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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真经注疏

南华真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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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真经序

河南郭象子玄撰

夫庄子者,可谓知本矣,故未始藏其狂言,言虽元会而独应者也。夫应而非会,则虽当元用;言非物事,则虽高不行;与夫寂然不动,不得已而后起者,固有问矣,斯可谓知元心者也。夫心元为,则随感而应,应随其时,言唯谨尔。故与化为体,流万代而冥物,岂曾设对独遘而游谈乎方外哉。此其所以不经而为百家之冠也。然庄生虽未体之,言则至矣。通天地之统,序万物之性,达死生之变,而明内圣外王之道,上知造物元物,下知有物之自造也。其言宏绰,其旨玄妙。至至之道,融微旨雅;泰然遣放,放而不放。故日不知义之所适,猖狂妄行而蹈其大方;含哺而熙乎澹泊,鼓腹而游乎混茫#1。至仁极乎元亲,孝慈终於兼忘,礼乐复乎已能,忠信发乎天光。用其光则其朴自成,是以神器独化於玄冥之境而源深流长#2也。故其长波之所荡,高风之所扇,畅乎物宜,适乎民愿。弘其鄙,解其悬,洒落之功未加,而矜夸所以散。故观其书,超然自以为已当,经昆仑,涉太虚,而游惚悦之庭矣。虽复贪婪之人,进躁之士,暂而揽其余芳,味其溢流,仿佛其音影,犹足旷然有忘形.自得之怀,况探其远情而玩永年者乎。遂绵邈清遐,去离尘埃而返冥极者也。

南华真经疏序

唐西华法师成玄英撰

夫庄子者,所以申道德之深根,述重玄之妙旨,畅元为之恬淡,明独化之官冥,钳挞九流,括囊百氏,谅区中之至教,实象外之微言者也。其人姓庄名周,字子休,生宋国睢阳蒙县,师长桑公子,受号南华仙人。当战国之初,降衰周之末,叹苍生之业薄,伤道德之陵夷,乃慷慨发愤,爰着斯论。其言大而博,其旨深而远,非下士之所闻,岂浅识之能究。所言子者,是有德之嘉号,古人称师日子。亦言子是书名,非但三篇之总名,亦是百家之通题。所言《内篇》者,内以待外立名,篇以编简为义。古有杀青为简,以韦为编;编简成篇,犹今连纸成卷也。故元恺云:大事书之於策,小事简牍而已。《内》则谈於理本,《外》则语其事边。事虽彰着,非理不通,理既幽微,非事莫显;欲先明妙理,故前标#3《内篇》。《内篇》理深,故每於文外别立篇目,郭象仍於题下即注解之,《逍遥》《齐物》之类是也。自《外篇》以去,则取篇首二字为其题目,《骈拇》《马蹄》之类是也。所言《逍遥游》者,古今解释不同。今泛举弦纲,略为三释。所言三者:第一,顾桐柏云:逍者,销也;遥者,远也。销尽有为累,远见无为理。以斯而游,故曰逍遥。第二,支道林云:物物而不物於物,故逍然不我待;玄感不疾而速,故遥然靡所不为。以斯而游天下,故日逍遥游。第三,穆夜云:逍遥者,盖是放狂自得之名也。至德内充,元时不适;忘怀应物,何往不通。以斯而游天下,故曰逍遥游。《内篇》明於理本,《外篇》语其事迩,《杂篇》杂明於理事。《内篇》虽明理本,不元事边;《外篇》虽明事迩,甚有妙理;但立教分篇,据多论耳。所以《逍遥》建初者,言达道之士,智德明敏,所造皆适,遇物逍遥,故以逍遥命物。夫无待圣人,照机若镜,既明权实之二智,故能大齐於万境,故以《齐物》次之。既指马蹄#4天地,混同庶物,心灵凝澹,可以摄卫养生,故以《养生》主次之。既善恶两忘,境智俱妙,随变任化,可以处涉人问,故以《人问世》次之。内德圆满,故能支离其德,外以接物,既而随物升降,内外冥契,故以《德充符》次之。止水流鉴,接物元心,忘德忘形,契外会内之极,可以匠成庶品,故以《大宗师》次之。古之真圣,知天知人,与造化同功,即寂即应,既而驱驭群品,故以《应帝王》次之。《骈拇》以下,皆以篇名二字为题,既元别义,今不复次篇也。而自古高士,晋汉逸人,皆莫不耽骯,为之义训;虽注述无可间然,并有美辞,咸能索隐。玄英不揆庸昧,少而习焉,研精覃思三十年矣。依子玄所注三十三篇,辄为疏解,总三十卷。虽复词情疏拙,亦颇有心迹指归;不敢贻厥后人,聊自记其遗忘耳。

#1浙江书局本『茫」作『芒」。

#2浙江书局本『源深长流』作『源流深长』。

#3郭庆藩《庄子集释》引『标』作『标』。

#4王者鱼校正,『蹄』字覆宋本亦误衍,依《齐物论》『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义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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