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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洛集 四库本

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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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苑洛集

卷十八

(明)韩邦奇 撰

○见闻考随録(一)

汉唐宋三代与我国家防边之法不同汉唐宋防之之法密我国家防之之法疎其故何也汉高帝当匈奴冒顿盖振古豪杰平东北诸国独霸塞外控弦四十万高帝惮之天下既定乘百战之威自将至平城被围非陈平之计几至败亡故其防之也极其详四百年间君臣上下日夕讲求非战鬬则和亲未尝一日忘唐太宗当匈奴突厥之强至于称臣请兵以取天下故其防之之法亦甚详宋则当辽金元之强自朝廷以及闾阎所事者岁币戍兵也我国家当元之甚弱盖元自太祖入中华世祖一统宇内一百五十年来元人化为中国人视中国人为尤弱而兵之一事为尤弱盖中国腹里武事虽弛犹有备边之兵元则中外一统虽边备亦无矣况当时凡百苦役皆汉人力办元人骄惰尤甚是以我太祖既平羣盗命徐达北定中原元人即北遁未尝向南发一矢我兵复穷追至不敢相见又值我文皇之英武三犁其庭敌人破胆远遁盖以平日屋居谷食之人一旦身无居腹无食救死之不暇虽寻常之兵临之亦不能支况我百战之兵乎是以防边之兵较前代为疎盖前代当敌之强我国家当敌之弱今我承平二百年人不知兵而彼生养教习亦二百年复其故性若之何而守株以待乎可忧也

今之边事不大改革军威必不能振所谓改革者无他修复祖宗之故酌以汉唐之法而行之耳今议者皆曰任将考其说皆坏将之道也古之任将者筑坛推毂君命不受故将得以行其志今岂无将特不用耳所谓用者非与之官也尽其用也今将之在军叱喝而奴隷视者十余辈奴顔婢气一人欠谨而讥斥至矣汉唐以来边将非一人上下几千年考之载籍何曾遣一使至军查勘哉此明白而易见者我祖宗朝亦罕有之近者每一交锋即遣一使而使者又不晓国体军机务在罗织其罪必去之以自尊崇安有才难之惜使为将者惴惴焉手足无措避罪之不暇安能自奋扬哉至於人才剥落临时无措则出之囹圄之中譬之伤弓之鸟见矢而惊宁能饮啄於洲渚之中哉即使子牙遇此时彼惟卒钓於渭滨耳强而付之将亦莫如之何也已

建元二年卫青至龙城斩敌首数百将军敖亦亡七千骑

元朔元年卫青出鴈门斩敌首数千明年匈奴杀太守虏汉二千余人

元朔二年卫青出云中斩敌数千获畜数十万匹青封侯明年匈奴杀代郡太守掠鴈门千余人又明年匈奴入定襄杀掠数千人

元朔五年卫青出高阙围匈奴右贤王王夜独与爱妾壮骑百余夜溃围遁获右贤禆王十余人擒杀万五千余人获畜数千百万是年秋匈奴入代杀都尉朱央

元朔六年卫青出定襄击匈奴斩敌万余匈奴杀禆将赵信军三千信败匈奴诱之遂将其余骑可八百俱降匈奴禆将苏建全军败没单身遁归卫青青送武帝赦建罪免为庶人

元狩二年霍去病出塞过支山千余里执匈奴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斩首八千余级去病复踰居延斩首三万二百级获五王及王母单于阏氏王子千五十九人相国将军都尉六十六人明年匈奴入右北平定襄杀掠千余人

