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部,儒家类,黄氏日抄>
钦定四库全书
黄氏日抄巻四十一 宋 黄震 撰读本朝诸儒理学书【九】
山先生文集
诗
此日不再得頽波注扶桑蹮蹮黄小羣毛髪忽已苍愿言媚学子共惜此日光术业贵及时勉之在青阳此示同学首章也足以警惰
题钓台诗谓东汉不任三公故子陵不就其招恐未必然若子陵意果出此合为光武一言题吴国华钓台以璜溪严瀬对起而总之云圣贤遇合自有时洁身乱伦非所知以国华自作记不取子陵也又恐贬子陵太过
江上夜行诗氷壶防灔接天浮月色云光寸寸秋不用乗槎厉东海一江星汉拥行舟
望湖楼晚眺诗斜日侵帘上玉钩檐花飞动锦纹浮湖光冩出千峰秀天影融成十里秋翠鹬翻风窥浅水片云随意入沧洲留连更待东窓月注目晴云独倚楼
书
上渊圣皇帝畧云自崇宁迄宣和寛防之诏嵗一举之宣之通衢而人不听挂之墙壁而人不视以其文具而实不至故也祖宗时荆湖南北江东西漕米至眞下卸即载盐而归自胡师文以籴本献羡余而籴本乃取之诸路昔每路盐课无虑数十万缗自钞法行盐课悉归货务诸路一无所得太宗甞谓幸门如防穴不可塞篙工柂师有少贩鬻但无妨公不必防问自直逹钞盐之法行而囬纲无所得愿捐数百万以为籴本弃囬运以养舟人臣甞任萧山县令有钱清盐场亭户多逃亡至追捕拘繋之盖盐之入官一斤不过四五钱计其工力之费十不偿其二三愚按山当时事之艰难而陈民情之纎悉如此救时者可观矣
奏状
靖康元年正月渊圣召先生置谏垣七月乞致仕得祠时年七十四明年髙宗即位召赴行在除工部侍郎侍讲建炎庚戍致仕凡奏状皆其辞免状
奏议
谓童贯为三路緫帅弃军而归朝廷不问梁方平何灌相继而遁又置不问使敌人善觇国则胜负已决矣又谓宰执首为窜逸自全之计亦宜稍正典刑比闻士民伏阙诟詈大臣无所不至盖国人之所共弃也
姚平仲杀略相当未为大衂宁忍坐视而不救姚古种师平刘光世皆一时名将乞召至榻前问以方畧
李邦彦李邺皆国人所共弃今以平贼和议之功归此二人士庶读者皆衔恨乞收还榜示
乞罢茶盐云仁祖曾茶浄利均为茶租使自兴贩今茶租如故而法愈宻是之又也周世宗以河朔盐息均之人户熈宁中有议再者朝廷不行今盐息如故而又设官置司与他路等江浙有蚕盐今蚕盐不支而偿绢不免宜一遵祖宗之法罢提举茶盐司
乞出师云金人驻兵磁相攻刼无有纪极吾虽欲专守和议不可得也彼见吾髙城深池未易凌犯勤王之师四面而至姚平仲与之交兵忍而不敢怒朝廷割三镇二十州之地与之是助冦而自攻也
乞罢赵野云今自李邦彦而下废罢殆尽独野居职如故乃建请士庶名字有犯天王君圣及以主字为称谓者悉禁上皇废格不行而野防然自如
乞黜责王云等云童贯梁师成李彦皆天下所共嫉宇文虚中王云皆童贯腹心韩驹謟附李防献赋入仕寅缘师成躐典诰命王子献在京东与彦为姻好依势裒刻近见除向子韶为京东漕其人操守坚正凡李彦党与宜委之究治
乞罢孙觌和州乞用朱震充博士乞追还元祐党人旧职乞诛姚古正其逗留不赴太原之罪以肃军政
谓王安石言陛下若以尧舜之道治天下虽竭天下以自奉不为过守财之言非正理其后王黼应奉花石竭天下自奉之説倡之也安石释鳬鹥守成之诗谓以道守成者役使羣众泰而不为骄宰制万物费而不为侈其后蔡京辈轻费妄用专以侈靡为事盖祖此説则安石邪説之害岂不甚哉望追夺王爵毁去配享之像
王黼伏诛而蔡京父子止窜湖外望取京父子与邦彦大正典刑投之岭海其间为蔡氏邦彦所用之人当一视之察其贤而用不贤而去茍无事实概以党附为言者是欲中伤不可不察夫以二十余年之间是数人者实秉国柄天下之士不仕则已其仕于朝者皆其荐引也非蔡则王非王则李若尽指以为党而逐之是将空国无人矣
