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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左传今注今译

卷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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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公七

昭公二十有七年(公元前五一五年)

经 二十有七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居于郓。

传 二十七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处于郓,言在外也1。

今注

1 言在外也:意思表示在鲁国都城以外。

今译

二十七年春,鲁昭公到齐国去。后又从齐国回来,居住在西郓,意思是说他不在鲁国都城里。

经 夏,四月,吴弑其君僚。

传 吴子欲因楚丧而伐之,使公子掩余、公子烛庸1帅师围潜2,使延州来季子聘于上国,遂聘于晋以观诸侯。楚莠尹然、王尹麇3帅师救潜,左司马沈尹戌帅都君子与王马之属以济师4,与吴师遇于穷5,令尹子常以舟师及沙汭6而还,左尹郤宛、工尹寿帅师至于潜,吴师不能退7。吴公子光曰:“此时也,弗可失也。”告鱄设诸曰:“上国有言曰:‘不索何获?’我王嗣也8,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虽至,不吾废也。”鱄设诸曰:“王可弑也,母老子弱,是无若我何9。”光曰:“我尔身也!”夏,四月,光伏甲于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于道及其门10,门阶户席皆王亲也,夹之以铍11,羞者献体,改服于门外,执羞者坐行12而入,执铍者夹承之,及体以相授也。光伪足疾入于堀室。鱄设诸寘剑于鱼中以进,抽剑刺王,铍交于胷,遂弑王。阖庐13以其子为卿。季子至曰:“苟先君无废祀,民人无废主,社稷有奉,国家无倾,乃吾君也。吾谁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乱,立者从之,先人之道也。”复命哭墓14,复位而待。吴公子掩余奔徐,公子烛庸奔钟吾15,楚师闻吴乱而还。

今注

1 公子掩余、公子烛庸:他们两人全是吴王僚的母弟。

2 潜:《汇纂》说:“今安徽霍山县东北三十里有灊城。”

3 莠尹然、王尹麇:莠尹同王尹皆是楚国的官名,然同麇是他们两人的名字。

4 都君子与王马之属以济师:都君子是都邑中的士人,王马之属是楚王的养马官吏,使他们增加入军队。

5 穷:《一统志》说:“在霍邱县西。”

6 沙汭:《水道提纲》则以沙河上承颖汝诸水,至正阳关入淮,则以颍口为沙汭。

7 吴师不能退:楚国军队强,所以吴国军队没法退下去。

8 我王嗣也:公子光是吴王诸樊的儿子,所以他说我是王继嗣的人。

9 是无若我何:因为鱄设诸的母亲甚老,儿子很年轻,使我怎么办呢?

10 王使甲坐于道及其门:王使军队坐在道边一直到门口。

11 夹之以铍:铍等于剑。两边的人拿着剑来夹着他。

12 坐行:拿膝盖走。

13 阖庐:即公子光。

14 复命哭墓:到吴王僚的墓上哭,表示他已经回报使命。

15 钟吾:《一统志》说:“今江苏宿迁县西北六十里有司吾城。”

今译

吴王要想趁楚平王的丧事,去伐楚国。使公子掩余、公子烛庸领了军队去围住了潜,差延州来季子,聘问中央各国,顺便聘问晋国,去观察诸侯的强弱。楚国的莠尹然、王尹麇领军队去救潜,左司马沈尹戌领了都邑的士人,和替王养马的官属,增添了楚国军队,和吴国兵相遇于穷这个地方。令尹子常用水兵行到沙水边便回去。左尹郤宛、工尹寿领军队到潜这地方,吴师夹住中间,不能退却。吴公子光说:“此刻是可以弑王的时候了,弗可以再失机会的。”告诉鱄设诸说:“中原有句话说:‘不去找寻,哪里能够得到?’我是王的嫡嗣,我定要求得王位的。事情若能成就,季札虽来,也不会废掉我的。”鱄设诸说:“王倒容易弑的,不过我母亲已老,儿子还小,这真没法,叫我怎么办呢?”光说:“我就是你的身子,你的母子我自然应该养他们的。”夏天四月中,光伏甲士在地屋中请王宴会,王差甲士坐在道旁,直到光的门首,当门当阶的,主户主席的,都是王亲信的人。又拿短剑两面夹护着,凡献食的人定要解了衣,在门外换了衣服,才得进去。拿小菜的,要跪着走进,拿短剑的又两人夹着他,把剑接近他的身体,然后才可呈献给王,公子光却假装害了脚病,躲入地屋中,鱄设诸就放把剑在鱼腹中献进去,正抽剑刺那王,两边的剑便加交在鱄设诸胸前,便弑掉了王。阖庐后来把他的儿子做了卿。季札既回吴国说:“如果先君没有废祀的祸,人民没有废主的忧愁,社稷有人奉承,国家没有倾覆的灾难,这便是我的君主,我怎敢怨谁?我不过哀伤死的,服侍生的,等候天命罢了。这又不是自我发生的乱子,立了谁就从谁,这是先人起的头呢。”便复使命在王僚的墓旁,痛哭了一场,才还他本来的官位,等待王的命令。吴公子掩余逃到徐国去,公子烛庸逃到钟吾去。楚师听得吴国起了乱子,便退师回去。

经 楚杀其大夫郤宛。

传 郤宛直而和1,国人说之。鄢将师为右领2,与费无极比而恶之3,令尹子常贿而信谗,无极谮郤宛焉,谓子常曰:“子恶4欲饮酒。”又谓子恶:“令尹欲饮酒于子氏。”子恶曰:“我贱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将必来辱,为惠已甚,吾无以酬之,若何?”无极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择焉。”取五甲五兵曰:“寘诸门,令尹至必观之,而从以酬之5。”及飨日帷诸门左6。无极谓令尹曰:“吾几祸子。子恶将为子不利,甲在门矣,子必无往。且此役也7,吴可以得志,子恶取赂焉而还,又误群帅,使退其师曰:‘乘乱不祥。’吴乘我丧,我乘其乱,不亦可乎?”令尹使视郤氏,则有甲焉,不往。召鄢将师而告之8,将师退,遂令攻郤氏且爇之。子恶闻之,遂自杀也。国人弗爇,令曰:“不爇郤氏,与之同罪。”或取一编菅焉,或取一秉秆焉9,国人投之,遂弗爇也,令尹炮之,尽灭郤氏之族党,杀阳令终与其弟完及佗与晋陈10及其子弟。晋陈之族呼于国曰:“鄢氏、费氏自以为王,专祸楚国,弱寡王室,蒙王与令尹以自利也,令尹尽信之矣。国将如何?”令尹病之。

