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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通论

一三 清方望溪《与孙以宁论作传体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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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归震川尝自恨足迹不出里闬,所见所闻,无奇节伟行可纪。承命为征君作传,此吾文所托以增重也,敢不竭其愚心。所示群贤论述,皆未得体要,盖其大致不越三端:或详讲学宗指及师友渊源,或条举平生义侠之迹,或盛称门墙广大,海内向仰者多。此三者,皆征君之末迹也。三者详,而征君之志事隐矣。古之晰于文律者,所载之事,必与其人之规模相称。太史公传陆贾,其分奴婢装资,琐琐者皆载焉。若萧、曹世家而条举其治绩,则文字虽增十倍,不可得而尽矣。故尝见义于《留侯世家》曰:“留侯所从容与上言天下事甚众,非天下所以存亡,故不著。”此明示后世缀文之士以虚实详略之权度也。宋元诸史,若市肆簿籍,使览者不能终篇,坐此义不讲耳。征君义侠,舍杨左之事,皆乡曲自好者所能勉也。其门墙广大,乃度时揣己,不敢如孔孟之拒孺悲、夷之,非得已也。至论学则为书甚具,故并弗采著于传上,而虚言其大略。昔欧阳公作《尹师鲁墓志》,至以文自辨。而退之之志李元宾,至今有疑其太略者。夫元宾年不及三十,其德未成,业未著,而铭辞有曰:“才高乎当世,而行出乎古人。”则外此尚安有可言者乎?仆此传出,必有病其太略者。不知往者群贤所述,惟务征实,故事愈详而义愈狭。今详者略,实者虚,而征君所蕴蓄,转似可得之意言之外。他日载之家乘,达于史官,慎毋以彼而易此。惟足下的然昭晰,无惑于群言,是征君之所赖也,于仆之文,无加损焉。如别有欲商论者,则明以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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