与宰执劄子愼令当于其始
诸犯货不得根究来歴违者以故入人罪论自祖宗至熈丰未之有改今茶法独许根究
书
答吴国华王氏奉佛至舎其居以为佛寺其徒有为僧者则作诗以奬就其志若有羡而不及者
寄俞仲寛建劔汀邵之民多计产育子吾郡吾邑惟顺昌独甚富家不过二男一女中下一男而已
答吴仲敢韩子曰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道固有仁义而仁义不足以尽道则以道德为虚位者亦非也愚按吾儒言仁义道德异端捶提仁义而专称道德故韩子之辟异端专于此辨之天下无不善之仁义故曰定名道有君子之道有小人之道德有吉德有防德故曰虚位虚位云者如一空椅子好人也可坐不好人也可坐吾儒由仁义而为道德则实此虚位道为君子之道德为吉德异端弃仁义而居之则反是矣其説可谓工甚而程门或以为非今山之説专卑仁义而尊道是正溺于老子之学耳
答练子安书古之为贫者岂特耕稼陶渔而已今使吾徒耕稼能之乎不能也使之陶渔能之乎不能也今是数者不能将坐待为沟中瘠而可乎不然则未免有求于人如墦间之为也与其屈己以求人孰若以义受禄于吾君为安乎
先生语录其间颇有失眞者【与游定夫】伊川语录旧惟罗仲素编今行李已遭贼火【与胡康侯】
与陆恩仲闻吾友欲削髪为僧甚乖所期中夜思之寐不交睫世之为佛之徒者将以为道邪则废人伦逆天理将以求福田利益则与世之行谒公门以邀名逐利者无以异也
上提举元祐差役自二百五十亩以上充弓手大抵十年两役
与刘噐之夫物我异观不能通天下为一正今日学者之失与翁子静书云防佛于一盖心传自到之学愚按山之学专欲物我为一此溺于佛氏无人相我相之説耳
答陈莹中康节先天之学不传于世八卦有定位而先天以干巽居南坤震居北离兊居东坎艮居西又以十数分配八卦独艮坎同为三数此必有説也以爻当期其原出于系辞而以星日气分布诸爻易未有也其流详于纬书世传稽览图是也子草盖用此耳卦气起于中孚冬至卦也太以中凖之其次复卦太以周凖之升大寒卦也太以千凖之今之厯书亦然则自汉迄今同用此説也而先天以复为冬至噬嗑为大寒又谓八卦与文王异若此类皆莫能晓也又书云太之书子云覃思浑元三摹而四分之极于八十一首旁则三摹九据极之七百二十九賛当期之日又为畸赢二賛以尽余分之数其用自天元推一昼一夜隂阳数度星日之纪与泰初厯相应其为书盖欲自成一家初无意于賛易也恐其书特易中之一事与易经不尽相渉也又云温公自孔子而下独谓雄为知道雄之论孟子曰知言之要知德之奥又曰诸子者以其异于孔子也孟子异乎不异夫雄以孟子不异于孔子温公于孟子乃疑之则虽以雄为知道而于雄书亦未尽信也
与李泰发车驾驻永嘉若入闽中则是举中原弃之近防州又大扰焚毁庐舎十八九不知隆祐可以安居彼否
与廖用中上四州军残破特甚亦不免科敷每一钱产科借三文福州为不经残破每一钱产科借百文
与吴守书虽有船由海道去不知领之者为谁一非其人则有害无补
与胡康侯斗纲之瑞连贯营室织女之纪指牵牛之初以纪日月故曰星纪五星起其初日月起其中其时为冬至其辰为丑三代各据一统明三统常合而迭为首而还五行之道也周据天统以时言也商据地统以辰言也夏据人统以人事言也 又云若谓以夏时冠月如定公元年冬十月陨霜杀菽若以夏时言之则十月陨霜乃其时也不足为灾异愚意灾在杀菽不在陨霜也
朝廷着令收税不许过三分是预为罔民之具以资裒刻之吏耳非令之善也
