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首页

清稗类钞

容止類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舉人大挑取狀貌

舉人三科會試不中進士,可於榜後應大挑,授以官職。不考文字,專取狀貌。偉丈夫列一等,授知縣;小丈夫列二等,授教職;再次則無授矣。

黃大宗風神超逸

黃大宗狀貌奇偉,黃岡王昊廬少詹澤宏見之,歎曰:「風神超逸,卓有父風。」

韋六象神朗貌癯

武康韋六象,名人鳳,神朗貌癯,衣布,不肉食。長夜擁絮被,危坐不寐,讀書至旦以為常。高簡淡泊,彷彿如枯巖禪客。與人言,肺腑傾盡,不事表襮。塵俗人望之,頹然自遠。

梁蒼巖大類坡仙

梁蒼巖襟期瀟灑,意度廓落,大類坡仙。

柏嶷山高風秀骨

柏嶷山過涉園,嘉善魏青城少參學渠稱其高風秀骨,英采惠姿,照映泉石。

李戒庵美風儀

鄞縣李戒庵,名文純,美風儀,嘗於上元夜著絳衣,與郡中名士集賀監祠,乘月上湖橋長嘯,觀者謂為神仙。

王丹麓神致蕭散

稽淑子謂王丹麓神致蕭散,超然物外。

周芮公沖懷秀骨

晉江周芮公進士廷鑨,沖懷秀骨,與之晤對,如揖廣成,如瞻水鏡。

介公風儀蕭散

介公,名元堂,字明介,鄞縣天童寺西堂僧。風儀蕭散,寡言笑,體羸若不勝衣,而神鑒淵然。與諸名士接,但以目會,四坐盡通,退相品題,不失分寸。

錢礎石神姿崖異

吳六益嘗謂錢礎石神姿崖異,有壁立萬仞之概。

納蘭容若儀態似王逸少

納蘭容若,名成德,明珠子也。十七為諸生,十八舉鄉試,十九成進士,二十二授侍衞。天姿英絕,蕭然若寒素。擁書數萬卷,彈琴歌曲,評書畫以自娛,書學褚河南。幼善騎射,自入環衞,益便習,發無不中。扈蹕塞垣,琱弓牙箭,環列罽帳,以意製器,多巧倕所不能到。嘗讀趙松雪自寫照詩有感,即繪小像,仿其衣裝。座客或期許太過,皆不應。徐乾學曰:「爾儀態何酷似王逸少!」乃大喜。

丁大聲軀材拔起

蕭山丁大聲,名克振,軀材拔起,咳如挺鐘,言同奔河。

趙恭毅儀狀奇古

武進趙恭毅公申喬,儀狀奇古,圭角岸然。長戶部時,人呼曰冷廟龍王。

王??符在坐酣睡

康熙朝,試武進士騎射,趙恭毅方以兵部尚書偕諸臣坐班,不覺酣睡。聖祖以其篤老,但訓誨之。雍正時,成都知府王??符年七旬,侍巡撫憲德考驗武弁,在坐酣睡。經憲德奏參,世宗援引趙事,寬其處分,令改京秩。

史文靖風度端凝

史文靖公貽直,器量宏大,風度端凝。嘗有不時宣召,輒雅步如常,或促之,則曰:「天下安有奔迫宰相耶!」

錢黼堂貌似趙榮祿

嘉善錢黼堂少宰樾為翰林時,其貌絕似趙榮祿畫像。年逾五十,兩耳下忽添長鬚。七十餘,鬚髮俱白,惟兩耳下鬚尚墨,亦罕見也。

龔定庵有異表

仁和龔定庵禮部自珍有異表,頂稜起而四分,如十字形,額凹下而頦仰上,目炯炯如巖下電。眇小精悍,作止無常則,語非滑稽不以出諸口也。

田興恕美秀而文

貴州提督田興恕美秀而文,一時有玉人之目。每臨陣,則又雷奮飆舉,橫厲無前。年十八即握兵符,所至之處,萬人空巷環繞而觀之,田羞澀如處子。幕友中有張太守者,貌與田相若,而喜作狹邪游取給於田者累萬。田三十餘即卒,時貌昳麗猶如二十許也。

德宗儀表

德宗貌清剛,面瘦,終日無笑容。大口白齒,高準黑睛,身長五尺強。

著人容貌

曾文正公國藩器宇凝重,面如滿月,鬚髯甚偉,殆韓子所云「如高山深林鉅谷,龍虎變化不測」者,當代鉅公無其匹也。知府張灃翰嘗謂其端坐注視,張爪刮鬚,似癩龍也。惟眉髮略低,故生平勞苦多而逸豫少。忠襄公國荃體貌頗似文正,而修碩稍遜。李文忠公鴻章長身鶴立,瞻矚高遠,識敏辭爽,胸無城府,人謂其似仙鶴。胡文忠公林翼精神四溢,威稜懾人,目光閃閃如巖下電,而面微似皋陶之削瓜。駱文忠公秉章如鄉里老儒,粥粥無能,而外樸內明,能辨賢否。左文襄公宗棠貌亦如老儒,而倜儻好奇,議論風生,若適與駱相反。羅忠節公澤南貌不揚,又短視。彭剛直公玉麟恂恂儒者,和氣藹然。楊勇恪公載福貌儒雅。鮑武襄公超軀幹不逾中人,弱不勝衣。閻文介公敬銘短小精健,不改關中敦樸氣象。丁文誠公葆楨狀貌修偉,綽有威風。岑襄勤公毓英雄姿沈毅,而黧黑。倭文端公仁體不逾中人,而灑然出塵,清氣可挹。霍邱吳竹如侍郎學養完粹,道味盎然。巴陵吳南屏廣文敏樹貌樸野,而氣韻高潔。此皆咸豐、同治、光緒三朝之著人也。

