之何者也臣闻善治天下者必明于

天下之情而后得御天下之术术者所谓道也得其

道而以智加焉是故谓之术古之圣人惟其知天下

之情而以术制之也故万物皆可得而役其生皆可

得而制其死牛服于箱马服于辕鹰隼服于牛不

可以有所触马不可以有所踶鹰隼不可以有所击

此三者喜怒好恶之情发于其外而见于人也是以

因其所忌而授之以其术至于终身制于人而不去

且治天下何异于治马也马之性刚狠而难制急之

则弊而不胜缓之则惰而不进王良造父为之先后

而制其迟速驱之有方而掣之有时则终日蹀躞而

不知止此术之至也古之圣人驱天下之人而尽用

之仁者使效其仁勇者使效其勇智者使效其智力

者使效其力天下之人虽杂然皆列于前安得仁人

君子而后任之且虽有天下之善人与之处而不知

其情御之而不中其病则虽有好善之心而不获好

善之利何者彼不徒为吾用也而况乎天下之英雄

欲收其功而不制其心者昔者秦汉之际奸宄猛悍

之人所在而为寇高祖发于丰沛之间行而收之黥

布彭越之伦皆抚而纳诸其中其所以制之者甚备

也玉帛子女牛羊犬马以极其豪侈之心轻财好施

敦厚长者以服其趄之怀倨肆傲岸轻侮凌辱以

折其强狠之气其视天下之英雄不啻若匹夫孺子

然皆得其欢心而用其死力至于元成之世天下久

于太平士大夫生于其间无复英雄难制之风天下

之士皆书生好儒其才气勇力无足畏者俯首下气

求为之用而不暇兀成哀平亦欲得天下之贤才而

用之然而不知其情不获其术贤人君子避谗畏讥

远引而去而小人宦竖纵横放肆而制其事此甚可

悯也夫人之平居朋友之间仆妾之际莫不有术以

制其变盖非有深远难见之事也欲其用命而见其

所害欲其乐从而见其所利欲其喜而致其所悦欲

其惧而致其所忌欲其开心见诚而示之以无所恐

欲其守死不去而示之以无所往此天下之人皆能

知之而至于治天下则不能用且此过矣天下以为

天子之尊无所事术也而不知天下之事惟其英雄

而后能有大功而世之英雄常苦豪横太过而难制

由是观之治天下愈不可以无术也

君术策二前人

将求御天下之术必先明于天下之情不先明于天

下之情则与无术何异夫天下之术臣固已略言之

矣而又将窃言其情今使天子皆得贤人而任之虽

可以无忧乎其为奸然犹有情焉而不可以不知盖

臣闻之人有好为名高者临财推之以让其亲见位

去之以让其下进而天子礼焉则以为欢进而不礼

焉则虽逼之而不食其禄力为廉耻之节以高天下

若是而天子不知焉而豢之以厚利则其心赧然有

所不平人有好为厚利者见禄而就之以优其身见

利而取之以丰其家良田大屋惟其与之则可以致

其才知是而天子不知焉而强之以名高则其心缺

然有所不悦于其中人惟无好自胜也好自胜而不

少柔之则忿斗而不和人惟无所相恶也有所相恶

而不为少避之则事其私怒而不求成功素刚则无

折之也素畏则无强之也强之则将不胜而折之则

将不振凡此数者皆所以求用其才而不伤其心也

然犹非所以驭天下之英雄盖臣闻之天下之奸雄

其为心也甚深而其为迹也甚微将营其东而形之

于西将取其右而击之于左古之人有欲得其君之

权者不求之其君也优游翱翔而听其君之所欲为

使之得其所欲而油然自放以释天下之权天下之

权既去其君而无所归然后徐起而收之故能取其

权而其君不之知古之人有为之者李林甫是也夫

人既获此权也则思专而有之专而有之则常恐天

下之人从而倾之夫人惟能自固其身而后可以谋

人自固之不暇而欲谋人也实难故古之权臣常合

天下之争天下且相与争而不解则其势无暇及我

是故可以久居而不可去古之人有为之者亦李林

甫是也世之人君苟无好善之心幸而有好善之心

则天下之小人皆将卖之以为奸何者有好善之名

而不察为善之实天下之善固有可以谓之恶而天

下之恶固有可以谓之善者彼知吾之欲为善也则

或先之以善而终之以恶或有指天下之恶而饰之

以善古之人有为之者石显是也人之将欲为此衅

也将欲建此事也必先得于其君欲成事而君有所

不悦则事不可以成故古之奸雄劫之以其所必不

能其所必不能者不可为也则将反而从吾之所欲

为古之人有为之者骊姬之说献公使之老而避祸

是也此数者天下之至情故圣人见其初而求其终

闻其声而推其形盖惟能察人于无故之中故天下

莫能欺何者无故者必有其故也古者明君在上天

下之小人伏而不见夫小人者岂其能无意于天下

也举而见其情发而中其病是以愧耻退缩而不敢

进臣欲天子明知君子之情以养当世之贤公名卿

而深察小人之病以绝其自进之渐此亦天下之至

明也

乞分别邪正札子前人

臣窃观元佑以来朝廷改更弊事屏逐群枉上有忠

厚之政下无聚敛之怨天下虽未大治而经今五年

中外帖然莫以为非者惟奸邪失职居外日夜窥伺

便利规求复进不免百端游说动摇贵近臣愚窃深

忧之若陛下不察其实大臣惑其邪说遂使忠邪杂

进于朝以示广大无所不容之意而冰炭同处必致

交争熏莸共器久当遗臭朝廷之患自此始矣昔圣

人作易内阳外阴内君子外小人则谓之泰内阴外

阳内小人外君子则谓之否盖小人不可使在朝廷

自古而然矣但当置之于外每加安存使无失其所

不至愤恨无聊谋害君子则泰卦之本意也昔东晋

桓温之乱诸桓亲党布满中外及温死谢安代之为

政以三桓分□三州彼此无怨江左遂安故晋史称

安有经远无竞之美然臣窃谓谢安之于桓氏亦用

之于外而已未尝引之于内与之共政也向使安引

桓氏而置诸朝人怀异心各欲自行其志则谢安将

不能保其身而况安朝廷乎顷者一二大臣专务含

养小人为自便之计既小人内有所主故蔡确邢恕

之流敢出妄言以欺愚惑众及确恕被罪有司惩前

之失凡在外臣僚例蒙摧沮卢秉何正臣皆身为待

制而明堂荐子止得选人蒲宗孟曾布所犯明有典

法而降官褫职唯恐不甚明立痕迹以示异同为朝

廷敛怨此二者皆过矣故臣以为小人虽决不可任

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事各随所长无所偏

废宠禄恩赐常使彼此如一无迹可指此朝廷之至

计也近者朝廷用邓温伯为翰林承旨而台谏杂然

进言指为邪党以谓小人必由此汇进臣尝论温伯

之为人粗有文艺无他大恶但性本柔弱委曲从人

方王珪蔡确用事则颐指如意及司马光吕公着当

国亦脂韦其间若以其左右附丽无所捐益遇流便

转缓急不可保诚信不为过也若谓其怀挟奸诈能

首为乱阶则甚矣盖台谏之言温伯则过至为朝廷

远虑则未为过也故臣愿陛下谨守元佑之初政久

而弥坚慎用左右之近臣无杂邪正至于在外臣子

以恩意待之使嫌隙无自而生爱戴以忘其死则垂

拱无为安意为善愈久而愈无患矣臣不胜区区博

采公议而效之左右伏乞宣谕大臣共敦斯义勿谓

不预改更之政辄怀异同之心如此而后朝廷安矣

再论分别邪正札子前人

臣今月二十二日延和殿进呈札子论君子小人不

可并处朝廷因复口陈其详以渎天听窃观圣意类

不以臣言为非者然天威咫尺言词迫遽有所不尽

退伏思念若使邪正并进皆得与闻国事此治乱之

几而朝廷所以安危者也臣误蒙圣恩典司邦宪臣

而不言谁当救其失者谨复稽之古今考之圣贤之

格言莫不谓亲近君子斥远小人则人主尊荣国家

安乐疏外君子进任小人则人主忧辱国家危殆此

理之必然而非一人之私言也故孔子论为邦则曰

放郑声远佞人子夏论舜之德则曰举皋陶则不仁

者远论汤之德则曰举伊尹则不仁者远诸葛亮戒

其君则曰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

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凡典册所载如此之

类不可胜纪至于周易所论尤为详密皆以君子在

内小人在外为天地之常理小人在内君子在外为

阴阳之逆节故一阳在下其卦为复二阳在下其卦

为临阳虽未盛而居中得地圣人知其有可进之道

一阴在下其卦为姤二阴在下其卦为遁阴虽未壮

而圣人知其有可畏之渐若夫居天地之正得阴阳

之和者惟泰而已泰之为象三阳在内三阴在外君

子既得其位可以有为小人奠居于外安而无怨故

圣人名之曰泰泰之言安也言惟此可以久安也方

泰之时若君子能保其位外安小人使无失其所天

下之安未有艾也惟恐君子得位因势陵暴小人使

之在外而不安则势将必至反复故泰之九三则曰

无平不陂无往不复窃惟圣人之戒深切详尽所以

诲人者至矣独未闻以小人在外忧其不悦而引之

于内以自遗患者也故臣前所上札子亦以谓小人

虽决不可任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务各随

所长无所偏废宠禄恩赐彼此如一无迹可指如此

而已若遂引而置之于内是犹畏盗贼之欲得财而

导之于寝室知虎豹之欲食肉而开之以垧牧天下

无此理也且君子小人势同冰炭同处必争一争之

后小人必胜君子必败何者小人贪利忍耻击之难

去君子洁身重义知道之不行必先引退故古语曰

一熏一莸十年尚犹有臭盖谓此矣昔先皇帝以聪

明圣智之资疾颓靡之俗将以纲纪四方追迹三代

今观其设意本非汉唐之君所能仿□也而一时臣

佐不能将顺圣德造作诸法率皆民所不悦及二圣

临御因民所愿取而更之上下欣慰当此之际先朝

用事之臣皆布列于朝自知上逆天意下失民心仿

徨踧踖若无所措朝廷虽不斥逐其势亦自不能复

留矣尚赖二圣慈仁不加谴责而宥之于外盖已厚

矣今者政令已孚事势大定而议者惑于浮说乃欲

招而纳之与之其事欲以此调停其党臣谓此人若

返岂肯徒然而已哉必将戕害正人渐复旧事以快

私忿人臣被祸盖不足言而臣所惜者祖宗朝廷也

盖自熙宁以来小人执柄二十年矣建立党与布满

中外一旦失势睎觊者多是以创造语言动摇贵近

胁之以祸诱之以利何所不至臣虽不闻其言而概

可料矣闻者若又不加审察遽以为然岂不过甚矣

哉臣闻管仲治齐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

怨言诸葛亮治蜀废廖立李严为民徙之边远久而

不召亮死二人皆垂泣思亮夫骈立严三人者皆齐

蜀之贵臣也管葛之所以能戮其贵臣而使之无怨

者非有他也赏罚必公举措必当国人皆知其所与

之非私而所夺之非怨故虽仇雠莫不归心耳今臣

窃观朝廷用舍施设之间其不合人心者尚不为少

彼既中怀不悦则其不服固宜今乃直欲招而纳之

以平其隙臣未见其可也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

之陛下诚以异同反复为忧惟当久任才性忠良识

虑明审之士但得四五人常在要地虽未及皋陶伊

尹而不仁之人知自远矣故臣愿陛下断自圣心不

为流言所惑毋使小人一进后有噬脐之悔则天下

幸甚天下幸甚臣既待罪执法若见用人之失理无

不言言之不从理不徒止如此则异同之迹益复着

明不若陛下早发英断使彼此泯然无迹可见之为

善也臣受恩深重辄敢先事献言罪合万死

请广收人才疏吕公着

臣伏睹近诏举才行堪任升擢官窃观陛下自临御

以来虚心屈己以待天下之士士之起草茅小官而

超至显近者不可胜数然犹孜孜以求贤为急诚欲

广收人才无所遗弃臣伏思自昔有为之君不借贤

于异代然唐虞之际亦称才难则世固未尝乏贤而

人才亦不可多得今陛下降发中之诏非徒为虚文

也中外所举盖有百余人虽不能尽当诚参考名实

而试用之宜有可以塞厚望应明指者臣又窃详今

日诏意正欲达所未达然数年以来天下之士陛下

素知其能尝试以事而就中闲散者尚多恐其间亦

有才实忠厚欲为国家宣力者未必尽出于迂阔缪

戾而难用也汉武帝时公孙弘初举于朝以不称旨

罢后再以贤良举帝亲擢为第一不数年间遂至宰

相由是观之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何则昔日

所试或未能究其详数年之间其才业亦容有进惟

陛下更任之事以观其能或予之对以考其言兼收

博纳使各得自尽则盛明之世无滞才之叹不胜幸

任贤论前人

昔成王初□政召康公作卷阿之诗以戒之言求贤

用吉士盖为治之要在乎任贤使能能者不必贤故

可使贤者必有德故可尊小贤可任以长民大贤可

与之谋国若夫言必顾国家之利而行足以服众人

之心夷险一节而终始可任者非大贤则不能也人

君虽有好贤之心而贤犹或难进者盖君子志在于

道小人志在于利志在于道则不为苟进志在于利

则求为苟得忠言正论多咈于上意而淫辞邪说专

媚于君心故君子常难进而小人常易入不可不察

也自古虽无道之君莫不欲治而恶乱然而治君少

而乱国多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

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

诸非道人主诚存此心以观臣下之情则贤不肖可

得而知矣

论邪正君子小人疏赵抃

臣闻欲治之主得人其昌左右前后皆尽贤正也谋

谟谠言皆尽延纳也忠厚鲠亮之士日益招徕便佞

诡奸之徒日益摧缩号令风化日益流布朝廷中外

日益尊安若然富寿之域坐跻太平之象立见噫左

右前后百不得贤正之人而为之辅翼虽尧之□瘠

舜之孜孜夏禹之克勤文王之不暇食末如之何也

已汉刘向谓正臣进者治之表正臣间者乱之基诚

哉是言也在易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于卦为泰其爻

云上下交而其志通也正臣非君子欤反是则于卦

为否矣否之爻则曰上下不交而其志不通内小人

而外君子邪臣非小人欤此言为天下者宜进君子

而退小人也明矣谷永所谓帝王之德莫大于知人

者旨哉夫南面而听天下也公卿百执事杂然满前

孰为正孰为邪孰为君子孰为小人在圣人明视而

聪听之精择而慎拣之真伪明白人焉廋哉大抵辅

相枢极之任得正人也得君子也然后同德而同心

也则其下所谓邪者小人者靡然相与俯首帖耳以

去而徘徊肯留者无几矣览观古昔信史备存有虞

大圣人也任十六相世济德美梼杌饕餮流窜四裔

民至于今称之亡穷周成哲王也善有旦奭则倚之

不贰恶有管蔡则诛之勿疑故年七百而世三十也

始皇惑高斯之佞不能夺忽叔孙之才不能与秦嬴

之败曾不旋踵元帝知恭显之奸不能摈爱萧望之

之贤不能用炎汉之运从而衰下而唐太宗纳房杜

王魏之切议诛侯集张亮之凶愎遂成贞观之治天

皇听许宗之附会戮无忌之忠良终有易姓之祸其

后元振朝恩之擅权元载卢杞之窃位代德之世其

危殆相继不绝如□兹诚用人之得失莫不系国之

安危间分两涂不可不辨恭惟陛下以上圣之资御

神器之重开纳忠谠继承祖宗数路以取人一德以

求治然而迩来日星谪见圣躬焦劳蝗涝为灾民力

衰竭仓廪空窘官冗兵骄风俗奔竞今当治其弊安

其危岂一人独运于岩廊之上而能致之哉当此时

也谓宜博选忠直方正能当大任世所谓贤人端士

者速得而亟用之位于辅弼之列朝夕献替得嘉谋

嘉猷发为号令天下耳目闻见太平之治在今日尔

臣不胜大愿陛下宸断不疑举正以却邪陟君子而

黜小人有为于可为之时无因循后时之悔则天下

幸甚宗庙之灵社稷之福此其时也臣远贱之迹愚

亡所能唯思死节一诚上报陛下采擢覆帱之德万

分一二臣无任许国竭忠激切待罪之至

任贤疏元许衡

贤者以公为心以爱为心不为利回不为势屈置之

周行则庶事得其正天下被其泽贤者之于人国其

重固如此也然或遭时不偶务自韬晦有举一世而

人不知者虽或知之而当路之人未有同类不见汲

引独人君有不知者人君虽或知之召之命之况如

厮养而贤者有不屑就者虽或接之以貌待之以礼

而其所言不见信用有超然引去者虽或信用复使

小人参于其间责小利期近效有用贤之名无用贤

之实贤者亦岂肯尸位素餐徒费廪禄取讥诮于天

下也虽然此特为难进者言也又有难合者焉人君

位处崇高日受容悦大抵乐闻人之过而不乐闻己

之过务快己之心而不务快民之心贤者必欲匡而

正之扶而安之使如尧舜之正尧舜之安而后已故

其势难合况奸邪佞幸丑正恶首肆为诋毁多方以

陷之将见罪戾之不免又何望庶事得其正天下被

其泽耶自古及今端人雅士所以重于进而轻于退

者盖以此尔大禹圣人闻善即拜益戒之曰任贤勿

贰去邪勿疑贰之一言在大禹犹当警省后世人主

宜如何哉此任贤之难也

去邪疏前人

奸邪之人其为心险其用术巧惟险也故千态万状

而人莫能知惟巧也故千蹊万径而人莫能御人君

不察以谄为恭以诈为公以欺为可信以佞为可近

喜怒爱恶人主固不能无然有可者有不可者而奸

邪之人一于迎合窃其势以立己之威济其欲以结

主之爱爱隆于上威擅于下大臣不敢议近亲不敢

言毒被天下而上莫之知此前人所谓城狐也所谓

社鼠也至是而求去之不已难乎虽然此由人主不

悟误至于此犹有说焉如宇文士及之佞太宗灼见

其情而竟不能斥李林甫妒贤嫉能明皇洞见其奸

而卒不能退邪之惑人有如此者可不畏哉

梦卜论明徐芳

古今进贤之法至梦卜而奇极矣梦而胥靡卜而钓

叟一相之一师之尤奇而创者也吾闻古之用人者

矣曰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未闻决之于冥

冥也知人则哲能官人夫官则必既知之矣但曰梦

卜已耳三德六德之次亦奚辨乎虞舜侧陋登庸此

千古破格之祖然固以师锡也而且试之女之事有

询也言有考也至三载底绩而后陟焉若是则可谓

慎矣突如其梦也胥靡也而相之卜而钓叟而又师

之安所取信哉且人主之用人将用其所知乎抑听

之不可知乎如用其所知则官人之法在矣如听之

不可知则是进退之柄付之掌梦协卜而遂可也文

王车载吕尚犹曰与语而悦之也高宗则尤异但曰

梦帝赉予良弼乃审厥象旁求于天下云尔信如所

言高宗之用人一无所恃独恃其梦也惑亦甚矣商

之先仲虺伊尹莱朱诸人弼皆良也奚所自赉焉且

梦何境梦中之象又何物也未论窈冥惝恍息移而

景已逝即使目之极真认之极细而此杳冥惝恍之

面目安能得之笔墨图绘高宗之艺未遽毛延寿顾

虎侯若也就令得之而茫茫六宇何从拟索王之举

已同儿戏设有不幸而所肖者乃一庸妄不类之辈

亦举而相之乎夫梦何常之有役夫为君尹氏为仆

牧童而梦曲盖蚁穴而梦王国皆梦也梦良弼而求

以为相令偶梦淑女亦将求之以为后乎是夜之惝

然者而昼皆纷然也守先王之成法博咨以求之询

考以试之苟有其人吾得而破格也何患贤之弗获

冥冥之决吾见其滋谬也然则傅岩之肖奚从来乎

曰高宗非真梦也所肖之象亦不自梦中得也夫傅

说者贤而隐于版筑者也高宗以为吾之相非是人

不可而说之贤未肯冒焉自进即骤而升之而草野

□逖之人一旦加之臣民之上名实未孚而从来者

近其谁能听之故托之不言托之梦寐援帝以尊之

假肖像以神之于是殷之人皆色然曰此天之所授

以辅吾君者也而爰立之举可以行之而不疑矣文

王之于吕尚意亦同此彼知渭水之滨有异人焉而

王霸之辅也不先之以卜何以倾周人之耳目而作

其信重哉凡昔命世之士未有可以常格待之者也

故管仲于齐淮阴于汉诸葛武侯于蜀昭烈皆朝匹

夫暮将相其君臣相遇固非漫然于一试者何况高

宗高宗之在民间久矣当居河徂洛之时久已知傅

岩之有人其为状貌亦久得之而自阿衡以来若伊

陟巫咸诸臣皆世禄而有显望者也不以术济之殷

之百官说安得而骤统之哉他日汉文之于邓通亦

用此术其所谓黄衣登天者皆饰说以愚一时之耳

目而一用之贤一用之宠幸其得失乃遂相万者也

后世不察而深信之又踵其所为往往以冥冥决事

娃嬴以梦进骊姬以筮进唐废帝至贮崔卢之名于

琉璃瓶而以箸挟之梁之武帝至以侯景之内附为

协牧守之来降而加之宠异丧败之祸竟从此起夫

事之过于奇者其弊未有不乱天下者也守其常以

待其非常先王之法所为万世而无弊也汤武之誓

师也称天以临之盘庚之告殷民数惧以乃祖乃父

神道之教三代由之久矣高宗文王岂有异焉得其

人进之梦与卜亦奚弗可也

天生人才以供一代之用论徐廷宗

天无负于人也特患人有负于天而才不究其用用

不适于时非天也人也盖自人之负天者多乃不谓

降才者天而谓贞下起元一种清淑之气若司藏者

所出不胜其所纳且谓递否递泰若阴晴之忽转而

不可常夫气有所不尽泄则生而才者千万中之一

二数有所不可常则才而足以供其用者千百年来

能几日哉甚矣自虚其所生而乃为所生者诬也横

览古今大不其然天生人才供一代之用说者谓宋

运阳九人云亡而国殄瘁有慨乎其言之也特为武

穆鸣冤李纲宗泽诸才人吐气乎噫此固然也然而

非崔与之创说也从来圣哲龙兴不借资于后土英

贤鹊起谁束手于前筹人效一人之长代收一代之

用夫非天实生之也与哉天则何负于人也天于人

为大父母大君其宗子也千亿子孙之主盟而一代

之督也人才其主伯亚旅也转瞩而下之即至愚至

贱轻如飞羽者亦其臧获□养有之以为用而无之

无以为家也况乎生而才者于宗子为指臂于族属

为眉目而于父母为掌上之悬藜也岂再计哉虽然

属毛离里以后蒙养一开弃幼志而骋前途也则父

母无所与其力才不才视之子矣其有当乎宗子之

心而宗子以心托之念与分事权与共庶几亢甲

氏之封启昭景之戴父母更无所与其力也用不用

视其子之遇矣借令中才之子弟不自爱以忝所生

而宗子又不爱父母之所爱鄙夷之与厮养等家之

索也谁职其尤且得谓父兮母兮不诒之以高辛高

阳之十六族耶毋乃所生者诬耶夫人樊然而生不

为天之所才则已天生而才者寥寥不足以供一代

之用则已自非然者而弃之而之生于天者谓之

何不弃不而瓠落收之而积薪委之而菀特扤之

主张一代者其谓天之所生何盖尝极论千古以前

燧人之四佐轩皇之六相中天之五臣莘野之锄傅

岩之雨渭水之熊其才之笃于所生也则魏之珠赵

之璧也其才之适于所用也则庖之刃郢之斤也其

用之尽其才也则腹心手足递为官而天与人两无

