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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木轩四书说 四库本

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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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此木轩四书说卷九

举人焦袁熹撰

孟子二

郑人使子濯孺子侵卫节

孟子所述庾斯之事盖是一时之宜於公义亦无所害但以此为例则不可要当权其轻重而处之唐应德论之云使孺子无疾庾斯以私恩故不敢抗或至国危如何为庾计辞於君弗敢将焉可矣愚谓此言有可施亦有不可施敌至倘不知其人临战乃知之欲辞於君夫安可得或虽前知而敌势雄张我国人材适乏不自行则不可辞於君亦非忠也

孟子书言尹公他庾公斯事与左传不同孔云孟子辩士之流或当假为之说窃意端人之言不当率尔加此二人盖是得之传闻有此乖舛若论事实则左氏得之可知

公行子有子之丧章

孟子方以保民安天下望齐王而齐臣若王驩之徒专务邪謟使王之志气日以骄溢至托疾以召孟子正所谓一日暴之十日寒之者也然则如驩者虽欲不恶不可得也其絶之不与言皆至公至仁之心所?岂好为高峻而已

匡章

高诱以匡章为孟子弟子不知何据

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章

孔子言富而可求执鞭之士亦为之而孟子至以乞墦为比其言酷毒固是圣贤气象有别亦缘战国之士辱贱尤甚是以目击之余不胜愤叹虽欲从容缓讽而有所不能也

人之所以求者即抵掌华屋之类是也自衆人而言此游士之常耳且其叱咤侯王使长跽请教亦似以气势取之者有何可羞不知由秉道守义之君子而观之则彼之枉己狥人以丈夫而行妾妇之事即与行乞墦间者不殊其妻妾见之亦当羞泣如齐人之妇也其富贵人之妻妾固无由得见正使见之亦岂能知其可羞之甚乎此自是孟子之论以为固当如是尔或以所以二字备极丑恶若所谓狗吠竹篱之类不足尽之闺中女人差有志气使其得见必羞且泣者此由忘却由君子观之一句遂至误认本文之意若此且使必如是而後为可羞君子但不为此等之事便自矜诩则所谓君子者亦陋矣其贤於世俗之人能几何乎

吕览良人请问十二纪注良人君子也

古不墓祭孟子东郭墦间之祭者是祭地神非祭其祖先也

诗将其来施施毛云难进郑言舒行孟子施施从外来亦是纾缓骄慢之意毛郑所说与孟意合也

帝使其子九男

吕氏春秋尧有子十人不与其子而授舜高诱以为孟子言九男殆丹朱为胤子不在数中按子家言本无足据如诱此说固为得之尧使其子事舜似是为之臣矣以情理而言丹朱固宜不在九男之内

殛鲧於羽山

周礼废以驭其罪注云废犹放也舜殛鲧於羽山是也明殛死但放废而没於其地非杀之也独山海经言帝令祝融杀鲧於羽郊

象不得有为於其国三句

书序伊尹放诸桐孔传不知朝政故曰放然则象不得有为其国既不得有为与不知朝政同亦得言放也与放流之放不同者彼困苦拘幽之此乃富贵安佚之也

万章问曰人有言至於禹而德衰章

禹之传子启贤也太甲颠覆则有放桐之训及其悛改然後以冕服迎之可知传子亦不可全失与贤之意但不须如舜禹之圣苟得中材使主器亦足矣後世如晋武之启祸乱是与子之失亦由诒厥无谋以至於不可救

万章问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汤章

割烹要汤自鬻要秦穆凡为此说非是谓古人不肖正谓此等不足为耻辱不害其为建功立名若陈代之言枉尺直寻可为之意

易林伊尹智士去桀耕野又伊子复耕桀乱无辅伊尹乐尧舜之道者也非义道之万锺千驷虽欲顾视非心所乐安得而顾视之非义道之一介虽欲取与非心所乐安得而与之取之是其心纯乎道义事至物来千变万殊所以应之者一而不二不知千驷之为多一介之为少也一介不取与所谓狮子搏兎用全力者也非固欲用全力不能不然也

书言予弗顺天厥罪惟钧孔疏如律故纵者与同罪也愚谓伊尹自任天下说汤伐桀救民正为先知觉而不自任则为故纵而同罪不免耳其他即所谓不知者不罪也说魏齐欲行汤武之事辟杨墨仰承周孔之心此孟轲所以自道

