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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严部总论

书经

商书仲虺之诰

克宽克仁彰信兆民

能宽能仁谓之能者宽而不失于纵仁而不失

于柔也

诗经

商颂长发

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

庆源辅氏曰汤之为政不强不弱不刚不柔优

游宽裕此百福之所聚也

管子

参患

凡人主者猛毅则伐懦弱则杀猛毅者何也轻诛杀

人之谓猛毅懦弱者何也重诛杀人之谓懦弱此皆

有失彼此凡轻诛者杀不辜而重诛者失有辜故上

杀不辜则道正者不安上失有罪则行邪者不变道

正者不安则才能之人去亡行邪者不变则群臣朋

党才能之人去亡则宜有外难群臣朋党则宜有内

乱故曰猛毅者伐懦弱者杀也

韩诗外传

论宽严

传曰水浊则鱼喁令苛则民乱城峭则崩岸峭则陂

故吴起峭刑而车裂商鞅峻法而支解治国者譬若

乎张琴然大弦急则小弦绝矣故急辔□者非千里

之御也有声之声不过百里无声之声延及四海故

禄过其功者削名过其实者捐情行合名祸福不虚

至矣诗云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故惟其无为能长生久视而无累于物矣

威有三术有道德之威者有暴察之威者有狂妄之

威者此三威不可不审察也何谓道德之威曰礼乐

则修分义则明举措则时爱利则刑如是则百姓贵

之如帝王亲之如父母畏之如神明故赏不用而民

劝罚不加而威行是道德之威也何谓暴察之威曰

礼乐则不修分义则不明举措则不时爱利则不刑

然而其禁非也暴其诛不服也繁审其刑罚而信其

诛杀猛而必暗如雷击之如墙压之百姓劫则致畏

怠则傲上执拘则聚远闻则散非劫之以刑势振之

以诛杀则无以有其下是暴察之威也何谓狂妄之

威曰无爱人之心无利人之事而日为乱人之道百

姓欢哗则从而放执于刑灼不和人心悖逆天理是

以水旱为之不时年谷以之不升百姓上困于暴乱

之患而下穷衣食之用愁哀而无所告诉比周愤愦

以离上倾覆灭亡可立而待是狂妄之威也夫道德

之威成乎众强暴察之威成乎危弱狂妄之威成乎

灭亡故威名同而吉凶之效远矣故不可不审察也

诗曰昊天疾威天笃降丧瘨我饥馑民卒流亡

淮南子

泛论训

天地之气莫大于和和者阴阳调日夜分而生物春

分而生秋分而成生之与成必得和之精故圣人之

道宽而栗严而温柔而直猛而仁太刚则折太柔则

卷圣人正在刚柔之间乃得道之本积阴则沉积阳

则飞阴阳相接乃能成和夫绳之为度也可卷而伸

也引而伸之可直而晞故圣人以身体之夫修而不

横短而不穷直而不刚久而不忘者其唯绳乎故恩

推则懦懦则不威严推则猛猛则不和爱推则纵纵

则不令刑推则虐虐则无亲昔者齐简公释其国家

之柄而专任其大臣将相摄威擅势私门成党而公

道不行故使陈成田常鸱夷子皮得成其难使吕氏

绝祀而陈氏有国者此柔懦所生也郑子阳刚毅而

好罚其于罚也执而无赦舍人有折弓者畏罪而恐

诛则因猘狗之惊以杀子阳此刚猛之所致也今不

知道者见柔懦者侵则矜为刚毅见刚毅者亡则矜

为柔懦此本无主于中而见闻舛驰于外者也

何垣西畴常言

莅官

为政宽严孰尚曰张严之声行宽之实政有纲令有

信使人望风肃畏者声也法从轻赋从薄使人安静

自适者实也乃若始焉既易启侮终焉刑不胜奸虽

欲行爱人利物之志吾知其有不能也

朱子全书

答廖子晦

为政以宽为本者谓其大体规模意思当如此耳古

人察理精密持身整肃无偷惰戏豫之时故其政不

待作威而自严但其意则以爱人为本耳及其施之