元狩四年卫青霍去病出塞击匈奴青度幕出塞千余里斩万余级至赵信城得匈奴积粟食军悉烧其余粟去病封狼居胥东临瀚海斩万四百余级自是汉与匈奴相持各拘留其使

太初三年匈奴入酒泉张掖杀掠数千人

奇谋胜算不在高远切于时务即是奇胜盖事切於时务即有益於国家有益於生民如诸葛孔明高卧南阳之时熟观天下之势曹操据有中原挟天子以令诸侯孙权据有江东任贤使能基业已固俱不可图独蜀汉之地未得豪杰据守可以立基故一见昭烈即以为言而终身事业虽志决身殱以图兴复不过若此而已矣以高远言之诛曹孙簒弑窃据之罪克复汉家天下岂不光明俊伟然势决不可行也故司马徽云识时务者呼为俊杰且目以为卧龙盖为此也今天下大计御敌之策虽募百万之师费亿万之财亦无益於当时其切务惟在於修边然今之言修边者每以宣大为说则失策甚矣盖宣大之边不惟不能修而亦不必修何谓不能修宣大大边广千余里力岂易办纵修之亦不能遍守然决不必修也何谓不必修盖中外之界限本在宁武至山海关一带界山宣大在险之外而镇城又在外之边与敌共处一地不守险而守之险外以镇城而置之极边此古今英豪之深意且宣大之设以天下之钱粮选天下之兵将守之者非为宣大之地计为屏蔽天下也今宣府弹丸之地总兵有正兵副总兵有奇兵游击有游兵五路有参将四十二城堡皆设兵将大同总兵副将游击同三路有三参将十七城堡若望以屛蔽天下次择名将而畀之若只保守宣大地方中人可以守之半其兵将可以当之又何必以修边为哉所谓不必修也今边之宜修者山西真定顺天也力既易成险亦可守枢机在此山西之边自鴈门以东其险可恃此惟有一二步卒牵引窃入敌骑决不可长驱但有人守之即不可越所谓一人当关千夫莫敌者也惟鴈门以西则夷险不一其地虽二百余里然不须修者多其山险处不必修平漫接修之十不二三其土山平漫者可斩削当自偏关宣武旧墙接修之其真定顺天一带山口可塞者塞可筑者筑居庸最险潮河以随时修整不甚费力则天下之事毕矣宣大二镇各城既有高城深池坚甲利兵其余民间私建小堡一一归并敌入则坚壁清野又重兵以拒之彼无所掠五日则自遁矣候其归乏则邀而击之且可获功何必修边为哉此修边之说也

用兵之要攻与守二者而已守则如前攻则我当先发若彼既入侵是简其精兵而来不可以与之争锋惟当固守如前我边防备乃选将练兵候彼数十万驻牧我边近地牛羊老小帐房俱在彼必以我兵素不出攻不为之备吾乃帅师攻之然必为万全不可败之势方可言攻吾察各阵为兵火一营且攻且守虽彼百万之衆四面攻围亦不碍吾之进退可取必胜攻吾前则吾前冲之攻吾後则吾後冲之前後左右无不如意进退攻守皆由于我虽围吾十匝则吾益得志兵火营大略以大车厢後为阳门板三孔安炮仍以牌遮其口画为虎头形厢两头横安二炮厢後者扎营用之厢两头者行则用之但用多带火药粮草每用火药手五人挽车者十人如东面兵至中军扯起青单号带第一炮放双号带第二炮放三号带第三炮放三炮既毕一炮可装起矣西南北各如其制若四面齐来则四面炮齐放此劄驻时制也若吾欲回军则徐徐行之既围之固则攻其前若彼围其左右则用横厢炮後则如常制且行且攻彼必远遁岂敢近吾彼败则出吾营中军以击斩之此乃决不败之阵也都城四面平旷最宜用此阵若於潮河川卢沟桥左近为此营则敌必不敢近而吾可得志大抵用兵之法要知地故曰地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每营止可用三千多则五千然多多益善攻守之具无事之时不可不讲不可不备临渴掘井卒然未善此攻边之说也

当今御边之法较之前代为疎为不专昔汉时高帝当匈奴强盛之时又以冒顿之枭雄是以备之者甚详云中上谷北地朔方辽东西北平渔阳金城上郡皆止各一太守专兵专钱谷专刑专举辟且久任但责以地方不失中小胜小负俱不计赏罚亦不加是以边臣得尽力尽谋今一总兵而不与之赏罚之权监之以巡抚巡按守巡郎中一有胜负则府通判卫经历皆得监制之唐朝以一监军而军功不成况监军数辈者乎今之巡抚甚为无谓既无调兵之权又无临阵之责凡一切战伐进退俱不干预若何而受彼之赏受彼之罪哉唐之初兴有资於敌称臣突厥亦当敌强盛之时宋则不须言矣是以当时朝廷之上日夕所图惟者惟边计耳我朝当敌之极衰当我太祖之圣神又值我成祖之英武中国强盛未有如今日者夫强则畏弱则忽陟羊肠者不蹶而或仆於平原临深渊者不陷而或倾於行潦畏与忽使之然也况今我当承平日久彼当教习之余我弱而彼强矣是岂可以寻常视之哉今当仿汉唐制而行之各边巡抚皆去之其巡按不必预边事管粮官听总兵官节制府州县官俱听总兵节制如巡抚之体小小胜负不必行勘但令地方无事耳国家之制止是来则备之去则守境而不追所以监之巡抚察之巡按钱粮刑名皆不得预举辟潜移於巡抚止是防边将之肆也在今时则当变而通之况此各官之设起自近代亦非太祖成祖之法也天下之事必知之明论之定而後可经理以守之若贸贸然随事设论日见其烦扰而终无分寸之益今日之定论修边是也山西真定顺天是也边兵不可常调一则钱粮供给不敷一则以劳待逸此犹较可仍恐有意外之虞古人所谓不戢则自焚矣