万章问曰或谓孔子於卫主痈疽章

割烹主痈疽两好事者之说原不以伊孔为非圣人正谓大人欲速其功迂儒不通世变苟可以进身何礼之拘苟可以济时何迹之避今或高谈王略自命帝师耻媚竈而不为宁悬车以终老者则伊尹已若彼矣孔子又如此矣此好事者之志也所以前章曰圣人之行不同也归洁其身而已而此章曰何以为孔子谅彼虽诬罔不能不以伊孔为圣故也

史记如顔浊邹之徒颇受业者甚衆浊邹即讐由盖在三千之数也然史迁亦以意而言之耳

秦缪公

应劭言百里奚为秦缪所杀不知出於何书也又受郑甘言云云故谥为缪是为缪戾之缪不与穆通也此类盖皆後人以意为说不可知其的据也

孟子曰伯夷目不视恶色章

接淅而行非是去他国必须如此盖去齐时适当如此耳若在父母国则虽事势如在齐时亦不若是速矣伯夷伊尹柳下惠三人各造其极规模志趣絶不相同不观此三人则孔子之大而化者不可得而见此孟子所以数数称之

韩诗外传引孟子伯夷非其君云云至孔子圣人之中者也诗云不竞不絿不刚不柔中庸和通之谓也换时为中义最得之盖非中则无以为时时即执中而权之谓也和通者兼贯衆德不执一方也

韩诗外传引孟子伯夷目不视恶色云云至孔子则曰圣人之中者也孟子言时传言中义互相?中者体时者用非时而中子莫也时而不中不几於无忌惮乎凡伎术之类有专用巧而不须力者弄丸运斤之属是也有倚力以胜而巧在所轻者翘关扛鼎之属是也唯射於百步外而中其的则巧力二者必不可以废一故取以譬孔子之智圣盖智圣合一同运并行非可截然分为两事者也取譬最精切矣

智譬巧圣譬力与论语君子之德风二句相似风吹草者也草受风者也分析为二则不成义矣

北宫錡问曰周室班爵禄也如之何章

井田学校诸侯可行故孟子为齐魏滕陈之封建非王天下不得议故於北宫錡章述大略以见志

畿内诸侯与外诸侯同受地其尊亦略相等然周初分封若周召二公以其元子主侯国而庶子在王官受采地则外诸侯优於内可知唯盟会则王官序诸侯上者所以尊天子

公羊传大国称侯小国称伯子男盖以分土三等言曰大国次国小国大小对言则七十里亦为小国矣庶人在官者其禄以农夫所获为差周礼医师岁终稽其医事以制其食亦有五等之差如疡医下士同九人至五人之数疾医中士功适中者守本禄其有高下者益损之故亦有五等之差也

按周礼上中下地所食各三等上至十人下有四人三人二人孟子及王制但言五等者疏云欲取下士视上农食九人自府史胥徒四者食八人至五人五等人与此五等农夫相当故不言其余四者

又疏云府食八人史食七人胥食六人徒食五人

万章问曰敢问友章

国语孟献子有鬭臣五人韦注扞难之士按孟子称有友五人疑即此是

路史费今河南缑氏滑都扶味切与鲁费音秘者异按孟子费惠公是小国之君当读扶味不当读如秘圣贤之言至公至平一依天下古今不易之义不以一毫意气之私与其间如庄生辈盛称许由务光轻天下傲帝王以为高是知有尊贤不知有贵贵也既非天理即人心不服不能夺世主崇高自恃之心适足使尊贤之义不得伸於天下

万章问曰敢问交际何心也章

孟子不见诸侯诸章极言志不可降身不可枉明士节以厉贪媮守圣道以须汲用是其有类於伯夷之清者也交际一章则又深表己不轻絶天下之心时君世主一纁帛一牢醴之微犹将接其善意示以寛弘终不与松石而为朋实乃为生灵而请命是其愿学孔子而有似乎伊尹不由孤竹之隘者也然未同之言可耻而段泄闭门则讥其已甚猎较之俗可随而接淅去齐蜚鸿辞卫又未始不超然而高蹈也斯其所以仁之至义之尽不为杨墨之执一不同子莫之执中者与