今注

1 直而和:以直道侍奉楚王,对于同事全用和顺。

2 右领:官名。

3 比而恶之:联合而恨郤宛。

4 子恶:就是郤宛。

5 从以酬之:就这样来酬报他。

6 帷诸门左:将军器搁到门左的帷帐中。

7 且此役也:这是指春天救潜的战役。

8 召鄢将师而告之:叫鄢将师来而告诉他,郤宛门口有甲兵想害令尹。

9 或取一编菅焉,或取一秉秆焉:有的拿着一束柴,有的拿着一把草。

10 晋陈:楚大夫,郤氏的一党。

今译

楚左尹郤宛既然正直又和气,国人很欢迎他。鄢将师做了右领的官,却和费无极结党厌恶那郤宛。令尹子常又喜欢私贿,相信坏话的,无极便去讲郤宛的短处。有一天,对子常说:“郤宛要请你喝酒呢。”一面又对郤宛道:“令尹要在你家中喝酒呢。”郤宛说:“我是贱人啊!够不上屈令尹的驾,令尹如果一定要来屈临,那是光荣极了,只我没有什么可以酬报他,怎么样呢?”无极说:“令尹是喜欢甲兵的,你只把甲兵搬些出来,让我替你选择一下。”便取了五副铁甲衣和五种兵器,对郤宛说:“放这些在门首,令尹到了,定要看的,便可这样酬报他。”到了宴会那一天,便张起帷帐在门的左边。把铁甲衣兵器放在那中间。无极便一面又对令尹说:“我几乎害了你,郤宛将要不利于你呢。铁甲衣已摆放门前了,你定然不可去的。并且救潜那回战争,吴国是可以败得的,只因为郤宛得了私贿,便退了回来,又迷惑许多将官,使他们退兵,说:‘趁人家的乱子,是不吉利的。’你想吴国也是趁我有丧事的,我趁了他有乱子,不也是可以的吗?”令尹便差人到郤氏去查看,果然有铁甲衣陈设着在门前,便不去,喊了鄢将师来告诉他,将师退下去,便发令攻打郤氏,并且放火烧他。郤宛听得这消息,竟把自己杀死。国人却知道他冤枉,不肯去烧他的房屋。因下令说:“不肯烧郤氏的,和他同罪!”于是有的拿了一束柴,有的拿了一把稻草,国人都丢在那里便走,烧也烧不起来。令尹便烧死那郤宛,完全灭掉郤氏的宗族戚党,杀死阳令终和他的弟完及佗,还有他的同党晋陈,以及他的子弟。于是晋陈的族人,在国中大呼说:“鄢氏费氏,自以为就是王了,专权害着楚国,使王室寡弱起来,欺瞒了王和令尹,专谋自私自利,连令尹也完全相信他们了,国家怎么得了?”令尹因此就厌恶他们。

经 秋,晋士鞅、宋乐祁犁、卫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会于扈。

传 秋,会于扈1,令城周2,且谋纳公也。宋卫皆利纳公,固请之。范献子取货于季孙,谓司城子梁与北宫贞子3曰:“季孙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请囚请亡,于是乎不获。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岂无备,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复4,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启叔孙氏之心,不然,岂其伐人而说甲执冰以游。叔孙氏惧祸之滥,而自同于季氏,天之道也。鲁君守齐三年而无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与之。有十年之备,有齐楚之援,有天之赞,有民之助,有坚守之心,有列国之权而弗敢宣5也,事君如在国,故鞅以为难。二子皆图国者也,而欲纳鲁君,鞅之愿也,请从二子以围鲁,无成死之。”二子惧皆辞,乃辞小国,而以难复6。孟懿子阳虎7伐郓,郓人将战,子家子曰:“天命不慆久矣8,使君亡者必此众也。天既祸之而自福也,不亦难乎?犹有鬼神此必败也。呜呼!为无望也夫,其死于此乎。”公使子家子如晋,公徒败于且知9。

今注

1 扈:郑地。在今河南省原武县西北。

2 令城周:城字原作成,误,今改作城。

3 司城子梁、北宫贞子:司城子梁即宋国乐祁,北宫贞子是卫国北宫喜。

4 复:安定。

5 宣:用。

6 而以难复:以鲁昭公回国甚为困难,回复晋君。

7 阳虎:季孙氏的家臣。

8 天命不慆久矣:天命不可以疑惑已经很久了。

9 且知:《续山东考古录》说:“且知:在郓城东。”

今译

秋天,在扈这地方开会,为的使诸侯修周都城,并且计谋使鲁昭公回都城。宋国同卫国全以为使鲁昭公回国有利,坚决地请求晋国。士鞅受到季孙的贿赂,对宋国的乐祁同卫国的北宫喜说:“季孙不知道他的罪状,而鲁君就讨伐他,季孙请求囚禁,请求逃亡,全不获准。鲁君也没有打胜仗而自己逃出来,季孙氏毫无预备,就能使君出亡吗?季孙氏的安定是为天所救助,使公的党徒怒气止息,而使叔孙氏发生同心,要不如此,岂有伐人而脱下甲胄,拿着箭筒来游逛。叔孙氏很怕祸乱更大了,因此就同季氏同心,这是天的道理。鲁君守在齐国三年的工夫,毫无成就。季孙氏很得到人民的爱护,连淮夷全都跟他们相连。有十年的预备,有齐国楚国的援助,有天的赞许,有人民的帮助,有坚守的心,有国君的权力,而不敢宣布,侍奉鲁君如在国内一样,所以我以为这件事很难。你们二位全是想图谋国家的人,你们想使鲁君回国,这是我的愿望,请随从着两位,以围鲁国都城,若不成功,我们就死。”乐祁同北宫喜害怕了,就辞退想纳昭公回鲁的各小国,而以难叫鲁君回国告诉晋君。仲孙何忌同季孙氏的家臣阳虎,讨伐郓,郓人想打仗,子家羁说:“天命对鲁君已经毫不怀疑,使你逃亡的必是这班人。天既然降灾祸,而自以为福气,这不也很难吗?假设尚有鬼神,这必定要失败的。哎呀!没有希望了,你一定死在这里。”鲁昭公派子家羁到晋国去,昭公的党徒在且知这地方失败了。