负也明明穆穆敻绝千古非直供一代之用已也代

而降也何代无才即谓秦得金策天固醉乎然而五

羖一用一代且显且传天之所生未尽梦梦也若夫

收图籍者用以发纵指示冠云台者用以延揽英雄

奇画八阵用嘘既烬之炎潜授五龙用取虞渊之日

谋断分两人而用之开基则一论语分半部而用之

创守固全之数子者衡之三五之佐不啻巫分大小

而各各自竖以供一代之用也亦庶几无负于天之

所生哉要以才不适于用不可谓之供用不尽其才

不可谓之供天之降才岂有殊也无奈何煮铸斩刈

之才刻解环炙毂之才浮强直偏拗之才矫刻而用

之一代之元气伤则徙木适以灰秦浮而用之一代

之淳风破则滑稽几以替汉矫而用之一代之典型

坏则新法竟以祸宋彼其生于天者岂非聪明强力

一畸人哉而尝试用之毒如乌菫曾不若不用之为

愈也则不才之才也至于广川醇矣税驾胶西淮阳

戆矣绝迹禁闼金镜铸千秋空坏风度沙筹唱夜月

自坏长城锁钥虚委于北门耆英投老于洛社才与

不才何辨用与不用何居尝试以诸人之才衡其所

生之代并衡其当代所需之用有其用之无弗供也

而遇非其主天且如人何哉由此以谭天为一代生

才其可用者十之五其有才而不善用者十之五其

用之而能尽其才以不负人才之生且不负生人才

之天者则十不得一也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难在

人不在天不难于生难于用也吾且无论供一代之

用者金声玉振千百代而下赖以鼓吹休明其在当

代大不能东周小不能变鲁天耶人耶谁实生之谁

实用之耶论而至是崧岳之气何代不生甫生申而

泰阶六星一日未平窃见珠枯岸而璧韫山沉沦者

不知凡几许也谓往古来今之天于人一无所负乎

则吾不敢管窥请质鸿钧于连祁矣

上世宗皇帝任大臣疏魏棨

臣闻龙弗得云无以神其变化君弗得臣无以成其

治功故有不世出之大君必有命世之大臣以佐之

属者陛下由藩邸入嗣大服维新之诏下与时宏贲

薄海内外欢欣之声与王化远迩天下举首而望以

太平可期然臣漆室之忧以为有是君不可无是臣

窃恐陛下亦孤立矣美也孰将顺之过也孰匡救之

万世大君之道果孰引之而孰陈之耶引君于道者

大臣责也可以为大臣者在于有奇节而循正道者

也陛下之大臣岂求之而未得耶天下盖未尝无其

人也不在庙廊则在江湖故商高宗梦想良弼而乃

得之筑岩爰立作相置诸左右而卒之启心沃心果

不在当时之尸素而在版筑之褐夫今陛下之左右

果有启心以沃心者乎则不事他求矣若使尝臭拜

尘之徒保禄于元臣之间其为新政之累不小也欲

求大臣诚在夫有奇节而循正道者耳内选于群工

外选于五方观其所言足以知蕴观其所为足以知

义观其所行足以知贤观其所取足以知廉观其所

举足以知忠观其所守足以知勇数者观之大臣得

矣既得其人则不必限以资格而骤用之虽在韦布

而骤用之虽在下位而骤用之吾知用大臣而已庸

计其韦布与下位耶既用之则事无大小悉以咨之

而可行不可行者委之议处陛下惟法天以总大纲

用晦而日益明矣然非其人则偏听之奸生故大臣

不可以不简用也抑闻皇祖之制处大事定大议必

由于内阁大臣所以防矫制之奸也自大学士杨士

奇始以假之中官假而不归其议处之柄遂有所归

矣始欲和同彼此而主宾之辨卒以不明始欲容养

将护而窃柄之害滋蔓其非我皇祖之意也陛下奋

揽干纲亲览章奏固不世出之主也然聪明有限世

故曷已不有可分授之大臣以参决其议者乎参决

既委之大臣则不宜以中官与焉伏乞举皇祖之典

刑还相权于内阁而事之可否必使大臣献替焉则

事不劳而理陛下之聪明因得而内养矣然非其人

则不可重任故曰大臣贵于简用也

请法祖宗制用人疏李邦华

题为乞遵祖制辨官方以收真才以杜幸门事臣惟

国家急务莫先于用人夫用人之法如大冶之铸器

然器诚巨则用物不得不弘也器诚美则炉锤不得

不备也器欲精则取材不嫌于择也器欲利则淬砥

不嫌于久也故善官人者张天下以为之罗曾不限

人于一迹之涂酌材具而适其用曾不启人以跃冶

之思臣尝考祖宗之世用人如器内外之员不以低

昂视也委任之际不令轻重混也陟斥迁擢之间虽

时有不测以鼓舞豪杰而不使人得乘其窦以滋幸

冒也故济济悉王国之桢师师襄以宁之业猗与盛

哉迨夫世渐远而祖制不胜湮矣进取之途日棼而

莫可究诘矣当事之臣且狃于习见习闻而罔知所

从稽矣于是会推大察则蒿目乏才迁转庶官则扼

腕积薪日鳃鳃然于衿见肘穷之患是何人才有余

于昔而不足于今仕路独通于前而顾滞于后耶臣

愚尝稽祖宗之旧制以印今日之时政而后乃知法

之敝也久矣谨摘其所当亟为厘政者为陛下陈之

一曰阁臣专用词林非制夫词林之设原以备侍从

顾问之选耳阁臣身膺机务平章军国即明习典故

者不可少而彼驰驱中外素掌兵马钱谷之贤其经

历亲切不尤足以资庙议耶祖宗朝如黄淮杨士奇

金幼孜胡俨薛瑄李贤杨一清张孚敬等未尝由词

林也而建竖颇不居人后概可睹矣惟是一二权相

秉国党同伐异衣钵密传遂外仍旁求之虚推内操

钦点之实柄试观数十年间并未有越词林而得与

政府者岂圣明独有偏私就里机关夫亦可知而不

可言耳近政本孤单阁臣叶向高屡疏爰立欲破锢

习臣请得因阁臣公虚之量复内外兼用之制除宫

端为时望所归者臣不具论其未由词林□历有声

者或求之朝或求之野更当效祖制五品入阁议事

之例特拔海内一二名流以充其选至其点用则须

阁臣本贯日之精忠妙回天之巨臂以成圣朝之旷

举以永万年之休闻不可辞也二曰词臣专守馆局

非制今之言词臣者日读中秘书耳然古今异时法

制异代事势异宜即胸破万卷不无胶执不通之虞

纵识力迈俗容有足己自用之嫌何如试之事任流

览遍照以益扩其耳目之为得乎祖宗朝如刘永清

以侍讲出为布政徐有贞以谕德出为佥都赵贞吉

以谕德兼御史宣谕将士其后仍参密勿未闻贬贤

也近一切名为储相虚糜大官罔所事事体面空峻

谙练蔑如及其猎居要津手忙脚乱如李廷机一署

春曹他务草草惟是查算表袱变纸张以明节省不

知堂堂宗伯职掌安在琐屑乖舛令人传笑则以未

历外官故也臣愿申明祖制词臣不访出补方面即

刑名钱谷不以相烦而督学一官正其所长当乐此

不为疲而校士而外亦有上下文移之批呈抚按僚

友之讨论因而练习世故渐消骄倨任满之日其果

卓然自竖赫然有誉升官一级仍归翰苑不亦善乎

三曰翰林教习内书堂非制臣考高皇帝朝内官不

过仅识数字不谙文理时未有教习专官也永乐间

始以听选教授领其职亦未尝用翰林也及英庙幼

冲王振擅国阴蓄异志乃以翰林检讨官任之藉其

声名资其藻采盖奸雄之长虑不轨之秘谋也当其

教习之日彼此各在闲曹情孚意洽相识不忘一二

十年后词林通显浸与执政内珰循资渐近天颜于

是不约而同互相朋比表里交通盗弄威福矣夫驸

马天子之馆甥也所用教习不过春官曹郎止耳词

臣备皇上论思任东宫讲幄道甚尊体甚崇乃仅以

充刑余之师傅亦何太况苟非其人更贻国家无

穷祸败是安可不亟为饬厘乎四曰六科内外间推

非制夫京卿诚为美秩藩参亦岂冗员但京卿数年

便及建牙藩参浮沉动逾十载人情自不能无趋避

之想惟是不论资俸而论品望始足以服人心耳乃

推升相沿弊规曾弗问其一生建白之是非平日物

望之轻重第处积俸之深浅为内外之间推于是有

矫矫迈众之贤拘泥常格而俯首外补以明例者有

碌碌人后之俦循次渐及因处非其据而不辞者似

兹局守成规漫无甄别不令豪杰灰心而庸劣充庭

乎臣查祖宗朝铨置无常迁擢不胶间升之法不知

起自何年竟成今日陋习臣愚以为贤者聚于一堂

即迭优以京卿不为滥中才集于一时即概出之藩

参不为抑至于勤劳乃臣子之分资深亦恬淡之常

不必旁开劳升闰升之蹊径以启凌猎竞攫之幸孔

如先年杨应文姚文蔚辈垂涎清秩借口滥竽倚恃

冰山要胁铨宰竟贻廉耻扫地之诮而今安在哉是

惟秉衡大臣持以至公则规避之路绝拣择之念消

亦士习还淳一大关系也五曰台升概论考满非制

夫御史一官入则持白简以驱除奸邪出则驰青骢

以澄清四方任固未易胜也故苟官贻羞即黜之

数月岂曰苛若其历试见奇即拔之数月宁曰骤安

取考满为也且祖宗朝有御史九年考满升主事之

例未闻定升京堂也有不待九年而以御史升佥都

若王胡宗宪罗亨信者矣未闻定限考满也使其

人诚贤九年不几湮乎其人诚不肖京堂不大滥乎

为此议者则近时权相庇缄默之私人而饵言官之

阿比所自创也将令容容多福之徒甘心诡随苟且

岁月以希棘寺冏卿之秩如取诸寄彼忧国忧时之

士谔谔不下必不免于中道之摧折而朝廷无由资

其远到之表竖害固不在下而在上矣谓宜敕下吏

部都察院于御史升迁严加考核倘果德性乖戾才

调中庸即资俸并深何妨劣处如其卓荦奇杰所至

着称即不次超擢亦无非所以开功名之门收仁贤

之利而奈何为此拘拘乎六曰新铨待历正郎非制

夫铨部诸司名位仅与各曹等而官爵在其掌握进

退一任裁决世所号为权要也重权不宜久揽要津

不宜久据况新进之士或外由推知内由部属中行

令彼循资而前虽累年积岁不过上者宪臬次者守

郡犹乎其难之惟此曹一历纵朝入暮出亦已

堂堂乎佥宪之尊则安见数月主政便必不可谢事

而直历正郎始为避贤路时耶乃迩来仕路茆靡难

进易退之风邈矜荣啖华之习溺一入铨遭其由主

事而辄引去者百不得一焉再历员外而辄引去者

十不得一焉至于洊历正郎而后以告假请也则相

沿为常恬不之怪矣祖宗朝即升迁调改时表人

然未有令铨司必坐待正郎而后归省者何至于今

顿创成规而牢不可破也亡谓今日既以郎中归他

日必以郎中起而考功文选取权甚捷乎又亡谓今

日既以郎中归他日即以年例转而雄藩大参金腰

无缺乎此鄙夫患得患失之小筭非君子处浓以淡

之高致也谓宜□下吏部凡本部司官新进衙门限

以一年为满不论见历何官听其暂告若乃年例之

推该部旧有常员似难独废相应与科道一并举行

如或偶经弹射即不必罔上行私诸大不法第一有

指摘便宜引避以俟论定决无倏而注籍倏而办事

笑骂由人好官自我之理臣非敢苛求以铨部黜陟

人群端本澄源责备宜倍不肖者或以臣言为谬贤

者必以臣言为当也七曰仓关专差乡荫非制凡钱

粮出入之司即人品贪廉之关惟是青年甲第世味

未深向往方锐即不必天付之性人尽皭然而损宦

声以易富厚丧平生而希锱铢轻重之间其犹庶几

有权乎乃若举贡恩荫或以末路而切穷途之感或

因豢养而习奢浪之态途穷则溪壑难厌浪奢则资

用必侈事权未亲常萌逐逐之营美差一肩岂胜耽

耽之视往者赵世卿利此辈朘削报羡凡管仓管关

收税之地多用此辈不惮道路之怨第期朴满之充

臣不暇远举即如崇文门抽税主事黄金玺长安扬

秽万口共沸有谓其每正税一两而越收至三两者

有谓其故纵班役索诈匿税以共分赃者甚且骗及

乐户刘鹤以香料漏税为名而索得五千金者种种

婪迹不可更仆一差之内赃逾十万夫辇毂近地法

纪森严尚尔横行若是则各省直耳目所不逮者又

可知已祖宗之世何尝有此臣愿皇上亟□户部将

黄金玺速议究处此后差委专任甲科一概毋及乡

举贡荫即其人诚廉干出类需欠而往自不患无表

见之日而决不得轻试以关税仓差以斫军民商贾

之大命也八曰调简推知骤猎京秩非制夫自久任

法行而行取之途又不数开在外甲科推知积俸六

年不迁以为常然彼六年不迁者失皆所称一时循

卓而隆赫有声者也若彼一经论列至于调简则从

前积俸尽付东流矣就中固自有治行不忒误挂弹

章一眚偶瑕无损全瑜者信当破格录用然非积日

累月何由殚其所长祖宗之制凡调简官不合算先

任考满夫既不以先任积俸合算考满岂宜以先任

积俸合算推升乃有调简之后补任三年而得升者

矣有不及三年而亦升者矣甚至有一年数月而亦

升者矣而升率京秩秩多清曹有力者越次以骋株

拘者逾期而湮是劳苦岁月为迂缓而左迁折肱为

捷径也是荐剡不如纠劾而风波反成坦途也其何

以服任事之心而塞径趋之路重抚按之权而示官

方之准乎臣愿皇上□下吏部凡调简推知非历俸

四年四月以上不得议升果其因蹶思奋杰然标表

不妨相之牡牝骊黄之外遇以非常苟徒庸庸免咎

蔑所短长即仍升外任亦不为刻总之期以杜幸窦

而副贤劳耳九曰甲科降教概从内转非制有司之

官才力不及者轻则调简僻重则降教职此定例也

追惟降教之令岂是优游之资毋亦谓暂释烦剧渐

长闻识年余而后还其故物庶几弦辙顿更意气一

新俾国家犹藉其用耳而何今之不然也一经议处

辄营改教郡毡之席未暖成均之铎复振且转瞬而

超然曹郎矣即有一二仍还外任者不过以处乡贡

而甲科不及也然则教职一官特不才有司借以为

终南之假道耳祖宗之制安在哉臣愚谓由教授而

升国子助教等官者或出于观政进士之未选告改

或出于贤能有司之因病请改而后可但自教职升

国子须期三年自国子升郎署亦须期之三年庶久

劳于郡县与久逸于闲曹者迟速适均而不生人心

捷趋之想若乃既系劣处又冒优转则在外已无调

简之困衡在内又有清秩之夷犹人亦何惮于一降

而降亦何足为不肖者儆耶臣愿皇上□下吏部速

为厘正毋长滋蔓苟因循如昨则将来教缺不足以

供新进之请改被论之降降而乡举岁辟必有壅滞

而不可言者此铨政之大患也十曰边方州县概用

科贡非制夫州县本烦劳之役而边方又寒苦之地

戎马之惊扰无时则守土之责任匪轻地方之雕瘵

太甚则士女之拊循不易甲第往往畏而避之而吏

部亦俯就人情多以乡贡充选此辈或精力逾迈即

振刷而不前或志灰资格率踉跄以结局曾何益于

有无之数而边事日弛边民日罢臣考祖制嘉靖间

尚书杨溥不尝请除进士于边县乎彼惟青年进士

前途既修则功名自喜之念足以鼓其气新硎初试

则祸败意外之虞不足撼其衷用之固籓篱而奠堂

奥厚肌肤以安心膂策无逾是者而奈何仅取备于

乡贡为也近辽阳筑舍于战款宣大踌躇于邻封枢

臣拊髀颇牧计臣焦心额饷臣议及此似属迂妄然

以收拾人心培植基本壮自然之金汤而增无形之

甲胄决当慎此司牧臣愿皇上□下吏部以后遇边

方州县员缺须选授甲第中之慷慨任事者如其劳

绩茂着升迁勿逾考满行取另为优议不务循常以

淹骥足如此而犹乏沉毅智勇之士出而抱固圉靖

边之长猷以膺简在者臣不信也臣本新进未谙世

务独念国事方殷需人实急而年来睹记殊与祖制

相悖臣恐日浸月夷官方滋滥故敢直抒其愚内惟

阁臣内外兼用之制前此台省诸臣数数言之臣似

剿说第爰立伊迩不厌补牍其他种种率属积弊不

返阿徇非法臣妄冀改弦易辙非不知蹈投鼠忌器

之嫌拂小人幸冒凌竞之私然纠正官方系臣职掌

臣罔所避咎倘蒙圣明采择亟下所司逐一厘正尽

遵祖宗成宪将见官官若毂旋辐辏才益用而不滞

人人知循分守义风斯恬而不竞得人之盛当与先

世媲隆矣虽然臣犹有说焉谏草非塞白之文纪载

关史局之职况议论有在一时或不无窒碍而久将

藉为考信者建白有在一时或任臆雌黄而后且借

以定品者所恃史不绝书纪录惟悉也祖宗朝诸司

章奏毋论当否朝上夕报靡不一一宣付史馆二百

余年来故实明备如指掌邪正分途若列眉职此之

繇自陛下近年章疏强半留中于是惟六科诸臣每

疏不候得旨概付史馆而十三道封事未经发票者

竟同乌有史馆不与编摹则一时既多缺遗异日安

所考证弹章无据而奸邪之胆不落陈谟罔稽而朝

政之失不闻讦辨两亡而是非得失之林时渐远而

益淆圣明广厉耳目之司究竟且成聋瞽之弊则于

国非福荩臣日抒精白之陈究竟曾无只字之传则

于言官非体臣不敢谓刍荛之愚足诏来兹特恐后

之□今不察所由谓万历盛朝有君无臣御史一官

徒尔充斥而相率以寒蝉甘心也臣甚惧焉故敢于

用人疏末复毕其款仰乞皇上亟□史馆诸臣此后

科道奏疏不必俟命概入编摹庶益以作敢言之风

而收用人之效岂不休哉

严用舍疏马子聪

臣惟用一人而协清议则群情胥庆舍一人而合舆

论则中外交欢是人才用舍之际亦人心悦服之机

故孟子告国君用舍人才之道必欲问之左右访及

国人而后用舍者良有以也臣伏睹皇上践祚以来

裁抑侥幸优矜过误亲君子而远小人除大奸而赦

小过三数年来上恬下熙民安物阜真足比隆唐虞

三代矣迩者窃闻巡抚山东佥都御史钱钺未经吏

部会推骤得迁任转升监察御史任仪偶因言事差

错遽蒙调谪外任臣切照钱钺才器凡庸不协人望

比年言官亦曾论列幸蒙皇上爱惜人材仍留管事

则荣亦大矣却又罔思□忠幸图进用交章劾奏已

为清议所不容好官自为不恤士夫之笑骂伏惟皇

上睿谋英断侥幸者悉被裁抑如罢黜礼部侍郎黄

景之类是也今何于一钱钺而复开此途乎再照任

仪以言为职因事纳忠溺于传闻错写寺名傥蒙皇

上弃瑕宥过曲示优容则恩亦渥矣今已下法司推

鞠寻蒙谪调外任论其迹则罪若难逃原其情则法

亦可恕伏惟皇上天宽地容过误悉蒙开释如不罪

中书舍人错写进士榜之类是也今何于一任仪而

独蒙调谴乎窃惟人君杜绝侥幸犹恐难防引用非

人则其末难制臣于钱钺非有所私而恶之也盖用

一钱钺则效尤者多殆恐奔竞之源已塞而复开宁

不大坏名器而损政治之体耶人君开导使谏犹有

面从因言获谴谁不杜口臣于任仪非有所私而惜

之也盖去一任仪则结舌者众殆恐言责之路已开

而复闭宁不养成谀佞而致壅蔽之患耶伏望皇上

谨人才用舍之道体人心好恶之公俯听愚言收回

成命夺钱钺之官以杜小人幸进之渐还任仪之职

以培直臣敢言之基社稷之福生民之幸也

乞简辅臣广录用以隆治化疏王德

臣惟自古帝王致治之盛必资于辅弼之臣而咨询

博采当慎于任用之始故尧舜禹汤文武之为君必

求皋陶伊傅周召以为臣而其致治之隆有以参天

地亘古今立极垂教万世咸取则焉洪惟太祖高皇

帝继天出治稽古建官始责成于六卿列圣继体守

成因时立政复委重于馆阁逮我皇上轸念政本益

重辅臣简择之命屡形诏旨圣渊深思得真才以

为夹辅至慎切矣近该大学士题为内阁缺人办事

奉旨会推来看臣仰见皇上忧勤惕励之心用贤图

治之急是即尧舜禹汤文武之所以为君者也顾安

得命世之佐以副侧席之求乎选用之精任用之当

正惟其时敢沥愚衷少备采纳窃惟大君者天地之

宗子大臣者宗子之家臣阴阳赖之以燮理臣工视

之以师法遐方观之以宾服万物因之以咸若其职

任诚隆其关系诚大也故必行履忠贞以尽其德器

识弘博以充其材朝野具瞻以隆其望然后足以当

其任而无愧乃若文言饰貌而迂□不适于用强学

博辨而执拗不通于时外饰廉隅而中藏贪诈以济

其私阴怀虿毒而阳为脂韦以保其禄此天下之大

怼也有一于此皆足以妨贤而病国蠹治而殃民稔

恶于无穷流祸于后世非特一时一事之失而已使

非辨之于未用之先而悔之于既用之后以致上孤

圣明下丛群议虽谴斥有加而伤败已着竟亦何益

于朝廷之万一哉但知人则哲惟帝其难几微疑似

之间诚有不容于不慎者臣尝考宋儒朱熹有言曰

天地之间有自然之理凡阳必刚刚必明明则易知

凡阴必柔柔必暗暗则难测故圣人作易遂以阳为

君子阴为小人凡其光明正大□畅洞达如青天白

日如高山大川磊磊落落无纤介可疑者必君子也

使其依阿淟涊回互隐伏纠结如蛇蚓琐细如虮虱

如鬼蜮狐蛊如盗贼诅□闪倏狡狯不可方物者必

小人也此固取舍之极而观人之法也简择辅弼之

方亦岂有逾于此哉惟我皇上精察而慎用之耳昔

唐肃宗用杨绾为相一时大臣声乐驺从率皆减撤

俄顷转移中外翕然宋英宗相司马光而辽人戒饬

边吏慎勿生事开衅远人畏戢甚于诛伐此固得人

之证也夫二君皆中才之主慎用二臣犹足致效况

我皇上以大有为之君忧勤惕励之心用贤图治之

急如此岂无若人以应其求者乎此臣所以望皇上

精察而慎用之也臣闻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大厦

之构非一木之材故国家治化必贤才汇征而后可

成昔虞周之际百揆庶牧悉赖忠良先后疏附奔走

御侮罔非吉士用能同心共济以成雍熙永清之治

仰惟皇上棫朴之化三纪于兹宜乎人才辈出比隆

前代顷者每遇廷臣员缺辄患得人之难岂生才有

古今之异哉良以进用之途未广而遗佚之贤尚多

固有志节足以表世而嘉遁自肥才足以底续而

抡议未及或以一眚之微而遂捐其终身之用或以

东隅之失而难收其桑榆之功又岂皇上爱惜长养

曲成造就之心也哉臣伏愿皇上俯念机务烦重简

自圣衷敷求正人以充任用仍乞□下吏部将每年

荐举遗佚人才公论共惜者尽数疏名上请或特赐

超擢或遇缺填补辅臣不得擅其予夺铨曹不得专

其意见台谏不得私其亲识无使庸流下品得以乘

机滥进如有推举不公徇情偏执者容臣遵例纠劾

务求允协则股肱惟人而朝无幸位功过并使而野

无遗贤隆古之盛有道之长可坐而致矣

用人部艺文三

曹风候人四章

此刺其君远君子而近小人之词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小雅节南山十章

此诗家父所作刺王用尹氏以致乱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惔

不敢戏谈国既卒斩何用不监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赫赫师尹不平谓何天方荐瘥

丧乱弘多民言无嘉憯莫惩嗟

尹氏大师维周之氐秉国之均四方是维天子是毗

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

无小人殆琐琐姻亚则无膴仕

昊天不佣降此鞠□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届

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

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既夷既怿如相□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不惩其心覆怨其正