今儒生谈兵动曰赏罚今提兵者手无一破钱赏何所施

西北之大边六宣府最为紧要额兵十二万其次大同额兵八万其余各镇其兵俱少於是临边一带界山自山海至居庸紫荆鴈门宁武宁化自岢岚保德偏关直抵黄河岸自北南视如千仞崇垣拔地而起固天所以限中外也中古始守以险外以为藩蓠居庸紫荆之外有宣府鴈门宁武之外有大同我国家又设老营堡居庸紫荆鴈门宁武皆设兵将宁化以西乃略而不备秦时城址犹在若考其地而设兵如鴈门等处敌必不能长驱而入矣若止从老营堡修至宁武亦不为甚费今敌入中国惟老营堡地方乃一大空阙异时敌妄兴异志以侵内地惟此涂为便既过老营地方而宁化岢岚等处无守则天门忻口玄岗阳方之险不足恃矣偏关之城昔在山麓下若敌乘山而攻旦夕可破移於城西筑以甬道长不过二里即至山颠上阔二丈高三丈两面环以女墙设数舗房敌至以兵守之金汤之固矣

人於念虑未发未应事接物之时检点日用所为有无违理即是戒谨恐惧之一端

善人当好也过於厚非平也恶人当恶也过于法非平也中者有权之道焉

京氏易传至百余卷必其於四千九十六卦俱有所附五星衆星之经留顺逆迟速守犯自开物以至闭物俱有定局若太乙数之式者惜无所考也姑亿识之

京氏易若今星士之五星子平但二书论一人之休咎京易论一世之休咎

乐记感於物故形於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本於虞书言志数句来但变其文耳变是清浊高下乐记一篇好文字古今有两篇好文字易大传乐记是也万世莫及其次则孙武子十三篇郭景纯葬经

发於声音形於动静只此二句尽乎乐矣声容备矣

天地间止一阳气之流行自冬至至夏至则日升自夏至至冬至则日降升於上则为温为热降於下则为凉为寒隂是静的物本寒共体也随阳之升降为寒热耳冬寒矣而地下则煖夏热矣而地下则寒夏至後气降若何飞灰观今风匣可知进而吹固生风退而缩亦生风

李文察谓律生五声不如言律和五声此说良是人之声自有五但以律正之而可调然作和字又不如孟子言正字尤好

琴七弦内备变宫变徵正调入散音十一调为宫则各其徽为十二宫声商角徵羽皆然为管各用其孔也

焦氏四千九十六变孔氏之正传也

京氏直爻则以已意衍之也

声七律十二每律声钟声各十二准十二律今止用一均七而以五为哑古钟磬每架十二张文收掘地得大乐古钟十二是也愚意作七架或九变或八或六或七或五各取用之

钟十二磬十二今止用七余五不用七者黄钟一均之备宫商角徵羽变宫变徵也是止七声何八十四声之有是且不成一调何六十调之有

琴徽十三置一为黄钟半清声在首其余十二徽自尾起黄钟一黄钟二大吕以至应钟各按其徽则每一弦皆为十二律是七声役过十二律各有七声所以旋宫有八十四声调有六十瑟则随柱取声如今之筝

黄帝命伶伦铸十二钟单穆公曰十二辰之钟也周十二鎛随月用律编钟十二长短随其律口阔则同

特磬十二有长短有厚薄长而薄则声浊短而厚则声清

九奏在琴散音一下徽二中二上二泛音上一下一此心最难持非昏昧则外驰

人於匆冗忙廹之时即自省其心使勿随事俱忙亦处事持心之一法也

人於静坐时必点检已行之事则当否可考悔心愧心生庶可补过矣

孔子大圣且每事问凡临事勿惮数问若恐人以已为不知而耻问非克已好善者之存心也

人於不得意处不必自销沮当审其是非已果是固当坦然纵是差失只当速改亦不必过於悔愧徒销沮何益

有圣人之学有大贤之学有贤人之学方念虑未萌时即戒谨恐惧自无恶念之发圣人之学也汤武反之是也盖无事於慎独矣戒谨恐惧矣而资未极粹忽然非心萌焉即遏止之不使见之於行大贤之学也过止在心无行过也资又下也遏之未能遂见於行然後悔而改之此贤人之学也故学有三等若尧舜则不待学也念虑未萌此天理浑全无亏损时人於此时便能存养虽有非念之发遏之较易若未发时不用工夫非心之发如湍水之决六马之驰其遏难矣日用体验自见

主一无适存心处事之至要事至若能主一事自不得错惟方理此事却思别事便有错

天人之际鬼神之理非深造君子未易言也学者惟笃信孔子之言与行及五经之旨可也

古今学者顾惜名节亦害事一有顾惜名节之心所为便有曲意畏忌之心安得光明俊伟必并其名节而忘之惟义是从天下非之而不顾可也流俗不知之有识之士必知之有识之士不知之天地鬼神必照之天地鬼神不照之吾心不自知之乎必如是方为大丈夫