曾文正儀表

有於同治壬戌、癸亥間見曾文正於江寧者,時文正年逾花甲矣,精神奕然。身長約五尺,軀格雄偉,肢體大小咸相稱。方肩闊胸,首大而正,額闊且高,眼三角有稜,目眥平如直綫。凡常人眼必斜,顴骨必高,而文正獨無此。兩頰平直,髭髯甚多,鬖鬖直連頦下,披覆於寬博之胸,益增威嚴。目不巨而光極銳利,眸子作榛色,口闊脣薄,是皆足為其有宗旨、有決斷之表證也。

曾文正膚如蛇皮

曾文正有皮膚病,膚如蛇皮,時時爬搔之,鱗屑簌簌散於地,雖見客亦不輟也。而宋人王安石亦有斯疾。王為進賢饒氏甥,其舅黨以其膚理如蛇皮,目之曰:「此行貨亦欲求售耶?」王尋舉進士,以詩寄之曰:「世人莫笑老蛇皮,已化龍鱗衣錦歸。傳語進賢饒八舅,如今行貨正當時。」

陸祥貌似劉文懿

陸祥,粵西故家子也。及祥而家稍稍敗,年長,喜從無賴飲博。既喪父母,不能自活,乃出關。有設肆於越南邊祥州者,從之為夥,月得錢十餘千,供煙酒資而已。邊祥巡撫為劉文懿。時法教士恃其國力,驕甚,數侵地方官權,獨於邊祥則不敢。文懿長身晳面,年三十餘,蓄鬚鬑鬑,祥貌似之。光緒壬午,法越釁起,法攻越南諸州甚亟。文懿守邊祥,屢出奇兵卻敵。及法定北圻,乃悉眾攻邊祥,聲言將屠城。州人懼,力請於文懿,文懿歎曰:「事不可為矣。然士可殺不可辱,我豈能為降將軍哉!」拔劍自刎,左右力持之,即解印綬懸帳前,自跨馬從間道去。

前此,文懿嘗詐降,設伏城中,誘殺法人數千。至是,眾請降,且以文懿已去告法人。法人不可,曰:「必得巡撫親來。不然,屠無赦。」時祥在圍城中,聞屠城之說,窘甚,方求出不得,一人見之,忽呼曰:「使君在是矣。」眾皆和之,鬨如雷。祥不知所為,聽眾擁入。至撫署,有戎服佩劍者坐堂上,望見祥,即招以上,出一紙令簽押,中皆法文。躊躇間,法將按短槍睨之,祥大懼,草草揮訖。法將忽作越語曰:「君自號健者,誓死與我師角,乃有今日耶?」祥唯唯。須臾,法將上馬,亦別以一馬令乘之,至法營,法人待以賓禮,見其衣敝,爭指之曰:「若一巡撫,乃衣貧人衣,矯飾如此!將謂奇智,今日究能逃吾輩面否耶?」祥不覺赧顏。三日釋歸,尋返粵西。

周老人為丈夫

老人姓周氏,名霞,字華國,籍滇西太和縣,近世稱東亞老人者是也。老人軀雄偉,額廣,顴高,頰豐,目炯炯如箕,長眉美鬚髯,強飯健步,壯者不之及。年六十二,游學日本,髮禿,服西式學生冠服,氣益豪,日人咸頌之曰:「丈夫,丈夫!」強健之意也。日本明治天皇者,自信老而壯,異其名,延見之,謝不如,曰:「此真亞東僅有之老人矣,而萬里越國求學,難哉!」於是報章豔傳老人名,東西學子爭得其小影以策後進。光緒甲辰,日人勝俄軍,東京市大祝捷,觀者如堵。老人有《感事》詩,其一聯云:「十五萬人齊祝捷,他人含笑我吞聲。」外人因見老人,亦不敢以病夫目我,此老人之聲名所以嘖嘖人口也。

初,周氏世業醫,傳數世,至其父鴻雪,名益震,治病罔弗起。數年,積資萬餘金,忽散之,徙居於瓊嶽山,若避難然。未幾,難果作,州城陷,鴻雪家獨獲免,其後遂生老人於此山中。老人生而穎異,甫能言,自述其最初所見,則墮地三日內,身旁之人物,證之歷歷不爽,父母於是益奇之。髫齡通靈素書,手種杏樹,隨手都活。成童後,遭回亂,棄而學劍,好俠行。咸、同間,杜文秀據大理,黠者走,怯者死,雲南已無漢人立足地,老人出入花門,無懼色。嘗挾醫術走寇營中,游說機宜,漢兵得老人力居多,時人稱之曰「鴻門宴之子房」,其魄力足也。

巡捕官身長一丈

徐樹人中丞宗幹,有一巡捕官,通州人,長約一丈,衣用呢羽。每行,則數十小兒隨之。祠廟演劇以頦挂臺上觀之。臺下有售水菸者,仰而舉,長人則俯而吸之。從中丞出行,為前導,無馬可乘,易以健騾,為壓斃者七,自此即步行矣。左文襄督閩時,從者多提鎮,左右侍立者動以百計,中丞侍者僅一人,見者無不駭慴。旋以私通武闈關節被斥,遂餓死。