家父作诵以究王□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秋胡行魏文帝

尧任舜禹当复何为百兽率舞凤凰来仪得人则安

失人则危唯贤知贤人不易知歌以咏言诚不易移

鸣条之役万举必全明德通灵降福自天

当欲游南山行陈思王植

东海广且深由卑下百川五岳虽高大不逆垢与尘

良木不十围洪条无所因长者能博爱天下寄其身

大匠无弃材船车用不均锥刀各异能何所独郄前

嘉善而矜愚大圣亦同然仁者各寿考四坐咸万年

鼓吹曲元云晋傅元

古元云行古曲亡古今乐录曰元云言圣皇用人

各尽其才也

元云起丘山祥气万里会龙飞何蜿蜿凤翔何翙翙

昔在唐虞朝时见青云际今亲游万国流光溢天外

鹤鸣在后园清音随风迈成汤隆显命伊挚来如飞

周文猎渭滨遂载吕望归符合如影响先天天弗违

辍耕综时网解褐衿天维元功配二王芬馨世所稀

我皇叙群材洪烈何巍巍桓桓征四表济济理万机

神化感无方髦才盈帝畿丕显惟昧旦日新孔所咨

茂哉明圣德日月同光辉

述古唐杜甫

商人日中集于利竞锥刀置膏烈火上哀哀自煎熬

农人望岁稔相率除蓬蒿所务谷为本奇赢无乃劳

舜举十六相身尊道何高秦时任商鞅法令如牛毛

汉光得天下祚永固有基岂惟高祖圣功自萧曹来

经纶中兴业何代无良才吾慕寇邓勋济时信良哉

耿贾亦宗臣羽翼共徘徊汉运终四百图尽在云台

贾生李商隐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

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用人部纪事一

帝王世纪黄帝梦大风吹天下之尘垢皆去又梦人

执千钧之弩驱羊万群帝寤而叹曰风为号令执政

者也垢去土后在也天下岂有姓风名后者哉夫千

钧之弩异力者也驱羊数万群能牧民为善者也天

下岂有姓力名牧者哉于是依二占而求之得风后

于海隅登以为相得力牧于大泽进以为将

书经舜典舜曰咨四岳有能奋庸熙帝之载使宅百

揆亮采惠畴佥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水

土惟时懋哉禹拜稽首让于稷契暨□陶帝曰俞汝

往哉帝曰弃黎民阻饥汝后稷播时百谷帝曰契百

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帝曰□

陶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

惟明克允帝曰畴若予工佥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

共工垂拜稽首让于殳斨暨伯与帝曰俞往哉汝谐

帝曰畴若予上下草木鸟兽佥曰益哉帝曰俞咨益

汝作朕虞益拜稽首让于朱虎熊罴帝曰俞往哉汝

谐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礼佥曰伯夷帝曰俞咨

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让于夔

龙帝曰俞往钦哉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

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

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帝曰龙朕堲

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

允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

鬻子禹政篇禹之治天下也得□陶得杜子业得既

子得施子黯得季子宁得然子堪得轻子玉得七大

夫以佐其身以治天下而天下治

史记殷本纪伊尹处士汤使人聘迎之五反然后肯

往从汤言素王及九主之事汤任以国政

书经说命上王宅忧亮阴三祀既免丧其惟弗言群

臣咸谏于王曰呜呼知之曰明哲明哲实作则天子

惟君万邦百官承式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

令王庸作书以诰曰以台正于四方台恐德弗类兹

故弗言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其代予言乃审厥

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爰立作

相王置诸其左右命之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若金

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

霖雨启乃心沃朕心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

视地厥足用伤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

先王迪我高后以康兆民呜呼钦予时命其惟有终

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

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史记齐太公世家太公望穷困年老以渔钓奸周西

伯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非虎非罴所

获霸王之辅于是周西伯猎果遇太公于渭之阳与

语大说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以兴

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公望载与

俱归立为师

帝王世纪文王敬老慈幼晏朝不食以延四方之士

是以太颠闳夭散宜生南宫适之属咸至是为四臣

新序杂事篇宁戚欲干齐桓公穷困无以自进于是

为商旅赁车以适齐暮宿于郭门之外桓公郊迎客

夜开门辟赁车者执火甚盛从者甚众宁戚饭牛于

车下望桓公而悲击牛角疾商歌桓公闻之执其仆

之手曰异哉此歌者非常人也命后车载之桓公反

至从者以请桓公曰赐之衣冠将见之宁戚见说桓

公以合境内明日复见说桓公以为天下桓公大说

将任之群臣争之曰客卫人去齐五百里不远不若

使人问之固贤人也任之未晚也桓公曰不然问之

恐其有小恶以其小恶忘人之大美此人主所以失

天下之士也且人固难全权用其长者遂举大用之

而授之以为卿

韩子外储说齐桓公将立管仲令群臣曰寡人将立

管仲为仲父善者入门而左不善者入门而右东郭

牙中门而立公曰寡人立管仲为仲父令曰善者左

不善者右今子何为中门而立牙曰以管仲之智为

能谋天下乎公曰能以断为敢行大事乎公曰敢牙

曰君知能谋天下断敢行大事君因专属之以国柄

焉以管仲之能乘公之势以治齐国能无危乎公曰

善乃令隰朋治内管仲治外以相参

桓公问置吏于管仲曰辩察于辞清洁于货习人情

夷吾不如弦商请立以为大理登降肃让以明礼待

宾臣不如隰朋请立以为大行垦草仞邑辟地生粟

臣不如宁武请以为大田三军既成阵使士视死如

归臣不如公子成父请以为大司马犯颜直谏臣不

如东郭牙请立以为谏臣治齐此五子足矣将欲霸

王夷吾在此

说苑尊贤篇齐桓公使管仲治国管仲对曰贱不能

临贵桓公以为上卿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管仲对

曰贫不能使富桓公赐之齐国市租一年而国不治

桓公曰何故对曰疏不能制亲桓公立以为仲父齐

国大安而遂霸天下

桓公问于管仲曰吾欲使爵腐于酒肉腐于俎得无

害于霸乎管仲对曰此极非其贵者耳然亦无害于

霸也桓公曰何如而害霸管仲对曰不知贤害霸知

而不用害霸用而不任害霸任而不信害霸信而复

使小人参之害霸桓公曰善

吕氏春秋知接篇管仲有疾桓公往问之曰仲父之

疾病矣将何以教寡人管仲曰齐鄙人有谚曰居者

无载行者无埋今臣将有远行胡可以问桓公曰愿

仲父之无让也管仲对曰愿君之远易牙竖刁常之

巫卫公子启方公曰易牙烹其子以慊寡人犹尚可

疑耶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子也其子之忍又

将何有于君公又曰竖刁自宫以近寡人犹尚可疑

耶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身也其身之忍又将

何有于君公又曰常之巫审于死生能去苛病犹尚

可疑耶管仲对曰死生命也苛病失也君不任其命

守其本而恃常之巫彼将以此无不为也公又曰卫

公子启方事寡人十五年矣其父死而不敢归哭犹

尚可疑耶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父也其父之

忍又将何有于君公曰诺管仲死尽逐之食不甘宫

不治苛病起朝不肃居三年公曰仲父不亦过乎孰

谓仲父尽之乎于是皆复召而反明年公有病常之

巫从中出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竖刁常之巫相与

作乱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矫以公令有一妇人逾

垣入至公所公曰我欲食妇人曰吾无所得公又曰

我欲饮妇人曰吾无所得公曰何故对曰常之巫从

中出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竖刁常之巫相与作乱

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故无所得卫公子启方以书

社四十下卫公慨焉叹涕出曰嗟乎圣人之所见岂

不远哉若死者有知我将何面目以见仲父乎蒙衣

袂而绝乎寿宫

史记秦本纪晋献公灭虞虢掳百里傒以为秦穆公

夫人媵于秦百里傒亡秦走宛楚鄙人执之缪公闻

百里傒贤乃使人以五羖羊皮赎之楚人遂许与之

当是时百里傒年已七十余缪公释其囚与语国事

谢曰臣亡国之臣何足问缪公曰虞君不用子故亡

非子罪也固问语三日缪公大说授之国政号曰五

羖大夫

韩子外储说晋文公出亡箕郑挈壶餐而从迷而失

道与公相失饥而道泣寝饿而不敢食及文公反国

举兵攻原而拔之文公曰夫轻忍饥馁之患而必全

壶餐是将不以原叛乃举以为原令

新序杂事篇晋文公田于虢遇一老夫而问曰虢之

为虢久矣子处此故矣虢亡其有说乎对曰虢君断

则不能谏则无与也不能断又不能用人此虢之所

以亡文公以辍田而归遇赵衰而告之赵衰曰今其

人安在君曰吾不与之来也赵衰曰古之君子听其

言而用其人今之君子听其言而弃其身哀哉晋国

之忧也文公乃召赏之于是晋国乐纳善言文公卒

以霸

国语晋文公问元帅于赵衰对曰郄縠可行年五十

矣守学弥惇夫先王之法志德义之府也夫德义生

民之本也能惇笃者不忘百姓也请使郄縠公从之

公使赵衰为卿辞曰栾枝贞慎先轸有谋胥臣多闻

皆可以为辅臣勿若也乃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

取五鹿先轸之谋也郄縠卒使先轸代之胥臣佐下

军公使原季为卿辞曰夫三德者偃之出也以德纪

民其章大矣不可废也使狐偃为卿辞曰毛之知贤

于臣其齿又长毛也不在位不敢闻命乃使狐毛将

上军狐偃佐之狐毛卒使赵衰代之辞曰城濮之役

先且居之佐军也善军伐有赏善君有赏能其官有

赏且居有三赏不可废也且臣之伦箕郑胥婴先都

在乃使先且居将上军公曰赵衰三让其所让皆社

稷之卫也废让是废德也以赵衰之故搜于清原作

五军使赵衰将新上军箕郑佐之胥婴将新下军先

都佐之子犯卒蒲城伯请佐公曰赵衰三让不失义

让推贤也义广德也德广贤至有何患矣请令衰也

从子乃使赵衰佐上军

左传僖公三十三年臼季使过冀见冀缺耨其妻馌

之敬相待如宾与之归言诸文公曰敬德之聚也能

敬必有德德以治民君请用之臣闻之出门如宾承

事如祭仁之则也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对曰舜之罪

也殛鲧其举也兴禹管敬仲桓之贼也实相以济康

诰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诗曰

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君取节焉可也文公以为下军

大夫反自箕襄公以三命命先且居将中军以再命

命先茅之县赏胥臣曰举郄缺子之功也以一命命

郄缺为卿复与之冀亦未有军行

文公元年殽之役晋人既归秦帅秦大夫及左右皆

言于秦伯曰是败也孟明之罪也必杀之秦伯曰是

孤之罪也周芮良夫之诗曰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

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是贪故也孤

之谓矣孤实贪以祸夫子夫子何罪复使为政二年

晋人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秦伯犹用孟明孟

明增修国政重施于民三年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

王官及郊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封殽尸而还遂霸

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为君也举人

之周也与人之壹也

宣公十二年晋荀林父与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秋

晋师归桓子请死晋侯欲许之士贞子谏曰不可城

濮之役晋师三日谷文公犹有忧色左右曰有喜而

忧如有忧而喜乎公曰得臣犹在忧未歇也困兽犹

斗况国相乎及楚杀子玉公喜而后可知也曰莫余

毒也已是晋再克而楚再败也楚是以再世不竞今

天或者大警晋也而又杀林父以重楚胜其无乃久

不竞乎林父之事君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

卫也若之何杀之夫其败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损于

明晋侯使复其位

十五年夏六月晋荀林父败赤狄于曲梁辛亥灭潞

晋侯赏桓子狄臣千室亦赏士伯以瓜衍之县曰吾

获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丧伯氏矣羊舌职说是赏

也曰周书所谓庸庸祗祗者谓此物也夫士伯庸中

行伯君信之亦庸士伯此之谓明德矣文王所以造

周不是过也故诗曰陈锡载周能施也率是道也其

何不济

韩诗外传楚庄王赐其群臣酒日暮酒酣左右皆醉

殿上烛灭有牵王后衣者后扢冠缨而绝之言于王

曰今烛灭有牵妾衣者妾扢其缨而绝之愿趣火视

绝缨者王曰止立出令曰与寡人饮不绝缨者不为

乐也于是冠缨无完者不知王后所绝冠缨者谁于

是王遂与群臣欢饮乃罢后吴兴师攻楚有人常为

应行五合战五陷阵却敌遂取大军之首而献之王

怪而问之曰寡人未尝有异于子子何为于寡人厚

也对曰臣先殿上绝缨者也当时宜以肝胆涂地负

日久矣未有所效今幸得用于臣之义尚可为王破

吴而强楚

国语晋悼公使张老为卿辞曰臣不如魏绛夫绛之

知能治大官其仁可以利公室不忘其勇不疚于刑

其学不废其先人之职若在卿位外内必平且鸡丘

之会其官不犯而辞顺不可不赏也公五命之固辞

乃使为司马使魏绛佐新军

祁奚辞于军尉公问焉曰孰可对曰臣之子午可人

有言曰择臣莫若君择子莫若父午之少也婉以从

令游有乡处有所好学而不戏其壮也强志而用命

守业而不淫其冠也和安而好敬柔惠小物而镇定

大事有直质而无流心非义不变非上不举若临大

事其可以贤于臣也臣请荐所能择而君比义焉公

使祁午为军尉没平公军无秕政

左传襄公九年秦景公使士雅乞师于楚将以伐晋

楚子许之子囊曰不可当今吾不能与晋争晋君类

能而使之举不失选官不易方其卿让于善其大夫

不失守其士竞于教其庶人力于农穑商工皂隶不

知迁业韩厥老矣知罃禀焉以为政范□少于中行

偃而上之使佐中军韩起少于栾黡而栾黡士鲂上

之使佐上军魏绛多功以赵武为贤而为之佐君明

臣忠上让下竞当是时也晋不可敌事之而后可君

其图之王曰吾既许之矣虽不及晋必将出师秋楚

子师于武城以为秦援秦人侵晋晋饥弗能报也

十五年楚公子午为令尹公子罢戎为右尹蒍子冯

为大司马公子橐师为右司马公子成为左司马屈

到为莫敖公子追舒为箴尹屈荡为连尹养由基为

宫□尹以靖国人君子谓楚于是乎能官人官人国

之急也能官人则民无觎心诗云嗟我怀人置彼周

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甸采卫大夫各居其

列所谓周行也

二十六年初楚伍参与蔡太师子朝友其子伍举与

声子相善也伍举娶于王子牟王子牟为申公而亡

楚人曰伍举实送之伍举奔郑将遂奔晋声子将如

晋遇之于郑郊班荆相与食而言复故声子曰子行

也吾必复子及宋向戍将平晋楚声子通使于晋还

如楚令尹子木与之语问晋故焉且曰晋大夫与楚

敦贤对曰晋卿不如楚其大夫则贤皆卿材也如杞

梓皮革自楚往也虽楚有材晋实用之子木曰夫独

无族姻乎对曰虽有而用楚材实多归生闻之善为

国者赏不僭而刑不滥赏僭则惧及淫人刑滥则惧

及善人今楚多淫刑其大夫逃死于四方而为之谋

主以害楚国不可救疗所谓不能也子仪之乱析公

奔晋晋人置诸戎车之殿以为谋主绕角之役晋将

遁矣析公曰楚师轻窕易震荡也若多鼓钧声以夜

军之楚师必遁晋人从之楚师宵溃晋遂侵蔡袭沈

获其君败申息之师于桑隧获申丽而还郑于是不

敢南面楚失华夏则析公之为也雍子之父兄谮雍

子君与夫人不善是也雍子奔晋晋人与之鄐以为

谋主彭城之役晋遇楚于靡角之谷晋将遁矣雍子

发命于军曰归老幼反孤疾二人役归一人简兵搜

乘秣马蓐食师陈焚次明日将战行归者而逸楚囚