经 冬,十月,曹伯午卒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冬天十月曹伯午死了。

经 邾快来奔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邾国的大夫邾快逃到鲁国来。

传 楚郤宛之难,国言未已,进胙者莫不谤令尹。沈尹戌言于子常曰:“夫左尹与中厩尹1莫知其罪,而子杀之,以兴谤讟,至于今不已,戌也惑之。仁者杀人以掩谤,犹弗为也。今吾子杀人以兴谤而弗图,不亦异乎!夫无极,楚之谗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吴2,出蔡侯朱3,丧大子建,杀连尹奢4,屏王之耳目,使不聪明,不然,平王之温惠共俭有过成庄,无不及焉,所以不获诸侯,迩无极也5。今又杀三不辜以兴大谤6,几及子矣。子而不图,将焉用之?夫鄢将师矫子之命以灭三族。三族,国之良也,而不愆位7,吴新有君8,疆埸日骇,楚国若有大事,子其危哉?知者除谗以自安也,今子爱谗以自危也,甚矣其惑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图。”九月,己未,子常杀费无极与鄢将师,尽灭其族,以说于国,谤言乃止。

今注

1 左尹与中厩尹:左尹是郤宛,中厩尹是阳令终。

2 去朝吴:在鲁昭公十五年。

3 出蔡侯朱:在鲁昭公二十一年。

4 丧大子建杀连尹奢:在鲁昭公二十年。

5 迩无极也:阮刊本作“迩无及也”,今据《四部丛刊》影宋本校正。

6 杀三不辜以兴大谤:三不辜指郤氏、阳氏、晋陈氏。以兴了大的怨恨。

7 而不愆位:他们在职位上并没有过错。

8 吴新有君:吴国新立了阖庐。

今译

楚子常杀郤宛以后,贵族们一直谈论着不歇,凡进祭肉祝福的人,没有一个不毁谤令尹的。沈尹戌便对子常说:“左尹郤宛和中厩尹阳令终并没有哪个知道他们犯什么罪,你却把他杀了,因而兴起了许多毁谤怨恨你的话来,直到现在还没有停歇,我戌倒很疑心这事呢。慈善的人以杀人来遮盖那不好听的话,还不肯做的。现在你倒杀了人兴起那不好听的话来,还不肯早些打算,这不是很诧异的吗?那个无极是楚国挑拨是非的坏人,百姓没一个不知道他。赶掉朝吴,撵出蔡侯朱,丧失太子建,杀掉连尹伍奢,塞住平王的耳目,使他不聪明;否则像平王这么的温良慈惠,恭敬节俭,只有胜过成王及庄王,没有不及他们的地方。他所以会得不到诸侯的心服,只因是亲近了无极的缘故。如今又杀死三个无罪的族,兴起了大谤,怕就要害到你了!你还不早些打算,究竟要这挑拨是非的坏人,做什么呢?那个鄢将师假造了你的命令,灭那郤氏、阳氏、晋陈氏三族,这三族都是楚国的好人哩!在职位中又并没有什么差错,究竟为什么要杀他们?现在吴国新立了君,边界上天天有紧急消息传来,楚国如果一朝起了兵事,那么大众的心不向着你,看你到那时真危险极了!聪明的人,总是除掉挑拨是非的人,使得自身安静的。现在你反而爱那挑拨是非的人,使得自身危险,唉!厉害呀!这种可疑的事!”子常说:“这都是我瓦的罪,哪敢不好好打算呢?”九月己未那天,子常便杀掉费无极和鄢将师,完全灭了他的族人,讨国人的好,于是说难听的话方才从此停止。

传 冬,公如齐,齐侯请飨之1。子家子曰:“朝夕立于其朝,又何飨焉?其饮酒也。”乃饮酒,使宰献而请安2。子仲3之子曰重,为齐侯夫人,曰请使重见,子家子乃以君出。十二月,晋籍秦4致诸侯之戍于周,鲁人辞以难。

今注

1 齐侯请飨之:齐侯请设宴飨的礼。

2 使宰献而请安:诸侯宴大夫的礼,使宰为主人献酒,使齐侯退而自安。

3 子仲:是鲁公子 。

4 籍秦:籍谈的儿子。

今译

冬天,鲁昭公到齐国都城,齐侯要宴飨他。子家羁说:“早晚全立到他的朝廷上,还有什么飨宴的,这不过是喝酒而已。”就喝酒,叫宰献酒,而齐侯自请安息。公子憖的女儿叫重的,嫁给齐侯做夫人,叫她来见鲁昭公,子家羁就叫鲁昭公躲避出去。十二月,晋国籍秦叫诸侯的戍兵到周都城去,鲁国辞谢说有祸难。

经 公如齐,公至自齐,居于郓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鲁昭公到齐国,又从齐国回来,居住在郓。

昭公二十有八年(公元前五一四年)

经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二十八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

经 公如晋,次于乾侯。

传 二十八年,春,公如晋,将如乾侯1。子家子曰:“有求于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于竟2。”弗听。使请逆于晋,晋人曰:“天祸鲁国,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个3辱在寡人,而即安于甥舅,其亦使逆君4。”使公复于竟而后逆之5。

今注

1 乾侯:《一统志》说:“今河北成安县东南,有斥邱故城,即《春秋》乾侯。”

2 其造于竟:到了边境上等候晋国的命令。

3 一个:一个使臣。

4 其亦使逆君:叫齐国来迎接你。

5 而后逆之:派乾侯人去迎接他。

今译

鲁昭公到晋国去,将到乾侯这地方。子家羁说:“对人要求,而先到乾侯去安适,谁能够可怜他,应该到他边境上听候命令。”昭公不听。派人到晋国要求迎接他,晋人说:“天降祸给鲁国,鲁君留在外国,也不派一个人来告诉我,而在甥舅的国家安适,我将使齐国迎接你。”使鲁昭公回到晋国边境上,再令乾侯的人去迎接他。

经 夏,四月,丙戌,郑伯宁卒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夏四月丙戌,郑伯宁死了。

传 晋祁胜与邬臧通室1,祁盈2将执之,访于司马叔游3。叔游曰:“《郑书》有之:‘恶直丑正,实蕃有徒4。’无道立矣,子惧不免。《诗》曰:‘民之多辟,无自立辟5。’姑已若何6?”盈曰:“祁氏私有讨,国何有焉?”遂执之。祁胜赂荀跞,荀跞为之言于晋侯。晋侯执祁盈。祁盈之臣曰:“钧将皆死, 7使吾君闻胜与臧之死也以为快。”乃杀之。夏,六月,晋杀祁盈及杨食我8,食我,祁盈之党也,而助乱,故杀之,遂灭祁氏、羊舌氏。初,叔向欲娶于申公巫臣氏9,其母欲娶其党。叔向曰:“吾母多而庶鲜10,吾惩舅氏矣。”其母曰:“子灵之妻杀三夫11一君12一子13而亡一国两卿14矣,可无惩乎?吾闻之甚美必有甚恶。是郑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15之妹也,子貉早死无后,而天钟美于是,将必以是大有败也。昔有仍氏生女黰黑16,而甚美,光可以鉴,名曰玄妻17,乐正后夔取之,生伯封,实有豕心,贪惏无餍,忿颣无期18,谓之封豕。有穷后羿灭之,夔是以不祀。且三代之亡,共子之废,皆是物也。女何以为哉?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义,则必有祸。”叔向惧,不敢取。平公强使取之,生伯石。伯石始生,子容之母走谒诸姑曰:“长叔姒生男。”姑视之,及堂,闻其声而还曰:“是豺狼之声也。狼子野心,非是莫丧羊舌氏矣。”遂弗视。