詹五身暴長

長人詹五,徽州農家子,年十五,家中僅一妹同居,甫十三。一日,五於田甽中得一大鱔,短而粗,歸與妹烹食之。臥至夜半,五忽覺其身暴長,頭足皆抵牆,知有異。黎明起,取鏡自照,見己身長約一丈,而極瘦,頭大如斗,大驚。趨視其妹,亦如之。二人偕出,村人咸目為妖,相與駭走。妹恚甚,是夜即自鴆死。五自是食量極宏,而家赤貧,終日不能獲一飽。有族叔客漢口,開詹大有墨莊,因往依之。適一西人見五,異焉,出重資僱之出洋,觀者人索金錢一枚。五徧歷各國,獲資綦厚。如是者十餘年,粗習英語,改裝娶英婦歸。光緒庚辰六月,自築鉅宅於上海老閘,極富麗,往來多西人。辛巳三月某日,乘人力車出,二人推挽之。行至跑馬場,身重車小,自車中墜地死,婦乃席捲其資以去。

侏儒

四川卓某,相國秉怡孫也。光緒時,居京師,體短,人呼為卓矮子。性甚暴,每怒妻妾,輒呼令前,自立於桌,以杖打之。若不受,則暴更甚,必逞始已。後其妻密購高四五尺之裝穀桶,見卓盛怒,與妾共抱之置桶中,卓因竟日不得出,自責乃已。

梁成福頭若箕斗

粵寇之酋有號啟王者,為梁成福。嘗由荊襄竄擾漢中一帶,洎勢蹙,以其餘力陷階州,據焉。官軍合三省兵數萬,圍匝月,乃擒之,磔於益州市曹。其頭巨若箕斗,眉間殺氣稜稜,張目怒,人皆辟易不敢近。

周氏子三頭

宣統庚戌,黃坡農人周立茂妻產一男,有三頭,在中者較巨,一頭吸乳,則二頭皆泣。立茂挈其妻抱之至漢口,美人卡立脫欲出三百金購之以送紐約博物院,不允。

李氏女繡面

黎女將字人,輒於面涅花卉昆蟲之屬,曰繡面。夫家給花樣以為識,蓋使之不得再嫁也。康熙時,有李氏女者為之獨工,既嫁,夫以其花樣悉符也,甚悅之。

舊字面孔

雍正時,有江位初者,面長方而黧黑,稜層版摺,人呼為舊字面孔。凡識江面者,每讀書,遇舊字,輒念及江,無不失笑。

盧抱經以手摩面

盧抱經學士文弨精於考索,每朋輩小集談藝,學士仰而沈思,輒以手頻摩其面。

施世綸獸面人心

乾隆時,漕督施世綸貌奇醜,人號為缺不全。初為縣尹,謁上官,上官或掩口而笑,施正色而言曰:「公以某貌醜耶?人面獸心者,可惡耳。若某,則獸面人心,何害焉!」

三聖不薙髮

滿俗薙髮,自世祖入關定鼎,漢人亦遵行之,有不從者,輒置重典。然熱河行宮所藏世祖、聖祖、世宗三代御容皆不薙髮,誠可異矣。

黃陶庵不薙髮

國初薙髮令下,檄至上海,上海之士紳期會於邑之學宮,眾以俟巨紳曹某至,決從違。曹蓋邑之望族也。及曹至,眾趨前問意,則徐脫其風帽示眾曰:「某已表順從矣。」於是眾皆薙髮。檄至嘉定,嘉定之士紳亦期會於學宮,眾以俟黃陶庵至,決從違。陶庵至,則慷慨激烈,對眾宣言,謂頭可斷,髮不可斷,於是眾皆涕泣,願共守城誓死。

許德溥不薙髮

許元博,名德溥,如皋人。生而有過人至性,事父與繼母承歡竭旨,孝聞於鄉。薙髮令下,元博不從,以父在,恐罹禍,為親憂,乃截髮如頭陀,誓不入城。幼慕岳鄂王為人,刺字左臂,曰「生為明人」,右臂曰「死為明鬼」,刺胸曰「不媿本朝」,墨瘢黯然,終不滅也。既壯,訓蒙雙店吳氏家。吳有仇人欲借元博以傾吳,遂首之於官。逮至,挺立堂上,令曰:「爾何業?」抗聲曰:「布衣。」令曰:「何不跪?」曰:「我何罪?」令曰:「爾不薙髮何也?」曰:「不忍忘前朝。」令曰:「若獨不畏功令乎?」曰:「昔謝疊山之在元時,願為頑民,竊願效之。」令曰:「疊山何為遲遲不死?」曰:「以有老母在。我更以父母俱在也。」往復辯不休。令強使人為薙髮,德溥大呼曰:「斫頭便斫頭耳,何薙髮為!」且袒臂示之,更曰:「吾久拚一死矣。」遂論死。逮繫揚州,不食者數日。獄吏恐其斃也,且感其義,泣以請。德溥曰:「吾求速死耳。吾不愛頭顱寧畏刀鋸耶!」自是復進食如平日。刑日,出獄門,因腰間餘金授所親曰:「急偕老父游紅橋,勿使之聞也。」慷慨赴西市,無怖色。