楚师宵溃晋降彭城而归诸宋以鱼石归楚失东裔

子辛死之则雍子之为也子反与子灵争夏姬而雍

害其事子灵奔晋晋人与之邢以为谋主扞御北狄

通吴于晋教吴叛楚教之乘车射御驱侵使其子狐

庸为吴行人焉吴于是伐巢取驾克棘入州来楚罢

于奔命至今为患则子灵之为也若敖之乱伯贲之

子贲皇奔晋晋人与之苗以为谋主鄢陵之役楚晨

压晋军而陈晋将遁矣苗贲皇曰楚师之良在其中

军王族而已若塞井夷成陈以当之栾范易行以

诱之中行二郄必克二穆吾乃四萃于其王族必大

败之晋人从之楚师大败王夷师熸子反死之郑叛

吴兴楚失诸侯则苗贲皇之为也子木曰是皆然矣

声子曰今又有甚于此椒举娶于申公子牟子牟得

戾而亡君大夫谓椒举女实遣之惧而奔郑引领南

望曰庶几赦余亦弗图也今在晋矣晋人将与之县

以比叔向彼若谋害楚国岂不为患子木惧言诸王

益其禄爵而复之声子使椒鸣逆之

三十一年北宫文子相卫襄公以如楚过郑文子入

聘子羽为行人冯简子与子太叔逆客事毕而出言

于卫侯曰郑有礼其数世之福也其无大国之讨乎

子产之从政也择能而使之冯简子能断大事子太

叔美秀而文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

之族姓班位贵贱能否而又善为辞令裨谌能谋谋

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

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裨谌乘以适

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断之事成乃授子太叔

使行之以应对宾客是以鲜有败事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

吾爱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子

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

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子之爱人伤之而

已其谁敢求爱于子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将

厌焉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大官大邑

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侨

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

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

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闻

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

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

我远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自今请虽吾家听

子而行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

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亦以告也子皮以为忠故

委政焉子产是以能为郑国

新序杂事篇晋平公问于叔向曰昔者齐桓公九合

诸侯一匡天下不识其君之力乎其臣之力乎叔向

对曰管仲善制割隰朋善削缝宾胥无善纯缘桓公

知衣而已亦其臣之力也师旷侍曰臣请譬之以五

味管仲善断割之隰朋善煎熬之宾胥无善齐和之

羹以熟矣奉而进之而君不食谁能强之亦君之力

卫灵公之时蘧伯玉贤而不用弥子瑕不肖而任事

卫大夫史患之数以谏灵公而不听史病且死

谓其子曰我即死治丧于北堂吾不能进蘧伯玉而

退弥子瑕是不能正君也生不能正君者死不当成

礼置尸北堂于我足矣史死灵公往吊见丧在北

堂问其故其子具以父言对灵公灵公蹴然易容寤

然失位曰夫子生则欲进贤而退不肖死且不懈又

以尸谏可谓忠而不衰矣乃召蘧伯玉而进之以为

卿退弥子瑕徙丧正堂成礼而后返卫国以治

孔子家语贤君篇哀公问于孔子曰当今之君孰为

最贤孔子对曰丘未之见也抑有卫灵公乎公曰吾

闻其闺门之内无别而子次之贤何也孔子曰臣语

其朝廷行事不论其私家之际也公曰其事何如孔

子对曰灵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智足以治千乘其

信足以守之灵公爱而任之又有士林国者见贤必

进之而退与分其禄是以灵公无游放之士灵公贤

而尊之又有士曰庆足者卫国有大事则必起而治

之国无事则退而容贤灵公悦而敬之又有大夫史

以道去卫而灵公郊舍三日琴瑟不御必待史

之入而后敢入臣以此取之虽次之贤不亦可乎

子路问于孔子曰贤君治国所先者何孔子曰在于

尊贤而贱不肖子路曰由闻晋中行氏尊贤而贱不

肖矣其亡何也孔子曰中行氏尊贤而不能用贱不

肖而不能去贤者知其不用而怨之不肖者知其必

己贱而雠之怨雠□存于国邻敌构兵于郊中行氏

虽欲无亡岂可得乎

六本篇荆公子年十五而摄相事孔子闻之使人往

观其为政焉使者反曰视其朝清浮而少事其堂上

有五老焉其堂下有二十壮士焉孔子曰合二十五

人之智以治天下其固免矣况荆乎

吕氏春秋察贤篇宓子贱治单父弹鸣琴身不下堂

而单父治巫马期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居以身亲

之而单父亦治巫马期问其故于宓子宓子曰我之

谓任人子之谓任力任力者故劳任人者故逸

晏子问上篇景公问晏子曰吾欲善治齐国之政以

干霸王之诸侯晏子对曰婴闻国有具官然后其政

可善公作色不悦曰齐国虽小则可谓官不具对曰

此非臣之所复也昔吾先君桓公身体惰懈辞令不

给则隰朋昵侍左右多过狱谳不中则弦宁昵侍田

野不修民氓不安则宁戚昵侍军吏怠戎士偷则王

子成甫昵侍居处佚怠左右慑畏繁乎乐省乎治则

东郭牙昵侍德义不中信行衰微则管子昵侍先君

能以人之长续其短以人之厚补其薄是以辞令穷

远而不逆兵加于有罪而不顿是故诸侯朝其德而

天子致其胙今君之过失多矣未有一士以闻也故

曰官不具公曰善

景公问晏子曰古之莅国治民者其任人何如晏子

对曰地不同生而任之以一种责其俱生不可得人

不同能而任之以一事不可责遍成责焉无已智者

有不能给求焉无餍天地有不能赡也故明王之任

人谄谀不迩乎左右阿党不治乎本朝任人之长不

强其短任人之工不强其拙此任人之大略也

景公问晏子曰取人得贤之道何如晏子对曰举之

以语考之以事能谕则尚而亲之近而勿辱以取人

则得贤之道也是以明君居上寡其官而多其行拙

于文而工于事言不中不言行不法不为也

景公问于晏子曰为政何患晏子对曰患善恶之不

分公曰何以察之对曰审择左右善则百僚各得其

所宜而善恶分孔子闻之曰此言也信矣善进则不

善无由入矣不善进则善无由入矣

问下篇景公问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从车三百乘

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今吾从车千乘可以逮先君桓

公之后乎晏子对曰桓公从车三百乘九合诸侯一

匡天下者左有鲍叔右有仲父今君左为倡右为优

谗人在前谀人在后又焉可逮桓公之后者乎

外篇景公问晏子曰治国之患亦有常乎对曰佞人

谗夫之在君侧者好恶良臣而行与小人此国之长

患也公曰谗佞之人则诚不善矣虽然则奚曾为国

常患乎晏子曰君以为耳目而好缪事则是君之耳

目缪也夫上乱君之耳目下使群臣皆失其职岂不

诚足患哉公曰如是乎寡人将去之晏子曰谗夫佞

人之在君侧者若社之有鼠也谚言有之曰社鼠不

可熏去谗佞之人隐君之威以自守也是难去焉

说苑尊贤篇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仲尼闻之使

人往视还曰廊下有二十五俊士堂上有二十五老

人仲尼曰合二十五人之智智于汤武并二十五人

之力力于彭祖以治天下其固免矣乎

孔丛子记义篇卫出公使人问孔子曰寡人之任臣

无大小一一自观察之犹复失人何故答曰如君之

言此即所以失之也人既难知非言问所及观察所

尽且人君之虑者多多虑则意不精以不精之意察

难知之人宜其有失也君未之闻乎昔者舜臣尧官

才任事尧一从之左右曰人君用士当自任耳目而

取信于人无乃不可乎尧曰吾之举舜已耳目之矣

今舜所举人吾又耳目之是则耳目人终无已也君

苟付可付则己不劳而贤才不失矣

记问篇子思问于夫子曰为人君者莫不知任贤之

逸也而不能用贤何故子曰非不欲也所以官人任

能者由于不明也其君以誉为赏以毁为罚贤者不

居焉

居卫篇子思居卫言苟变于卫君曰其材可将五百

乘君任军旅率得此人则无敌于天下矣卫君曰吾

知其材可将然变也尝为吏赋于民而食人二鸡子

以故弗用也子思曰夫圣人之官人犹大匠之用木

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故杞梓连抱而有数尺之朽

良工不弃何也知其所妨者细也卒成不訾之器今

君处战国之世选爪牙之士而以二卵弃干城之将

此不可使闻于邻国者也卫君再拜曰谨受教矣

公仪篇鲁人有公仪僭者砥节砺行乐道好古恬于

荣利不事诸侯子思与之友穆公因子思欲以为相

谓子思曰公仪子必辅寡人参分鲁国而与之一子

其言之子思对曰如君之言则公仪子愈所以不至

也君若饥渴待贤纳用其谋虽蔬食水饮伋亦愿在

下风令徒以高官厚禄钓饵君子无信用之意公仪

子之智若鱼鸟可也不然则彼将终身不蹑乎君之

庭矣且臣不佞又不任为君操竿下钓以荡守节之

士也

抗志篇子思自齐反卫卫君馆而问曰先生鲁国之

士然不以卫之偏小犹步玉趾而慰存之愿有赐于

寡人也子思曰臣未有可以报君者唯进贤尔卫君

曰贤固寡人之所愿也子思曰未审君之愿将何以

为君曰必用以治政子思曰君弗能也君曰何故答

曰卫国非无贤才之士而君未有善政是贤才不见

用故也君曰虽然愿闻先生所以为贤者答曰君将

以名取士耶以实取土耶君曰必以实子思曰卫之

东境有李音者贤而有实者也君曰其父祖何也答

曰世农夫也卫君乃胡卢大笑曰寡人不好农农夫

之子无所用之且世臣之子未悉官之子思曰臣称

李音称其贤才也周公大圣康叔大贤今鲁卫之君

未必皆同其祖考李音父祖虽善农则音亦未必与

之同也君言世臣之子未悉官之则臣所谓有贤才

而不见用果信矣臣之问君固疑君之取士不以实

也今君不问李音之所以为贤才而闻其世农夫因

笑而不爱则君取士果信名而不由实者也卫君屈

而无辞

新序杂事篇楚共王有疾召令尹曰常侍管苏与我

处常忠我以道正我以义吾与处不安也不见不思

也虽然吾有得也其功不细必厚爵之申侯伯与处

常纵恣吾吾所乐者劝吾为之吾所好者先吾服之

吾与处欢乐之不见戚戚也虽然吾终无得也其过

不细必亟遣之令尹曰诺明日王薨令尹即拜管苏

为上卿而逐申侯伯出之境

秦欲伐楚使使者往观楚之宝器楚王闻之召令尹

子西而问焉曰秦欲观楚之宝器吾和氏之璧随侯

之珠可以示诸令尹子西对曰不知也召昭奚恤而

问焉昭奚恤对曰此欲观吾国得失而图之不在宝

器在贤臣珠玉玩好之物非宝重者王遂使昭奚恤

应之昭奚恤发精兵三百人陈于西门之内为东面

之坛一为南面之坛四为西面之坛一秦使者至昭

奚恤曰君客也请就上位东面令尹子西南面太宗

子敖次之叶公子高次之司马子反次之昭奚恤自

居西面之坛称曰客欲观楚国之宝器楚国之所宝

者贤臣也理百姓实仓廪使民各得其所令尹子西

在此奉珪璧使诸侯解忿悁之难交两国之欢使无

兵革之忧太宗子敖在此守封疆谨境界不侵邻国

邻国亦不见侵叶公子高在此理师旅整兵戎以当

强敌提枹鼓以动百万之众所使皆趋汤火蹈白刃

出万死不顾一生之难司马子反在此怀霸王之余

议摄治乱之遗风昭奚恤在此唯大国之所观秦使

者戄然无以对昭奚恤遂揖而去秦使者反言于秦

君曰楚多贤臣未可谋也遂不伐楚

国语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简子鸣玉以相问

于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对曰然简子曰其为

宝也几何矣曰未尝为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能

作训辞以行事于诸侯使无以寡君为口实又有左

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献善败于寡君

使寡君无忘先王之业又能上下说乎鬼神顺道其

欲恶使神无有怨痛于楚国此楚国之宝也若夫白

珩先王之玩也何宝焉

说苑尊贤篇赵简子游于河而乐之叹曰安得贤士

而与处焉舟人古乘跪而对曰夫珠玉无足去此数

千里而所以能来者人好之也今士有足而不来者

此是吾君不好之乎赵简子曰吾门左右客千人朝

食不足暮收市征暮食不足朝收市征吾尚可谓不

好士乎舟人古乘对曰鸿鹄高飞远翔其所恃者六

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无尺寸之数去之满把飞

不能为之益卑益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高不知门

下左右客千人者有六翮之用乎将尽毛毳也

杨因见赵简主曰臣居乡三逐事君五去闻君好士

故走来见简主闻之绝食而叹跽而行左右进谏曰

居乡三逐是不容众也事君五去是不忠上也今君

有士见过八矣简主曰子不知也夫美女者丑妇之

仇也盛德之士乱世所疏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

遂出见之因授以为相而国大治

吕氏春秋期贤篇赵简子昼居喟然太息曰异哉吾

欲伐卫十年矣而卫不伐侍者曰以赵之大而伐卫

之细君若不欲则可也君若欲之请令伐之简子曰

不如而言也卫有士十人于吾所吾乃且伐之十人

者其言不义也而我伐之是我为不义也故简子之

时卫以十人者按赵之兵殁简子之身卫可谓知用

人矣游十士而国家得安

新序杂事篇公季成谓魏文侯曰田子方虽贤人然

而非有土之君也君常与之齐礼假有贤于子方者

君又何以加之文侯曰如子方者非成所得议也子

方仁人也仁人也者国之宝也智士也者国之器也

博通士也者国之尊也故国有仁人则群臣不争国

有智士则无四邻诸侯之患国有博通之士则人主

尊固非成之所议也公季成自退于郊三日请罪

魏文侯弟曰季成友曰翟黄文侯欲相之而未能决

以问李克克对曰君若置相则问乐商与王孙苟端

孰贤文侯曰善以王孙苟端为不肖翟黄进之乐商

为贤季成进之故相季成故知人则哲进贤受上赏

季成以知贤故文侯以为相季成翟黄皆近臣亲属

也以所进者贤别之故李克之言是也

孔丛子公孙龙篇李寅言曹良于平原君欲仕之平

原君以问子高子高曰不识也平原君曰良尝得见

于先生矣故敢问子高曰世人多自称上用我则国

无患夫用智莫若观其身其身且犹不免于患国用

之亦乌得无患乎平原君曰良之有患时不明也居

家理治可移于官良能殖货故欲仕之子高曰未可

知也今有人于此身修计明而贫者志不存也身不

修会计暗而富者非盗无所得之也

儒服篇子高任司马乂为将于齐与燕战而败齐君

曰以子贤明故信子也答曰君知穿孰若周公齐君

曰周公圣人而子贤者弗如也子高曰然臣固弗如

周公也以臣之知乂孰若周公之知其弟齐君曰兄

弟审于他人子高曰君之言是也夫以周公之圣兄

弟相知之审而近失于管蔡明人难知也臣与乂相

见观其材志察其所履齐国之士弗能过也书曰知

人则哲惟帝难之穿何□焉且曹子为鲁三与齐战

三败失地然后以勇敢之节夺三尺之剑要桓公管

仲于盟坛卒收其所丧夫君子之败如日月之蚀人

各有能乂庸可弃于今燕以诈破乂是乂不能于诈

也臣之称乂称其武勇才艺不称其诈也乂虽败臣

固不失其所称焉齐君屈辞而不黜司马乂

对魏王篇子高谓魏王曰臣入魏国见君之二计臣

焉张叔谋有余范威智不逮然其功一也王曰叔也

有余威也不逮何同乎答曰驽骥同辕伯乐为之咨

嗟玉石相揉和氏为之叹息故贤愚共贯则能士匿

谋真伪相错则正士结舌叔虽有余犹威不逮也

子高见齐王齐王问谁可临淄宰称管穆焉王曰穆

容貌陋民不敬答曰夫见敬在德且臣所称称其材

也君王闻晏子赵文子乎晏子长不过三尺面貌恶

齐国上下莫不宗焉赵文子其身如不胜衣其言如

不出口非但体陋辞气又吶吶然其相晋国晋国以

宁诸侯敬服皆有德故也以穆躯形方之二子犹悉

贤之昔臣尝行临淄市见屠商焉身修八尺须□如

戟面正红白市之男女未有敬之者无德故也王曰

是所谓祖龙始者也忱如先生之言于是乃以管穆

为临淄宰

陈士义篇魏王遣使者奉黄金束帛聘子顺为相子

顺谓使者曰若王信能用吾道吾道固为治世也虽

疏食饮水吾犹为之若徒欲制服吾身委以重禄吾

犹一夫耳则魏王不少于一夫子度魏王之心以告

我使者曰魏国狭小乏于圣贤寡君久闻下风愿委

国先生亲受教训如肯降节岂惟魏国君臣是赖其

亦社稷之神祇实永受庆于是乃之魏魏王郊迎谓

子顺曰寡人不肖嗣先君之业先生圣人之后道德

懿邵幸见顾临愿图国政对曰臣羁旅之臣慕君高

义是以戾此君辱贶而问以政事敢不敬受君之明

魏王朝群臣问理国之所先季文对曰唯在知人王

未之应子顺进曰知人则哲帝尧所病故四凶在朝

鲧任无功夫岂乐然哉人难知故也今文之对不称

吾君之所能行而乃欲强吾君以圣人所难此不可

行之说也王曰先生言之对曰当今所急在修仁尚

义崇德敦礼以接邻国而已昔舜命众官群臣竞让

德礼之致也苟使朝臣皆有推贤之心主虽不知人

则臣位必当若皆以知人为治则人主宜未过尧且

其目所不见者亦必漏矣王曰善

魏王问子顺曰吾欲致天下之士奈何子顺对曰昔

周穆王问祭公谋父曰吾欲得天下贤才对曰去其

帝王之色则几乎得贤才矣今臣亦请君去其尊贵

之色而已王曰我欲得无欲之士为臣何如子顺曰

人之可使以有欲也故欲多者其所得用亦多欲少

者其所得用亦少夫夷齐无欲虽文武不能制君安