今注

1 祁胜与邬臧通室:祁胜同邬臧全都是祁盈的家臣,他们互相交换妻子。

2 祁盈:祁午的儿子。

3 司马叔游:司马侯的儿子。

4 恶直丑正,实蕃有徒:恨直爽的人同正直的人,这种人很多。

5 民之多辟,无自立辟:这是《诗经·大雅》的一句诗。意思说人民多乖僻时,不要自己立法条。

6 姑已若何:姑且止住如何。

7 慭:发印的音。

8 杨食我:杨是叔向的邑,食我是叔向的儿子。

9 申公巫臣氏:夏姬的女儿。

10 吾母多而庶鲜:我庶母很多而庶弟很少。

11 子灵之妻杀三夫:夏姬杀了三个丈夫,指陈国御叔,楚国连尹襄老,同申公巫臣。

12 一君:陈灵公。

13 一子:夏征舒。

14 两卿:孔宁、仪行父。

15 子貉:即郑灵公。

16 昔有仍氏生女黰黑:从前有仍氏生了一个女儿,头发很黑且好看。

17 玄妻:因为头发黑的缘故。

18 贪惏无餍,忿颣无期:贪心没有足够的时候,脾气坏得没有止境。

今译

晋大夫祁盈的家臣祁胜和邬臧,要好得竟交换了妻室。祁盈要去拘拿他们,先商酌于司马叔游那里。叔游说:“《郑书》上有的:‘害正直的人,实在很多。’现在无道的一派人正得了势,你怕免不掉灾祸了!《诗经》上说:‘人民多了邪辟的,不要独自立起规矩来。’我看姑且停了一会子怎样?”祁盈说:“这是祁氏私家应有的处罚,于国家有什么关系呢?”便把他们拘拿起来。祁胜暗中却使贿赂,荀跞便替他在晋侯面前说情,晋侯因祁盈擅出私刑,便拘禁了他。祁盈的家臣说:“同是要死的了,宁可使我主子听得胜和臧的死,做个畅快呢?”便把胜、臧二人杀死。夏天六月中。晋国便杀祁盈及杨食我。食我是祁盈的党羽,因为他帮着闹乱子,所以杀死他;便灭掉祁氏和羊舌氏。从前叔向要想娶申公巫臣氏的女儿,他的母亲要他娶母党方面的人。叔向说:“我庶母很多,庶弟却很少,我受够舅家性儿狭小的累了。”叔向的母亲说:“子灵的妻子,害死了陈御叔、楚襄老、申公巫臣,三个丈夫;一个君陈灵公;一个儿子夏征舒,而且灭亡了一个陈国;又害得孔宁、仪行父两个卿弃位出奔,可不令人害怕吗?我听得很美丽的人,必定有很恶毒的性质。她是郑穆公的少妃姚子的女儿,子貉的妹子,子貉早死了,没有后代,天却聚了美在她一人的身上,厄必定是要靠她做个大破败的。从前有仍氏生一个女儿,头发乌黑,相貌又好,她皮肤头发的光,都可以照见人形,所以取名叫作‘玄妻’。舜的典乐之长夔娶了她做妻,生了一个儿子叫伯封,实在是有猪那般的性子,贪得没有餍足,凶狠得没有分寸,大家便叫他‘封豕’,后来是给有穷国的后羿灭掉的,夔就因此绝了祀。况且夏商周三代的灭亡,和晋太子申生的废立,都是为了这种女祸。你为什么要她呢?天地间有了异常好的东西,能够移得动人的心,如果不是有德义的得了他,一定有祸害的。”叔向听了母亲的话,害怕得很就不敢娶她。平公却硬使叔向娶她,生了个伯石。伯石初生的时候,子容的母亲,赶去告诉她婆婆说:“大叔家的婶子,生了一男孩子呢。”婆婆便前去观看,走到厅堂上,听见了声音,便缩回来说:“这是豺狼的声音!狼子野心,不是这东西,没有哪个能灭亡羊舌氏的了!”便不去看他。

经 六月,葬郑定公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六月给郑定公行葬礼。

经 秋,七月,癸巳,滕子宁卒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秋七月,癸巳,滕子宁死了。

传 秋,晋韩宣子卒,魏献子1为政,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2,分羊舌氏之田以为三县3,司马弥牟为邬4大夫,贾辛为祁5大夫,司马乌为平陵6大夫,魏戊为梗阳7大夫,知徐吾为涂水8大夫,韩固为马首9大夫,孟丙为盂10大夫,乐霄为铜鞮11大夫,赵朝为平阳12大夫,僚安为杨氏13大夫。谓贾辛、司马乌为有力于王室14,故举之,谓知徐吾、赵朝、韩固、魏戊余子之不失职,能守业者也。其四人15者皆受县而后见于魏子,以贤举也。魏子谓成鱄16:“吾与戊也县,人其以我为党乎?”对曰:“何也?戊之为人也,远不忘君,近不偪同17,居利思义,在约思纯18,有守心而无淫行,虽与之县,不亦可乎?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皆举亲也。夫举无他,唯善所在,亲疏一也。《诗》曰:‘惟此文王,帝度其心,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国,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19。’心能制义曰度,德正应和曰莫20,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21,教诲不倦曰长22,赏庆刑威曰君,慈和遍服曰顺,择善而从之曰比,经纬天地曰文,九德不愆,作事无悔,故袭天禄,子孙赖之。主之举也,近文德矣,所及其远哉。”贾辛将适其县,见于魏子,魏子曰:“辛来,昔叔向适郑, 蔑恶23欲观叔向,从使之收器者24,而往立于堂下,一言而善。叔向将饮酒,闻之曰:‘必 明也。’下执其手以上曰:‘昔贾大夫恶,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皋25,射雉获之,其妻始笑而言。贾大夫曰:“才之不可以已,我不能射,女遂不言不笑夫。”今子少不飏,子若无言,吾几失子矣,言不可以已也如是。’遂如故知。今女有力于王室,吾是以举女,行乎,敬之哉,毋堕乃力!”仲尼闻魏子之举也,以为义,曰:“近不失亲26,远不失举27,可谓义矣。”又闻其命贾辛也,以为忠。“《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28。’忠也。魏子之举也义,其命也忠,其长有后于晋国乎。”