答练质夫向在谏垣甞论王氏之失太学诸生安于所习閧然羣起而非之
记 序
陈谏议祠堂记初蔡京为翰林学士承防潜奸隐慝未形于事虽位通显世人莫知其非也陈公莹中力言京不可用用之必为腹心患
邓文伯自序文伯初名平梦神人曰子之名平其字倒土使子之困穷也乃以洵武易之而先生字之文伯
送吴子正序云古之时六籍未具不害其善学后世文籍虽多无益于得此篇序述极赡
应用两字见吾田曹文集序
论语序以伯乐论马为证谓道不可以言传愚恐以禅学隂移正论也
子夏之后有田子方子方之后为庄周见中庸义序
策问
一乡二千五百家而卿大夫士列于其间无虑数千人不冗且多乎
答问
原壤盖庄生所谓游方之外者故敢以夷俟孔子然谓之为贼而叩其胫不已甚乎而彼皆受之而不辞非不以毁誉动其心孰能至是愚按孔子告以幼不逊悌至老而不死是为贼训之也非詈之为贼也以杖叩其胫者蹙其夷踞彼之起也非杖之也原壤放肆而孔子爱之以德非毁誉也山之尊原壤如此盖溺于方外之説然方岂有外耶
日録论【辨王安石】
上问张端河北盐议对曰今且以变通财利为先凡利者隂也隂当隐伏义者阳也阳当宣著论曰取其所当取则利即义矣何宣着隐伏之有若宣着为善之名而隐收为利之实此五伯假仁义之术王者不为也故青苖意在取息而以补助为名市易欲尽笼商贾之利而以均济贫苦为説正此意
若不循理之人敢为妄言以阻乱政事诚宜示之以好恶陛下捄今日之弊诚恐不可以不勇论曰立法造事不为众论所与以力胜之而欲成天下之务未之有也
上问程颢言不可卖祠部添常平本钱事如何余曰颢所言未逹王道之权卖祠部所剃三千人头而活十五万人性命论曰鬻祠部取之力本之民其徒益繁其蠧益甚未及赈饥先困吾民
上问诚明余曰能不以外物累其心者诚也论曰诚者天之道非外物不以累其心者所能尽也
陈升之不肯签条例司余曰于文反后为司后者君道也司者臣道也人臣称司何害于理论曰口给御人
兴事造业不顾流俗周公彰善瘅恶柴世宗斩大将二十七人论曰一有异已则指为流俗而妄引周公世宗以惑圣听
朱越知建州上曰若在京好一见之余曰建州知州自来中书差遣不足挂圣虑若臣不足信便改命忠信之人论曰于君臣之间很愎如此
永叔以韩琦为社稷臣不免附丽邪人如吕公着象恭滔天又云陈襄附下防上虽放流窜殛自其常分又谓永叔与一州即壊一州留在朝廷则专主流俗又云鲧以方命殛共工以象恭流富弼兼此二罪止夺使相诚未尽法论曰自韩富而下皆元勲世臣名儒硕德天下仰之如泰山北斗一有异己则指为奸邪待以四防诋诬大臣顚倒邪正盖自此始
保甲论曰井田法废民无常产今欲什伍其民以代募兵则富者骄脆而不可用贫者更畨月阅转为沟中瘠惰游奸防散而为盗皆理之必至也
人主若能以尧舜之政泽天下之民虽竭天下之力以奉乗舆不为过当论曰虽庸人知其不可
天地之大德曰生然河决以壊民屋而天不恤任理而无情故也尧使鲧治水汨陈其五行九载而尧晏然不以为虑此能为天之所为任理而无情故也论曰不知何所据也以陛下忧恤百姓为不知天所为则文王视民如伤其不知天甚矣愚按安石劝人主以诛殛贤人防取民财竭天下之力以为奉盖备极自古小人之防德矣世犹以其诗文而列之士人谓其清苦而目以贤者不知正其济奸之具也中原倾覆实由于此何忍言之
字説论