錢仙上不薙髮

錢應金,字而介,號仙上,一字上士,嘉興人,以詩文名於時,諳聲律。詩酒餘暇,輒邀集賓侶,吹簫,歌自度曲。晚年自稱是公,精禪學。居春波里,嘗自署春波詞人錢點雁。順治乙酉,城將破,招同邑高承埏避竹林里,不至,遂居嘉會都。既而游兵掠郊野,錢猶服明衣冠,髮未薙,威脅之,不屈,乃就捕。錢大罵其眾,眾怒,刃斃之。

葉尚高披髮佯狂

葉尚高,字而立,樂清人,溫州府學生。披髮佯狂,幅巾大袖,行於市,官吏見而執之。賦詩云:「北風袖大惹寒涼,惱殺溫州刺史腸。何似蜉蝣易生死,得全楚楚好衣裳。」吏釋之不問。順治丁亥二月,上丁,攜水一杯,采芹一束,乘吏未奠時,哭於聖廟之庭曰:「吾師乎,吾師乎!縱泰山之已頹,而林放之不如乎?」吏怒,繫之獄。迨五月四日,語獄卒曰:「詰朝為屈大夫沈湘之日,吾其死夫!」令具湯沐。至明,自縊。

髮作金錢式

董志學為江西巡按,按部吉安,飭守令禮請縉紳子弟及舉貢監生飲宴。酒酣,起而言曰:「當朝重薙髮,式當如金錢,請脫帽驗之。」因盡去其帽,則皆略去鬢髮,餘頂結如故,惟一人如式,得放出,餘悉繫之於獄。

福康安剃髮

九江剃髮者素著名,福康安過九江時,偶呼待詔至,其奏刀簌簌如風,令人如不覺。剃畢,命賞五十金去。剃髮者出告人曰:「吾生平為人剃髮多矣,無如此之難者。」蓋福既臥坐任意,又倏忽轉側,一不留意,即易致傷損,深懼獲罪也。

程穆倩眉宇深古

歙縣程穆倩,名邃,眉宇深古,視下而念沈,處治不媒進,處亂不易方。

黃之驂眉聽

田少司寇漪亭雯巡撫貴州時,有一孝廉,黃姓名之驂,耳不能聽,以眉聽。古謂龍以角聽,牛以鼻聽,乃人亦有之。

丁文博眉目明秀

嘉善丁文博水部彥眉目明秀,如碧梧翠竹。

沈滄雨長鬚

順治初,浦江有諸生沈滄雨者,貌奇陋,一目既眇,鬚長一丈有餘,自胸以下連綰三大結,尚有尺餘拂地,綜而計之,殆逾一身有半也。其人固小有才,恃符妄作,後為巡按者因事拘杖,折股而斃。

陳其年短而髯

王西樵常語子弟曰:「陳其年短而髯,不修邊幅,吾對之,祇覺其嫵媚可愛,以其胸中有數千卷書耳。」其年,字迦陵,宜興人。

吳錦雯張祖望有修髯

吳錦雯、張祖望並有修髯,夏日,嘗促膝吟詠,意思蕭曠。毛稚黃贈以詩云:「吳公美髯不易得,張也于思亦自奇。長日吟詩相對坐,南風吹動萬莖絲。」相與大笑。

寧秀生而有髭

納蘭侍衞寧秀為明珠曾孫,生時有髭數十莖,羅羅頤下。年弱冠,貌蒼老如四五十歲人。未三十,即下世,家因之日替。

高宗捋黃龍眉長髯

長髯翁者,黃其姓,龍眉其名,錦棠其別字也。弱冠後,即蓄鬚,以長髯稱,其長委地。乾隆初,上自王公貴人,下逮廝養走卒,偶舉錦棠名,識與不識輒曰:「嘻,此長髯翁也。」於是有豔其遇之奇者,有惋其數之奇者。然翁惟髯奇,故遇奇,其遇愈奇,故其數亦愈奇,榮枯得喪,翁不得自主,而髯主之。

翁少習懋遷術,隨估客往返江淮間。一夕,泊京口,羣盜連舸至,躍上估客舟,勢洶洶,投眾商於江而掠其貨。翁被縛,生命在呼吸間。盜魁偉其髯,嚄唶曰:「是鬔鬔者,殊不類市井兒,可釋之。」而翁乃慶更生。因棄商,入縣中吏舍傭書,殫心於文例卷牘,勤奮逾他吏。積資數年,遂以掾吏起家,得官縣尉於古北口。

古北口,鄰木蘭,為皇帝校獵地,秋獮之場在焉。每歲,法駕啟行,羽林、期門、鶡冠、虎賁之士,歕山欱野,扈從甚盛,咸以是口為出入要道。高宗秋幸灤陽,翁以尉給事供帳,跪迎道旁,上目攝之。既至避暑山莊,召翁入行殿。翁以疏遠小臣,忽被清問,慮上意叵測,奏對殊觳觫。上溫語勞之,命翁起立,趨近御座,以手捋視其髯,嘖嘖歎賞。又令翁繞行殿上一周,益大笑,稱奇不置,賜江綢一疋、大荷包一雙。已而皇太后悉其異,思一覩為快,促召赴都。翁應詔,乘傳至輦下,一再展覲,大獲賞賚。越翼日,上詢部臣有縣令缺乎,部臣以房山縣對,遂降旨特授翁為房山縣,蓋曠世之遇也。