今注

1 魏献子:魏舒。

2 七县:邬、祁、平陵、梗阳、涂水、马首、盂。

3 三县:铜鞮、平阳、杨氏。

4 邬:《一统志》说:“邬城在今山西介休县东北二十七里,今为邬城店,邬一作鄢。”

5 祁:《元和志》说:“祁城在今山西省,祁县东南五里。”

6 平陵:《一统志》说:“大陵故城,在今山西文水县东北二十五里。”

7 梗阳:《一统志》说:“梗阳故城,在今山西清远县南关。”

8 涂水:《一统志》说:“涂水故城在今山西榆次县西南二十里。”

9 马首:《元和志》说:“马首故城在今山西寿阳县东南十五里。”

10 盂:《纪要》说:“今山西阳曲县东北八十里有大盂城。”

11 铜鞮:《纪要》说:“在今山西沁县南十里,有铜鞮故城。”

12 平阳:《一统志》说:“平阳故城在今山西临汾县西南。”

13 杨氏:《一统志》说:“杨城在今山西洪洞县东南十五里。”

14 谓贾辛、司马乌为有力于王室:他说贾辛同司马乌对周王室有贡献。

15 四人:指司马弥牟、孟丙、乐霄、僚安。

16 成鱄:晋大夫。

17 近不偪同:论近处说,他对于同僚们也不逼迫。

18 在约思纯:在贫乏时也没有狂滥的心。

19 惟此文王,帝度其心,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国,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这是《诗经·大雅》的几句诗,意思是说这位文王,上帝知道他的心有轨度,他的美名传播四方,他的德行能够明白,也能够臻于善良,也能作君长,在这大国做王,能使人民顺从亲附。人民都亲附文王修德而没有遗憾。他既受了上帝的福祉,一直连到他的孙子。

20 德正应和曰莫:这是莫然的清静。

21 勤施无私曰类:施舍而没有私心,叫作类。

22 教诲不倦曰长:教诲旁人不疲倦叫作长。

23 蔑恶: 蔑长得相貌很丑。

24 从使之收器者:他随从着收食器的人。

25 御以如皋:给他妻赶着车到皋泽这地方。

26 近不失亲:指魏戊。

27 远不失举:远处也不丢掉举贤人。

28 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这是《诗经·大雅》的一句诗,意思说永久配合天命,自然可以得到很多的福禄。

今译

秋,晋国韩起死了,魏舒当政权,把祁氏的田地分成七县,分羊舌氏的田作成三县,司马弥牟做邬大夫,贾辛做祁大夫,司马乌做平陵大夫,魏戊做梗阳大夫,知徐吾做涂水大夫,韩固做马首大夫,孟丙做盂大夫,乐霄做铜鞮大夫,赵朝做平阳大夫,僚安做杨氏大夫。他说贾辛、司马乌是对周王室出过力,所以举他们。又说知徐吾、赵朝、韩固、魏戊皆是卿的庶子,不丢掉职守,能够看守他的事业的人。其余的四个人都受到县而后见魏舒,这是因为他们有贤才而被推举。魏舒对成鱄说:“我把一个县给魏戊,人是不是说我有党派的?”回答说:“为什么?戊这个人,远处不忘记人君,近处不逼迫同事,遇利时想到义礼,在贫乏时也没有狂滥的心,有守的心而没有淫乱的行为,就是给了他一个县,不也是可以吗?从前武王战胜商以后,有了天下,共封了兄弟国家十五个人,姬姓的国家四十个人,都是举的亲属,推举这件事,没有旁的方法,只有推举好的,亲属同疏远全都一样。《诗经·大雅》说:‘这位文王,上帝知道他的心有轨度,他的美名传播四方,他的德行也很能够光明,能够光明,也能臻于善良,也能做长上,也能做君王。做大国的王,能够使人民顺从亲附。人民都亲附文王,修德而没有遗憾。他既然受到上帝的福祉,连着他的孙子。’心能制裁义礼叫作度,德行正直应和叫作莫,照临四方叫作明,施舍没有私心叫作类,教诲人民不倦怠叫作长,庆赏刑罚威严叫作君,慈和使天下全服叫作顺,挑选善事使他相从叫作比,经纬天地叫作文,九种德行全没有过失,做事没悔吝,所以能够世袭天禄,子孙全仰赖他,你这种推举,近于文德,所达到的很远了。”贾辛将要到祁县去了,去看魏舒。魏舒说:“辛你来,从前叔向到郑国去, 蔑容貌很丑,想看叔向,便跟了收拾食器的一同前去,立在堂下面,忽然说了一句话却是很合道理的。叔向正是要喝酒,听得这句话,便说:‘这一定是 蔑。’就走下堂去,搀了他的手上来说:‘从前贾大夫相貌很丑,娶了个妻却很美貌。只是过了三年一直不说不笑,后来替她赶了车子到江边去,射一只野鸡,射得了,他的妻子方才言笑起来。贾大夫说:“才干真是不能没有,倘我不能射,你便一辈子不说不笑了?”如今你年纪轻,面貌又显不出来,你如果没有那句话,我几乎错过你了。说话不能不说,竟有这般呢!’便和他像旧相识一样。如今你有功劳在王室中,我所以举你的,你快去罢,留心些啊!不要败坏你前日的功劳!”仲尼听了魏子的荐举,以为是合于事宜的,因说:“近的不错过亲族,远的不错掉应该荐的人,可说是合宜了!”又听得他吩咐贾辛的话,以为是有忠心的。就说:“《诗经》上说:‘长久能配得天命,自然能有许多福气。’就是说的忠啊!魏子的荐举既合宜,他的吩咐又忠心,他能长有后代在晋国了!”