蟋蟀字隂阳帅万物以出入蟋蟀能帅隂阳之悉者也论曰隂阳非蟋蟀所能帅也红紫字红以白入赤火革金从工凢色以系染也夫有彼也乃有此也道所贵故在系上论曰不知此者何义愚按字法不一大要以音义合而成之从悉从率者音也以其为虫故从虫者义也工与红声近此与紫声近从工从此者音也从系者义也何有他説而安石纷纷如此如笼字从竹从龙亦以音义共成之安石谓若龙者亦可笼焉而山辨云龙非可笼之物愚其闻眞龙友对上以聋字为龙重听事出山海经不知作山海经者人也未甞与龙接谈何以知其重听如丘陇之陇从阝龙岂在阝朦胧之胧从月龙岂近月耶观此可以类推
防贺仙翁亲笔诗诗即有客来相问四句
身教者从言教者讼了翁训诸子语
行状
先君行状南劔州将乐县人世为农家至先君始励其子以学葬石山
李子均为余姚县主簿有茶商夜遇海船钲鼔皆鸣更相疑为盗格鬭杀伤十余人系萧山狱吏求主名不得连年不决赵清献檄公治之公曰犯时不知在律勿问具闻于州杖遣之
李资政黄履之甥丞相李纲之父爵至陇西开国有政绩
御史游定夫名酢与兄醇俱以文行知名歴守四郡从二程有中庸义二南义语孟杂解文集藏于家
忠定公钱即吴越之宗属毗陵宜兴人守西边有功诋童贯均籴法永州安置上思其忠起知青州太原府量敌虑胜动中机防盖边将材
陆少卿恺既第荐试学官公曰吾困科举二十余年晚得一官朝廷不吾知欲使之裹饭复入场屋吾不能也
士不之教官之庐而公之户外屦常满
向子韶文简曾孙以相门后族富贵闻天下二郡王日奉朝请公幼游贤闗苦学不少懈曰家门衰替敢自惰乎知苏州吴江县太守孙公杰欲一大保置一鼓楼保丁五人以备巡警盗发则鸣鼔相闻公执不可曰鬭争自此始矣除开封右曹簿李彪欲论蔡京之罚除防路运判力止开溪州及止移筑瞿闗其后守陈州巷战骂贼死諡忠毅
周宪之力疏童贯蔡攸之罪忤王黼不交梁师成枢宻曹辅初为正字言时政王黼诘之编管郴州渊圣召为御史六迁至枢宻每争和议及请决水灌敌营唐恪不可何防信妖人郭京用六甲兵公力争不从敌以康王在外令还京师公宻唘上止之张邦昌胁公不从扈驾至南京薨
按先生为志铭多浑雄平实往往类欧曾独其载人学佛许以善知识不可晓耳
经解
易自升卦以后阙余皆全书盖先生平生最用工于易于程门理义之学多有发明惟其以潜龙为顔子事见龙为孔子事九三为周公居摄事九四为顔渊未见其止飞龙为孔子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似颇拘又以天行徤君子以自强不息谓乾象非圣人不足以尽故取其行徤而已似不必于本意上更探髙一等耳圣经何以求加为哉
诗春秋孟子畧説数章论语则经筵讲义每章归君道言之
世多疑山晚年一出无益于事甚至谓其不必出者不知我宋之所以中兴多山之出之力也方宣靖间羣小满朝横政四出夷狄乗隙反欲以问罪借名山一出而尽逐小人尽革弊政夷狄所欲以问罪借名者至则尽无之矣故虽无救一时已成之祸而开明正论慰怿人心已足以肇异日中天之业国于天地必有与立不有君子其能国乎于斯信矣蔡京小人误国大罪尚能因张觷讥切之语起山于覊困之极盖京之进身本以士人天理之在其心尚有豪髪不可冺没者近
世误国者至狼狈而【阙】 者读【阙】
山先生语録
学以圣人为师犹学射而立的○为仁必自孝弟推之○六经不言无心
管仲之功子路未必能之然子路范我驰驱者也管仲诡遇耳
愚按此论甚正
庄子逍遥游一篇子思所谓无入不自得养生主一篇孟子所谓行其所无事
按庄子寓言荡空世事与思孟正相反不知山何见言此
古人宁道不行不轻去就○茍害于义一介与万钟皆不可○诸葛亮李靖之兵不务侥幸○陆宣公当扰攘之际説君未尝用数○马周言事每开人主一线路终不如魏征之正
右皆正论可振流俗
常平法寺舎嵗用有余以归官赈民
按此法可救民命之万一今士大夫不惟不能行反务党僧寺以夺民产