学者於此心能戒慎省察则日用之间纵使把持不定小过不及则有之至於逆天拂经损人利已之事必无矣不肯损人利己况肯损国以利已乎苟施者必苟取因忿而损身者必不能取义以舍生见义而攘臂争先者必见害而潜为自脱之计人忘富贵贫贱不足为大丈夫必忘其死生忘死生不足为大丈夫必忘名节有顾名节之意便是私心

气失其平而为疾虽孔子亦不能免甚而昏愦亦有之岂惟圣人虽天地亦不能免当寒而温当暑而凉风雨晦暝旱涝为灾星辰失度日月薄蚀之类皆天地之气失其平者也

学者动静起居虽暗室屋漏之际寝卧之时亦矜持礼节然後接物时从容自得若隐显不一在人前虽勉强矜持终不自然必有脚忙手乱时

见善勇为惟恐人知退焉有惭色此诚於为善者也

一部易经当以一正字为主当看时字才字坤时若不可为若有直方大之才亦可为若六四则括囊而已

周子无极而太极即老子无生有周子重无字以无为本观下文云无极之真不言太极可见况原本云自无极而为太极而朱子削去自为二字乃以吾儒正理释之则亦回护之过矣

先儒谓老氏以有无为二周子以有无爲一非也周子亦以有无为二有无为一朱子之正论也

余以至无而至有释无极而太极亦回护也

天地间惟水为最先生自子运至午日长自未渐消短东南始皆水涯水渐落而地出故西北之地先出地脉拔尽故人物渐衰东南地脉方盛故人物渐长天地之开也自西北始故天地之闭亦自西北始

斗指日躔为六合

人能为善事耻在人先则为已之真者也若扬扬然争先倡首恐亦非尽善

儒行篇读之生愧恐非孔子之言也

他书只悬空说个道理惟易则日用之间事事物物皆有个处分学者不可不读

学者养心之法固不可令其放逸亦不可太拘反为心害正如仙家导气佛家入禅孟子所言勿忘勿助最好试於日用之间验之自见

夜气一节惟孟子有之他儒皆无观程朱夜气之说即可见其原无此气盖其得於天者未甚粹不如孟子多矣余二十以前未食之前此欲淡然全无及食後则欲心萌矣到明日早时回思昨日之欲此身寒吝真如在秽溺中恶恶臭尚不足方也自悔死迷乎何以至此到饭後时欲心又萌明早却又悔恶惧夫梏之反覆也以此知程朱原无此气

易比不追其去求其比也而反不追其去何也盖求士之道不惟招之可以来士虽其去不留亦可以来士若士既入其国不听其去则士皆谓去就不得自遂入其国不合而不得去士皆惧而不来矣中庸治国平天下曰嘉善而矜不能正欲致善者而用之也

养心之法无问动静应接推行之际即省察之必合道义而後发无事之时预防此心勿使非念之萌然此心难制一有非念之萌即遏之勿使逹之事为之着便是养心之法世儒不曾留心穷理博学切问妄意忖度乃令学者闭目盘坐名曰收心如此必遗弃伦理生事如释氏可也哀哉夫人自少至老无一时无职事焉有工夫终日静坐一日静坐即一日失学是人自人学自学人与学判无相干矣哀哉

遇大事不动心大贤以上事甚难然本无难义未至故为难或为毁誉其次为利害又其下则为得失矣若疑惑则又系天资学不至不疑惑更说恐惧不得子路之死虽不恐惧乃恐惧之最甚者未至不疑惑故也

与杨椒山书曰心之当养无间动静里居之日供耒耜远服贾亦养心之时也临政之时诘讼狱裁檄牒亦养心之时也于凡应对宾客盘桓樽俎莫非养心之时孔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此之谓也若夫凝然正坐却除世事则佛氏之养心也吐纳导引使不内耗则仙家之养心也三代之士最为精粹秦汉及唐质美暗合下此类多禅学矣考之经史亦自可见

意是心之发诚意即中庸之谨独心是其本体正心即中庸之戒慎修身则是端九容各有工夫如燕居之申申夭夭入朝之色勃足躩临下之庄敬享礼之容色之类皆是也传者释正修或指其用或推其原非正解也子思之功自静而动曾子之功由动而静皆说个大纲孟子之有事勿正勿助勿忘则其中之节次也人能敬以持心虽盛暑正午之时衣冠而坐亦不觉热虽熟睡时其体亦自不放