于政事便须有纲纪文章关防禁约截然而不可犯

然后吾之所谓宽者得以随事及人而无颓敝不举

之处人之蒙惠于吾者亦得以通达明白实受其赐

而无间隔欺蔽之患圣人说政以宽为本而今反欲

其严正如古乐以和为主而周子反欲其淡盖今之

所谓宽者乃纵弛所谓和者乃哇淫非古之所谓宽

与和者故必以是矫之乃得其平耳如其不然则虽

有爱人之心而事无统纪缓急先后可否与夺之权

皆不在己于是奸豪得志而善良之民反不被其泽

矣此事利害只在目前不必引书传考古今然后知

也但为政必有规矩使奸民滑吏不得行其私然后

刑罚可省赋敛可薄所谓以宽为本体仁长人孰有

大于此者乎

语类

今人说宽政多是事事不管某谓坏了这宽字

性理会通

宽严

龟山杨氏曰为政要得厉威严使事事齐整甚易但

失于不宽便不是古人作处孔子言居上不宽吾何

以观之哉又曰宽则得众若使宽非常道圣人不只

如此说了今人只要事事如意故常见宽政闷人不

知权枘在手不是使性气处何尝见百姓不畏官人

但见官人多虐百姓耳然宽亦须有制始得若百事

不管惟务宽大则胥吏侮文弄法不成官府须要权

常在己操纵予夺总不由人尽宽不妨程伯淳作县

常于座右书视民如伤四字云某每日常有愧于此

观其用心应是不错决挞了人古人于民若保赤子

为其无知也常以无知恕之则虽有可怒之事亦无

所施其怒无知则固不察利害所在教之趋利避害

全在保者今赤子若无人保则虽有坑□在前蹈之

而不知故凡事疑有后害而民所见未到者当与他

做主始得

朱子曰古人为政一本于宽今必须反之以严盖必

如是矫之而后有以得其当今人为宽至于事无统

纪缓急予夺之权皆不在吾下却是奸豪得志平民

既不蒙其惠又反受其殃矣

问为政更张之初莫亦须稍严以整齐之否曰此事

难断定说在人如何处置然亦何消要过于严今所

难者是难得晓事底人若晓事底人历练多事纔至

面前他都晓得依那事分寸而施以应之自然畏服

今人往往过严者多半是自家不晓又人欺己又

怕人慢己遂将大拍头去拍他要他畏服若自见得

何消过严

问政治当明其号令不必严刑以为威曰号令既明

刑罚亦不可弛苟不用刑罚则号令徒挂墙壁尔与

其不遵以梗吾治曷若惩其一以戒百与其核实检

察于其终曷若严其始而使之无犯做大事岂可以

小不忍为心

问为政者当以宽为本而以严济之曰某谓当以严

为本而以宽济之曲礼谓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

须是令行禁止若曰令不行禁不止而以是为宽则

非也

西山真氏曰世之言政者有曰宽以待良民而严以

驭奸民也或曰抚民当宽而束吏贵严也或曰始严

而终之以宽也然则治人之术其果尽于此乎如其

尽于此也夫人之所知也吾何庸思且世之能是者

亦众矣抑何其合于圣贤者寡也呜呼吾患不能存

吾心焉尔吾之心存则蕴之为仁义发之为恻隐羞

恶随物以应而无容心焉则宽与严在其中矣且独

不观诸天乎熙然而春物无不得其生者凛然而秋

物无不遂其成者是果孰为之哉曰阴与阳而已人

知天道之妙若是而不知吾之所谓仁义者即天之

阴阳也昔者圣人系易盖□言之以见夫人之与天

其本则一自夫汨之以私乱之以欲于是乎与天不

相似矣盍亦反其本而观之怵惕于情之所可矜颡

泚于事之所可愧此固有之良心而非由外铄者也

吾能存之使勿失养之亡以害则天理浑然随感辄

应于其当爱者悯恻施焉非吾爱之也仁发乎中而

不能不爱也于其当恶者惩艾加焉非吾恶之也义

动乎中而不能不恶也吾之爱恶以天不以人故虽

宽而宽之名不闻虽严而严之迹不立以之治人其

庶矣乎

鲁斋许氏曰孔子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