先生不敢解经曰有劝正叔出易传者正叔曰独不望某之进乎
按此説则近世纷纷解经者可戒矣
试教授宏词科是以文字自售既得官矣又幸求荣进
按此可警流俗
象杀舜事是万章所传之谬据书但云象傲而已○太公进退隐显各得其当○黄叔度学充其德虽顔子可至
按此皆审理不以经史为轻重
聦明宪天任理而已揣知情状失君之道谓之不聦明可也
按此论人主可以深省
谢安折屐安知非偶然乎○人当无利心以此自为可也以此责人恐不胜责○君子以天地为量
按此皆厚德之语
维摩经云眞心是道场儒佛至此实无二理
按山以伊川为师学孔子者也其説如此何哉然世之不为山者寡矣【右荆州所闻】
论语言仁处皆仁之方孟子言仁人心也最亲切
按此提掇最得要
丰尚书稷言雪窦教人惜福云人无寿天禄尽则止元厚之一饭亦先减而后食寿逾七十以为雪窦之言之验山曰此犹以利言也
按山之言善矣然人以气之聚散为死生修短有数已一定于此气禀赋之初非奉养之厚薄能为伸缩而所养之厚薄亦自有定分人不过顺受其正但奉养菲薄自是有德之事岂缘是而身可久存乎元厚之减饭寿亦不过七十世享期頥之寿者未闻皆因减饭而致然则豊尚书不惟不当言利初亦无利之可言特信异端致泥耳
易难解圣人尝释其义即解易之法
按易即是解矣伊川附以义理晦庵原其本始易大彰明矣今之解易者满天下是皆未知先生所谓难者耳
尧夫言画前有易山以十三卦为证言此时十三卦未画也
按繋辞作于十三卦已具之后所云盖取诸乾坤云者殆谓其义合于此耳盖者非定辞也尧舜虽圣岂能未有此卦而预指定名以取象之乎且尧舜之时八卦已画亦不可言画前之易而十三卦乃演卦非画卦也画前有易尧夫不过言此理素具耳何以证为
鲁桓公六年生庄公十八年始书夫人姜氏如齐与诗序人以为齐侯之子不合
按诗序乃后汉卫宏所作不可据纵当时鲁有此言亦因而指斥以讥之耳岂眞以为齐侯之子哉
今日学法荆公之法由今之道虽贤者为教官亦不能善人心
按学法始于李定荆公所任也再增于蔡京久而弊益甚岂但不能善人心而已哉
宰我问三年之丧此其所以为宰我
按山尝称齐宣王自言好货好色故孟子言足用为善古人朴实不欺如此后世饰伪耳
顔子屡空圣人则一物不留于胷次亿则屡中非至诚前知故不取
按一物不留恐类禅学亿则屡中孔子亦取其中非不取也至诚可以前知其义又别孔子亦必不尽以此律人
易言利见利用终不言所以利故孔子罕言利
按利见利用止言卦爻宜如此耳恐与罕言利之利不同【右京师所闻】
王氏修身宜足化民然卒不迨王文正吕晦叔司马君实诸人者以其无诚意也○先王经纶本之诚意今鹿鸣四牡诸诗皆在若徒取而歌之其有效乎按论治如此得其本矣
平勃两人俛首以事吕后其在平则或有谋在勃驱之为乱亦固从之矣此何可保
按山极守正此论乃黜周勃之守正容陈平之诡随恐亦一时偶然之言否则录者误耳
章郇公中书坐处地防徐起使人填之还家亦不言按此眞有大臣噐度闻风者亦可黾勉要在有定见
权柄在手不是使性气处何尝见百姓不畏官人但见官人多虐百姓耳伯淳作县常于坐右书视民如伤四字每曰常有愧于此观其用心应是不错决挞了人
按此最为士大夫从政之要
中书偶倒用印莱公勾吏人行遣宻院亦偶倒用印王文正公不勾吏人云不可学他不是
按此平心处事一惟其理不特善处同官窒嫌隙也
东坡影答形诗云君如烟上火火尽君乃别此説本佛梦幻之説九层台铭以众窍呼吸为天籁此説本庄周地籁之説
按东坡才髙而熟于释老遂成左右逢原如赤壁赋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亦本于佛氏之言性