君子当以三代学者为法程庶大节大本不至颠覆

此心运而不息有如江河汪洋浩荡流而不息养心之道如禹之治水去其壅塞耳若夫闭目静坐使此心如槁木死灰是池沼之澄清耳

此心之犬与造化同造化运而不息此心亦运而不息惟有动静耳有冬有夏昼有为夜有寝是也此心应事接物时及念虑萌动时此时省察斟酌使必合乎理便是养心事物未来念虑未萌敬以持之亦养心之道也古之圣人於静坐之时经纶酬度周游天下亦所以养心也

易曰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朱子释之曰养德养身之切务言语也何谓养德孔子曰先行其言而後从之只此一句便是躬行之实自是无过言无虚言无狂言无戏言无俗言言慎则德成日用之间体验之自见

中庸戒慎谨独一日行之则一日圣贤一月行之则一月圣贤终身行之则终身圣贤虽顔子之贤不能不违于三月之後是岂易能哉此段功夫不惟可以养心亦可以却疾若把持太过反有以伤其心亦能致疾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此其法也

夜气梏于饮食以此知仙家忌烟火食但吾儒从容而进仙家欲躐等而成饮食岂可废哉

孔子曰一隂一阳之谓道化育流行是也道字解作路字指流行发见者而言春秋之时世道衰微天道人道人皆不知而以窈冥昏默者当之故孔子明天道曰一隂一阳之谓道子思明人道曰率性之谓道皆指流行发见者而言

学不足以合天人一万物非学也万物者天地之子天下未有子不似父者人之子必似人牛之子必似牛马之子必似马杏之子必似杏桃之子必似桃天人万物岂有二哉

性道一物也存之於心谓之性寂然不动者是也发之於外谓之道感而遂通者是也人有人之性人率人之性而行发而见诸行事为道子思所谓率性之谓道是也天有天之性天率天之性而行发而见诸化育流行为道孔子所谓一隂一阳之谓道是也至於凡物卵为性发而为雏知觉运动是道也核为性发而为树荣瘁开落是道也孔子逝者如斯子思鸢飞鱼跃皆谓是也

宋儒於中庸解人道则是於易大传解天道乃谓隂阳迭运者气其理则谓之道则非孔子本旨矣若然是以寂然不动者为道矣宋儒又谓道为太极太极是寂然不动时物道是动而生阳以後物安得以道为太极哉宋儒於中庸解天道以四时日月错行代明为天道亦是而独於解易则非者盖於形而上谓之道一句未分晓耳易谓形而上非谓气而上也

且凡之谓字是直指且有晓示羣非之义若曰衆论非道一隂一阳之谓道也岂可解作二义正蒙所谓字不如孔子之谓字为的确此又圣贤之别一元未辟浑浑沌沌太极之未形也是天之性也如尧舜之心至静未感万理咸具即太极也是尧舜之性也一元既动二气五行化生万物无一息之间河岳奠动植遂无一物之欠此天之事业也是天之道也尧舜之心感物而动发而为言语应接敦叙九族平章百姓协和万邦做出许多事业是尧舜之道也

天地万物本同一气其成也皆小而大未有陡然而大者天开一万八百年而後天始成地辟一万八百年而後地始成又万八百年而後万物始成子思於中庸着论曰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万物载焉正见天道流行不息之意宋儒乃谓天地非由积累而後大误矣如此则是木之一出便有枝叶花果矣且天地亦有老时自子至午则渐长自未至亥则渐消天地浑沌亦以渐而没若陡然如今世界就一时浑沌了亦可伤矣万物有死时天地有浑沌时即今已到未字上以後渐渐一代不如一代天地将老乃欲挽而为唐虞三代正午之治难矣

由浑沌至於开辟由开辟至於浑沌一消一息未尝一刻之停开辟了就浑沌浑沌了就开辟由浑沌至始开辟三会由始闭物至浑沌三会则浑沌者六会开辟者六会

逝者如斯鸢飞鱼跃圣贤指其显着者而言其余如鷄鸣犬吠蛙鸣蝉噪皆化育之流行皆道也其小至於蝇飞蚁走皆化育之流行皆道也

知太虚即气则无无此张子灼见道体之本然他人所不能道太虚无极本非空寂只有形不形之异耳三五是十五五三亦十五三五虽不同不过皆十五但变易不同也形不形虽不同一气也但聚散不同也一动一静一聚一散是谓参五变易爱恶之情同出於太虚此横渠灼见性命之真故敢为此言自孟子言性善之後诸儒不敢为此言孟子言性善非谓性全无欲只以当时人皆说人性无善故孟子言人性固有欲然万善皆备於性非谓全无欲也孟子尝曰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敬其兄也以为性善之验若果如此则爱亲犹待孩提敬兄犹待长若一生下时便要食乳卧一汚湿则啼虽母就汚湿不能顾然则人之生欲在先乎善在先乎只为时人谓性中无善故孟子曰孩提知爱亲长知敬兄皆自然之良无待於习可见人性中本也有善此孟子立言之旨也若谓止有善全无欲则以告子之辩岂不能以前理欲先後折孟子遽肯默然而服哉