经 冬,葬滕悼公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冬天,给滕悼公下葬。

传 冬,梗阳人有狱,魏戊不能断,以狱上1,其大宗赂以女乐2,魏子将受之,魏戊谓阎没、女宽3曰:“主以不贿闻于诸侯,若受梗阳人,贿莫甚焉!吾子必谏。”皆许诺,退朝待于庭4,馈入召之5,比置三叹。既食使坐,魏子曰:“吾闻诸伯叔,谚曰:‘唯食忘忧。’吾子置食之间,三叹何也?”同辞而对曰:“或赐二小人酒,不夕食。馈之始至,恐其不足,是以叹。中置自咎曰:岂将军食之,而有不足,是以再叹。及馈之毕,愿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属厌而已6。”献子辞梗阳人。

今注

1 狱上:把狱辞上报给魏舒。

2 其大宗赂以女乐:打官司的大宗送给魏舒女乐。

3 阎没、女宽:这二人全是魏舒的属大夫。

4 退朝待于庭:魏舒从晋君朝上退下来,阎没同女宽就等待魏舒停住。

5 馈入召之:送上饭来,魏舒就叫他们两人来吃饭。

6 属厌而已:只是为的吃饱就满足了。

今译

冬天,梗阳人有讼事,梗阳大夫魏戊不能判断曲直,把这起案子呈上魏舒。争讼的大宗,把一部女乐送给魏舒,魏舒快要受他的了。魏戊对阎没、女宽说:“魏子是拿不受私贿有名于诸侯的,如果受了梗阳人的乐,便是私贿没有再厉害的了,你们应当去规谏的。”都允许了。那时魏子快要退朝,二人便等候在魏子家内的庭中,后来饭菜既送进,魏子便招二人去同吃,等吃完放着,共总连叹了三声,既吃完了,又吩咐他们暂坐。魏子说:“我听见我伯叔说的,俗语说:‘只有吃东西,可以忘掉忧愁。’你们完了一顿食的中间,连叹三声,是为什么呢?”二人同声回答说:“有人赐给两个小人的酒,不等夜便吃,食物初送上的时候,只恐怕他不够饱,所以叹一声;吃到一半的时候,自己责备说:难道将军请他吃,还会有不够吗?所以再叹一声;等到食物上完了,却情愿拿小人的肚子,做君子的心,只求恰够便好了!”献子听了这话,被他感悟着,就辞去梗阳人的私贿。

昭公二十有九年(公元前五一三年)

经 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居于郓,齐侯使高张来唁公。

经 公如晋,次于乾侯。

传 二十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处于郓,齐侯使高张来唁公,称主君1。子家子曰:“齐卑君矣,君只辱焉。”公如乾侯2。

今注

1 称主君:照例君称大夫曰主君。

2 乾侯:晋地。在今河北省成安县东南。

今译

春天,鲁昭公从乾侯回来,居住在郓,齐侯派高张来向鲁昭公问候起居,称他为主君。这是等于君对大夫的称谓。子家羁说:“齐国对你很瞧不起,这只得到羞辱。”鲁昭公因此又到乾侯。

传 三月,己卯,京师杀召伯盈、尹氏固,及原伯鲁之子1。尹固之复也,有妇人遇之周郊,尤之曰:“处则劝人为祸,行则数日而反,是夫也,其过三岁乎?”夏,五月,庚寅,王子赵车入于 2以叛,阴不佞败之。

今注

1 召伯盈,尹氏固,原伯鲁之子:这全是王子朝的党羽。

2 王子赵车入于 :王子赵车是王子朝的党。 在今河南省宜阳县附近。

今译

三月己卯,周都城杀了召伯盈,同尹氏固,原伯鲁的儿子,这全是子朝的党羽。在前三年的时候,尹固同王子朝全逃到楚国去,后来尹固又逃回来,周国的一个女人,在都城的郊外碰见他,责备他说:“住在这里就劝人作祸害,逃走了,几天又回来,这个人,还能过了三年吗?”夏五月庚寅,王子赵车逃到 去反叛,阴不佞把他打败了。

经 夏,四月,庚子,叔诣卒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夏四月庚子,叔诣死了。

传 平子每岁贾马1,具从者之衣屦而归之于乾侯,公执归马者卖之2,乃不归马。卫侯来献其乘马曰启服3,堑而死4,公将为之椟。子家子曰:“从者病矣,请以食之。”乃以帏裹之。公赐公衍羔裘,使献龙辅5于齐侯,遂入羔裘,齐侯喜,与之阳谷6。公衍、公为之生也,其母偕出7,公衍先生,公为之母曰:“相与偕出,请相与偕告。”三日,公为生,其母先以告,公为为兄,公私喜于阳谷,而思于鲁曰:“务人8为此祸也,且后生而为兄,其诬也久矣!”乃黜之,而以公衍为大子。

今注

1 贾马:就是买马。

2 公执归马者卖之:公把归马的人逮起来而把他的马卖掉。

3 启服:马的名字。

4 堑而死:掉到一个沟里死了。

5 龙辅:玉名。

6 阳谷:今山东省阳谷县五十里有阳谷旧城。

7 其母偕出:他们两人的母亲,一同到产房。

8 务人:公为的名字。

今译

季孙意如每年买了马匹,便预备了鲁昭公随从的人员的衣服同鞋送到乾侯去。鲁昭公把送马的人逮起来,并且把他的马卖掉。于是季孙意如不再送马了。卫侯来送给昭公骑的马叫启服,掉到沟里死了,昭公将为它做棺材。子家羁说:“随从的人都病了,不如给他们吃了。”就用窗帘包起来。昭公赐公衍羊皮皮袄,叫他献龙辅玉给齐侯,公衍同时把羔裘送给齐侯,齐侯很高兴就把阳谷的地方给他。公衍同公为出生的时候,他们的母亲一同到产房,公衍先生,公为的母亲说:“我们一同出来的,应当一起告诉生子。”三天以后,公为生了,公为的母亲先去告诉昭公,公为就做了哥哥。鲁昭公很喜欢阳谷这块地,因此想到鲁国说:“这个祸乱是公为所做的,并且后生而做哥哥,他的诬害已经甚久了!”就把他降下去,把公衍立为太子。