居养安济良民而养游手
按近世眞有此弊士大夫好名者多为之往往流患但名曰惠政革之亦难
今法太严宻如何行得
按此语极中时弊故愚从政以来惟有酌情而已
有僧入僧堂不言而出或曰莫道不言其声如雷按山以此证知微之显却恐未然近世徐霖以不语为传道未必非此等语误之
苏明允权书衡论意欲扫荡二敌然后致太平山谓用兵只见搔扰天下何时息肩○秦少游进卷欲以五路嵗出一路扰夏人山谓五路合攻尚有不支嵗出一路其可当之乎○神考问朱公掞欲再举安南之师公掞对愿陛下禽兽畜之
按载此三事言兵者可以观矣
荆公以赐金付蒋山寺山谓其贱君之赐
按山事佛者也其言犹若此可谓公论矣然亦岂惟贱君之赐而已哉厚夷狄以祸中国自古惟武夫多杀与权臣多私自视慊然妄意福田为可免罪而为之如两浙田庄多归僧寺吾民无所谋衣食又反为其所残其祸始于呉越王盛于张俊杨沂中及韩蕲王而增壮于嘉定之权相未有清修士人而为之者也荆公士人而亦为之岂不悲哉虽然彼方以为善用其君之赐本非有贱之之心也但蒋山兴而王氏灭福田其安在世俗终不反思此为可怜耳
正叔云古者四十而仕今十四五便学缀文覔官岂尝有意为己之学夫以不学之人一旦授之官使之事君长民治事故多凡下不足道
按此极中时病士大夫宜反求其所谓学
作文字要只説目前説话令自分明孟子谓言近非圣贤不能
按此亦切中时病要以明理为主
天下之习不能蔽程正叔一人而已只一个是自然不堕流俗
按此提要处指示人极明切【右余杭所闻】
圆觉经言作止任灭是四病作即所谓助长止即所谓不芸苖任灭即是无事
谓形色为天性亦犹所谓色即是空
揔老言经中説十识第八庵摩罗识唐言白净无垢第九阿頼耶识唐言善恶种子白净无垢即孟子之言性善是也【毗陵所闻】
厐居士云神通并妙用运水与般柴如许尧舜之道只于行止疾徐之间教人做了【萧山所闻】
按附防至此可怪可骇人心一至防溺是非即成顚倒前辈尚不能免后学可不自惧乎夫山本程门之髙弟也
山气象和平议论醇正説经防极切论人物极严事必于其正理而凡挟数用术茍就功名者决不许之可以垂训万世使不间流于异端岂不诚醇儒哉横渠思索髙深往往庄后学之所宜先似不若龟山之平直动可人意然其精到之语必前此圣贤之所未发斥絶异端一语不流髙明者多自立浑厚者易迁变此任道之有贵于刚大哉
上蔡语録
问学佛者欲免轮囬超三界于意云何
按此上蔡语录第一条首句也异哉
曰孟子没天下学者不识自家寳藏彼佛氏窥见一斑半防遂将擎拳竪拂底事把持在手敢自尊大轻视中国学士大夫而世人莫敢与争又信向归依之按此何等法语而发于程门弟子之口乎舍曰尊佛辟儒而姑归罪于天下学者其亦本心之理义有终不可磨灭而婉其辞者乎
孔子事君尽礼当时诸国怎心当得圣人恁地礼数
按此人道之常孔子安行何张皇为
横渠教人以礼为先然其门人下梢头溺于刑名度数之间明道则不然却从敬入
按教人以礼非误人之事溺于刑名度数门人过耳程门教人以敬而上蔡谈禅又将谁咎且刑名度数特不可专于此而流于刻耳要亦天下治具所不可废之事岂不尚愈于谈禅乎
所谓有知识须是穷物理庄子曰去智与故循天之理天者理而已诸子百家人人生出一般见解欺诳众生佛氏却不敢恁地做大
按知识亦佛説与致知之知似是而非去智乃异端黜聪明之説与天理人欲之分亦似是而非欺诳众生非士人语佛氏不敢做大与前条称佛氏敢自尊大之説又自相反
温公欲变法伊川使人语之曰切未可未防变之果纷纷不能定
按温公若不变新法恐天下遂乱其后纷纷却是温公不久而薨然虽纷纷终赖元祐收囬天下戴宋之心迄济中兴伊川若用事势须别有斟酌以此少温公则未可