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

和斯不易之常道也

宽严部艺文

连珠晋陆机

臣闻春风朝煦萧艾蒙其温秋霜霄坠芝蕙被其凉

是以威以齐物为肃德以普济为弘

使人畏爱悦服策唐白居易

问政不可宽宽则人慢刑不可急急则人残故失

于恢恢则漏网而为弊务于察察则及泉而不祥

将使宽猛适宜□密合制上施畏爱之道下有悦

服之心刑政之中何者为得

臣闻圣人在上使天下畏而爱之悦而服之者由乎

理大罪赦小过也书曰宥过无大况小者乎刑故无

小况大者乎故宥其小者仁也仁以容之则天下之

心爱而悦之矣刑其大者义也义以纠之则天下之

心畏而服之矣臣窃见国家用法似异于是何则纠

察之政急于朝官而宽于外官惩戒之刑加于小吏

而纵于长史是故权轻而过小者或反绳之寄重而

罪大者或反赦之臣伏思之恐非先王宥过刑故之

道也然则小大之喻其犹鱼邪鱼之在泉者小也察

之不祥鱼之吞舟者大也漏之不可刑烦犹水浊水

浊则鱼喁政慢犹防决防决则鱼逝是以善为理者

举其纲□其网纲举则所罗者大矣网□则所漏者

小矣伏惟陛下举其纲于长吏□其网于朝官舍小

过以示仁理大罪而明义则畏爱悦服之化暗然而

日彰于天下矣

厉法禁宋苏轼

昔者圣人制为刑赏知天下之乐乎赏而畏乎刑也

是故施其所乐者自下而上民有一介之善不终朝

而赏随之是以上之为善者足以知其无有不赏也

施其所畏者自上而下公卿大臣有毫发之罪不终

朝而罚随之是以下之为不善者亦足以知其无有

不罚也诗曰刚亦不吐柔亦不茹夫天下之所谓权

豪贵显而难令者此乃圣人之所借以徇天下也舜

诛四凶而天下服何也此四族者天下之大族也夫

惟圣人为能击天下之大族以服小民之心故其刑

罚至于措而不用周之衰也商鞅韩非峻刑酷法以

督责天下然所以为得者用法始于贵戚大臣而后

及于□贱故能以其国霸由此观之商鞅韩非之刑

非舜之刑而所以用刑者舜之术也后之庸人不深

原其本末而猥以舜之用刑之术与商鞅韩非同类

而弃之法禁之不行奸宄之不止由此其故也今夫

州县之吏受赂以鬻狱其罪至于除名而其官不足

以赎则至于婴木索受笞棰此亦天下之至辱也而

士大夫或冒行之何者其心有所不服也今夫大吏

之为不善非特簿书米盐出入之间也其位愈尊则

其所害愈大其权愈重则其下愈不敢言幸而有不

畏强御之士出力而排之又幸而不为上下之所抑

以遂成其罪则其官之所减者至于罚金盖无几矣

夫过恶暴着于天下而罚不伤其毫毛卤莽于公卿

之间而纤悉于州县之小吏用法如此宜其天下之

不心服也用法而不服其心虽刀锯斧钺犹将有所

不避而况木索笞棰哉方今法令至繁观其所以防

奸之具一举足且入其中而大吏犯之不至于可畏

其故何也天下之议者曰古者之制刑不上大夫大

臣不可以法加也嗟夫刑不上大夫者岂曰大夫以

上有罪而不刑欤古之人君责其公卿大臣至重而

待其士庶人至轻也责之至重故其所以约束之者

愈宽待之至轻故其所以堤防之者甚密夫所贵乎

大臣者惟其不待约束而后免于罪戾也是故约束

愈宽而大臣益以畏法何者其心以为人君之不我

疑而不忍欺也苟幸其不疑而轻犯法则固已不容

于诛矣故夫大夫以上有罪不从于讯鞫论报如士

庶人之法斯以为刑不上大夫而已矣天下之吏自

一命以上其莅官临民苟有罪皆书于其所谓历者

而至于馆阁之臣出为郡县者则遂罢去此真圣人

之意欲有以重责之也奈何其与士庶人较罪之轻

重而又以其爵减耶夫律有罪而得以首免者所以

开盗贼小人自新之涂而今之卿大夫有罪亦得以

首免是以盗贼小人待之欤天下惟无罪也是以罚

不可得而加如知其有罪而特免其罚则何以令天

下今夫大臣有不法或者既以举之而诏曰勿推此