翁素率真,未嘗為貴人低顏色。抵縣後,上官亦貌敬之,不責以僚屬儀注。敬翁者,敬其髯也。時制府長白某,忮刻人也,衙參日,屬員俛首屈膝,率不敢仰視,而翁獨掀髯而前,作劉楨平視狀。制府怫然,謂夫夫也,挾髯貴而驕,我當有以制之。不數月,即毛舉細故,登翁於白簡,劾之去職。翁聞之,殊坦然,謂人曰:「以髯得之,復以髯失之,夫何尤!」即日襥被出縣署,驅騾車,過武勝關,騾驚而車覆,翁遂顛,髯縈於軸,而騾奔不已,輾轉膠附不得脫,竟死車下。

乞鬚免鬚

桃源薛懷,號小鳳,葦間居士邊髯甥也。詩詞書畫皆酷似其舅,而鬚則童然不如也,乃為乞鬚詞以自禱。金壇史梧岡為反其旨,轉其語為免鬚詞,命小伶歌以賀之。葦間居士掀髯而笑曰:「是貶鬚也,將使渭陽成不毛之地乎?」史謝曰:「佞鬚惟我固善,至於鬚之軼羣而絕倫者,殆將褒之矣。」

乞鬚詞云:「松窗棘院消磨處,無端三十虛度。七尺休誇,二毛已賦,不道鬚偏遲暮。牋天乞與,便幾縷風前,代將吟麈,曲徑撚時,應添多少好詩句,于思不敢請耳。但臣之壯也,一婆甚懼,漫把菱花,寸田尺宅,盼斷渾無頭緒。山妻笑語,問於意云何,躁心如許,且製羅囊,異時留滿貯。」免鬚詞云:「青衫彩管風流處,幾曾三十虛度。七尺堪誇,二毛雖賦,猶喜鬚偏遲暮。願天勿與,恐髯愧羣羊,尾慚仙麈,撚斷休煩,自添多少好詩句,于思徒取誚耳。有婆心一片,婆顏何懼?最厭蓬鬆,寸長尺短,欲理竟無頭緒。佳人笑語,免雙夢同時,刺人如許,省卻羅囊,睡時難盡貯。」

髯仙程魚門見之,歎曰:「世無郭忠恕,誰肯薙鬚以效顰者?當為吾鬚作解嘲,編以五色絲,妒煞薛郎可耳。」程研民曰:「余家有竹實山房,小鳳所來儀也。鳳比靈於龍,龍有髯,天奈何獨吝鳳哉?余亦鬑鬑有鬚者,假鬚而可贈,余固不吝此於小鳳也。」

李惺長髯

乾隆辛丑進士李惺,以錢唐令起家,洊升順慶寺。告養起復,年七十餘矣,長髯髟髟,華采炤鑠。陛辭日,高宗大為歎賞,令赴政事堂,使諸大臣觀之。

割鬚平夷

滇南某營,漢苗雜處,有生苗時出滋擾。都司梅某體偉岸,長髯多智。一日,苗出巢搶掠,率兵剿捕之。苗潛伏老林,伺其深入,大吼,兵遂潰,梅被擒。苗曰:「爾非梅鬍子乎?平日頗耳威名,今安在哉?」割其鬚,命服役。梅潛取鬚納懷中,苗笑曰:「爾身首不保,尚愛鬚耶?」曰:「生殺之權,出自尊裁,吾鬚受諸父母,不敢毀棄。」苗笑而置之。數月後,乘隙逃出,請罪於滇撫。撫怒,責之曰:「爾今被擒,鬚眉已改,尚有面目來見我耶?」梅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苗擾漢地有年矣,有防禦之方,無征討之力。某自詐敗後,深入其境,彼之谿逕巢穴,略知梗概。若得勁卒千人,可入其窟,使其略知警懼,不敢時出滋害,於疆場亦有裨也。」撫曰:「爾以割鬚受辱,故巧言塞責耳。」曰:「某鬚乃自割也。某守邊久,與苗人素相識,若不稍改面目,則彼眾我寡,犯疆場而喪軀命,辱孰甚焉!」撫曰:「人割與自割奚殊?」梅從容自懷出鬚呈驗,撫乃信,撥精兵千人,以梅為前驅,直搗其巢。苗大驚,潰竄不敢抗,前所被獲者悉數出之,自後邊患乃息。

陳六笙還鬚

貴縣陳六笙方伯璚,嘗隨蔣果敏公澧至浙,以論事不合,怒而去。歸粵後,翦其鬚,函寄果敏,曰:「吾從軍以來,無負於公,惟此鬚乃軍中所長,謹以還公。」蔣大怒。其後,陳簡放杭嘉湖道,蔣乃白之左文襄公宗棠降為知府,仍留浙。陳遂沈滯,積十數年,始為湖南之岳常澧道,後為四川布政使,終老於浙。

朱文端河目海口

高安朱文端公軾,字若瞻,生而宏聲廣顙,雙顴插髩,大口長目,步闊二尺。二十三歲入學,二十九中鄉試,主司宋大業見之,即曰:「河目海口,惟吾先公。今復見子。」大業,文恪子也。