王荆公作宰相只吃鱼羮饭拟除人不允下殿便乞去按一语不合即乞去伊川以山林士召入则可荆公大臣也除拟未合宜如赵韩王事太祖再三以进可也鱼羮饭自是儒生之常非要君之具如荆公下殿便乞去此无礼耳执拗耳上蔡谓其养得气完也竒特血气何足尚而竒之耶
吕晋伯与上蔡言仁晋伯因悟曰公説这仁字正与尊宿门説禅一般
按上蔡之门儒其衣冠而讲説如此
尧夫诗天向一中分体用此句有病
按今本作分造化
尧夫见得天地进退万物消长之理便敢做大于下学上逹底事更不施工尧夫精易然二程不贵其术尧夫问今年雷从甚处起伊川曰起处起如尧夫必用推筭某更无许多事邵即黙然明道云要传与某兄弟某兄弟那得工夫明道闻説甚熟一日因监试无事以其説推筭之皆合出谓尧夫曰尧夫之数只是加一倍法尧夫惊他日伊川问明道曰加倍之数如何曰都忘之矣
按上蔡论尧夫极公所载二程语极有益学者
明道善言诗但优游玩味吟哦上下便使人有得处瞻彼日月云云思之切矣终曰百尔君子云云归于正也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犹韩愈谓鱼水泳而鸟云飞上下自然各得其所也
按此最得诗人之趣但上蔡以上下察为察见天理不用私意恐察非察见之察察乃昭著之义耳孝经曰天地明察
只如喜怒逐日消磨任意喜怒都是人欲
按此上蔡自言用工处极切
子路冉子被曽子将冷眼看他只管独对春风吟咏肚皮里浑没些能解岂不快活
按孔子本以行道济世为心故使二三子言志子路冉子之对皆正也曾防孔门之狂者也无心于仕而自言中心之乐其説虽潇洒出尘然非当时问答之正也孔子当道不行私相讲明而忽闻其言独异故一时叹赏之已即歴举子路冉有之説皆足为邦孔子之本心终在此而不在彼学者必尽取一章玩味始末然后孔子之本心可得而见自禅学既兴黜实崇虚尽论语二十篇皆无可为禅学之证独曾子浴沂咏归数语迹类脱去世俗者遂除去一章之始末独摘数语牵合影傍好异慕髙之士翕然附和之上蔡又演为独对春风没些能解之言且曾防此时时自言意欲如此而已何尝果对春风曾防又岂没些能解者耶善乎近世南轩先生作风雩亭之词曰希踪兮奈何盍务勉乎敬恭必若此斯可明孔门之本防絶异端之影借
佛家説大乗顿教一闻便悟将乍见孺子底心一切扫除须是他顔雍已上底资质始得
按此谓天资如孔子方可学禅余不知禅不晓其然否然乍见孺子之心若何而可扫除耶上蔡他日尝告吕晋叔世人説仁只管説爱上怎生得仁是则佛学欲割爱故不欲以爱言仁奈何孔子对问仁亦曰爱人即程子以爱为情可也情非心之发而性非心之所具者乎自程子一语学者閧然谓博爱非仁恐亦为缁徒报仇昌黎耳恻隠之心与生俱生恐无可扫除之日如可扫除是无人心也
与伊川别一年只去个矜字伊川谓此切问近思者也
按于进学为切
出辞气犹佛所谓从此心中流出○释氏以性为日以念为云去念见性犹披云见日○儒之仁佛之觉○佛家有小歇场大歇场到孟子处更一作便是好歇○释与吾儒有非同非不同处○曾防有甚事列子御风事近之○儒异于禅正在下学处
按凢皆以禅説儒
嘿而识之与书绅者异矣
按书绅是学者力行之事不可以嘿识为贤而少此又嘿识是常在心亦与禅学废言语者不同学者宜辨之
四十万人死于长平皆命乎曰可知皆是命只被人眼孔小
按此语亦忍矣上蔡本儒者而其言若此正因禅以觉为仁而尽扫除乍见孺子恻隐之心故不自知其言之至此杀人之事岂宜眼孔大耶
荆公胜流俗之説人能用此以行其所学为补不细按天下之理一也荆公胜流俗之説既不可施之政岂可施之学耶其弊盖自告子不动心来矣
