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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迂评

韩子迂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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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有申、韩之书,何自而出也?自刘向、班固,皆以为法家者流,本出于理官之明罚敕法,而刻者为之,残及至亲,伤恩薄厚,失其本矣。窃以为不然。

凡治之衰也,起于相胜;而乱之作也,成于相激。激之甚,则乱从而生焉。盖上古之治天下,忠与质焉耳。忠之极也,质胜之;质之极也,文胜之。文不与浮饰期,而浮饰自至;浮饰不与诈欺期,而诈欺自至。非关世也,所渐者然也。

战国之时,诈欺极矣。纵横之徒遍天下,而以驰骛有土之君,以至君畏其臣,臣狎其君,而篡弑攸起,诸侯是以不救。此皆上下浮谄,而怠慢舒缓,不振于法之效也。于是申、韩之徒出,而以名实之说胜之矣。名实者,按名求实,严刑必诛,详于法律,而笃于耕战,凡以破浮淫之说,而振其怠慢舒缓之情也。

其用意固已无恶于世,但其愤激之甚,至于刑弃灰,废《诗》《书》,以吏为师,则秦祸之必至耳。使其遇圣主明王,与之折衷,被之以封疆折冲之任,则其治功岂可量哉?然余以为二子之徒,但可以为臣而不可以为相,可以从命而不可以为命。使其遇尧、舜、汤、武法度修明之世,则为股肱之良;其在桓、文、孝公之时,亦足以治兵、力农而营富强;使其遇始皇、二世,直丧亡之雄耳。何也?物有受也,人有器也。

今读其书,上下数千年,古今事变,奸臣世主,隐微伏匿,下至委巷穷闾,妇女婴儿,人情曲折,不啻隔垣而洞五脏。非著书当在未入秦之先,年未壮也,而已能如此事如指掌,何其材之蚤也!其识事也蚤,其命物也材,穷智究虑,渊竭谷虚,故不终其天年而中道夭绝。后之君子,悲其志,想见其人,悼其术之不终,而惜其不遇圣主明王以裁之,不究以死。非死至今,千八百年矣,而书不磨灭。唐、宋以来,病其术之不中,黜而不讲。故其字文,多舛驳而不雠,市亦无售。近世之学者,乃始艳其文词,家习而户尊之,以为希世之珍,沿讹习舛而不以为怪。

今门无子乃得何氏善本,为之订其讹谬,而品题其当否,表其文词,梓而出之,以俾世学之览观。自门无子之书出,而讹本尽废,文从字顺,章妥句适,一如韩氏之旧,不亦大愉快矣哉!

门无子之用心亦勤矣。门无子,吴郡人,姓俞氏,岩居嗜古,笃行君子也。年七十,修身剡文,不窥市,不丑穷,不慁贵人。书成而示余,余故得以肆目,于是而条其本末云。

万历六年,岁在摄提格,冬十二月丁丑朔,长兴陈深子𫞘甫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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