得而臣之

史记商君传商君者卫之庶孽公子也名鞅姓公孙

氏少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叔痤为中庶子公叔痤

知其贤未及进会痤病魏惠王亲往问病曰公叔病

有如不可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公孙

鞅年虽少有奇才愿王举国而听之王嘿然王且去

痤屏人言曰王即不听用鞅必杀之无令出境王许

诺而去公孙痤召鞅谢曰今者王问可以为相者我

言若王色不许我我方先君后臣因谓王即弗用鞅

当杀之王许我汝可疾去矣且见禽鞅曰彼王不能

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杀臣乎卒不去惠

王既去而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

听公孙鞅也岂不悖哉公叔既死公孙鞅闻秦孝公

下令国中求贤者将修缪公之业东复侵地乃遂西

入秦因孝公宠臣景监以求见孝公孝公用卫鞅

新序杂事篇燕易王时国大乱齐闵王兴师伐燕屠

燕国载其宝器而归易王死及燕国复太子立为燕

王是为燕昭王昭王贤即位卑身厚币以招贤者谓

郭隗曰齐因孤国之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

不足以报然得贤士与共国以雪先王之丑孤之愿

也先生视可者得身事之隗曰臣闻古之人君有以

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于君曰请求

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骨五百金反

以报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用死马捐五百金

涓人对曰死马且市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

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年千里马至者二

今王诚欲必致士请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

乎岂远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筑宫而师之乐毅自

魏往邹衍自齐往剧辛自赵往士争走燕燕王吊死

问孤与百姓同甘苦二十八年燕国殷富士卒乐轶

轻战于是遂以乐毅为上将军与秦楚三晋合谋以

伐齐乐毅之策得贤之功也

战国策秦假道韩魏以攻齐齐威王使章子将而应

之与秦交和而舍使者数相往来章子为变其徽章

以杂秦军候者言章子以齐入秦威王不应顷之间

候者复言章子以齐兵降秦威王不应而此者三有

司请曰言章子之败者异人而同辞王何不发将而

击之王曰此不叛寡人明矣曷为而击之顷间言齐

兵大胜秦兵大败于是秦王称西藩之臣以谢于齐

左右曰何以知之曰章子之母启得罪其父其父杀

之而埋马栈之下吾使章子将也勉之曰夫子之强

全兵而还必更葬将军之母对曰臣非不能更葬先

妾也臣之母启得罪臣之父臣之父未教而死夫不

得父之教而更葬母是欺死父也故不敢夫为人子

而不欺死父岂为人臣而欺生君哉

先生王斗造门而欲见齐宣王宣王使谒者延入王

斗曰斗趋见王为好势王趋见斗为好士于王何如

使者复还报王曰先生徐之寡人请从宣王因趋而

迎之于门与入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庙守社稷闻先

生直言正谏不讳王斗对曰王闻之过斗生于乱世

事乱君焉敢直言正谏宣王忿然作色不说有间王

斗曰昔先君桓公所好者五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天

子授籍立为太伯今王有四焉宣王说曰寡人愚陋

守齐国唯恐夫抎之焉能有四焉王斗曰先君好马

王亦好马先君好狗王亦好狗先君好酒王亦好酒

先君好色王亦好色先君好士而王不好士宣王曰

当今之世无士寡人何好王斗曰世无骐驎騄耳王

之驷已备矣世无东郭俊卢氏之狗王之走狗已具

矣世无毛嫱西施王宫已充矣王亦不好士也何患

无士王曰寡人忧国爱民固愿得士以治之王斗曰

王之忧国爱民不若王爱尺縠也王曰何谓也王斗

曰王使人为冠不使左右便辟而使工者何也为能

之也今王治齐非左右便辟无使也臣故曰不如爱

尺縠也宣王谢曰寡人有罪国家于是举士五人任

官齐国大治

韩宣王谓樛留曰吾欲两用公仲公叔其可乎对曰

不可晋用六卿而国分简公用田成监止而简公弒

魏两用犀首张仪而西河之外亡今王两用之其多

力者内树其党其寡力者藉外权群臣或内树其党

以擅其主或外为交以裂其地则王之国必危矣

韩子外储说如耳说卫嗣公卫嗣公说而太息左右

曰公何为不相也公曰夫马似鹿者而题之千金然

而有百金之马而无一金之鹿者马为人用而鹿不

为人用也今如耳万乘之相也外有大国之意其心

不在卫虽辩智亦不为寡人用吾是以不相也

新序杂事篇孟尝君问于白圭曰魏文侯名过于桓

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对曰魏文侯师子夏友

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过于桓公也卜相则

曰成与黄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以私爱妨

公举在职者不堪其事故功废然而名号显荣者三

士翊之也如相三士则王功成岂特霸哉

韩诗外传客有说春申君者曰汤以七十里文王百

里皆兼天下一海内今夫孙子者天下之贤人也君

藉之百里之势臣窃以为不便于君若何春申君曰

善于是使人谢孙子去而之赵赵以为上卿客又说

春申君曰昔伊尹去夏之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鲁

而入齐鲁弱而齐强由是观之夫贤者之所在其君

未尝不善其国未尝不安也今孙子天下之贤人何

谓辞而去春申君又云善于是使请孙子孙子因伪

喜谢之

汉书高祖本纪二年八月汉王如荥阳谓郦食其曰

缓颊往说魏王豹能下之以魏地万户封生食其往

豹不听汉王以韩信为左丞相与曹参灌婴俱击魏

食其还汉王问魏大将谁也对曰柏直王曰是口尚

乳臭不能当韩信骑将谁也曰冯敬曰是秦将冯无

择子也虽贤不能当灌婴步卒将谁也曰项它曰是

不能当曹参吾无患矣

五年二月汉王即皇帝位夏五月帝置酒雒阳南宫

上曰通侯诸将毋敢隐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

者何项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对曰陛下

嫚而侮人项羽仁而敬人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

降下者因以与之与天下同利也项羽妒贤嫉能有

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战胜而不与人功得地而不与

人利此其所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

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

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

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

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

此所以为我禽也群臣说服

九年十二月贯高等谋逆发觉逮捕高等并捕赵王

敖下狱诏敢有随王罪三族郎中田叔孟舒等十人

自髡钳为王家奴从王就狱王实不知其谋春正月

废赵王敖为宣平侯徙代王如意为赵王王赵国丙

寅前有罪殊死已下皆赦之二月行自雒阳至贤赵

臣田叔孟舒等十人召见与语汉廷臣无能出其右

者上说尽拜为郡守诸侯相

十年九月代相国陈豨反上自东至邯郸令周昌选

赵壮士可令将者白见四人上嫚骂曰竖子能为将

乎四人□皆伏地上封各千户以为将左右谏曰从

入蜀汉伐楚赏未遍行今封此何功上曰非汝所知

陈豨反赵代地皆豨有吾以羽檄征天下兵未有至

者今计惟独邯郸中兵耳吾何爱四千户不以慰赵

子弟皆曰善又求乐毅有后乎得其孙叔封之乐乡

号华成君问豨将皆故贾人上曰吾知与之矣乃多

以金购豨将豨将多降

十二年上疾甚吕后问曰陛下百岁后萧相国既死

谁令代之上曰曹参可问其次曰王陵可然少戆陈

平可以助之陈平知有余然难独任周勃重厚少文

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吕后复问其次上

曰此后亦非乃所知也

张释之传文帝拜释之为谒者仆射从行上登虎圈

问上林尉禽兽簿十余问尉左右视尽不能对虎圈

啬夫从旁代尉对上所问禽兽簿甚悉欲以观其能

口对向应亡穷者文帝曰吏不当如此邪尉亡赖诏

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释之前曰陛下以绛侯周勃

何如人也上曰长者又复问东阳侯张相如何如人

也上复曰长者释之曰夫绛侯东阳侯称为长者此

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给

哉陛下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靡争

口辩亡其实且下之化上疾于景向举错不可不察

也文帝曰善乃止不拜啬夫

冯唐传唐以孝着为郎中署长事文帝帝辇过问唐

曰父老何自为郎家安在具以实言文帝曰吾居代

时吾尚食监高袪数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巨

鹿下吾每饮食意未尝不在巨鹿也父老知之乎唐

对曰齐尚不如廉颇李牧之为将也上曰何已唐曰

臣大父在赵时为郎帅将善李牧臣父故为代相善

李齐知其为人也上既闻廉颇李牧为人良说乃拊

髀曰嗟乎吾独不得廉颇李牧为将岂忧匈奴哉唐

曰主臣陛下虽有廉颇李牧不能用也上怒复问唐

曰公何以言吾不能用颇牧也唐对曰臣闻上古王

者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寡人制之阃以外将

军制之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之此非空言也

臣大父言李牧之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皆自用飨

士赏赐决于外不从中覆也委任而责成功故李牧

乃能尽其知能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守军市租尽

以给士卒出私养钱五日一杀牛以飨宾客军吏舍

人是以匈奴远避不近云中之塞虏尝一入尚帅车

骑击之所杀甚众夫士卒尽家人子起田中从军安

知尺籍伍符终日力战斩首捕虏上功莫府一言不

相应文吏以法绳之其赏不行吏奉法必用臣愚以

为陛下法太明赏太轻罚太重且云中守尚坐上功

首虏差六级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罚作之繇此言之

陛下虽得李牧不能用也臣诚愚触忌讳死罪文帝

说是日令唐持节赦魏尚复以为云中守而拜唐为

车骑都尉主中尉及郡国车士

后汉书马武传世祖制御功臣每能回容宥其小失

远方贡珍甘必先遍赐列侯而太官无余有功辄增

邑赏不任以吏职故皆保其福禄终无诛谴者

第五伦传伦举孝廉补淮阳国医工长随王之国光

武召见甚异之从王朝京师随官属得会见帝问以

政事伦因此酬对政道帝大悦明日复特召入与语

至夕帝戏谓伦曰闻卿为吏篣妇公不过从兄饭宁

有之邪伦对曰臣三娶妻皆无父少遭饥乱实不敢

妄过人食帝大笑伦出有诏以为扶夷长未到官追

拜会稽太守

蜀志李恢传恢为别驾从事章武元年来降都督邓

方卒先主问恢谁可代者恢对曰人之才能各有长

短故孔子曰其使人也器之且夫明主在上则臣下

尽情是以先零之役赵充国曰莫若老臣臣窃不自

揆惟陛下察之先主笑曰孤之本意亦已在卿矣

魏志太祖本纪建安三年吕布为袁术攻刘备公救

之生擒布杀之初公为兖州以东平毕谌为别驾张

邈之叛也邈劫谌母弟妻子公谢遣之曰卿老母在

彼可去谌顿首无二心公嘉之为之流涕既出遂亡

归及布破谌生得众为谌惧公曰夫人孝于其亲者

岂不亦忠于君乎吾所求也以为鲁相

四年以魏种为河内太守属以河北事初公举种孝

廉兖州叛公曰唯魏种且不弃孤也及闻种走公怒

既下射犬生禽种公曰唯其才也释其缚而用之

毛玠传玠为东曹掾与崔琰并典选举其所举用皆

清正之士虽于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

务以俭率人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

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太祖叹曰用人如此使天下

人自治吾复何为哉

何夔传夔为丞相东曹掾言于太祖曰自军兴以来

制度草创用人未详其本是以各引其类时忘道德

夔闻以贤制爵则民慎德以庸制禄则民兴功以为

自今所用必先核之乡闾使长幼顺叙无相逾越显

忠直之赏明公实之报则贤不肖之分居然别矣又

可修保举故不以实之令使有司别受其负在朝之

臣时受教与曹并选者各任其责上以观朝臣之节

下以塞争竞之源以督群下以率万民如是则天下

幸甚太祖称善

吴志潘浚传浚字承明武陵汉寿人荆州牧刘表辟

为部江夏从事时沙羡长赃秽不修浚按杀之一郡

震竦后为湘乡令治甚有名刘备领荆州以浚为治

中从事备入蜀典留州事孙权杀关羽并荆土拜浚

辅军中朗将授以兵

江表传曰权克荆州将吏悉

皆归附而浚独称疾不见权遣人以□就家舆致之

浚伏面着□席不起涕泣交横哀咽不能自胜权慰

劳与语呼其字曰承明昔观丁父鄀俘也武王以为

军师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为令尹此二人卿荆国

之先贤也初虽见囚后皆擢用为楚名臣卿独不然

未肯降意将以孤异古人之量耶使亲近以手巾拭

其面浚起下地拜谢即以为治中荆州诸军事一以

谘之

张纮传纮病临困授子靖留笺曰自古有国有家者

咸欲修德政以比隆盛世至于其治多不馨沓非无

忠臣贤佐暗于治体也由主不胜其情弗能用耳夫

人情惮难而趋易好同而恶异与治道相反传曰从

善如登从恶如崩言善之难也人君承奕世之基据

自然之势操八柄之威甘易同之欢无假取于人而

忠臣挟难进之术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不亦宜乎

虽则有衅巧辩缘间眩于小忠恋于恩爱贤愚杂错

长幼失叙其所由来情乱之也故明君悟之求贤如

饥渴受谏而不厌抑情损欲以义割恩上无偏谬之

授下无希冀之望宜加三思含垢藏疾以成仁覆之

大时年六十卒权省书流涕

用人部纪事二

晋书华谭传太康中刺史嵇绍举谭秀才将行别驾

陈摠饯之因问曰思贤之主以求才为务进取之士

以功名为先何仲舒不仕武帝之朝贾谊失分汉文

之时此吴晋之滞论可辩此理而后别谭曰夫圣人

在上物无不理百揆之职非贤不居故山林无匿景

衡门不栖迟至承统之王或是中材或复凡人居圣

人之器处兆庶之上是以其教日颓风俗渐弊又中

才之君所资者偏物以类感必于其党党言虽非彼

以为是以所授有颜冉之贤所用有廊庙之器居官

者日冀元凯之功在上者日庶尧舜之义彼岂知其

政渐毁哉朝虽有求贤之名而无知才之实言虽当

彼以为诬策虽奇彼以为妄诬则毁己之言入妄则

不忠之责生岂故为哉浅明不见深理近才不睹远

体也是以言不用计不施恐死亡之不暇何论功名

之立哉故上官昵而屈原放宰嚭宠而伍员戮岂不

哀哉若仲舒抑于孝武贾谊失于汉文盖复是其轻

者耳故曰起有云非得贤之难用之难非用之难信

之难得贤而不能用用而不能信功业岂可得而成

纪瞻传瞻字思远丹阳秣陵人也少以方直知名吴

平徙家历阳郡察孝廉不行后举秀才尚书郎陆机

策之曰庶明亮采故时雍睦唐有命既集而多士隆

周故书称明良之歌易贵金兰之美此长世所以废

兴有邦所以崇替夫成功之君勤于求才立名之士

急于招世理无世不对而事千载恒背古之兴王何

道而如彼后之衰世何阙而如此对曰兴隆之政务

在得贤清平之化急于拔才故二八登庸则百揆序

有乱十人而天下泰武丁擢傅岩之徒周文携渭滨

之士居之上司委之国政故能龙奋天衢垂勋百代

先王身下白屋搜扬仄陋使山无扶苏之才野无伐

檀之咏是以化厚物感神祗来应翔凤飘飖甘露丰

坠醴泉吐液朱草自生万物滋茂日月重光和气四

塞大道以成序君臣之义敦父子之亲明夫妇之道

别长幼之宜自九州被八荒海外移心重译入贡颂

声穆穆南面垂拱也今贡贤之涂已闿而教学之务

未广是以进竞之志恒锐而务学之心不修若辟四

门以延造士宣五教以明令德考绩殿最审其优劣

厝之百寮置之群司使调物度宜节宣国典必协济

康哉符契往代明良来应金兰复存也

应詹传詹为江州刺史将行上疏曰夫欲用天下之

智力者莫若使天下信之也商鞅移木岂礼也哉有

由而然自经荒弊纲纪颓陵清直之风既浇糟□之

俗犹在诚宜濯以沧浪之流漉以吞舟之网则幽显

明别于变时雍矣弘济兹务在乎官人今南北杂错

属托者无保负之累而轻举所知此博采所以未精

职理所以多阙今凡有所用宜随其能不而与举主

同乎贬则人有慎举之恭官无废职之吝昔冀缺

有功胥臣蒙先茅之赏子玉败军子文受蒍贾之责

古既有之今亦宜然汉朝使刺史行部乘传奏事犹

恐不足以辨彰幽明弘宣政道故复有绣衣直指今

之艰弊过于往昔宜分遣黄散若中书郎等循行天

下观采得失举善弹违断截苟且则人不敢为非矣

汉宣帝时二千石有居职修明者则入为公卿其不

称职免官者皆还为平人惩劝必行故历世长久中