此鲁人皆士大夫奉祭祀者也孔子初亦与之同其猎较之事不必谓孔子自不为之但不禁而已

左传丰卷将祭请田子产弗许曰惟君用鲜衆给而已注衆祭以刍豢为足观此则知鲁人猎较夺禽兽以祭者事容有之盖习俗以然本非礼所得用而孔子不违所以小同於俗不汲汲於更张也

孟子曰仕非为贫也章

此章言仕者所以行道居高显之地而尸位苟禄君子耻之若以家贫亲老为禄养而仕则惟抱关之类可耳甚言不可徒立人本朝非为为贫而仕者发也

诸侯失国而後托於诸侯

刘向七録载九主之说一曰寄君谓人困於下主骄於上离析可待故孟轲谓之寄君也按今孟子书但言诸侯失国托於诸侯似是寄君之谓又非民困主骄离析可待者也恐七録所记有讹

尧之於舜也节

尧之聪明闻舜之德盖已什得其九矣於是焉使九男二女事之渐次登用非是全未能信姑试之以卜其贤否不然万一舜不如所闻此举不几於轻躁若汉武之於地士将军乎

在野曰草莽之臣

左传暴骨如莽注云草之生於广野莽莽然故曰草莽按草莽二字之义如此

其直如矢

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是以矢之体言也史鱼之如矢是以?矢之势言也

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节

观孟子言伊尹乐尧舜之道至归洁其身周公仰思待旦以继三王而出治道此论世知人之大者非孟子志尹之志心周之心孰能知之深而形之切如此然则所谓论世者岂驰骋才辩之为论知人者岂影响测度之为知哉

何休云道同者相称德合者相友故曰乐道尧舜之道按孟子言尚友是亦与古人之德合故能友之若己德不足而但诵读考论谓之尚友可乎

冬日则饮汤

周礼饮齐眂冬时谓若浆人六饮水浆之等四时皆须寒饮宜寒故也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章

前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欲人知扩而充故以端言之能充则微者着不充则微者愈微此直言恻隐之心仁也即此恻隐之心是人性之仁着见而不可掩处所谓性善者决无可疑也

孟子曰无或乎王之不智也章

孟子言吾退而寒之者至矣盖深惜王之足用为善而谐臣媚子进趋承顺以成其骄惰貌敬大贤终莫能用安齐安天下之望於是已矣所谓其何能淑载胥及溺者真不可以手援之矣此诚由王之甘受其寒宜无所责於诸臣然於王则犹有惓惓之余意而不胜痛心疾首於在廷诸臣者此亦犹夫楚灵均作离骚赋九章之旨也以此而推之王驩之不交一辞岂特为其籧篨戚施身负诟耻之行而已乎夫亦以其中王者微蛊王者深而生人之不蒙其泽为可恨也惟仁者能恶人斯之谓矣

孟子曰仁人心也章

此处人心即虞书所谓道心

孟子曰今有无名之指章

所以举无名指者为其用寡也故虽屈而不信而无害於事害事正以无名指言之若疾痛则是诸指所同此之屈而不信既非疾痛又不害事甚言其轻微不足病心不若人者失仁义而已孟子所言不若人不及人不为忧矣之人皆指全人而言惟君子所以异於人则过人远矣之人乃是寻常无志气人耳