经 秋,七月。

传 秋,龙见于绛郊,魏献子问于蔡墨1,曰:“吾闻之,虫莫知于龙,以其不生得也,谓之知,信乎?”对曰:“人实不知,非龙实知。古者畜龙,故国有豢龙氏,有御龙氏2。”献子曰:“是二氏者,吾亦闻之,而不知其故3,是何谓也?”对曰:“昔有飂叔安4,有裔子曰董父5,实甚好龙,能求其耆欲以饮食之,龙多归之,乃扰畜龙以服事帝舜,帝赐之姓曰董,氏曰豢龙,封诸川6, 夷氏其后也,故帝舜氏世有畜龙。及有夏孔甲扰于有帝7,帝赐之乘龙,河汉各二,各有雌雄。孔甲不能食,而未获豢龙氏。有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刘累8,学扰龙于豢龙氏,以事孔甲,能饮食之。夏后嘉之,赐氏曰御龙,以更豕韦之后9,龙一雌死,潜醢以食夏后,夏后飨之,既而使求之,惧而迁于鲁县10,范氏其后也。”献子曰:“今何故无之?”对曰:“夫物,物有其官,官修其方,朝夕思之。一日失职,则死及之。失官不食,官宿其业,其物乃至,若泯弃之,物乃坻伏,郁湮不育11。故有五行之官,是谓五官,实列受氏姓,封为上公,祀为贵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木正曰句芒12,火正曰祝融13,金正曰蓐收14,水正曰玄冥15,土正曰后土16。龙水物也,水官弃矣,故龙不生得。不然,《周易》有之。在乾 之姤 17曰:‘潜龙勿用。’其同人 18曰:‘见龙在田。’其大有 19曰:‘飞龙在天。’其夬 曰:‘亢龙有悔。’其坤 曰:‘见群龙无首,吉。’坤之剥 曰:‘龙战于野。’若不朝夕见,谁能物之?”献子曰:“社稷五祀,谁氏之五官也?”对曰:“少皞氏有四叔,曰重曰该,曰修曰熙,实能金木及水,使重为句芒,该为蓐收,修及熙为玄冥,世不失职,遂济穷桑20,此其三祀也。颛顼氏有子曰犁,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此其二祀也。后土为社,稷田正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柱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弃亦为稷,自商以来祀之。”

今注

1 蔡墨:晋大夫。

2 有豢龙氏,有御龙氏:豢是养,御是驾御。

3 而不知其故:《石经》《宋本》等书“而”下皆有“不”字,今照增。

4 飂叔安:飂是古国名,在今河南唐县南,叔安是君名。

5 董父:是他的后人姓董。

6 川:按《方舆纪要》说:“董泽在今山西闻喜县东北三十五里,一名董氏陂,又名豢龙池,即舜封董氏豢龙之所。”疑即 川。

7 及有夏孔甲扰于有帝:孔甲是少康以后第九代的君,他能顺从上帝的命令。

8 刘累:尧时的人名。

9 以更豕韦之后:以替代彭姓的豕韦的后人。

10 鲁县:《一统志》说:“今河南鲁山县治,即鲁阳故城。”

11 郁湮不育:滞留而不生长。

12 木正曰句芒:句芒做木正的官。

13 火正曰祝融:祝融做火正的官。

14 金正曰蓐收:蓐收做金正的官。

15 水正曰玄冥:玄冥做水正的官。

16 土正曰后土:后土做土正的官。

17 在乾 之姤 :从乾卦变到姤卦。

18 其同人 :同人卦。

19 其大有 :大有卦。

20 穷桑:《山东通志》说:“穷桑城在曲阜县城北。”

今译

秋天,龙出现在晋国都城绛的郊外,魏舒问蔡墨说:“我听说,虫子里,没有再比龙更智慧的,因为它不能够活着得到,说它有智慧,这可靠吗?”回答说:“人实在没有智慧,不是龙有智慧。古时候的人养龙,所以国家有豢龙氏同御龙氏。”魏舒说:“这两个氏,我也常听说过,但是也不知道他的缘故,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回答说:“从前有一个飂叔安,他的后人有一个叫董父,很喜欢龙,能求到龙的嗜好,来给它吃喝,龙很多都跑到他那儿去,他就驯养龙以服侍帝舜,帝舜赐给他的姓叫董,这就是豢龙氏,封在 川这地方, 夷氏就是他的后人,所以帝舜的时候辈辈有畜龙。到了夏朝,孔甲能够顺着天命,上帝赏给他骑的龙,河水汉水各有二个,并且雌雄各一。孔甲不会豢养龙,因此他没有得到豢龙氏。陶唐氏衰危以后,他的后人,有刘累,学养龙到豢龙氏那里,以侍奉孔甲,能够给龙饮食。夏后就很高兴,赐给他一个姓叫御龙氏,以代理豕韦的后人,笼里一条雌龙死了,刘累就偷偷把它做成酱肉,给孔甲吃了,后来孔甲叫他找这条龙,刘累害怕,就迁到鲁县,范氏就是他的后人。”魏舒说:“现在为什么没有龙?”回答说:“每件事物,各有它的官来管,官者能够修整它的方法,早晚全研究。一天失掉职务,就牵连到死。没有官就不享受俸禄,官也安稳他的事业,如此,这件东西就会来,若把他毁弃了,物就隐藏,停止不生育。所以有五行的官,叫作五官,他们全有氏姓,爵位等于上公,死了就祭祀等于贵神,社稷五祀,是被尊重而敬奉的。木正叫作句芒,火正叫作祝融,金正叫作蓐收,水正叫作玄冥,土正叫作后土。龙是水中的动物,水官已不存在,所以龙不能活着得到。否则,《周易》里常见过,在乾卦变到姤卦里边说:‘潜龙不要用。’他的同人卦说:‘见龙在田。’大有卦说:‘飞龙在天。’夬卦说:‘亢龙有悔。’坤卦说:‘见群龙无首,吉。’坤卦变到剥卦说:‘龙战于野。’若不早晚看见,谁能够描写这件物?”魏舒说:“社稷五祀,全都是谁的官?”回答说:“少皞氏有四位叔,叫重,叫该,叫脩,叫熙,他们全懂金木同水,就派重为句芒,该为蓐收,修同熙做玄冥,代代不丢掉职守,遂使穷桑氏成功,这就是三种祭祀。颛顼氏有一个儿子叫犁,他做祝融,共工氏有一个儿子叫句龙做后土,这又是两种祭祀。后土就是社,稷是管田地的,烈山氏的儿子叫作柱为稷,自夏朝以上全祭祀他,周弃也叫作稷,自从商以后来祭祀他。”

经 冬,十月,郓溃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冬天十月郓自己逃溃了。

传 冬,晋赵鞅、荀寅帅师城汝滨1,遂赋晋国一鼓铁,以铸刑鼎,著范宣子所为刑书焉。仲尼曰:“晋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晋国将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经纬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贵,贵是以能守其业,贵贱不愆,所谓度也。文公是以作执秩之官,为被庐之法,以为盟主。今弃是度也,而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贵,贵何业之守?贵贱无序,何以为国?且夫宣子之刑,夷之蒐也,晋国之乱制也,若之何以为法?”蔡史墨2曰:“范氏、中行氏其亡乎,中行寅为下卿而干上令,擅作刑器以为国法,是法奸也。又加范氏焉,易之亡也。其及赵氏,赵孟与焉,然不得已,若德可以免。”

今注

1 汝滨:《一统志》说:“陆浑今河南嵩县,汝水源出鲁阳县之大盂山,与嵩县为近。”