章霖為獨眼翰林

順治乙未,華亭章霖以進士登第,時年已六十矣,貌不颺,一目復眇。自維面目不全,恐引見時以體貌殘毀,不獲木天之選,因盛修其服飾,冠佩甚都,且翦紙為睛,貼眼眶中,望之非不雙眸炯然也。及面聖,假睛忽脫,見者咸匿笑。然卒邀館選,時人乃以獨眼翰林呼之。

齊次風瞳小

天台齊次風,名召南,眼中之瞳極小,能遠視。嘗與友登山,見江船如葉許大,齊能辨舟中人數及其服色,即杯斝壺觴之屬亦歷歷可數。下山至泊所,則舟甚大,所視皆不爽也。

應潛齋重瞳

仁和應潛齋,名撝謙,兩目皆重瞳。

黃淳餘重瞳

武進黃仲則之孫曰淳餘,小仲之子也。生而重瞳,雙眸炯炯,諦視之,眶有瞳神二。時方周晬,頭顱至魁偉。至七齡,家人抱往武廟,覩關壯繆像,忽盛怒,戟手大罵。家人大駭,抱歸,是夜即殤。

朱脩廬短視

青浦朱脩廬,名桐森,短於視。一日薄暮,至友人趙一新家。趙方置壽棺,豎立門側。朱以為戶開也,亟走入,東西捫摸而無徑,心急足違,棺被推遽仆,大聲疾呼。隣人咸集,始扶之以出。

吳趼人短視

南海吳趼人徵君沃堯,自號我佛山人,神宇軒然,望而知為高明之士,惟絀於目力,必增鏡助光。有所著述,下筆萬言,不加點竄。然恆以靜夜為之,昧爽乃少休,日出更趨治事。以酒為糧,或逾月不一飯。

駱文忠瞽能辨人

駱文忠公秉章督川時,蜀民見其摧陷廓清,用兵神速,謂為諸葛復生。其後雙目失明;僚屬來謁者,或以手捫其面目,或以耳聽其聲音,輒辨識為某人,與之談論公事,百不失一。

朱竹石瞽能辨人

平湖朱之榛,字竹石,中年目失明,然以道員久次江蘇,主持通省牙釐局,應官治事,亦如常人。嘗於光緒朝權江蘇按察使者十次。晚年,奏補淮揚徐道,其進謁大吏,訪問寮寀,進退周旋,毫無所誤。蓋瞽而辨人,亦如駱文忠也。

瞽者能葉子戲

沈青齋之子賓谷,雙目皆瞽,不能行。然或與之為葉子戲,摸其牌而配合去取之,雖巧者莫能勝也。

徐武令辭艱於口

徐武令為人樸訥,辭艱於口,平居輒好書寫,不知棋局,每以自方葛洪。

陸德恭四乳獨腎

青浦增廣生陸馥蓉,名德恭,幼穎慧,總角時能背誦《十三經》。有異稟,四乳獨腎。

陳忠愍腰大

道光壬寅,英兵逼吳淞,陳忠愍公化成帥舟師駐於黃浦。會天暑,觸熱,乃率親隨二人登岸,至某商店,乞假片地以滌煩燥。商諾之,並以酒食進。啖雞子數十,食肉無算,下以火酒,約三斤許。少選,商請進浴,偕兩親隨入室,商窺之於窗隙,見其腰膊間纏青布兩幅,即令從人去之,其腰圍大逾常人。浴罷,挺立如前,裹腰以出,謝商,登舟去。

曲膝虛坐

張文襄督粵時,一日,見諸州縣官,入見者八客,而客座僅八椅,除主位外僅七座,僕忘未增椅。有一客曲膝頓股,虛作坐形。久之,倦忘,略一轉動,即仰倒於地,四座愕然。

應潛齋手有文

應潛齋生而有文在手,如八卦。有欲試其操守者,藏妓於館,夜醉而歸之,誦書達旦,卒不為動。

手指長甲

高宗南巡時,有獻詩者,手指爪甚長,特異於眾。內有數爪,以過長,屈曲繞其掌。故露其爪於外,若有得色。退後,上顧侍者曰:「是人必甚懶,否則何指爪之長也。」

纖手剝芡實

道、咸間,段光清令鄞縣,察察為明,曾以瑣事邀盛譽。下車初,輒乘夜微行,過某家,聞嗚嗚作響,內有燈光,自門隙窺之,乃豆腐店也。見一男子袒而推磨,燈光下有一少婦,貌殊可人,以纖指剝芡實,親納於男子口中,如喂小孩,且嬉笑,與男子接吻,狀甚狎。段見之,疑或有奸情也。回署,即遣役拘男婦至,詰之,始知其實為夫婦也。段大嘉許,稱為梁孟復見,飭吏取錢二十千賞之,俾善營生業,別賞婦以綢布數端,為婦人敬夫者勸。夫婦皆叩謝而出。