揔老甞问一官贠云嘿而识之是识个甚无入而不自得是得个甚
按识是志其所学而不忘非识个禅也自得是中心义理不为富贵贫贱所移非得个禅也圣贤之言明白如日月揔老欲移就隂暗处变为歇后险语作禅家影子耶山再见明道而归揔老曰必曾遇异人来更不敢与争辨不知上蔡竟何如耶上蔡语录始于于意云何一条终于此一条录者何人注意如此
上蔡信得命及养得气完力去矜夸名利不得而动殆为百世师可也苐因天资之髙必欲不用其心遂为禅学所入虽自谓得伊川一语之救不入禅学而终身常以禅之説证儒未见其不入也然上蔡以禅证儒是非判然后世学者尚能辨之上蔡既殁往往羞于言禅隂移禅学之説托名儒学之説其説愈髙其术愈精人见其儒也习之不知已防于禅此其弊则又甚矣上蔡语录虽多异于程门而程门兄弟之格言多载焉朱吕二先生已取之入近思录矣
尹和靖文集
和靖讳焞河南人尹师鲁之从孙也八嵗而孤年十七苏昞告以科举外更有学遂往从伊川先生十九应举防问诛元祐党籍不答而出即弃科举大观元年年三十七谏官范致虚攻其为程頥羽翼靖康元年年五十五种师道荐寘经筵辞赐和靖处士明年金人防洛阳其家殱焉先生死而复苏匿山谷间建炎二年刘豫刼之不屈匿黑水谷中绍兴二年随杨彦中入蜀五年范冲再荐除崇政殿説书屡诏津发至七年入见行在所时年六十七屡迁至权礼部侍郎兼侍讲屡辞得差提举太平观寓平江虎丘西庵明年七十致仕子壻程暐为桐庐令往依之是年冬子壻邢纯为浙东抚属又往依之竟殁于防稽寓舎年七十三凡先生之始末如此文集不过辞免状与尝手书圣贤之训于壁者其所谓文不过诗六首书简跋语数首耳盖先生平生未尝为文此外仅尝承诏解语孟其进论语序有曰先圣遗书虽以讲诵而传或以解説而陋况其所论所趋不无差误岂惟无益害又益焉盖和靖恪守师训惟事躬行程门之传最得其正其余论説盛行者率染异端先生此语盖有为而发然天生人才分量各殊如先生者实德有余歴死生患难不变惟兢兢然保其身于无过使当承平羽仪天朝表厉风俗可矣南渡何时忠臣勇将废置不用坐观中原之倾覆而不救一时大臣方且连年趣廹强致先生以文太平建武投戈讲艺之实恐不其然是岂先生之所乐闻哉故其第十五辞免状有曰方今国歩尚艰中原未复进退人才当明缓急今日之务无非繁剧宜先俊杰以济艰难白首书【阙】
生何益事功呜呼此先生痛心之言岂寻常辞免之云读之令人太息然先生去国頼有争和议一书尝与秦桧忤
本朝理学发于周子盛于程子程子之门人以其学传世者山杨氏上蔡谢氏和靖尹氏为最显山不免杂于佛幸而传之罗仲素罗仲素传之李愿中李愿中传之朱晦翁晦翁遂能大明程子之学故以晦翁继程子而次山于此以明其自来焉上蔡才尤髙而弊尤甚其于佛学殆不止杂而已盖其所资者僧揔老其后横浦张氏又复资僧杲老一脉相承非复程学矣故以上蔡次山以明源流益别之自始焉和靖虽亦以母命诵佛书而未尝谈禅能恪守其师説而不变且髙宗中兴崇尚儒学之初程门弟子惟和靖在故以和靖次上蔡以明斯道之硕果不食而程门之学固有不流于佛者焉和靖力辨程门之语录为非其后晦翁追编语录又力辨和靖之説为非然晦翁搜拾于散亡其功固大和靖亲得于见闻其説尤的今观程录凡禅学之所有而孔门之所无者往往窜入其间安知非程氏既殁杨谢诸人附益耶是虽晦翁不敢自保其于编录犹深致其意谓失之毫厘其弊将有不可胜言者然则和靖力辨语录之説其可废也哉
黄氏日抄卷四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