何为者也圣人为天下岂容有此暧昧而不决故曰

厉法禁自大臣始则小臣不犯矣

君术策四苏辙

臣闻古者君臣之间相信如父子相爱如兄弟朝廷

之中优游悦怿欢然相得而无间知无所不言言无

所不尽开心平意表里洞达终身而不见其隙当此

之时天下之人出身以事君委命于上而无所忧惧

安神定气以观天下之政荡然肆志有所欲为而上

不见忌其所据者甚坚而无疑是以士大夫皆敢进

而擅天下之大功至于后世君臣相虞皆有猜防之

忧君不敢以其诚心致诸其臣而臣亦不敢直己以

行事二者相与龃龉而不相信上下相顾鳃鳃然而

不能以自安而尚何暇及于天下之利害故天下之

事每每扰败而无所成就臣窃伤之而以为其弊在

于防禁之太深而督责之太急夫古之圣人至严而

有所至宽至易而有所至险使天下有所易信而有

所不可测用之各当其处而不失节是以天下畏其

严而乐其宽至于后世之君徒知天下之不可以甚

宽也而用之其君臣之际使其公卿大臣终日忧惧

不得安意肆志以自尽于其上而以为畏威徒知天

下之不可甚严也而用之其法律之事使其天下之

官吏欺其长上得以苟免取容不畏天子之法而以

为行惠盖其所以用之之术甚悖而不顺者至于如

此夫天下之人上自百官而下至于庶民其为奸安

可穷尽而天子者以其一身寄乎其中论其众寡之

势则天下至众而天子至寡论其智诈巧伪之术则

天下之众固必有过于天子者吾欲临之以天子之

威则彼有所畏惮而不敢言多为之堤防以御其变

诈则彼之智将有以出于堤防之所不能及是以古

之圣人推之以至诚而御之以至威容之以至宽而

待之以至易以君子长者之心待天下之士而不防

其为诈谈笑议论无所不及以开其欢心故天下士

大夫皆欣然而入于其中有所愧耻而不忍为欺诈

之行力行果断而无忧惧不敢之意其所任用虽其

兄弟朋友之亲而不顾徇私之名其所诛戮虽其仇

怨□睚之人而不恤报怨之嫌何者君臣相信之笃

此所谓至严而有所至宽者也然至大吏纵横放肆

犯法而无忌天下之所指目律令之所当取则虽天

子有所不可辄释使之一入而不可解而后天下知

有所畏此所谓至易而有所至险二者其事不同而

相与为用夫是以至宽而天下无颓惰靡迤之风至

险而君臣无猜防逼迫之虑夫惟能通其君臣之欢

而尽行其刑法之所禁而后可以及此也

论宽猛二道奏上官均

臣闻治天下有二道宽与猛而已宽过则缓而伤义

事有废弛之弊猛过则急而伤恩官吏有弊法苟免

之患术虽不同其□政害民一也自熙宁以来朝廷

以法度整齐四方诸路监司不能深明朝廷之意往

往务为惨核刻深之政郡县望风畏栗大抵以趣办

为事类文具而无实不暇长计远以便民为意而

四方之民有憔悴愁叹之音此伤猛过急之弊也自

陛下临御数下德音务从宽大四方欣然仰戴德泽

然比闻诸道监司又不能明陛下之美意妄意朝廷

风旨一切以苟简纵弛为事疲□污庸之吏视而不

劾纷纠紊缪之政知而不察外求宽厚之名以要誉

于一时此矫枉过宽士大夫守义不笃之患也方陛

下讲修百度以差役之法行于四方尤在郡县夙夜

悉心以推行朝廷爱民之政若怠惰不举委成于胥

吏太守玩而不察监司视而不纠朝廷遣使廉访颇

有其实或风闻于上当显责以厉远近庶几按察之

吏不敢宽纵郡县之官不敢偷惰人人警惧修职宣

布陛下之德泽以惠黎庶

治势略秦观

哲宗元佑初观以蔡州教授举贤良方正进策三

十篇其治势略云

圣主之于天下岂尝有意用术哉天下有强势吾则

有宽术天下有弱势吾则有猛术非强非弱天下无

势非宽非猛吾亦无术盖无势者天下之常而无术

者圣人之至术也虽然御强势者必以宽而强之弊

实生于宽御弱势者必以猛而弱之弊实生于猛何

则昔汉之文景承高祖开创之后接吕氏蹀血之余

除非谤去肉刑减笞法定棰令可谓宽矣而诸侯逆