未尝无之谓体所谓气坱然太虚自汉唐宋以来儒者未有见到此者是以不惟不能为此言亦不敢为此言也

上智下愚与性相远孔子之言平正的实万世无弊宋儒谓下愚可移直自诬耳人之生欲与善气与理同受但晓悟则欲在先而善在後虽孔子尧舜亦然但不假修习耳宋儒看不透孟子之意故多强释於文义似矣验之人其实非然也

太极未尝无也所谓无者万有之未发也所谓有者有是体而无形也未尝无之谓体太极也如此则诸子之陋不待言而自见矣

前知其变有道术以通之变通二字此君子立身抚世之大权济事成功之妙用事虽可为卜不可为亦不为事虽不可为卜可为则为之如复国讐讨强逆此事之可为者时力不能则宜止越之於吴其讐耻岂可忘之勾践既已返国事吴甚谨进西施献巨木十年来无或怠岂忘吴哉俟时力既可而吴亡矣如高贵乡公忿司马昭之逆奋然率衆讨之昭岂不当讨时力不可也遂至身亡国灭弟之杀兄事之不可为路人知之周公诛管叔盖不如此管叔亦且死而周之社稷灭矣使杀周公而周可安周公宁死而管叔不可诛也不独如此大事虽日用之间固有可为而不可为不可为而可为者君子当精於义处事每如此安有败事是以可以措诸民也他书惟以义行之而成败非所计易则图万全何以能之几在事前也如杀身成仁此大好事而过涉灭顶以凶字与之凶者不顺理也如文天祥之死宋可谓杀身成仁不顺理在何处非死之时不顺理度宗以前是何时也天祥不为俭德之避乃出而显名此时已不顺理矣到那为相时只得死此而不死爱身负国扬雄之徒耳使天祥於理宗之末知祸乱之必至埋名而处如荷蓧耦耕之徒宋室既亡岂无十亩种瓜田哉而万全可保矣故曰有道术以通之道术二字下得极好

坤至柔而动也刚乃积大势成而然也先至柔而後动可刚若直以刚动如何何必先柔皆为坤也力有所不足若五伯之盛直以乾道临之何必先柔当玩一坤字汉高可以当之时未可也力未能也鸿门之谢汉中之往垂首而行及其可为也定三秦平燕齐灭楚於垓下何刚如之用易君子幸勿轻率以祸人之家国也哉故曰积大势成

坤先迷不知所从故失道後能听顺则得其常矣坤亦不是小物上配乎天坤以隂柔而握乾符故先迷而失道後能听言纳谏信任元臣乃得其常此节商之太甲可以当之

坤之五幼冲之主有柔中之德如汉之昭帝周之成王可以当之然得二之辅周公霍光是也故元吉

隋承南北朝之乱至隋季则坤隂已极时当来复险难甚矣唐太宗有黄裳之德振而起之成太平一统之业李密王世充辈何人而纷纷若此徒自杀其身而已然则当如之何不有六四乎括囊如四皓可也学者察此则於易也思过半矣

外虽积险苟处之心亨不疑则虽难必济人处险中方寸先自乱处之无道难何以济心亨不动无所疑惧则所以谋脱其难者周悉万全有不济乎又有义命当吉当凶当否当亨者圣人不使避凶趋吉一以贞胜而不顾如大人否亨有陨自天过涉灭顶凶无咎损益龟不克违及其命乱也之类三者情异不可不察此节非易之本旨夫易者见几趋时审力合道以求万全乃圣人之妙用义命不足言也横渠以吉凶二字恐学者既不见几矣及当其时乃为偷生脱死趋利避害之谋故示之以此以为未尽易者之防易近老子稍走作了便是奸邪过涉灭顶凶此杀身成仁之事凶不顺理也汉之龚胜宋之文天祥足以当之方王氏贾似道擅权之时成哀理度衰乱之际便当见几审力歛其德操以见坚氷使人视之如佣夫仆类如此莽又安能以禄位加之宋之倾危亦无与於已也既不能然胜之声名已着天祥名位俱隆及莽徵宋亡此时而不死岂儒者哉天祥当时不屡图兴复隐处林泉如何不可也位登宰辅国灭而全身无是理也为二子者当如薰膏之翁可也庶僚百官国灭而全身可乎不当为兴复之图乎若有昭烈孔明之才不歛其德可也图兴复亦可也执一而论又非易矣