孟子曰拱把之桐梓章

至於身而不知所以养之者此句重在所以二字上其意引而不?下章相承说下明所以养身之道在辨其大小贵贱若但养口腹则正是不知所以养之徒爱其血气之躯而已

公都子问曰钧是人也章

天地人曰三才那有天生小底人缘他禽兽其心而人其形所以目之曰小人小人者不成个人也

耳目之官不思非如大学视不见听不闻冥然块然之谓人视非礼之色听非礼之声其心意所注憧扰百端以其不当视听而视听故直谓之不思此思字专以义理言

孟子曰欲贵者人之同心也章

欲贵者人之同心也正言人有是心何不知求贵於己乎非谓贪饕富贵是人之同心也

由饱仁义然後有闻誉是从内说到外膏粱之味亦是实於身内者文绣亦是加於身外者故相附而言之闻誉本於德则非虚从外来仍属里面自有所以为良贵

方寸之木

方寸之木可使高於岑楼晋志引此文云方寸之基基谓最在下者也得孟本意

曹交问曰章

须知徐行後长全是一片恭逊和顺之心?见於步趋间非勉强为之也

孟子告曹交之言似乎浅近然尽力做去越觉工夫无穷要之尽性至命亦不外是

固哉高叟之为诗也节

北魏孝武引古语云越人射我笑而道之吾兄射我泣而道之按此即孟子语而有详略以射之为射我盖注矢拟射未即射之故得笑而道也

五就汤五就桀者伊尹也

书序伊尹去亳适夏既丑有夏复归于亳传言汤进於桀丑恶其政不能用贤故退还疏云伊尹不得叛汤知汤贡之於桀必贡之者汤欲以诚辅桀冀其用贤以治不可匡辅乃始伐之此时未有伐桀之意故贡伊尹使辅之孙武反间篇曰商之兴也伊尹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言使之为反间也与此说殊按尹起自莘野汤贡之桀桀不可辅复还就汤行伐夏救民之事序言其略独孟子有五就之说盖相传如此知伐夏非汤尹本心不得已也疏言得之至反间之云则明兵家有此等情势而假圣人以为之说其以吕牙并称则或文王初亦贡吕於商略如伊尹之去就未可知尔

孔子为鲁司寇节

季桓子受女乐孔子去之何休云鲁人皆知孔子所以去按鲁君臣淫佚废朝孔子以膰肉不至而行鲁人皆知孔子之去非为膰肉失礼之故此盖不须高识远见之士然後乃能知之也然孔子犹若托於膰肉以去者人臣自处之道当如是尔孟子言君子之所为衆人不能识者欲以明已之在齐如孔子之於鲁非髠辈所能知耳其实鲁人当时不必尽以孔子之去为为膰肉无礼也孟子之言有权有实学者须识得也

诸侯伐而不讨

周礼九伐注云诸侯之於国如树木之有根本是以言伐按伐者难词故以树木为比如草贼暴起直捕诛之不言伐也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章

孟子语慎子以伐齐取南阳之失教之亟引其君以当道志仁此最足以见圣贤救民水火之心而世主转祸为福之计亦未有出於此者不言功利而功利莫大焉读孟子书便当以孟子之心为心或不免疑其迂阔者此正是隐微深痼之病不可疗治之明验也使其见诸设施徒足以覆国殃民而已何功利之可几哉

孟子谓鲁不当伐齐取南阳特假此一事以明王制不可过民命不可轻至其言近迂阔且若寛於齐而苛於鲁者固非所屑意也圣贤胸?广大光明岂宜以小夫私见而妄意之或乃云鲁为齐弱久矣若兴师取邑齐还来伐鲁祸必深故以此言沮之此则一策士之忠谋何有孟子而所効止是者

左传封之土田陪敦明堂位鲁地方七百里是也孟子鲁缪公时削已滋甚至战国鲁犹方百里者五而曰封齐鲁俭于百里孟子之言未必实也盖孟子自以欲行封建大国当限以百里亦贾生衆建少力之意耳

白圭曰丹之治水也愈於禹

韩非子云白圭之行堤也塞其穴丈人之慎火也涂其隙是以白圭无水难丈人无火患观非此言则白圭治水诚有小小功利於其国故遂自矜高以为胜禹其治水用堤防堙遏亦一明证

白圭名丹字圭杨子书称丹圭是以名配字而称之也

饥饿不能出门户

淮南云宁一月饥无一旬饿盖饥饿对言则有轻重之别一月饥者如三旬九食不至困病欲絶是以泌水洋洋可以乐饥也故有曰饥而不害未有饿而可言不害者也困饿以至於死曰饥而死实不止於饥也若通言之举饥可以该饿此世俗所共晓

孟子曰尽其心者节

阮逸云德合於天而心复於性是谓知命孔子五十知天命孟子曰尽其心则知性知性则知天易曰穷理尽性以至於命是则命非性无能知者逸此言甚精但尽心则知性未免倒说尔

孟子曰莫非命也节

莫非命也谓吉凶祸福莫非天之所为君子顺受其正而已非谓犯罪而死之类亦是命但非正而已天命虽有僭差莫为而为则无不正而可谓之命者如晋献杀申生晋献诚耄昏自申生受之则正命也故无逃待烹以为恭矣

孟子曰待文王而後兴者章

有文王则亦能兴起乃圣王之德化使然非其人能贤也不遇文王则苟安流俗而已待字如待其人後行之待非谓有心等待

孟子言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是豪杰者非命世大贤不足当之也至如文子之书曰智过万人谓之英千人谓之俊百人谓之杰十人谓之豪则豪杰之名劣於英俊於百十人中差见为特出而已又有作桀字者游侠奸黠之徒益下矣然彼奸黠之徒其才智故亦有特出於百十人者虽谓之豪杰可也