命外寇侵边孝武不胜其愤力攘匈奴诛两粤大臣

相继而入狱二千石连颈而伏诛巫蛊之祸至于夫

妇父子之间而不相保由是言之岂非强之弊实生

于宽耶昔唐肃宗器本刻深以刑名自喜安史之乱

来归者戮于独柳之下待罪者毙于缧绁之中可谓

猛矣而庆绪荐兴思明复起代宗深鉴其事舍胁从

之罪缓污染之诛至于封豕长蛇无所惩艾忠臣义

士切齿不平王室陵夷之渐盖基于此由是言之岂

非弱之弊实生于猛耶是故救强之弊必于崇宽之

时救弱之弊必于尚猛之日昔陵阳严诩将去颍川

谓掾史曰我以柔弱召必选刚猛代到将有僵仆者

矣及何并至郡首治锺威赵季李款之狱果如诩言

以诩并观之则天下之势可以前百年而预定古者

刑罚世轻世重不为定论文王之时关市讥而不征

周公成王之时则关市有征矣至凶年然后弛之推

此类而言则先王之法度大抵皆审天下之势而为

之者也传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

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夫传

所谓和者则臣之所谓圣人之至术者欤

安民论李觏

君者亲也民者子也吏者其乳保也亲不能自育其

子育之者乳保也君不能自治其民治之者官吏也

赤子之在襁褓知有乳不知有母也细民之在田野

知有吏不知有君也乳之不才则饥之渴之惊之痫

之亲虽慈不能幸其子以生也吏之不才则穷之役

之杀之害之君虽仁不能幸其民以安也然乳保之

任不离帷房之间亲之卧起可以接也官吏之职必

远畿甸之外君之视听无由及也是故择吏不可不

慎也窃思今之所谓良吏者多不得其衷焉不师古

道不观人情各是其所是非其所非而已其务近名

者则曰政必以猛其务阴德者则曰政必以宽其务

自异者则曰前之政猛矣我必以宽前之政宽矣我

必以猛其务自守者则曰何必以猛何必以宽断诸

法而已矣是皆一偏之论也政必以猛乎其如善人

何多其逮捕峻其推鞫苛察则谓之智深文则谓之

公火之炎矣无间玉石霜之陨矣孰分兰蕙仁者之

爱果如是哉政必以宽乎其如恶人何弛其囚系轻

其刑戮以容奸为大度以缓令为识体鸱枭鸣树而

弗忍言弋射虎豹食人而弗忍机陷义者之断果

如是哉政必改前乎则前人之猛治者皆恶人也我

改以宽孰谓可哉前人之宽治者皆善人也我改以

猛孰谓可哉政必以法乎则法轻而情重者何以威

之哉法重而情轻者何以恩之哉是故近名者刻薄

之人也阴德者柔邪之人也自异者诡激之人也自

守者畏□之人也皆不足以知治体矣仲尼曰宽以

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盖言宽猛不可偏任也失

之于宽则济以猛失之于猛则济以宽宽猛并行然

后为治也何谓宽猛并行哉于善则宽而于恶则猛

也□陶曰宥过无大刑故无小过虽大而宥其宽也

故虽小而刑其猛也明主诚宜处宽猛之用以命郡

吏谨察其所为而废兴之则治道一致而百姓阜康

宽严部纪事

左传昭公二十年郑子产有疾谓子太叔曰我死子

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

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

焉故宽难疾数月而卒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

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太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