间以来迁不足竞免不足惧或有进而失意退而得

分莅官虽美当以素论降替在职实劣直以旧望登

叙校游谈为多少不以实事为先后以此责成臣未

见其兆也今宜峻左降旧制可二千石免官三年乃

得叙用长史六年户口折半道里倍之此法必明使

天下知官虽得而易失必人顺其职朝无惰官矣都

督可课佃二十顷州十顷郡五顷县三顷皆取文武

吏医卜不得挠乱百姓三台九府中外诸军有可减

损皆令附农市息永技道无游人不过一熟丰穰可

必然后重居职之俸使禄足以代耕顷大事之后遐

迩皆想宏略而寂然未副宜早振纲领肃起群望

宋书杜骥传骥兄坦颇涉史传高祖征长安席卷随

从南还太祖元嘉中任遇甚厚历后军将军龙骧将

军青冀二州刺史南平王铄右将军司马晚度北入

朝廷常以伧燕遇之虽复人才可施每为清涂所隔

坦以此慨然尝与太祖言及史籍上曰金日磾忠孝

淳深汉朝莫及恨今世无复如此辈人坦曰日磾之

美诚如圣诏假使生乎今世岂办见知上变色曰卿

何量朝廷之薄也坦曰请以臣言之臣本中华高族

亡曾祖晋氏丧乱播迁凉土世叶相承不殒其旧直

以南度不早便以荒伧赐隔日殚身为牧圉便超入

内侍齿列名贤圣朝虽复拔才臣恐未必能也上嘿

魏书道武帝本纪皇始元年初建台省置百官封公

侯将军刺史太守尚书郎已下悉用文人帝初拓中

原留心慰纳诸士大夫诣军门者无少长皆引入赐

见存问周悉人得自尽苟有微能咸蒙叙用

韩麒麟传麒麟子显宗除著作佐郎兼中书侍郎后

与员外郎崔逸等参定朝仪高祖曾诏诸官曰自近

代已来高卑出身恒有常分朕意一以为可复以为

不可宜相与量之李冲对曰未审上古已来置官列

位为欲为膏粱儿地为欲益治赞时高祖曰俱欲为

治冲曰若欲为治陛下今日何为专崇门品不有拔

才之诏高祖曰苟有殊人之伎不患不知然君子之

门假使无当世之用者要自德行纯笃朕是以用之

冲曰傅岩吕望岂可以门见举高祖曰如此济世者

希旷代有一两人耳冲谓诸卿士曰适欲请诸贤救

之秘书令李彪曰师旅寡少未足为援意有所怀不

敢尽言于圣日陛下若专以门地不审鲁之三卿孰

若四科高祖曰犹如向解显宗进曰陛下光宅洛邑

百礼惟新国之兴否指此一选臣既学识浮浅不能

援引古今以证此议且以国事论之不审中秘书监

令之子必为秘书郎顷来为监令者子皆可为不高

祖曰卿何不论当世膏腴为监令者显宗曰陛下以

物不可类不应以贵承贵以贱袭贱高祖曰若有高

明卓尔才具隽出者朕亦不拘此例

周书薛端传端除吏部郎中端性强直每有奏请不

避权贵太祖嘉之故赐名端欲令名质相副自居选

曹先尽贤能虽贵游子弟才劣行薄者未尝升擢之

每启太祖云设官分职本康时务苟非其人不如旷

职太祖深然之

唐书李纲传纲拜礼部尚书帝以舞工安叱奴为散

骑常侍纲谏曰周家均工乐胥不得预士位虽复妙

如师襄才如子野皆继世不易业故魏武使祢衡击

鼓衡先解朝衣曰不敢以先王法服为伶人衣齐高

纬封曹妙达为王以安马驹开府有国家者可为鉴

戒今新造天下开太平之基功臣赏未及遍高才犹

伏草茅而先令舞人鸣玉曳组位五品趋丹地殆非

创业垂统贻子孙之道帝不纳

张元素传元素授景州录事参军太宗即位问以政

对曰自古未有如隋乱者得非君自专法日乱乎且

万乘之尊身决庶务日断十事五不中中者信善有

如不中者何一日万机积其失不亡何待若上贤右

能使百司善职则高居深拱畴敢犯之隋末盗起争

天下者不十数余皆保城邑以须有道听命是欲背

上怙乱者果鲜特人君不能安之而挻之乱也以陛

下圣神迹所以危鉴所以亡日慎一日虽尧舜何以

加帝曰善拜侍御史

马周传周为监察御史上疏曰臣闻致化之道在求

贤审官孔子曰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是言慎举之

为重也臣伏见王长通白明达本乐工舆皂杂类韦

盘提斛斯正无他材独解调马虽术逾等夷可厚赐

金帛以富其家今超授高爵与外廷朝会驺竖倡子

鸣玉曳履臣窃耻之若朝命不可追改尚宜不使在

列与士大夫为伍帝善其言

魏元忠传元忠迁监察御史帝尝从容曰外以朕为

何如主对曰周成康汉文景也然则有遗恨乎曰有

之王义方一世豪英而死草莱议者谓陛下不能用

贤帝曰我适用之闻其死顾已无及元忠曰刘藏器

行副于才陛下所知今七十为尚书郎徒叹彼而又

弃此帝默然□

姚崇传崇为紫微令尝于帝前序次郎吏帝左右顾

不主其语崇惧再三言之卒不答崇趋出内侍高力

士曰陛下新即位宜与大臣裁可否今崇亟言陛下

不应非虚怀纳诲者帝曰我任崇以政大事吾当与

决至用郎吏崇顾不能而重烦我邪崇闻乃安由是

进贤退不肖而天下治

开元天宝遗事明皇召诸学士宴于便殿因酒酣顾

谓李白曰我朝与天后之朝何如白曰天后朝政出

多门国由奸幸任人之道如小儿市瓜不择香味惟

拣肥大者我朝任人如淘沙取金剖石采玉皆得其

精粹明皇笑曰学士过有所饰

大唐新语元宗幸成都给事中裴士淹从士淹聪悟

柔顺颇精历代史元宗甚爱之马上偕行得备顾问

时肃宗在凤翔每有大除拜辄启闻房管为将元宗

曰此不足以破贼也历评诸将并云非灭贼材又曰

若姚崇在贼不足灭也因言崇之宏才远略语及宋

璟元宗不悦曰彼卖直以沽名耳历数十余人皆当

其目至张九龄亦甚重之及言李林甫曰妒贤嫉能

亦无敌也士淹因启曰既知陛下何用之久耶元宗

默然不应

唐书关播传播为都官员外郎德宗初湖南峒贼王

国良惊剽州县不可制诏播宣辑因得请事对殿中

帝问政治之要播曰为政之本要得有道贤人乃治

帝曰朕比下诏求贤才又遣使黜陟搜逮所遗须能

者用之若何播曰陛下虽求贤又使举荐然止得求

名文辞士焉有有道贤人肯奉牒丐举选邪帝悦曰

卿姑去还当更议

赵憬传憬当国献审官六议一议相臣曰中外知其

贤者用之能者任之责材之备为不可得二议庶官

曰臣尝谓拔十得五贤愚犹半陛下曰何必五也十

二可矣故广任用明殿最举大节略小瑕随能试事

用人之大要也三议京司阙官曰今要官阙多闲官

员多要官以材行闲官以恩泽是选拔少优容众也

宜补阙员以育人材四议考课曰今内庶僚外刺史

课最尤者擢以不次善矣臣谓黜陟宜责岁限若任

要重未当迁者加爵或秩其余进退宜示迟速之常

若课在中考如限者平转而历试之即无苟且之心

滞淹之虑五议遗滞曰陛下委宰辅举才不遍知也

则访之庶僚又不遍知也访之众人众声嚣然十誉

之未信一毁之可疑臣谓宜采士论以誉多者先用

非大故者勿弃六议藩府官属曰诸使辟署务得才

以重府望能否已试则引而置之朝无俾久滞帝皆

然之下诏褒答

尚书故实西平王始将禁军在蜀戍蛮与张魏公不

□及西平功高居相位德宗欲追魏公者数四虑西

平不悦而罢后上令韩晋公善说然后并处中书一

日因内宴禁中出瑞锦一匹令系两人一处以示和

解之意

旧唐书宪宗本纪元和元年二月戊戌谓宰臣曰前

代帝王或怠于听政或躬决繁务其道如何杜黄裳

对曰帝王之务在于修己简易择贤委任宵旰以求

民瘼舍己从人以厚下固不宜怠肆安逸然事有纲

领小大当务知其远者大者至如簿书讼狱百吏能

否本非人主所自任也昔秦始皇自程决事见嗤前

代诸葛亮王霸之佐二十罚以上皆自省之亦为敌

国所诮知不久堪魏明帝欲省尚书拟事陈矫言其

不可隋文帝日旰听政令卫士传餐文皇帝亦笑其

烦察为人主之体固不可代下司职但择人委任责

其成□赏罚必信谁不尽心传称帝舜之德曰夫何

为哉恭己南面而已诚以能举十六相去四凶也岂

与劳神疲体自任耳目之主同年而语哉但人主常

势患在不能推诚人臣之弊患在不能自竭由是上

疑下诈礼貌或亏欲求致理自然难致苟无此弊何

患不至于理上称善

唐书李绛传绛进中书舍人帝怪前代任贤以致治

今无贤可任何耶对曰圣王选当代之人极其才分

自可致治岂借贤异代治今日之人哉天子不以己

能盖人痛折节下士则天下贤者乃出帝曰何知其

必贤而任之对曰知人诚难尧舜以为病然循其名

验以事所得十七夫任官而辨廉措事不阿容无希

望依违之辞无邪媚偷悦之容此近于贤矣贤则当

任任则当久贤者中立而寡助举其类则不肖者怨

杜邪径则怀奸者疾一制度则贵戚毁伤正过失则

人君疏忌夫然用贤岂容易哉帝曰卿言得之矣

杜阳杂编吴元济之乱淮西以宰臣裴度为元帅及

对于殿上曰伪蔡称兵朕于择帅甚难其人也且安

天下用将帅如造大舟以越沧海其功则多其成则

大一日万里无所不届若乘一叶而蹈洪波其功也

寡其覆也速朕今托元老以摧狂寇真谓一日万里

矣度曰微臣无状叨蒙大用唯虑一丸之卵不足以

胜泰山款段之马不足以行千里但竭臣至忠以仗

宗庙之灵臣虽不才敢以死□命泣下沾濡若不胜

语上亦为之动容

问奇类林宪宗问宰相元宗之政先理而后乱何也

崔群对曰元宗用姚崇宋璟卢怀慎苏颋韩休张九

龄则理用宇文融李林甫杨国忠则乱故用人得失

所系非轻人皆以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为乱之始

臣独以为开元二十年罢张九龄相专任李林甫此

理乱之所以分也愿陛下以开元初为法以天宝末

为戒乃社稷无疆之福

旧唐书敬宗本纪长庆四年正月即位二月翰林学

士韦处厚奏曰理乱之本非有他术顺人则理违人

则乱陛下当食叹息恨无萧曹今有一裴度尚不能

用此冯唐所以感悟汉文虽有颇牧不能用也

问奇类林武宗以李德裕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德

裕入谢言于武宗曰致理之要在辨群臣之邪正夫

邪正二者势不相容正人指邪人为邪邪人亦指正

人为邪人主辨之甚难臣以为正人如松柏特立不

倚邪人如藤萝非附它物不能自起故正人一心事

君而邪人竞为朋党先帝深知朋党之患然所用卒

皆朋党之人良由执心不定故奸邪得乘间而入也

夫宰相不能人人忠良或为欺罔主心始疑于是旁

询小臣以察执政如德宗末年所听任者惟裴延龄

辈宰相署敕而已此政事所以日乱也陛下诚能任

择贤才以为宰相有奸罔者立黜去之常令政事皆

出中书推心委任坚定不移则天下何忧不理哉又

曰先帝于大臣好为形迹小过皆含容不言日累月

积以至祸败兹事大误愿陛下以为戒臣等有罪陛

下当面诘之事苟无实得以辨明若其有实辞理自

穷小过则容其悛改大罪则加之诛谴如此君臣之

际无疑间矣武宗嘉纳之

唐书令狐绹传绹入翰林为学士尝夜召与论人间

疾苦帝出金镜书曰太宗所著也卿为我举其要绹

擿语曰至治未尝任不肖至乱未尝任贤任贤享天

下之福任不肖罹天下之祸帝曰善朕读此尝三复

不已绹再拜曰陛下必欲兴王业舍此孰先诗曰惟

其有之是以似之

幽闲鼓吹宣宗坐朝次对官趋至必待气息平均然

后问事令狐相进李远为杭州宣宗曰比闻李远诗

云长日唯销一局棋岂可以临郡哉对曰诗人之言

不足为实也仍荐远廉察可任乃俞之

东观奏记宣宗时李廓为武宁节度使不理右补阙

郑鲁上疏曰臣恐新麦未登徐师必乱乞速命良将

救此一方上未之省也麦熟而徐师乱上感鲁言即

擢为起居舍人

上追感元和旧事但闻是宪宗朝卿相子孙必加擢

用杜胜任刑部员外阁内次对上询其祖父胜以先

父黄裳永贞之际首排奸邪请宪宗监国上德之面

授给事中

裴谂为学士一日加承旨上幸翰林谂寓直便中谢

上曰加官之喜不与妻子相面得否便放卿归谂叩

谢上以御盘果实赐之谂即以衫袖张而跪受上顾

一宫嫔领下谂父度元和中君臣鱼水之分遂于谂

恩礼亦异焉

上校猎城西渐入渭水见父老一二十人于村佛祠

设斋上问之父老曰臣醴泉县百姓本县令李君奭

有异政考秩已满百姓借留诣府乞未替兼此祈佛

力也上默然还宫后于御扆上大书君奭名中书两

拟醴泉令上皆抹去之逾岁以怀州刺史阙请用人

御笔曰醴泉县令李君奭可怀州刺史莫测也君奭

中谢宸旨奖励始闻其事

五朝名臣言行录太祖始事周世宗于澶州曹彬为

世宗亲吏掌茶酒太祖尝从求酒彬曰此官酒不敢

相与自沽酒以饮太祖既即位语群臣曰世宗旧吏

不欺其主者独曹彬耳由是委以腹心使监征蜀之

李昉在周朝知开封府人望已归太祖而昉独不附

王师入京昉又独不朝贬道州司马三岁徙延州别

驾在延州为生业以老三岁当徙不愿内徙后二年

宰相奏其可大用召判兵部昉五辞既至上劳之昉

曰臣前日知事周而已今以事周之心事陛下上大

喜曰宰相不谬荐人

后山谈丛太祖为太原镇将舍县人李媪家媪事之

谨他日访其家媪则死矣得其子以为御厨使久之

不迁求去太祖曰以而才地御厨使其可得也爵禄

以待贤能而私故人使我愧见士大夫而尔意犹不

满耶

宋史李汉超传汉超迁齐州防御使兼关南兵马都

监汉超仕关南人有讼汉超强取其女为妾及贷而

不偿者太祖召而问之曰汝女可适何人曰农家也

又问汉超未至关南契丹如何曰岁苦侵暴曰今复

尔耶曰否太祖曰汉超朕之贵臣也为其妾不犹愈

于农妇乎使汉超不守关南尚能保汝家之所有乎

责而遣之密谕汉超曰亟还其女并所贷朕姑贳汝

勿复为也不足于用何不以告朕耶汉超感泣誓以

死报在郡十七年政平讼理吏民爱之诣阙求立碑

颂德太祖诏率更令徐铉撰文赐之霸州监军马仁

瑀尝兄事汉超多自肆擅发麾下卒入辽境剽夺人

口羊马由是二将交恶太祖虑其生变遣中使赐汉

超仁瑀金帛令和解之

郭进传进领云州观察使判邢州任兼西山巡检尝

有军校自西山诣阙诬进者太祖诘知其情状谓左

右曰彼有过畏罚故诬进求免耳遣使送与进令杀

之会并人入寇进谓诬者曰汝敢论我信有胆气今

舍汝罪能掩杀并寇即荐汝于朝如败可自投河东

其人踊跃听命果致克捷进即以闻乞迁其职太祖

从之

赵普传宋初在相位者多龌龊循默普刚毅果断未

有其比尝奏荐某人为某官太祖不用普明日复奏

其人亦不用明日普又以其人奏太祖怒碎裂奏牍

掷地普颜色不变跪而拾之以归他日补缀旧纸复

奏如初太祖乃悟卒用其人又有群臣当迁者太祖

素恶其人不与普坚以为请太祖怒曰朕固不为迁

官卿若之何普曰刑以惩恶赏以酬功古今通道也

且刑赏天下之刑赏非陛下之刑赏岂得以喜怒专

之太祖怒甚起普亦随之太祖入宫普立于宫门久

之不去竟得俞允

东轩笔录太祖尝与赵中令普议事有所不合太祖

曰安得宰相如桑维翰者与之谋乎普对曰使维翰

在陛下亦不用盖维翰爱钱太祖曰苟用其长亦当

护其短措大眼孔小赐与十万贯则塞破屋子矣

王文正笔录太祖皇帝以神武定天下儒学之士初

未甚进用及卜郊肆类备法驾乘大辂翰林学士卢

多逊摄太仆卿升辂执绥且备顾问上因叹仪物之

盛询政理之要多逊占对详敏动皆称旨他日上谓

左右曰作宰相须用儒者卢后果大用盖兆于此

太祖尝遣曹彬下江南许以平定之日授之相印洎

凯旋之日恩礼愈厚绝无前命彬等曲宴从容陈叙

及之上曰非忘之也顾河东未下耳卿等官位甚重

岂可更亲此事邪比彬等宴退其家各赐金十万贯

其重爵劝功如此

沈伦以明经事太祖潜跃中伐蜀凯旋奏事称旨遂

有意于大用其后命伦为相赵普执奏以为不可上

曰如伦者忠孝谨饬虽守散钱亦可普无以对翌日

制下

五朝名臣言行录王着既贬官内署阙人太祖谓范

质等曰王着昨以酒失既贬官深严之地当选慎重

之士以处之质等对以前朝学士惟窦仪清介谨厚

然亦自翰林迁端明今又官为尚书难于复召上曰

禁中非此人不可卿当谕朕意令勉赴所职即日再

入翰林为学士

太祖幸西都张齐贤以布衣献策太祖召至便坐令

面陈其事文定以手画地条陈十策一下并汾二富

民三封建四敦孝悌五举贤六太学七藉田八选良

吏九惩奸十恤刑内四说称旨文定坚执其六说皆

善太祖怒令武士拽出及车驾还京语太宗曰我幸

西都唯得一张齐贤耳我不欲爵之以官异时汝可

收之为相至太宗即位放进士榜决欲置于高等而

有司偶失抡选在第三甲之末太宗不悦及注官有

旨一榜尽与京官通判文定释褐将作监丞通判衡

州不十年果为相

王文正笔录弥德超起自冗列为诸司使雍熙中因

奏事称旨骤加委遇时侍中曹公彬勋望特隆德超

阴以计中伤诬其不轨太宗疑之拜德超枢密副使

不数月属赵公普再秉钧轴因为辨雪保证事状明

白上乃大悟即时窜逐德超而待彬如初自是数日

上颇不怿从容谓普等曰朕以听断不明几□大事

夙夜循省内愧于心普对曰陛下知德超才干而任

用之察曹彬无罪而昭雪之有劳者进有罪者诛物

无遁情事至立断此所以彰陛下之圣明也虽尧舜

何以过是哉上于是释然曰善

石林燕语寇莱公性豪侈所临镇燕会常至三十盏

必盛张乐尤喜柘枝舞用二十四人每舞连数盏方

毕或谓之柘枝颠始罢枢密副使知青州太宗眷之

未衰数问左右寇准在青州乐否如是一再有揣帝

意欲复用者即曰陛下思准不少忘闻准日置酒纵

饮未知亦思陛下否上虽少解然明年卒召为参知

政事祖宗用人之果不使细故谗人得乘间如此

贤奕章圣尝谓两府欲择一人为马步军指挥使寇

莱公方议其事吏有以文籍进者公问其故曰例簿

也公叱曰朝廷欲用一牙官尚须检例耶安用我辈

哉坏国政者正此耳

五朝名臣言行录真宗初即位李沆为相帝推敬沆

尝问治道所宜先沆曰不用浮薄新进喜事之人此

最为先帝问其人曰如梅询曾致尧等是也帝深然

之故终帝世数人皆不尽用

王文正笔录太常博士李戡素有文称祥符末守寿

春驿奏时务深称上旨宣谕执政曰若斯人尚未进

用不为不遗贤也驿召归阙比至上屡叹以为见晚

执政将以言动之职俾近清光及引对之际上虚怀

前席以俟其启沃而戡语不及他首以牙侩为言先

帝默然翌日谕之执政曰以斯材而赋斯职知人固

未易也

读书镜李昉为相有求进用者虽知其材可取必正

色拒之已而擢用或不足用必和颜温语待之子弟

问故答曰用贤人主之事我若受其请是市私恩也

故峻绝之使恩归于上若不用者既失所望又无美

辞此取怨之道也

渑水燕谈录真宗尝谕宰臣一外补郎官称其才行

甚美俟罢郡还朝与除监司及还帝又语及之执政

拟奏将以次日上之晚归里第其人来谒明日以名

荐奏上默然不许执政察所以乃知己为伺察密报

矣终真宗朝其人不复进用真宗恶人奔竞如此

石林燕语张文节公初为龙图阁待制求判国子监

真宗问王魏公国子清闲无职事知白岂不长于治

剧欲自便耶魏公对知白博学通晓民政但其所守

素清而廉于进取故尔上曰若此正好为中执法乃

命以右谏议大夫除御史中丞上用人如此景德天

禧间所以名臣多也

五朝名臣言行录吕蒙正既致政居洛真宗祀汾阴

过洛阳文穆迎谒至回銮已病帝为幸其宅问曰卿

诸子孰可用公对曰臣诸子皆豚犬不足用有侄夷

简任颍州推官宰相才也帝记其语遂至大用

王旦久疾不愈上命肩舆入禁中使其子雍与直省

吏扶之见于延和殿命曰卿万一有不讳使朕以天

下事付之谁乎公谢曰知臣莫若君时张咏马亮皆

为尚书上曰张咏何如不对又曰马亮何如不对上

曰试以卿意言之公强起举笏曰以臣之愚莫若寇

准上怃然有间曰准性刚褊卿更思其次公曰他人

臣不知也公薨岁余上卒用准为相

宦者刘承规以忠谨得幸病且死求为节度使真宗

语王旦曰承规待此以瞑目旦执以为不可曰他日

将有求为枢密使者奈何至今内臣官不过留后

宝元中御史府久阙中丞一日李淑对仁宗偶问以

宪长久虚之故李奏曰此乃夷简欲用苏绅已许绅

矣上疑之异时因问公曰何故久不除中丞公奏曰

中丞者风宪之长自宰相而下皆得弹击其选用当