孟子曰霸者之民章

孟子所谓霸者之民驩虞如也小补之者是指桓文之盛而言其他虽驩虞小补犹尚不足以当之又孟子之言虽指古之霸者若後世帝王行霸道而霸其规模气象已包之矣如云久假不归恶知非有唐之太宗正其人也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章

孩提知爱亲少长知敬兄知爱便能爱知敬便能敬非先知之後能之故不须说能也知爱知敬是别人见得他知在彼不过率其性而已初不自觉其知也以此指示人良知可谓切矣

孩提知爱少长知敬此所谓道心也扩而充之人皆可为尧舜故以良言之若夫饥而欲食渴而求饮之类岂非不学不虑然此乃与禽兽不异者故不得举此以为良知良能也

孟子曰舜之居深山之中章

深山之中不无善言善行者缘人性本善虽颛蒙妇孺此理时时发见不特唐虞之世为然即今习俗浇漓其间未尝无善可取所以不见人有善者只缘己心无受善之地触之不动故也故孟子举舜以教人使治之於本原不为私意隔塞自然随地随时如磁石之能引铁也

圣人之心至虚至灵孟子於论大舜处屡发明之此见孟子学为圣人用心无所不至然能无衆人之所有不能如圣人之虚中无物也如挽弓到临满时分外难开其斯为圣人大贤之别与

分定故也

分定者自天命之初而言分谓物各赋之犹分土分器之分

五母鸡二母彘

龚遂治渤海亦令民家二母彘五鸡盖酌多寡之中故遂依用之也於此亦见文王之政尽善可为後法

孟子曰饥者甘食章

注明言人心为贫贱所害非谓饥渴害之之际此人之心亦即於此而有害也甘食饮者气上事也人心之害者理上事也牵混为一非文意也以饥渇之害为心害是以饥渇代贫贱而言之亦非谓以贫贱致饥渇也盖虽富贵之人亦有遇饥渇之患者

孟子曰有为者辟若掘井章

孟子言有为者必要其成若掘井者之必及泉而止也凡事固有半涂而废者至於掘井不及泉而止则人情之所必无以其全无用也故取为有为者之喻乃是反言当正非谓有为者真有若弃井之所为也若弃井所为即不名有为者矣

曹瞒传言公征乌丸时寒且旱凿地三十余丈乃得水由此观之掘井九仞而不及泉孟子之言未为甚也

孟子曰尧舜性之也章

五霸假仁义只是假借一二以济其功利之私非谓行事全是仁义徒以中无实德而让美古帝王也自古未有实德既亡而行事皆是者五霸所为合於仁义者少矣特其时诸侯并不逮五霸能行此小小仁义所以盛强一时莫之敢抗曲学小儒遂谓尧舜汤武之盛五霸略相彷佛故孟子辩而斥之

久假不归归还也还者不复假之名非谓还之何所史记秦为西帝齐为东帝月余皆复称王归帝帝号非有归所与此正同

孟子言汤武身之又曰反之不言文武者大雅言不闻亦式不谏亦入传以为性与天合是文王之德几於尧舜性之也

公孙丑曰诗曰不素餐兮章

公孙丑疑君子居人国无功而受其养於义似为不可故引经以质其疑亦犹夫彭更之意而其言特婉而不戅耳非真欲君子之躬耕以食也孟子言君子居人国其所以无功可见者特以君不用故耳诚得用之则安富尊荣可致又使其子弟从之人心风俗一变功利夸诈之习其功岂小小哉今虽未得用而其具在我其事未可知安受其养何为不可乎所谓不素餐兮莫大於是者不待其实有是功而後为可信也有谓用非大用第偶用其言薄施一二亦足以当不素餐之实者非也

孟子曰仲子不义章

仲子能不受齐国其亷足称矣以其辟兄离母废大伦故谓此为小节耳非以其好名而诋之也仲子孤介自立盖出於性何曾实怀贪鄙外饰苟亷之行如所谓箪食豆羮见於色者乎

其进鋭者其退速

其进鋭其退速李固传以为老子之言盖不可考

孟子曰知者无不知也章

仁者爱人必以亲贤为急是不问何代何王而无以易之者也知者之当务则因乎其时与势而有先後缓急焉不可以一二事为限也或以下文单结不知务谓知者所急即是亲贤一事者本文之意似不如此