蓼萧裳华有誉处方皆谓君接已温厚而下情可伸人主之尊如天威严之下谁敢尽其情惟人主降辞色以诱之则下情始得伸上下之情既通则谗毁不敢入彼奸人虽好倾挤谗谮然交情密笃彼亦不敢进其邪惟其情意远絶诬不能明彼方得乘机而入故下情通则谗毁不得入谗毁不行君臣孚信上下交而德业成令闻广誉施及万世矣

狼跋美周公不失其圣君臣之际其可畏哉大臣之责危疑之际其难处哉夫以周公之圣遭谗而退召公太公身居宰辅责寄安危又与周公皆开国功臣所遭如此二年之间曾无一言为之营救伸明必待成王自悟而後迎周公归有若权位相轧危而不扶者何也此其所以为召公太公此周公所以得迎归此周家所以八百年之灵长也当成王之疑未释苟轻率言之言未必从王若疑其朋比则周公之身或不可保并二公不安其位矣二公岂为已位之不安哉二公又去则周之社稷何倚焉况以成王之贤得二公之佐天下亦可安宁故持久以需之易需于穴出于血此之谓也若浅识狭度一有为名洁已避嫌之意国家之事去矣

周公之居东亦二公之志也使周公不去而周可安公亦不避擅权贪位之嫌苟焉为肥遯之谋惟其不去也

内既主疑臣危外则流言易入不终朝而祸乱作矣此周公所以引而去也蔡子曰公岂自为身计哉亦尽其忠诚而已矣得周公之心矣

衍忒未分有悔吝之防尚书洪范衍曰卜五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占用二曰贞曰悔自夫子赞易之後卜书不传占法贞悔乃四千九十六卦之凡例六爻无动内卦为贞外卦为悔六爻有动遇卦为贞之卦为悔详见啓蒙

五年一禘王者追祭太祖之所自出於太庙而以太祖配之也三年太祫合七庙祧庙之主於太祖之庙而祀之四时各祭合七庙之主於太祖之庙而祀之四时各祭於七庙而各祀之皆天子之制也

庶子不祭祖明其宗也不祭祢明其宗也礼书经秦火之後汉儒集成己未可尽信况三代之时与今时异宜三代之礼嫡庶之分甚严者当时诸侯卿大夫皆世官不得不严正如今之武职岂敢分毫违越若通天下而论庶子不祭祖不祭祢设使祢无嫡子又无叔伯则二世皆絶不祭仁人孝子何以自处仁人君子之为政亦何忍如此安可泥古而不酌之今哉

七庙之礼决不可行止以尚书七世之庙可以观德之文所谓七世之庙非七座庙也礼经诸侯去其籍又遭秦火之焚汉儒附会而成至宋儒既不以身体又不以理察又不以时日计度遂议定以为不刋之典今大祭之礼一行须一二时若七庙毕一庙而复一庙出一庙而入一庙一日之间亦不能周是君臣上下终日不食则奔走登拜之劳腹又无食精神疲倦岂能堪乎若祭一二庙而食亦无是理也况古礼繁多今礼简少不过十之二一日之间安能周乎若分日而祭古又无是礼也

铺筵设同几疑左右几一云交鬼神异於人故夫妇而同几求之或於室或於祊也此二段事同几言神位室祊言祀神之所书成王殁设五席兼设平生之坐先儒谓知神之在此乎在彼乎故兼设亦或室或祊之意也

天子因生以赐姓诸侯以字为諡盖以尊统上卑统下之义天子尊故统乎上者诸侯卑故统乎下者上谓诸侯下谓大夫生是一方諡是一人

凡祭割烹为要诗书称馨香之气盖鬼神无形惟气而已闻馨香之气即是享之礼失求之於野今天下之人皆言鬼神为闻其气而已是也古礼割烹於庙门之外取其近于神位而馨香之气未散今徒有体荐而不馈食神何所享乎古礼有馈食而无体荐者未有有体荐而无馈食者

祭祀用尸其义精深尸不能行也而易以土木之像像又不能行也而易之画影二者犹有用尸之义至宋儒谓影像与祖考无干专用木主不知数寸之木与祖考有何相干也古人木主之设盖以古人用尸皆以子弟为之高曾祖考无以分别故用主以识之今不用尸而独用主正如今之乡饮主介宾僎之帖独有帖而无人也