出圣意臣等岂敢铨量之仁宗颔之

吕申公累乞致仕仁宗问之曰卿果退当何人可代

申公曰陛下欲用英俊经纶之才臣所不知必欲图

任老成镇抚百度周知天下之良苦无如陈尧佐者

上深然之遂大拜

两制诸公多求补郡者刘敞上疏论邪臣正臣之分

正臣常难进而易退邪臣常易进而难退愿陛下参

任观之吕溱蔡襄欧阳修贾黯韩绛皆有直质无流

心论议不阿执政有益当世者诚不宜许其外补使

四方有以窥朝廷启奸幸之心上悟颇留修等

渑水燕谈录庆历中滕子京守庆州属羌数千人内

附滕厚加劳遗以结其心御史梁坚言滕妄费公库

钱仁宗曰边帅以财利啖蕃部此李牧故事安可加

仁宗朝流内铨引改京官人李师锡上览其荐者三

千余人问其族系乃知丞相王德与甥□上曰保任

之法欲以尽天下之材今但荐势要使孤寒何以进

止与师锡循资后翰林学士胡宿子宗尧磨勘以保

官亦令循资帝之照见物情抑权势进孤寒圣矣

石林燕语丁文简公度为学士累年以元昊叛仁宗

因问用人守资格与擢材能孰先丁言承平无事则

守资格缓急有大事大疑则先材能盖自视久次且

时方用兵故不以为嫌孙甫知谏院遽论以为自媒

杜祁公为相孙其客也丁意杜公为辩直而不甚力

及杜公罢丁适当制辞云颇彰朋比之风有为而言

也丁自是亦相继擢枢密副使

枫□小牍庆历三年三月吕夷简以司徒归第夏竦

召至国门而罢诏以贾昌朝参知政事杜衍为枢密

使富弼为枢密副使弼固辞改资政殿学士乃以范

仲淹代弼又以欧阳修余靖蔡襄王素充谏官一时

朝野欢欣至酌酒相庆

五朝名臣言行录范文正知开封献百官图指宰相

差除不公阴荐韩亿可用文正既贬仁宗以谕公公

曰若仲淹举臣以公则臣之拙直陛下所知举臣以

私则臣委质以来未尝交托于人遂除参政

闻见后录仁皇帝问王懿敏素曰大僚中孰可命以

相事者懿敏曰下臣其敢言帝曰姑言之懿敏曰唯

宦官宫妾不知姓名者可充其选帝怃然有间曰惟

富弼耳懿敏下拜曰陛下得人矣既告大庭相富公

士大夫皆举笏相贺或密以闻帝益喜曰吾之举贤

于梦卜矣

归田录至和初陈恭公罢并用文富宣麻之际上遣

小黄门密于百官班中听其议论二公久有人望一

旦复用朝士相贺黄门具奏上大悦余为学士后数

日奏事垂拱殿上问新除彦博等外议如何余以朝

士相贺为对上曰古之君用人或以梦卜苟不知人

当从人望梦卜岂足凭耶故余作文公批答云永惟

商周之所记至以梦卜而求贤孰若用搢绅之公言

从中外之人望者具述上语也

五朝名臣言行录富弼为相及判河阳最后请老家

居凡三上章皆言天子无职事惟辨君子小人而进

退之此天子之职也君子与小人并处其势必不胜

君子不胜则奉身而退小人不胜则交结构扇千岐

万辙必胜而后已小人复胜必肆毒于善良无所不

为求天下不乱不可得也

谈苑杜祁公为枢密使内降某人与近上班行停之

数日同列促之不听中使宣催公翌日奏某人是谁

奏请容商量初不宣谕再三论之方云是贵妃诞育

时产媪之子又再三论之只除三班借职又求监都

商税院公奏云此系三司举官一岁四十万贯税额

坚持不可犹得南排岸

东轩笔录仁宗以西戎方炽叹人才之乏凡有一介

之善必收录之杜丞相衍经抚关中荐长安布衣雷

简夫才器可任遽命赐对于便殿简夫辩给善敷奏

条列西事甚详仁宗嘉之即降旨中书令照真宗召

种放事是时吕许公当国为上言曰臣观士大夫有

口才者未必有实效今遽爵之以美官异时用有不

周即难于进退莫若且除一官徐观其能果可用迁

擢未晚仁宗以为然遂除耀州幕官简夫后累官至

员外郎三司判官而才实无大过人者

宋郑公庠初为翰林学士仁宗尝对执政称其文学

才望可大用者候两府有缺进名是时曾鲁公公亮

为馆职在京师传闻上有此言遽过郑公而贺之郑

公蹙额曰审有是言免祸幸矣鲁公惘然不测而退

明年枢副阙执政进名仁宗熟视久之徐曰召张观

执政曰去岁得旨欲用宋庠仁宗曰观是先朝状元

合先用也又尝对执政称三司使杨察判开封府王

拱辰才望履历将来两府有阙进此二人既而梁庄

肃公适罢相两府次迁执政以二人名闻仁宗曰可

召程戡执政复以异时上语奏陈仁宗曰若遂用察

等是二人之策得行也执政遂不敢言盖梁公之出

或云察等所挤上之英鉴皆类此

可谈舅氏胡宗尧嘉佑初引见改官举将十七员仁

宗问其家世或奏枢密使胡宿之子即有旨更候一

任回改官时有因失入人死罪连坐于条合展举将

员改次第等官上宣谕未令改官凡三经引见几十

余年大臣或以为言上曰此人曾杀朕百姓不可改

五朝名臣言行录韩琦以右司谏供职劝上明得失

正朝廷纪纲亲近忠直放远邪佞时灾异数见琦以

灾变屡发主于执政者非才累言于上未见纳琦又

奏曰岂陛下择辅弼未得其人邪若杜衍范仲淹孔

道辅宋郊胥偃众以为忠正之臣可备进擢不然尝

所用者王曾吕夷简蔡齐宋绶亦人所属望也章十

上不报琦抗疏乞出上乃罢宰臣王随陈尧佐参政

韩亿石中立等

韩琦复知相州诏仍令赴阙朝觐陛辞之日上从容

访问政事公因进言用人当辨邪正为治之本莫先

于此上曰侍中国之龟鉴朕敢不从

神宗自在藩邸即熟闻吕公着与司马光名及即位

首召二人为学士朝论翕然称得人

宋史王益柔传益柔熙宁元年入判度支审院诏百

官转对益柔言人君之难莫大于辨邪正邪正之辨

莫大于置相相之忠邪百官之贤否也若唐高宗之

李义甫明皇之李林甫德宗之卢杞宪宗之皇甫镈

帝王之鉴也高宗德宗之□蒙固无足论明皇宪宗

之聪明乃蔽于二人如此以二人之庸犹足以致祸

况诵六艺挟才智以文致其奸说者哉意盖指王安

石也

孙觉传觉为右正言神宗尝从容语及知人之难觉

曰尧以知人为难终享其易盖知人之要在于知言

人主用人之道任贤使能而已贤能之分既殊任使

之方亦异至于所知有限量所能有彼此是功用之

士也可以处外而不可以处内可以责之事而不可

责之言陛下欲兴太平之治而所擢数十人者多有

口才而无实行臣恐日浸月长汇征墙进充满朝廷

之上则贤人日远其为祸患尚可以一二言之哉愿

观诗书之所任使无速于小利近功则王道可成

东轩笔录中丞邓绾欲用其党方扬为台官惧不厌

人望乃并彭汝砺而荐之其实意在扬也无何上黜

彭汝砺绾遽表言臣素不知汝砺之为人昨所举卤

莽乞不行前状上察见其奸遂落绾中丞以本官知

虢州

五朝名臣言行录王荆公一日侍上语及诸葛亮魏

郑公公对曰陛下诚能为尧舜则必有皋夔稷契陛

下诚能为高宗则必有傅说魏郑公诸葛亮皆有道

者所羞何足道哉但恐陛下择术未明推诚未至则

虽有皋夔稷契傅说之贤亦为小人所蔽因卷怀而

去耳上曰自古治世岂能使朝廷无小人虽尧舜之

时不能无四凶公曰惟能辨四凶而诛之此乃所以

为尧舜也若使四凶得肆其谗慝则皋夔稷契亦安

肯苟食其禄以终身乎未几遂参大政

元丰六年富弼病上书言八事大扺论君子小人为

治乱之本神宗语宰辅曰富弼有章疏来章惇曰弼

所言何事帝曰言朕左右多小人惇曰可令分析孰

为小人帝曰弼三朝老臣岂可令分析左丞王安礼

曰弼之言是也罢朝惇责安礼曰左丞对上之言失

矣安礼曰吾辈今日曰诚如上谕明日曰圣学非臣

所及安得不谓之小人惇无以对

自嘉佑以后朝廷务惜名器而进人之路稍狭欧阳

修屡进言馆阁育材之地材既难得而又难知则当

采而多蓄之则杰然出为名臣矣余亦不失为佳士

也遂诏二府各举五人

上问近用陈升之外议云何司马光对陛下擢用宰

相臣愚何敢与上曰第言之光曰必将援引乡党之

士充塞朝廷天下风俗何以更乡淳厚上曰然今中

外大臣更无可用者独升之有才智晓民政边事他

人莫及光曰升之才智诚如圣旨但恐不能临大节

而不可夺耳昔汉高祖论相以为王陵少戆陈平可

以辅之平智有余然难独任真宗用丁谓王钦若亦

以马知齐参之凡才智之事必得忠直之人从旁制

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上曰然升之朕固已戒之矣

上又曰安石何如光曰人言安石奸邪则毁之太过

但不晓事又执拗尔上曰韩琦敢当事贤于富弼但

木强尔光曰琦实有忠于国家之心但好遂非此其

所短也上因问至吕惠卿光曰惠卿憸巧非佳士使

安石负谤中外皆惠卿所为也近日不次进用大不

合众心上曰惠卿明辨亦似美才光曰惠卿文学辨

慧诚如圣旨然用心不端陛下更徐察之江充李训

若无才何以动人主上因论台谏光曰台谏天子耳

目陛下当自择人今言执政短长者皆斥逐之尽易

以执政之党臣恐聪明将有所蒙蔽也上曰谏官难

得卿更为择其人光退而举陈荐苏轼王元规赵彦

司马光延和登对言张方平参政奸邪贪猥不协物

望上作色曰朝廷每有除拜众言辄纷纷光曰知入

帝尧所难况陛下新即位万一用奸邪台谏循默不

言陛下何从知之

闻见近录李邦直张粹明尝谓予曰神宗晚年建立

三省所以分执政权而互相考察规模远矣今上初

俾侍宴其后喻执政曰延安郡王可出合当议官僚

乃曰司马光端重宜为宫官亦汉羽翼之谓也如吕

公着孙觉皆可作之其下当择功臣子弟若文贻庆

可任洗马之类此孟子谓巨室大家人所慕之意足

以取重春宫矣

宋史梁焘传焘拜尚书右丞转左丞蔡京帅蜀焘曰

元丰侍从可用者多惟京轻险贪愎不可用又与同

列议夏国地界不能合遂丐去哲宗遣近臣问所以

去意且令密访人才焘曰信任不笃言不见听而询

问人才非臣所敢当也使者再至乃言人才可大任

者陛下自知之但须识别邪正公天下之善恶图任

旧人中坚正纯厚有人望者不牵左右好恶之言以

移圣意天下幸甚

王岩叟传岩叟拜枢密直学士签书院事入谢太皇

太后曰知卿才望不次超用岩叟又再拜谢进曰太

后听政以来纳谏从善务合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

下安静愿信之勿疑守之勿失复少进而西奏哲宗

曰陛下今日圣学当深辨邪正正人在朝则朝廷安

邪人一进便有不安之象非谓一夫能然盖其类应

之者众上下蒙蔽不觉养成祸胎尔又进曰或闻有

以君子小人参用之说告陛下者不知果有之否此

乃深误陛下也自古君子小人无参用之理圣人但

云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则泰小人在内君子在外则

否小人既进君子必引类而去若君子去小人竞进

则危亡之基也此际不可不察两宫深然之

五朝名臣言行录哲宗既亲政追用旧臣尽复熙丰

之法数称曾肇议礼有守及入对不及垂帘事所陈

皆国家大体以谓人主虽有自然之圣哲必赖左右

前后皆得其人以为立政之本宜于此时慎选忠信

端良博古多闻之士置诸左右以参讽议以备顾问

与夫深处法宫之中亲近御之徒其损益相去万

万矣忤贵近意故不得留除知徐州

范纯仁在相位凡荐引人才必以天下公议所荐士

未尝知出于公公亦未尝示恩意于人人或谓公曰

身为宰相岂可不牢笼天下士使知出于门下公曰

但愿朝廷进用不失正人何必使知出我门下邪

范纯仁尝曰人材难得欲随事有用则缓急无以应

手七年之病三年之艾非储之以待则如病者何故

雅以人材为己任每有荐引必先公议及其可也内

举有所不避其不可则人君所主亦必争

官制行上尤慎用人王存因请自熙宁以来有缘议

论得□或诖误被斥而情实纳忠非有大过者随才

召擢以备官使语合上意自是收拔者甚众

刘挚与同列奏事因论人材大概奏曰人才难得臣

历观士大夫间能否不一性忠实而有才识上也才

虽不高而忠实有守次也有才而难保可借以集事

又其次也怀邪观望随势改变此小人终不可用

徽宗尝梦有题亭树壁间数语者觉不晓所谓及江

公望对所论列多与梦合上叹赏之阅之甚久且曰

闻卿德望儒雅置之谏列断之朕心不出大臣也退

朝上甚喜以公与梦合可以大任也

见闻搜玉伊川先生每进讲常于文义外反复推明

归之人主一日当讲颜子不改其乐章讲既毕乃复

言曰颜子王佐之才也而箪食瓢饮季氏鲁国之蠹

也而富于周公鲁君用舍如此非后世之鉴乎闻者

叹服

宋史王淮传淳熙八年淮拜右丞相兼枢密院事成

都阙帅上加访问淮以留正对上曰非闽人乎淮曰

立贤无方汤之执中也必曰闽有章子厚吕惠卿不

有曾公亮苏颂蔡襄乎必曰江浙多名臣不有丁谓

王钦若乎上称善

贵耳集寿皇欲除知阁张说签书枢密院在朝诸公

力争独石湖不答或者皆疑之忽一日寿皇语及张

说石湖奏云知阁如州郡典客不应使典客便与知

州通判同列何以令众庶见寿皇感悟遂寝此除

孝宗万机余暇留神□局诏国手赵鄂供奉由是遭

际官至武功大夫浙西路钤因郊祀乞奏补恳祈甚

至圣语云降旨不妨恐外庭不肯放行久之云卿与

后省官员有相识否赵云葛中书臣之恩家试与他

说看赵往见葛具陈上言答曰尔是我家里人非不

要相周全有碍祖宗格法技术官无奏荐之理纵降

旨来定当缴了后供奉间从容奏曰向蒙圣旨令臣

去见葛中书具说坚执不从寿皇曰秀才难与他说

话莫要引他赵之请乃止

钱参政良臣之妻弟章其姓者自南康守回忽进拟

浙东仓孝皇忽云执政妻党便得好官参政李彦□

奏云章守南康有声诸台列荐以此除激励作郡者

章某见乞祠孝皇云且与祠章由是不复起

莫济宰钱塘春暮有一老兵醉入县咆哮无礼不问

其从来杖而去之即德寿宫幕士也大珰奏知高庙

大怒宣谕孝宗莫济即日罢一年后偶常州阙守宰

执奏欲得有风力之人可以整顿雕弊孝宗云朕有

一人向曾打德寿宫幕士者莫济也即知常州莫纔

作邑及年而得郡孝宗不次用人如此

齐东野语丁娄明之子常任明州倅以旧学之故力

附曾觌其后魏王出判明州尤昵近之既而入奏与

之求贴职上批答云朕于贴职无所爱第爵禄天下

之公器不可私也未几台臣论罢之

宋史理宗本纪绍定六年十一月戊辰礼部郎中洪

咨夔进对今日急务进君子退小人如真德秀魏了

翁当聚之于朝帝是其言命咨夔洎王遂同为监察

御史

金史熙宗本纪天眷二年六月己未上从容谓侍臣

曰朕每阅贞观政要见其君臣议论大可规法翰林

学士韩昉对曰皆由太宗温言访问房杜辈竭忠尽

诚其书虽简足以为法上曰太宗固一代贤君明皇

何如昉曰唐自太宗以来惟明皇宪宗可数明皇所

谓有始而无终者初以艰危得位用姚崇宋璟惟正

是行故能成开元之治末年怠于万机委政李林甫

奸谀是用以致天宝之乱苟能慎终如始则贞观之

风不难追矣上称善又曰周成王何如主昉对曰古

之贤君上曰成王虽贤亦周公辅佐之力后世疑周

公杀其兄以朕观之为社稷大计亦不当非也

世宗本纪大定二年正月庚午上谓宰相曰进贤退

不肖宰相之职也有才能高于己者或惧其分权往

往不肯引置同列朕甚不取卿等毋以此为心

六年十一月癸丑上谓宰臣曰朝官当慎选其人庶

可激励其余若不当则启觊觎之心卿等必知人才

优劣举实才用之

七年十月丁巳上谓宰臣曰海陵不辨人才优劣惟

徇己欲多所升擢朕即位以来以此为戒止取实才

用之近闻蠡州同知移剌延寿在官污滥询其出身

乃正隆时鹰房子如鹰房厨人之类可典城牧民耶

自今如此局分不得任以临民职任

二十七年二月己丑谕宰执曰近侍局官须选忠直

练达之人用之朕虽不听谗言使佞人在侧将恐积

渐听从之矣

二十八年八月甲申上谓宰臣曰用人之道当自其

壮年心力精强时用之若拘以资格则往往至于耄

老此不思之甚也阿鲁罕使其早用朝廷必得补助

之力惜其已衰老矣凡有可用之材汝等宜早思之

十月乙酉尚书省拟除授而拘以资格上曰日月资

考所以待庸常之人若才行过人岂可拘以常例国

家事务皆须得人汝等不能随才委使所以事多不

治朕固不知用人之术汝等但务循资守格不思进

用才能岂以才能见用将夺己之禄位乎不然是无

知人之明也群臣皆曰臣等岂敢蔽贤才识不逮耳

张觉传觉子仅言侍世宗读书世宗即位除内藏库

副使仅言虽旧臣出入左右然世宗终不假以权任

尚书省奏宫苑司直长黎伦在职十六年请与迁叙

上曰此朕之家臣质直人也今已老矣如劝农使张

仅言亦朕旧臣纯实颇解事凡朝廷议论内外除授

未尝得干预朕观自古人君为谗蒙蔽者多矣朕

虽不及古人然近习憸言未尝入耳宰臣曰诚如圣

训此国家之福也

刘焕传焕转同知北京留守事世宗幸上京所过州

郡大发民夫治桥梁驰道以希恩赏焕所部惟平治

端好而已上嘉其意迁辽东路转运使

黄久约传久约迁太常卿仍兼谏职时郡县多阙官

久约言世岂乏材阂于资格故也明诏每责大臣以

守格法而滞人材乞断自宸衷而力行之世宗曰此

事宰相不属意而使谏臣言之欤即日授刺史者数

人久约又言宜令亲王以下职官递相推举世宗曰

荐举人材惟宰相当为耳他官品虽高岂能皆有知

人之哲方今县令最阙宜令刺史以上举可为县令

者朕将察其实能而用之

章宗本纪大定二十九年春正月癸巳即皇帝位十

一月癸亥上谓宰臣曰今之用人太拘资历循资之

法起于唐代如此何以得人平章政事汝霖对曰不

拘资格所以待非常之材上曰崔佑甫为相未逾年

荐八百人岂皆非常之材欤

元史伯颜传伯颜蒙古八邻部人父晓古台从宗王

旭烈兀开西域伯颜长于西域至元初旭烈兀遣入

奏事世祖见其貌伟听其言厉曰非诸侯王臣也其

留事朕与谋国事恒出廷臣右世祖益贤之敕以中

书右丞相安童女弟妻之若曰为伯颜妇不惭尔氏

矣拜光禄大夫中书右丞相诸曹白事有难决者徐

以一二语决之众服曰真宰辅也

张思明传思明□悟过人读书日记千言至元十九

年由侍仪司舍人辟御史台掾又辟尚书省掾左丞

相阿合马既死世祖追咎其奸欺命尚书簿问遗孽

一日召右丞何荣祖左丞马绍尽输其赃以入思明

抱牍从日已昏命读之自昏达曙帝听忘疲曰读人

吐音大似侍仪舍人右丞对曰正由舍人选为掾帝

奇之曰斯人可用明日擢为大都路治中

阿鲁浑萨里传至元二十一年擢朝列大夫左侍仪

奉御劝帝治天下必用儒术宜招致山泽道艺之士

以备任使帝嘉纳之遣使求贤置集贤馆以待之

程巨夫传至元二十四年以巨夫为御史中丞台臣

言巨夫南人且年少帝大怒曰汝未用南人何以知

南人不可用自今省部台院必参用南人遂以巨夫

仍为集贤直学士拜侍御史行御史台事

武宗本纪大德十一年五月甲申皇帝即位于上都

六月铁木儿不花憨剌合儿等言旧制枢密院铨调

军官公议以闻比者近侍自择名分从内降旨恐坏

世祖定制且误国事在成宗时尝有旨辄奏枢密事

者许本院再陈臣等以为自今用人宜一遵世祖成

宪帝曰其遵前制余人勿辄有请又言军官与民官

不同父子兄弟许其相袭此世祖定制比者近侍有

辄以万户千户之职请于上者内降圣旨臣等未敢

奉行帝曰其依例行之

仁宗本纪至大四年三月庚寅即皇帝位七月丁卯

完泽李孟等言方今进用儒者而老成日以雕谢四

方儒士成才者请擢任国学翰林秘书太常或儒学

提举等职俾学者有所激劝帝曰卿言是也自今勿

限资级果才而贤虽白身亦用之

英宗本纪延佑七年三月庚寅帝即位五月己丑中

书省臣请禁擅奏除拜帝曰然恐朕遗忘或乘间奏

请滥赐爵名汝等当复以闻

至治三年春正月拜住言前集贤侍讲学士赵居信

直学士吴澄皆有德老儒请征用之帝喜曰卿言适

副朕心更当搜访山林隐逸之士遂以居信为翰林

学士承旨澄为学士

泳化类编洪武戊申夏黜御史论劾不实者时陶安

为江西参政有御史言安隐微之过太祖曰朕素知

安岂宜有此且尔何由知之对曰臣闻之道路太祖

曰御史但取道路之言以毁誉人以此为尽职乎命

黜其人中书省臣进曰御史职当言路言之有失乞