養手指爪

光緒間,有女子楊貞媛者,喜養爪,蓄之十餘稔,爪長二尺餘,復折至數寸。自記其養爪之法凡四:一,指宜常屈,勿使伸,護以銀甲,其甲必長於爪一寸,歲易之。一,盥漱時,以巾揩漬胰子沫,頻拭之,則明透如通犀。一,夏日宜卸甲,免指肉腐敗。冬日藏甲於油中,使不失溫和,免風拆。卸甲時宜伸,護甲時宜屈,盥時宜伸,浴時臥時皆宜屈。一,爪不可為挖耳及搔癢之用,偶有損,見甲邊露白痕,亟翦之,勿稍惜。若氣候燥烈,甲邊卷曲,宜置溫湯中。其效應亦四:一,蓄爪可弭強暴之氣,蓋以護惜指爪為重,不復有燥烈之性矣。一,占候可以預知。天將雨,爪紋間黃白;天將晴,爪色盡白;天熱,則護甲內有氣水;天冷,則護甲之根膚色燥白。一,蓄爪可以驗病。將病,則爪色漸枯;既病,則爪根潔白,無血色;病將愈,爪根現粉紅色;健康時,則爪色瑩潤;病後,則爪根現出一節,大病節顯,小病節微。一,可以占禍福。偶或斷折,即有禍徵。某年,貞媛之無名指爪折,而幼子逝。又一日,中指爪折,而遇盜。似此中亦有蓍蔡之意也。

章氏子孫足指有歧

浙中章姓,有特別之標識,蓋其家先代有節婦,小足而趾有歧,於是子孫之足莫不有六指,惟其女之出嫁者,則僅傳其子而止,至於孫即如常矣。

徐三痶腳餓死

徐三痶腳,農家子也。傳者不詳為何縣人。童時有痘疔生足底,遂不良於行。俗謂企踵行曰痶,而其人於兄弟行居三,故里人呼之曰徐三痶腳。痶腳不識字,然自幼惡釋氏,有僧至門,必持椎逐之,遇於途,則詈曰:「懶奴,懶奴。」

時世祖初定鼎,民猶未親附,痶腳聞四方有起義兵者,乃謂其父曰:「我家何不起義?」父曰:「癡兒子,我鄉農也,何義之起!」於是疾走村學究所,求書「忠義」二字,學究書與之。歸,即裂白布一幅,依學究所書點畫,大書二字於布,揭竿,標之門前。父大驚,取布裂之,唾其面曰:「我一家為爾死矣。」痶腳憤懣不能語,入其室,引被自覆而臥。呼之不起,與之食,覆諸被中。積五日,母往探之,僵矣。詢其父曰:「癡子胡以死?」發其被,五日所餉之飯粒皆在。

陳清恪左足赤痣

陳清恪公詵左足下有赤痣,每自詡為貴徵。查夫人侍婢黃氏嘗為濯足,手捧足而視其痣,陳笑曰:「我所以官極品者,此痣之相也。」婢亦笑曰:「公欺我。公足僅一痣,已貴為公卿,何以我兩足心均有赤痣而為婢?」陳驚,使跣而視之,信,遂納為簉室,即黃夫人也。生二子,長文勤公世倌官宰相,次誾齋名世侃,官翰林。

厲樊榭曳步緩行

錢塘厲樊榭徵君鶚,意制拙率,不修威儀。嘗曳步緩行,仰天搖首,雖在衢巷,時見吟詠意。市人望見,輒呼曰:「詩魔來矣。」

孫氏子四足

宣統辛亥三月,奉賢孫某妻孕年餘而產一男,頭有二角,面若虎,四足,足三指,爪尖利,能行,能攫物以食。不乳不啼,月餘而餓斃。

婦女本多天足

光緒戊戌,滬上有天足會之設,蓋以勸導婦女使不纏足也。然天足亦固有之,第不能見諸富貴之家耳。順天所屬大興宛平之土著,除旗人向為天足外,小家婦女亦皆不纏。直隸之盧龍、豐潤、易州、承德、宣化,其滿、蒙婦女為天足。奉、吉、黑三省以漢、滿、蒙雜居,天足甚多。山東則德州、益都有滿、蒙二族之天足。河南之開封、山西之太原亦如之。江蘇則大江南北皆有之,所業為耕桑漁樵畜牧及雜役。江寧並有滿洲之天足。丹徒並有蒙古之天足。江浦、六合、丹陽、上海、松江、青浦、奉賢、金山、太倉、嘉定、寶山、長洲、元和、吳縣、常熟、崑山、吳江、武進、無錫、江陰、靖江、通州、淮安、江都、儀徵、興化、泰州、高郵、寶應亦皆多天足。安徽則合肥、廬江、巢縣、無為、蕪湖、天長多天足,以耕樵漁牧為業。江西之蓮花廳、贛縣、雩都、信豐、興國、會昌、安遠、長寧、龍南、定南、虔南、南康、上猶、崇義、寧都亦多天足,皆力田。福建各縣多天足。江西、福建且有肩挑貿易以食男子者,而男子則事攜抱主炊汲焉。浙江則浙西時有所見,仁和、錢塘之滿、蒙二族為天足,海寧、嘉興、嘉善、海鹽、平湖、烏程、歸安、安吉、孝豐亦間有之。湖北則襄陽有天足,業農。江陵則有滿、蒙二族之天足。湖南之瀏陽、寶慶、祁陽、東安、道州、寧遠、永明、江華、郴川、汝城、嘉禾、常德、沅陵、辰谿、漵浦、芷江、黔陽、麻陽、永順、靖州、會同、鳳凰多天足,業耕樵。陝西則西安有滿、蒙二族之天足。甘肅則回族與寧夏武成、莊浪之滿、蒙二族有天足。新疆天足頗多。四川則成都之滿洲、蒙古二族與冕寧、邛崍、大邑、西充南部有之。廣東、廣西各縣多天足,所業為耕樵漁牧及舁輿。貴州則苗女外,亦間有天足。蒙古、西藏、青海則皆天足也。自天足會設立後,而中流社會以上之女不纏者益多,且有已纏而放者矣。