古祭礼无所考其节奏之详惟士虞礼少牢馈食诸章今礼之所无者迎尸送尸九饭告饱献宾献衆宾献兄弟献衆兄弟献祝献佐食数节诸章亦不载旅酬之礼岂旅酬天子之礼欤

古之坐即今之跪仪礼所载凡祭主至神位赞者曰坐是也

气之性本虚而神虚字为无极字神字为太极字虚而神正是无极而太极气是隂阳五行

指游魂为变为轮回释氏亦窥见些子造化夫造化气聚於形则生气离於形则复归於造化释氏乃谓今散之气有善恶则复聚之气为人物故有轮回之说释氏亦岂不知无是理哉彼见圣人谓为善得福为恶得祸然有不尽然者故人率怠於为善释氏乃谓生虽不得报死後亦须报将驱天下之人使之为善然欺之也圣人之教以诚释氏之教以伪夫感人以诚犹惧人之不从况伪乎古今之人忠臣孝子义士烈女比比皆然或得其一肢得其一事或得其全体皆入圣人之教者也遵释氏之教者不过诵经食素削髪舍施以求免於祸甚者杀人为盗乃修斋诵经以求免有一人慈悲遣累如释氏者哉古今未见讲学会友者之为乱假白莲之教聚而为巨盗以乱天下贼生民者古今多矣何也释氏以伪立教故其徒亦以伪应之也其学之是非又乌足辩哉

释氏语实际乃知道者所谓诚也天德也其语到实际则以人生为幻妄佛氏以死为归真生为幻妄亦只是主客之意但幻妄字便有个无用的意思须是不用此形骸气性方无累所以彼必絶男女之配絶男女不百年人消物尽方是真诚的道理殊不知天所以为天以其用之不息也若只混沌一块气要他何用然此亦自然之理天与圣人非有意安排张子所谓是皆不得已而然者也岂佛氏所能挽而回之今天下之人比比趋於佛氏而遵佛氏之教者天下无一人也借使人之灵佛氏可以诱而教之尽絶夫妇之交至於物之雌雄牝牡佛氏亦无若之何此真终不可归也佛氏之教亦穷矣

形聚为物形溃反原此意张子屡发之曰溃曰聚指气之附形者言古人谓减一尺地则有一尺气非也地中亦有气天地间惟气为交密虽山川河海草木人物皆气之充塞无毫发无者张子此说先儒多议之是乃在册子中窥造化不曾回首看眼前造化之实故邵子有观物之说而大易仰观俯察以得造化之实

诗言骏奔走在庙书言骏奔走执豆笾所谓速如奔马也礼之严如此故有子曰还从容些为贵若太从容则慢矣

在伍则抗而立在朝则俯而立

长裕不设正如孟子所谓心勿忘勿助长也言自益益人固贵不已其功然须优柔有渐间断固不可急廹亦不可此为学之要法

孔子删诗书於诗録商颂鲁颂於书録鲁费誓秦誓两録侯国之事系於帝王之後者见周之天下成之於周公録商颂者见周之天下得之於商録秦誓者见周之天下失之於秦始终其辞云耳

江西律吕一策所论皆正但谓黄钟无十非也黄钟万事根本乐之黄钟无十如分寸尺丈引钥合升斗斛铢两斤钧石岂无十哉新书十数总论黄钟非止乐之黄钟也策谓新书不当言体数新书何尝言体数直解言之耳以此知其学得之於直解

中庸发育万物峻极于天言道之极于至大而无外正易所谓一隂一阳之谓道万物皆隂阳二气之发育即道之发育也天无涯隂阳二气亦无涯即道之峻极於天也

中立而不倚最难非义精仁熟者不能凡事有所依凭则不倚无所倚凭则易至於倚盖时措之妙也如不违乎亲意人子依此而行何难之有乎却有以违亲之意为中者大舜不吿而娶是也有可其不可者亦有不可其可者岂易能哉中是无过不及倚是过不及也日用之间酬酢万变初无定体皆欲合中非得时措之宜者非过则不及矣

人来请谒者由威福作於已也若随物应之则请谒自不至矣有人居官终身而人无一字相通者是其验也为治之道无过於一诚此心之诚可潜通於夷狄通之者非接其人而感化之也非施以德而怀柔之也诚立於中国自是不来侵犯莫知其所以然而然也学者无以为迂

上行下效有如桴鼓圣贤之言的然无疑余接人常带笑容每升堂见吏人以下及属官参谒皆带笑容余自愧何人之慢我如此一日忽自悟曰知其由於余也且思圣人有言临之以庄则敬明日升堂正色而坐吏人以下勃然变色端肃而立属官参谒者亦勃然变色凛然而退使其以言教之虽数十日亦不能成且不能齐自是不待行禁而肃清韩尹廷学曰不知近日每入道何故如临渊氷

易曰分隂分阳迭用柔刚只此二句抚世酬物之大权经纶勘定之妙用尽之矣虽黄石经亦有所遗分阳者以大临小五覇是也分隂者以小事大勾践事吴是也迭用柔刚者随时消详乘势发机之用也君子握此安有败事

为治之道在於平不用刑而人畏不施德而人爱则平矣

形而上之谓道气而上之谓性

苑洛集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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