容之太祖曰不然夫植嘉禾者必去蟫蠹长良苖者

必芟稂莠任正大者必绝邪人凡邪人之事君必先

结以小信然后逞其大诈此人尝有言朕不疑而听

之故今日乃为此妄言夫去小人当如扑火及其未

盛而扑之则易为力不然则害滋大竟黜之

大政纪洪武元年十一月遣文原吉詹同魏观吴辅

赵寿等分行天下访求贤才上谕之曰天生人材必

为世用然人之材器有不同明锐者质或剽轻敦厚

者性或迂缓辩给者行或不逮沉默者德或有余卿

等宜加精

仰山脞录蜀南部王乐善天爵洪武间举贤良入见

上问曰汝知知县知州如何做对曰首要得民心民

心既得则州县之事治矣又问汝知知府如何做对

曰戒左右勿为州县之扰州县无扰则府事治矣又

问汝知布政如何做对曰臣井蛙无远大之识不敢

强惑圣听上喜曰谦而婉天爵之对也遂授太原府

知府绰有政绩

方正学先生孝孺少侍潜溪宋公寓京师会大雪

太祖宴群臣命各为瑞雪赋宋公既醉还邸不能执

笔以意属先生赋翌晨上进上读之谓曰此非卿笔

辞甚雄伟有用之才也宋公以先生对上即召见赐

绯袍银带但无冠耳命大臣陪宴先生披袍束带凝

然中坐言动庄重在座咸惊上连遣内侍窥之还报

上曰朕不能用斯人留辅嗣君耳后果死革除之难

临海赵太守洪武间卒业太学为中贵题蚕妇图云

蚕未成丝叶已无鬓云撩乱粉痕枯宫中罗绮轻如

布争得王孙见此图太祖幸中贵宅见之诘问中贵

以赵对即召除肇庆知府在郡有廉声及归叹曰昔

赵清献持一砚今吾倍之遂持二砚以归时号赵双

明昭代典则洪武十五年有广东儒士上治平策者

上览之顾谓侍臣曰此人不识道理岂有涉数千言

论治而不及用贤天下之大欲朕一人理之乎虽有

至圣之君犹以用人为重曷尝谓人无足用也盖独

智自用则所见者狭资贤而任则所及者广学士宋

讷对曰诚如圣谕但贤才之在天下在上岂能周知

必赖群臣荐举然得贤与否系夫举之者何如耳上

曰小人所举未必为君子君子所举未必为小人故

观其举者即可知其人贤否矣

大政纪洪武十六年六月戊戌上与大学士吴沈论

小人为害不可不察沈等进讲周书国则罔有立政

用憸人上曰有小人必败君子故唐虞任禹稷必去

四凶鲁用仲尼必去少正卯小人巧于悦上忍于贼

下人君若喜其顺适已意任其所为害者必多怨将

谁归譬如犬马噬人人不怨畜犬马者乎沈曰小人

中怀奸邪而其言甚似忠信不可不察上曰察之亦

不易小人善于逢迎彼知人主之所乐为者不顾非

义乃牵合附会曰是不可不为知人主不乐为者不

顾有益于天下国家亦牵合附会曰是不必为此诚

国之贼也自古以知人为难而知言亦不易也

十八年六月上阅汉书谓侍臣曰汉文恭俭元默则

有之至于用人盖未尽道初将相大臣迎自代邸即

位首拜宋昌为卫将军张武为郎中令其诸将相列

侯宗室大臣皆在所缓非所以示至公也有一贾谊

而不能用竟死长沙窦广国贤欲相之以其皇后弟

不可曰恐天下以吾私广国夫以广国之贤为天下

用人何避私嫌乎此其于君人之道所以有未尽也

八月丙辰上与大学士朱善论任人之道善曰古者

人主致治重在任人盖择众贤为耳目则视听周乎

四海任众智为计虑则利泽施于万民今天下太平

惟选任贤才宜留圣虑上曰然任人之道当严于简

择简择严则庸鄙之人不进当专于任使任使专则

苟且之意不生然必贤者乃可以专任之非贤而专

任者必生乱也是任人为难然人亦有谨于始而怠

于终者亦有过于前而改于后者则固不能保其终

始惟终始如一者其怀忠报国之心坚如金石安得

不任之若匿诈似信怀奸若忠者决不可任也

二十一年三月上与侍臣论去谗佞上曰朕昨观史

见前代人君好听谗言者必致败乱盖有谗佞忠贤

之害也贤者事君必以正初若落落难合终实有益

谗佞险巧之人善承人主意人主多为所惑始若无

害终实无所不至其妨贤病国可胜道哉是以人君

图治须保贤哲去谗佞

二十二年十一月上与兵部尚书沈溍论去小人之

道上谓致治之要当进君子退小人溍对曰君子小

人实未易识上曰独行之士不随流俗正直之节必

不庸常譬如良玉委于污泥其色不变君子杂于众

人德操自异何难识也溍又曰自古君子常少小人

常多亦不易去上曰善者进之足以劝善恶者去之

足以惩恶故太阳出而群阴消贤者举而不仁者远

夫何难去哉

三十一年三月谕吏部随材任使不可用小人上曰

观人之法有数等材德俱优者上也材不及德者其

次也材有余而德不足者又其次也苟二者俱无不

足论矣若逐势变移好作威福言是而行非此小人

不可用也

洪熙元年六月皇太子即皇帝位十二月上御左顺

门与尚书蹇义等论及汉光武保全功臣事以功臣

不可废置谕之义曰光武以吏事责三公故功臣不

用所以保全上曰功臣固贵保全而大才不可废置

伊尹相汤伐桀为商阿衡闳夭散宜生之徒相武王

伐纣未尝不见用于当时参陵平勃辅安汉室皆高

帝之旧臣况天生贤才以为世用彼诚有公辅之器

国家推诚心倚任之固无不保全者矣以其为功臣

置而弗用亦过矣我朝于将臣择其德望才干者分

掌五府而军国大政悉决于朝廷彼得效用而大权

出于上用人之意亦可谓兼尽矣

宣德四年二月上与侍臣论梦卜求贤之说上叹曰

君臣遇合岂偶然哉高宗恭默思道渴想贤辅而说

筑傅岩不能自达一旦得于梦寐间诚千载奇遇由

此观之人君诚心求贤固无不得之理文王因田猎

遇太公亦犹此也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物

皆有相感之理况一代君臣乎盖天佑国家必生贤

辅高宗求贤之心盖有格于天矣又曰有高宗之心

然后可以梦卜有傅说之贤然后可以为相若汉文

以梦得邓通光武以谶用王梁岂不误哉

六年二月敕赐少师蹇义少傅杨士奇杨荣等御制

招隐歌敕曰朕惟贤者致治之具肆即位以来屡诏

有司举德行才智之士将与共图治道然林泉岩谷

必有远隐而不轻出者朕夙夜念之不能已也夫枉

己求售非志士之本心而洁身独善岂圣贤之中道

故尝作招隐之歌欲使幽远之贤皆明朕志庶几翻

然有奋起者盖昔人尝赋招隐矣彼其有激欲与俱

去遁世遗人一己之私朕之所怀天下之公题虽同

而志则异观者亦谅予之志焉耳卿等为国重臣同

朕忻戚宴乐之暇持示观之夫举贤为国人臣之忠

其必有以勉副斯意勿徒视为空言可也

溶溪杂记我朝贤相以三杨为首然亦赖朝廷委遇

而成之正统初英宗以幼君临御张太后在上有拥

佑之功凡事专任三杨百司奉事必命中使咨议然

后裁决中官王振一日以事至阁杨少师士奇有所

议拟振辄可否其间公愤懑而归三日不朝太后遣

使来问杨少师荣语其故太后震怒诏鞭振遣人押

至阁中谢罪且戒之曰再尔必杀无赦用是数年朝

纲整饬海内晏安其后太后宾天三杨亦先后下世

振始弄权天下遂多事矣

英宗实录正统三年五月书天下文武方面官姓名

于文华殿上谕行在吏部兵部臣曰庶官贤不肖难

知使淑慝混淆莫辨将孰与为善尔等朝夕在左右

朕熟知之在外者或知有未尽先朝尝命书其姓名

于武英殿南廊或于奉天门西序以备观览尔等其

书中都留守司各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姓名揭于文

华殿候儒臣进讲之暇因以考其贤否而加黜陟焉

大政纪天顺元年九月上召李贤谓曰先生有文书

整理每日当来若其余总兵等官无事不必来盖贤

自再入阁立意退避必待宣召然后往上觉其意故

召谕之上自此亲信贤凡左右荐人必召贤问其何

如贤以为可者即用之不应者不用

弘治十八年二月上召尚书刘大夏议太平事上言

天下何时得太平朕几时欲得如古之帝王对曰求

治不宜太急但凡用人行政有疑者即召内阁并执

政大臣面议停当行去自然顺理便是太平上曰大

学士刘健尝欲荐刘宇才堪大用以朕观之此小人

也岂可用哉以是而言内阁亦未可尽托

古穰杂录吏部侍郎员缺上召李贤曰吏部侍郎天

下人物权衡非他部比必得其人先生以为谁可贤

曰以在朝观之无如礼部二人可择一用之上复问

其优劣贤曰邹干为人端谨但规模稍狭姚夔表里

相称有大臣之量上曰然遂用之命下士类皆悦

永陵编年史嘉靖四年春正月吏部侍郎胡世宁服

阕自言衰病不能赴阙先陈治道急务以效愚忠在

慎内臣恤饥民又云席书以达礼受知擢居礼部此

因材受任无足为异而言官宜于内外郎官选其忠

直公慎识治道者任之勿□用匪人世宁居忧尝献

大礼议有当上心者故嘉纳之起为兵部侍郎

用人部杂录

国语胥臣对晋文公曰戚施直镈籧篨蒙璆侏儒扶

卢修声聋聩司火僮□嚚喑僬侥官师所不材

也以实裔土

直镈直主击镈镈锺也璆玉磬也不

能俯故使之戴磬扶缘也卢矛戟之柲缘之以为戏

无目于音声审聋聩耳无闻于视则审

管子权修篇一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

人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木也一树百获者

人也我苟种之如神用之举事如神唯王之门

韩子难一篇或曰昔者齐桓公两用管仲鲍叔成汤

两用伊尹仲虺夫两用臣者国之忧则是桓公不霸

成汤不王也愍王一用淖齿而手死乎东庙主父一

用李兑减食而死主有术两用不为患无术两用则

争争事而外市一则专制而劫弒今留无术以规上

使其主去两用一是不有西河鄢郢之忧则必有身

死减食之患是樛留未有善以知言也

八说篇任人以事存亡治乱之机也无术以任人无

所任而不败人君之所任非辩智则修洁也任人者

使有势也智士者未必信也为多其智因惑其信也

以智士之计处乘势之资而为其私急则君必欺焉

为智者之不可信也故任修士者使断事也修士者

未必智为洁其身因惑其智以愚人之所惛处治事

之官而为其所惛则事必乱矣故无术以用人任智

则君欺任修则君事乱此无术之患也明君之道贱

德义贵法术倒言而诡使参听无门户故智者不得

诈欺计功而行赏程能而授事察端而观失有过者

罪有能者得故愚者不任事智者不敢欺愚者不得

断则事无失矣

吕氏春秋先识篇国之兴也天遗之贤人与极言之

士国之亡也天遗之乱人与善谀之士

求人篇身定国安天下治必贤人古之有天下者七

十一圣观于春秋自鲁隐公以至哀公十有二世其

所以得之所以失之其术一也得贤人国无不安名

无不荣失贤人国无不危名无不辱先王之索贤人

无不以也极卑极贱极远极劳虞用宫之奇吴用伍

子胥之言此二国者虽至于今存可也则是国可寿

也有能益人之寿者则人莫不愿之今寿国有道而

君人者不求过矣

素书任才使能所以济物

应变之谓材可用之谓

能材者任之而不可使能者使之而不可任此用人

之术也

貌合心离者孤亲谗远忠者亡

谗者善揣摩人主

之意而中之忠者推逆人主之过而谏之合意者多

悦逆意者多怒此子胥杀而吴亡屈原放而楚亡是

以过弃功者损群下外异者沦

措置失宜群情隔

息阿谀并进私徇并行人人异心求不沦亡不可得

用人不得正者殆强用人者不畜

曹操强用关羽

而终归刘备此不畜也

新语辅政篇夫高居者自处不可以不安履危者任

杖不可以不固自处不安则坠任杖不固则仆是以

圣人居高处上则以仁义为巢乘危履倾则以圣贤

为杖故高而不坠危而不仆者尧以仁义为巢舜以

禹稷契为杖故高而益安动而益固然处高之安乘

克让之敬德配天地光被四表功垂于无穷名传于

不朽盖自处得其巢任杖得其材也秦以刑罚为巢

故有覆巢破卵之患以赵高李斯为杖故有倾仆跌

伤之祸何哉所任非也故杖圣者帝杖贤者王杖仁

者霸杖义者强杖谗者灭杖贼者亡

韩诗外传易曰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

妻凶此言困而不见据贤人者也昔者秦缪公困于

殽疾据五羖大夫蹇叔公孙支而小霸晋文困于骊

氏疾据咎犯赵衰介子推而遂为君越王句践困于

会稽疾据范蠡大夫种而霸南国齐桓公困于长勺

疾据管仲□戚隰朋而匡天下此皆困而知疾据贤

人者也夫困而不知疾据贤人而不亡者未尝有之

也诗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无善人之谓也

扪虱新话尧之试鲧为舜设也按尧典言鲧方命圮

族而楚辞亦云鲧幸直以亡身则其为人必刚愎好

胜者也尧将以天下而与之刚愎之人知鲧之刚愎

好胜必有异议于是举而试之俟其久而无功自当

退听此尧之意也夫鲧以九年之久绩用弗成而舜

之试也三载乃底可绩盖不如是则不足以服其心

或谓当时在廷之臣未有及鲧者尧方以洪水为急

故不得已而试之使果尧以洪水为急岂得俟九年

而不问乎

鼠璞宣帝厉精而汉中兴卒任许史恭显辈以基谗

佞用权之祸宪宗厉精而唐中兴卒任梁守谦王守

澄陈志元辈肇太和甘露之变自昔英主政自己出

虽不任群臣耳目必有所寄宫阃之内非在外戚则

在宦寺势所必至要之人主之职在论一相如挈裘

振领但当选择贤德以任之本朝托股肱于宰执付

耳目于台谏寄心膂喉舌于侍从百执事所以通下

情绝壅蔽其纪纲极正委任一偏犹有弄权于廊庙

之上者况宦寺外戚乎

贵耳集尝读樊哙传有贩缯屠狗之徒能取公相之

位深切喜之宁考在位三十年主上在御二十年通

十八举取士九千人今为朝廷任事者皆无科目人

奉使王免铨使薛及大法过府许国白身人赵拱

澄观之徒赵范赵葵并不曾铨试全子才白身人王

夬亨彭大雅余玠曾发解贾涉曾式中何元寿李曾

伯皆任子下有姓名官职不称者不载

栾城遗书汉武帝所得人才皆鹰犬驰驱之才非以

道致君者也

读书镜唐德宗时张涉以儒学入侍薛邕以文雅登

朝继以赃败而帝心始疑不复倚仗文臣周世宗违

众破北汉自是政无大小皆亲决夫用人听言自古

帝王之治天下惟此二着不信人则颠倒在手而忠

佞不分不信言则裁夺任心而利害莫决此天下之

大害也然此当责之君乎臣乎品格不重朝廷安得

而不轻议论不确圣明安得而不厌

王文正公凡于用人不以名誉必求其实张忠定公

有清鉴善臧否人物凡有所荐辟皆方廉恬退之士

尝曰彼骛名奔竞者将自得之何假吾举夫有文正

忠定之用人则真才不为虚名所夺然以知名之故

而一切以奔竞待之所谓虽不能使之在人上其能

抑之在人下乎惟试以政事而名实立见矣此又待

名士法也

杨用修云人君之愚暗柔弱不足以亡其国亡国者

必刚愎明察之君也譬之人家不肖之子不足以破

家其破家必轻俊而无检者也在人臣则真小人不

足以乱国其乱国者必伪君子也盖真小人其名不

美其肆有限伪君子则既窃美名而其流恶无穷矣

是故唐之亡不在僖昭而在德宗宋之乱不在京卞

而在王安石或曰子何以恕真小人余曰子不观白

乐天诗乎狐假女妖害犹浅一朝一夕迷人眼女为

狐媚害即深朝朝夕夕迷人心乐天岂恕狐哉

刘静修曰天生此一世人而一世事固能办也盖亦

足乎己而无待于外也岭南多毒而有金蛇白药以

治毒湖南多气而有姜橘茱□以治气鱼鳖螺蚬治

湿气而生于水麝香羚羊治石毒而生于山盖不能

有以胜彼之气则不能生于其气之中而物之与是

气生者夫固必使有用于是气也犹朱子谓天将降

乱必生弭乱之人以拟其后以此观之世固无无用

之人人固无不可处之世也无论上古如我朝土木

之变则生于忠肃宁藩之变则生王文成有是病才

有是药有是乱才有是人如今亦不乏贤才只是庸

医多不能拈着一味好药耳

明皇开元初资格未废之际以苏廷硕之能明皇欲

大用必问宰相有自工部侍郎而拜中书其果宜乎

宰相以为惟贤是用何资之计明皇乃敢从之李元

纮之才公卿交荐籍甚明皇欲自天官侍郎擢拜尚

书斯未为骤进也然宰相以其资薄止拜侍郎及其

惑林甫之奸欲相牛仙客则自河湟使典擢班尚书

遂不复计资而九龄虽惓惓尽忠援故事而且不听

矣明皇即政之初其资格虽毫厘必计及其终也虽

颠倒不恤岂非资格一废彼固得以肆情而无忌耶

宋朝李定以资浅入台事宋敏求不奉诏苏颂又不

奉诏盖资格已定非特臣子无所容其攀缘即人主

不得恣其爱憎故曰上有道揆下有法守虽然亦非

定论丁文简公度为学士累年以元昊叛仁宗因问

用人守资格与擢材能孰先丁言承平无事则守资

格缓急有大事大疑则先材能此又可以救资格一

定之弊

续问奇类林汉元帝之优游也而断于僇君子唐德

宗之猜忮也而信于任小人故小人常幸而君子常

不幸

困知记尧典有知人之道四嚚讼一也静言庸违象

恭二也方命圮族三也皆所以知小人克谐以孝四

也所以知君子嚚讼与圮族皆所谓刚恶也静言象

恭柔恶也小人之情状固不止此然即此三者亦可

以概之孝乃百行之首汉去古未远犹以孝廉取士

然能使顽父嚚母傲弟相与感化而不格奸则天下

无不可化之人矣非甚盛德其孰能之尧典所载历

象授时外惟此四事乃其举措之大者所举若此所

措若彼非万世君天下者之法乎苟能取法于斯虽

欲无治不可得已

古言唐虞及夏周盛时皆以用人致治然商尤重不

说用人只说求人曰聿求元圣曰敷求哲人旁求俊

乂人惟求旧后世求贤之名实自此始商贤圣之君

六七作至于纣亡时尺地一民不失旧物所谓九有

之师肇域四海者盖六百年夏周不及远甚岂无自

哉后世用人取之甚狭待之甚轻犬马草芥异于商

西原约言书曰在知人在安民易曰圣人养贤以及

万民夫人君之职在安民安民之术在用贤修此二

者而大本举矣

见闻搜玉裴晋公常言用人如种树当择人而树之

毋已树而择之诗曰破却千家作一池不栽桃李种

蔷薇蔷薇花落秋风起荆棘满庭君始知

东田皋言得士者昌失士者亡魏有一士曰孟子有

一士曰乐毅得乐可霸得孟可王二士在魏而乃相

犀首与张仪是犹舍照乘而玩蜣丸不智甚矣惠王

既卒孟子去魏而适齐燕昭礼贤乐毅去魏而适燕

二士既去魏何以为国乐未去魏孟先至齐而燕大

乱盖尝以汤武之事劝齐矣然齐终无兴灭继绝之

举使齐移薛公之位以位孟子孟子岂但为一薛公

而已哉王者之佐有言无位宣王不得为桓公矣况

汤武乎及其致为臣而归曰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

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此千古之痛

潜溪邃言鸡司晨犬警夜虽尧舜不能废人有弃小

善而弗采者非道哉

庸书易曰内君子而外小人夫位逼而志不通非内

矣心腹寄而远其迹非外矣

比事摘录朱熹为江西提刑入奏事论内侍甘□甚

力孝宗曰□为德寿所荐为其有才耳熹曰小人无

材安能动人主兵部尚书罗点尝与人论士或问天

下事非才不办点曰当先论心心苟不正才虽过人

果何取哉叶梦得除起居郎时用事者盖小有才梦

得言自古用人必先辨贤能贤者有德之称先王尝

使德胜才不使才胜德崇宁以来在内惟取议论与

朝廷同者为纯正在外惟取推行法令速成者为干

敏未闻器业任重识度经远者特有表异恐用才太

胜愿继今用人以有德为先张恕理宗时因论对引

其伯父栻告孝宗之语曰当求晓事之臣不求办事

之臣欲求仗节死义之臣必求犯颜敢谏之臣用人

之道盖不贵于专有才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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