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仲尼曰

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

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讨曰民亦劳

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毋从

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柔

远能迩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竞不絿不刚

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及子产卒仲尼

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说苑政理篇公叔文子为楚令尹三年民无敢入朝

公叔子见曰严矣文子曰朝廷之严也宁云妨国家

之治哉公叔子曰严则下喑下喑则上聋聋喑不能

相通何国之治也盖闻之也顺针缕者成帷幕合升

斗者实仓廪并小流而成江海明主者有所受命而

不行未尝有所不受也

后汉书陈宠传宠肃宗初为尚书是时承永平故事

吏政尚严切尚书决事率近于重宠以帝新即位宜

改前世苛俗乃上疏曰臣闻先王之政赏不僭刑不

滥与其不得已宁僭不滥故唐尧着典眚灾肆赦周

公作戒勿误庶狱伯夷之典惟敬五刑以成三德由

此言之圣贤之政以刑罚为首往者断狱严明所以

威惩奸慝既平必宜济之以宽陛下即位率由此义

数诏群僚弘崇晏晏而有司执事未悉奉承典刑用

法犹尚深刻断狱者急于篣格酷烈之痛执宪者烦

于诋欺放滥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纵威福夫为政犹

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绝故子贡非臧孙之猛法而

美郑乔之仁政诗云不刚不柔布政优优方今圣德

充塞假于上下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苛之法轻薄

棰楚以济群生全广至德以奉天心帝敬纳宠言每

事务于宽厚其后遂诏有司绝钻钻诸惨酷之科解

妖恶之禁除文致之请谳五十余事定着于令是后

人俗和平屡有嘉瑞

马援传援兄子严肃宗即位征拜侍御史中丞其冬

有日食之灾严上封事曰臣闻日者众阳之长食者

阴侵之征传曰上德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故火烈

则人望而畏之水懦则人狎而玩之为政者宽以济

猛猛以济宽如此绥御有体灾眚消矣书奏帝纳其

宋均传均为河内太守政化大行均尝寝病百姓耆

老为祷请旦夕问起居其为民爱若此以疾上书乞

免诏除子条为太子舍人均自扶舆诣阙谢恩帝使

中黄门慰问因留养疾司徒缺帝以均才任宰相召

入视其疾令两驺扶之均拜谢曰天罚有罪所苦浸

笃不复奉望帷幄因流涕而辞帝甚伤之召条扶侍

均出赐钱三十万均性宽和不喜文法常以为吏能

弘厚虽贪污放纵犹无所害至于苛察之人身或廉

法而巧黠刻削毒加百姓灾害流亡所由而作及在

尚书恒欲叩头争之以时方严切故遂不敢陈帝后

闻其言而追悲之

晋书胡威传威为尚书尝谏时政之宽帝曰尚书郎

以下吾无所假借威曰臣之所陈岂在丞郎令史正

谓如臣等辈始可以肃化明法耳

周书乐逊传孝闵帝践祚卫公直镇蒲州以逊为直

府主簿武成元年六月以霖雨经时诏百官上封事

逊陈时宜一十四条其五条切于政要其一崇治方

窃惟今之在官者多求清身克济不至惠民爱物何

者比来守令年期既促岁责有成盖谓猛济为贤未

甚优养此政既代后者复然夫政之于民过急则刻

薄伤缓则弛慢是以周失舒缓秦败急酷民非赤子

当以赤子遇之宜在舒疾得中不使劳扰顷承魏之

衰政人习逋违先王朝宪备行民咸识法但可宣风

正俗纳民轨训而已自非军旅之中何用过为迫切

至于兴邦致治事由德教渐以成之非在仓卒窃谓

姬周盛德治兴文武政穆成康自斯厥后不能无事

昔申侯将奔楚子诲之曰无适小国言以政狭法峻

将不汝容敬仲入齐称曰幸若获宥及于宽政然关

东诸州沦陷日久人在涂炭当慕息肩若不布政优

优闻诸境外将何以使彼劳民归就乐土

唐书郝处俊传处俊进同东西台三品咸享初幸东

都皇太子监国诸宰相皆留而处俊独从帝尝曰王

者无外何为守御而重门击柝庸待不虞耶我尝疑

秦法为宽荆轲匹夫耳七首窃发群臣皆荷戟侍莫