放饭流歠文连故朱注孟子不用郑说放流皆大意也但大饭之训未详所出

仁人无敌於天下节

血流漂杵言血流之盛可以漂杵杵舂米器其端有铁若石极重之物言漂者形容过甚之辞非谓战地实有此杵而漂之

血流漂杵之言见贾子新书言黄帝与炎帝战涿鹿杀人如此则已先武王而有之矣抑後人因周书此语而附会为此言邪不足辨也

孟子曰周于利者章

自东迁入春秋以至孔子之时先圣王之道犹未甚晦诗书礼义之教未尽澌灭谓之衰世可也谓之邪世则未可至战国而处士横议杨墨交驰子莫乡愿之徒又以其学术鼓扇天下其东西游说者不恤生民之命逞舌锋以构祸而攫取势位为荣此真所谓邪世也於此之时而守仁义之道卓立不回是则疾风知劲草岁寒知松柏矣

孟子曰不仁而得国者有之矣章

共工氏霸九州顔师古曰无德而王故谓之霸然则上古昊炎之间固有以智力把持天下者矣虽得天下不谓之王後世若秦隋之属是亦霸而已矣故曰不仁而得天下未之有也

不仁得天下未之有也岂徒徵诸古乎来者皆然矣然则如秦何曰孟子固言之矣得天下者得其心也秦虽兼六王未尝得一民之心固不待斩木掲竿而土崩瓦解之势已伏於称功颂烈之日十余年之间土地人民盖若虞公之璧马焉暂寄耳矣

然而旱乾水溢二句

书序云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作夏社注云当汤伐桀时旱致灾明法以荐而犹旱至七年故汤迁社而以周弃代之欲迁句龙以无可继之者於是故止

孟子曰圣人百世之师也章

伯夷柳下惠语其德非圣人之德也故孔子不言其圣至孟子则以为圣之清圣之和且以百世师许之称其功也然人知夷惠之功而不知正是孟子之功也

齐饥陈臻曰节

殆不可复者弟子揣知其师心不乐为然而弟子之意犹愿孟子勉一应之观陈臻疑不受齐金亦此意耳

今之与杨墨辩者节

如追放豚固是待之不恕推其本盖由无悯恻之实心而以口舌为功彼直谓孟子辟二氏亦如是而已尔方言苙圂也注谓兰圂也孟子既入其苙用方言之说为得其实也有谓苙是香草豚所嗜者义无所出

士未可以言而言节

孟子论以言餂人以不言餂人皆穿窬之类与孔子举微生高之事其意正同皆教学者以治心为要不慎乎此必至於小人而无忌惮也

动容周旋中礼者二句

圣心无迹以礼为之迹迹由圣心而生所谓动容周旋中礼圣人亦自学礼中心安焉好之乐之表里如一

万章问曰孔子在陈曰章

既有琴张曾晳牧皮等矣何以言又不可得不可得者虽有其人而不能身体圣人之教以传道如顔曾也故又思得獧士而与之然益难矣

琴张赵注以谓子张善鼔琴故号琴张其说固非而例与奕秋同可作对也

神异经西方有人饮食被髪东走一名狂一名颠一名狷一名风按狂狷皆疾名禀气偏驳志趋卓诡庸非疾乎若夫乡原似免斯患而隐微沉痼乃不可为是以见絶於大圣矣

孟子灼见乡原肺肝代为讥评狂狷表己志趣之言此最是深恶痛絶处不待阉然一语乃为剥尽鼠子面皮也

阉然者疑於无阳也隂柔之类曰妇人曰宦者乡原无丈夫之骨而有妇人宦者之心宜其阉然肆为邪媚以贼圣道

散宜生

班氏表尧妃散宜氏女女皇而公羊疏于讥二名下引散宜生宓不齐二人谓二名无讥是盖以宜生为名散为姓也疏恐失之

总说二条附

古书至後半部及卷帙将尽多不可强解者编纂之时先其完好无疑者而讹缺可疑者弃之可惜故附之於後论孟二书可见矣

温公云凡观书者当先正其文辨其音然後可以求其义此言实为不易今之读四子书者於音切多忽而不详文义之误往往由此岂细故与

此木轩四书说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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