廣州赤腳

粵省婦女多天足,而潮州則以小足為貴,凡納妾,惟纏足者入門即稱姨,否則以赤腳呼之,必待生子娶婦,始得著襪拖屐,至大婦死而後著履,若無所出,則終身跣足而已。

粵女日必濯足一二次,潔白無垢。或謂濯時以粉擦其足跟,膩而且滑,則傳聞之訛也。

粵東謂船娘曰蛋家婆,其年少而有姿者則謂之蛋家妹,以艇為家,不登岸,不操他業,即不入民籍之蛋戶也。間亦有操神女生涯者。顧無不赤足,冬時亦然,而下著茛綢褌兩層,上則披絮襖也。

廣潮妾足

廣州男子多置妾,小康之家輒有姬侍七八人,皆天足也。大婦輒纖趾。潮州俗異是,大婦之天足者十常得九,妾則無不纖足也。

婦女纏足

各省婦女,除滿、蒙、回、藏及苗類外,向以纏足為文明各國所詬病,而人民懵懵焉不以為恥。推厥原因,實由富貴貧賤階級之見深入人心,縉紳之家轉斥原野農婦之天足者謂猶未進化。人懷此見,遂成風會,不特不平等之已極,亦大有害於國民之生理與生計也。

纏足者以矯揉造作為能事,所傳有七字訣:曰瘦、曰小,曰尖,曰彎,曰香,曰軟,曰正。然惟江蘇之揚州稍能近是,自餘各省則適相反,肥大團直臭硬歪,雖益陽女子以小足著稱於湘,而亦不免。

粵女纏足

粵女之纏足,在未倡天足以前,富貴人家則必纏之以表示其為巨室。而足之形式,貴短圓而不貴尖瘦,大約直徑二三寸者,橫徑亦如之。相傳粵中最上之纖足,能立於小碟內,故纏足者需人而行,苟無人扶掖,雖一步亦不能行也。

好色不好弓足

袁子才好色,而不好弓足。杭州趙鈞臺買妾蘇州,有李姓女,貌絕佳,而嫌其足未裹。媒謂女能詩,趙即戲以弓鞋為題,面試之。女即書云:「三寸弓鞋自古無,觀音大士赤雙趺。不知裹足從何起,起自人間賤丈夫。」趙大慚。袁聞之曰:「此君非真好色也,亦可為小人之下達者矣。」貽書責之曰:「眉目髮膚,先天也。足,後天也。」又云:「女貴娉婷,其所以娉婷者,為其領如蝤蠐,腰如約素耳,非謂其站立不穩也。倘弓足三寸而縮頸麤腰,可能望其凌波微步珊珊來遲否?」趙得書,無以答。說者曰:「湖樓諸弟子亦有膚圓緻緻者,袁欲作蹇修,而人頗以此為嫌,故不禁慨乎其言之也。」

姚美人足

嘉、道間,臨平姚氏有一婦,生前姣麗無雙,且雙足纖小,每製履,倦則以鍼線插髻上,幫帛垂耳後,纔如一葉,人不見也。以故不良於行,行必以婢媼扶掖之。姚美人之名,聞於鄉里。臨平有地曰美人埭,以此婦名也。其子婦悍甚,恆與其姑立而誶語,婦懦,不能與爭,鬱鬱久之,竟雉經死。婦工翰墨,臨死自書一紙,詳述其子婦勃谿之狀,置懷中。其子搜得,燔之。其子婦曰:「凡縊死者下有遺魄,不掘出且為祟。」乃掘地深數尺,果得如炭者一段,亦燔之。

小腳會

直隸宣化有小腳會,歲必五月十三日舉行於城隍廟。廟前長街數里,兩旁民居稠密,先會數日,其戚友之靚妝炫服而至者,絡繹不絕。屆期,廟中演劇酬神,百戲競集,遊人雜遝,與士女之進香者肩相摩,踵相接也。婦女不往游及既遊而歸者,大率列坐門前,多或十餘人,少亦五六人,日必易著新鞵,其富厚者日凡四五易,遊人指視,贊其纖小,則以為榮。

是日,乃俗所謂漢壽亭侯關羽之誕日,會本在漢壽祠。侯故有甲,是日出而晾之,故名晾甲。某年,廟欲圮,廟祝鳩工庀材,葺而新之,未落成而誕日屆,乃借城隍廟以舉斯會,而城隍廟祝豔其利,百計籠絡。至明年,復為斯會,紛紛者已不復為故步之循矣。然晾甲之名猶在人口,久之,遂誤而為此。或作四斷句記其事云:「榴花紅映鬢邊釵,午日纔過節更佳。曉起妝樓梳洗罷,開箱先檢鳳頭鞋。」「綠陰如幄覆茅檐,團坐門前笑語添。惹得游人偷眼看,裙邊一樣露纖纖。」「花底誰家晝掩門,早攜女伴去前村。最憐一路香塵細,行過蓮鉤盡有痕。」「神祠遊罷興偏饒,歸路斜陽滿柳條。為語鄰家諸姊妹,耍青時節再相邀。」【六月初六日有耍青會。】

陝女三足

陝西女子咸纏足家居,足小,須扶杖而行,故陝人稱女子有三足,言其行路無時可離木杖也。河南、甘肅、山西及廣東之纏足者亦類是。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阅读记录 书签 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