敢拒岂非习慢使然处俊对曰此乃法急耳秦法辄

升殿者夷三族人皆惧族安有敢拒耶魏曹操着令

曰京城有变九卿各守其府后严才乱与徒数十人

攻左掖门操登铜爵台望之无敢救者时王修为奉

常闻变召车骑未至领官属步至宫门操曰彼来者

必王修乎此由修察变识机故冒法赴难向若拘常

则遂成祸矣故王者设法不可急亦不可慢诗曰不

懈于位人之攸□仁也式遏寇虐无俾作慝刑也书

曰高明柔克沈潜刚克中道也帝曰善

贾敦颐传敦颐弟敦实为洛州长史宽惠人心怀向

洛阳令杨德干矜酷烈杖杀人以立威敦实喻止曰

政在养人伤生过多虽能不足贵也德干历泽齐汴

相四州刺史有威严时语曰宁食三斗炭不逢杨德

传信记上御勤政楼大酺纵士庶观看百戏竞作人

物填喧金吾卫士白棒雨下不能制止上患之谓力

士曰吾以海内丰稔四方无事故盛为宴乐耳与百

姓同欢不知下人喧乱如此汝何方止之力士曰臣

不能也陛下试召严安之处分打扬以臣所见必有

可观上从之安之到则周行赓场以手板画地示众

曰犯此者死以是终五日酺宴咸指其地画曰严公

界境无一人敢犯者

唐书权德舆传德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帝尝问政

之宽猛孰先对曰唐家承隋苛虐以仁厚为先太宗

皇帝见明堂图始禁鞭背列圣所循皆尚德教故天

宝大盗窃发俄而夷灭盖本朝之化感人心之深也

帝曰诚如公言

崔邠传邠弟郾为虢州观察使改鄂岳等州观察使

治虢以宽经月不笞一人及□鄂则严法峻诛一不

贷或问其故曰陕土瘠而民劳吾抚之不暇犹恐其

扰鄂土沃民剽杂以夷俗非用威莫能治政所以贵

知变者也闻者服焉

辽史耶律那也传那也为人廉介长于理民每有斗

讼亲核曲直不尚威严常曰凡治人本欲分别是非

何事迫胁以立名故所至以惠化称

五朝名臣言行录淳化三年太宗谓宰相曰治国之

道在乎宽猛得中宽则政令不成猛则民无措手足

有天下者可不慎之哉吕蒙正曰老子称治大国若

烹小鲜夫鱼扰之则乱近日内外皆来上封事求更

制度者甚众望陛下渐行清净之化上曰朕不欲塞

人言路至若愚夫之言贤者择之亦古典也赵昌言

曰今朝廷无事边境宁谧正当力行好事之时上喜

曰朕终日与卿论此事何愁天下不治苟天下亲民

之官皆如此留心则刑清讼息矣

金史世宗本纪大定十八年十一月丙子尚书省奏

崇信县令石安节买车材于部民三日不偿其直当

削官一阶解职上因言凡在官者但当取其贪污与

清白之尤者数人黜陟之则人自知惩劝矣夫朝廷

之政太宽则人不知惧太猛则小玷亦将不免于罪

惟当用中典耳

二十三年闰十一月甲午上谓宰臣曰帝王之政固

以宽慈为德然如梁武帝专务宽慈以至纲纪大坏

朕尝思之赏罚不滥即是宽政也余复何为

明昭代典则洪武二年春正月召蒙古旧臣问政事

得失冯翼对曰元有天下宽以得之亦宽以失之上

曰以宽得之则闻之矣以宽失之则未之闻也夫步

急则踬弦急则绝民急则乱居上之道正当用宽但

云宽则得众不云宽之失也元季君臣耽于逸乐循

至沦亡其失在于纵弛实非宽也大抵圣王之道宽

而有制不以废弛为宽简而有节不以慢易为简施

之适中则无弊矣

剪胜野闻太祖尝游一废寺戈戟外卫而内无一僧

壁间画一布袋僧墨痕犹新旁题偈曰大千世界浩

茫茫收拾都将一袋藏毕竟有收还有散放宽些子

又何妨盖帝为政尚严猛故以此讽之帝命索其人

不得

名山藏典谟记永乐五年三月上曰比除交址郡县

官朕数谕之政务宽简以绥新附

宽严部杂录

韩子五□篇夫古今异俗新故异备如欲以宽缓之

政治急世之民犹无辔策而御駻马此不知之患也

今儒墨皆称先王兼爱天下则民视君如父母何以

明其然也曰司寇行刑君为之不举乐闻死刑之报

君为流涕此所举先王也夫以君臣为如父子则必

治推是言之是无乱父子也人之情性莫先于父母

皆见爱而未必治也虽厚爱矣奚遽不乱今先王之

爱民不过父母之爱子子未必不乱也则民奚遽治

哉且夫以法行刑而君为之流涕此以效仁非以为

治也夫垂泣不欲刑者仁也然而不可不刑者法也

先王胜其法不听其泣则仁之不可以为治亦明矣

书叟曰宽而疾恶严而原情政之善者也

五朝名臣言行录苏轼书张咏帖后云以宽得爱止

于一时以严得畏止于力之所及故宽而见畏严而

见爱皆圣贤之难事所及者远矣张公治蜀用法之

严似孔明孔明与公遗爱皆至今盖尸而祝之也

意见世论严者当严于左右吏胥而不当严于穷困

之赤子世论宽者当宽于百姓而不当宽于奸豪猾

黠之徒若严而用之当则严亦宽也若宽而用之不

当其害民何可言哉世有纵容左右毁公玩法而独

以严刑酷罚施于无罪之小民此最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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