2 蔡史墨:即蔡墨。

今译

冬天,晋国赵鞅、荀寅率领着军队修汝滨这个城,就使晋国出一鼓铁,铸成刑鼎,就刻上士匄所着的刑书。仲尼就说:“晋恐怕要亡了,丢掉他的制度了。晋国应该接受唐叔所定的法度,以治理他的人民,卿大夫们按着位次来守唐叔的法度,人民因此能够尊重他的贵人,贵人们也因此能够守住他的事业,贵贱不变,就是所谓制度。晋文公所以做执秩的官,立了被庐的法律,所以做了盟主。现在把这制度全毁,而做刑鼎,人民全以鼎为贵,何以尊重贵人,贵有什么职业可守?贵贱全没有次序,怎么样成国家呢?并且士匄这个刑典,是出在夷的大蒐,这是晋国的乱制度,如何能给他做成法律。”史墨说:“范氏中行氏恐怕将亡了,中行寅做下卿而干犯上边的命令,造作刑鼎为国家的法律,这是以奸为法。又加上范氏亡得更快。又连上赵氏,因为当时赵孟也参加,但他是不得已而从之,他有德行还可以免祸。”

昭公三十年(公元前五一二年)

经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传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不先书郓与乾侯,非公,且征过也1。

今注

1 非公,且征过也:说公不合理,且证明他的错误。

今译

三十年春天,鲁昭公在乾侯,《春秋》上不写郓同乾侯,这是以公为错误,并且证明他的过错。

经 夏,六月,庚辰,晋侯去疾卒。

经 秋,八月,葬晋顷公。

传 夏,六月,晋顷公卒。秋,八月,葬,郑游吉吊且送葬。魏献子使士景伯诘之曰:“悼公之丧,子西吊,子 送葬1,今吾子无贰何故?”对曰:“诸侯所以归晋君,礼也。礼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谓。事大在共其时命2,字小在恤其所无3,以敝邑居大国之间,共其职贡与其备御,不虞之患,岂忘共命。先王之制,诸侯之丧,士吊,大夫送葬,唯嘉好聘享三军之事,于是乎使卿。晋之丧事,敝邑之间,先君有所助执绋4矣,若其不间,虽士大夫有所不获数矣。大国之惠,亦庆其加5,而不讨其乏,明厎其情,取备而已,以为礼也。灵王之丧,我先君简公在楚,我先大夫印段实往,敝邑之少卿6也,王吏不讨,恤所无也。今大夫曰:‘女盍从旧。’旧有丰有省,不知所从。从其丰则寡君幼弱,是以不共,从其省则吉在此矣。唯大夫图之。”晋人不能诘。

今注

1 子西吊,子 送葬:这件事发生在鲁襄公十五年。

2 事大在共其时命:侍奉大国在随时受它临时的命令。

3 字小在恤其所无:怜恤小国在供给它所没有的。

4 执绋:拉着棺材前面的绳索,为的是送葬。

5 大国之惠,亦庆其加:大国的恩惠,对于它能增加典礼,也很高兴。

6 少卿:年少的卿。

今译

夏天六月,晋顷公死了。秋天八月下葬,郑国游吉来吊唁并且送葬。魏舒派士景伯来问他说:“悼公的丧事时,子西来吊丧,子 来送葬,现在你没有副使,是什么缘故?”回答说:“诸侯所以归于晋君,是礼的关系。礼是指小国侍奉大国,大国扶养小国。侍奉大国是对它随时的命令全都恭敬。扶养小国在怜恤它所没有的,我们在大国中间供给它的职责,还有预备临时的事情,哪敢忘了奉行命令。照先王的制度,诸侯的丧礼,士去吊唁,大夫送葬,只有庆贺访问以及军事方才派卿,晋国的丧事,如果遇见我们闲暇的时候,先君也曾来执绋,要是没有闲暇时,虽然士大夫,也不能完全讲礼数。大国的恩惠,对于它有增加时,很高兴,也不讨伐它的缺礼,这只是明白其实情,以取备成礼而已。周灵王的葬事,我先君简公恰好在楚国,我先大夫年轻的卿印段实在到周都城去,王的官吏也不以为不好,因为怜恤我们所没有的。现在你大夫说:‘你何不照旧呢?’论起旧的,有丰盛有简省,不知道从哪一种。论其丰盛的,寡君幼弱所以没有办法;要从简省,我游吉在这儿。请大夫细想想。”晋人没有办法责问。

经 冬十有二月,吴灭徐,徐子章羽奔楚。

传 吴子使徐人执掩余,使钟吾人执烛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1,使监马尹开大心逆吴公子使居养2,莠尹然、左司马沈尹戌城之3,取于城父与胡田以与之,将以害吴也。子西谏曰:“吴光新得国,而亲其民,视民如子,辛苦同之,将用之也。若好吴边疆,使柔服焉,犹惧其至,吾又疆其雠以重怒之,无乃不可乎?吴,周之胄裔也,而弃在海滨,不与姬通,今而始大,比于诸华,光又甚文,将自同于先王4,不知天将以为虐乎?使翦丧吴国而封大异姓乎?其抑亦将卒以祚吴乎?其终不远矣。我盍姑亿5吾鬼神,而宁吾族姓,以待其归,将焉用自播扬焉。”王弗听。吴子怒,冬,十二月,吴子执钟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6。己卯,灭徐,徐子章禹断其发,携其夫人以逆吴子,吴子唁而送之,使其迩臣从之,遂奔楚。楚沈尹戌帅师救徐,弗及,遂城夷7,使徐子处之。吴子问于伍员曰:“初而言伐楚8,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恶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将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对曰:“楚执政众而乖。莫适任患,若为三师以肄焉,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罢之,多方以误之,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阖庐从之,楚于是乎始病。

今注

1 楚子大封而定其徙:楚王给他很多土田,并规定他们的住处。

2 养:《汇纂》说:“今河南沈邱县东有养城。”

3 城之:筑城墙。

4 先王:指太王王季。

5 亿:等于安定。

6 防山以水之:壅徐国的山,使它出水以灌徐都城。

7 夷:即城父,今安徽省亳县东南,涡阳县西北。

8 初而言伐楚:你最初说伐楚国。在鲁昭公二十年。

今译

吴王差徐人捉拿掩余,差钟吾人捉拿烛庸,二公子闻知了消息,就逃奔到楚国去。楚王便大大封给他们土田,使其定居,差监马尹叫大心的,迎接吴公子们,使居住在养那里;差莠尹然、左司马沈尹戌替他们修城池,又取城父和胡田给他们,为的是要想害吴国。子西谏说:“吴公子光新近获得了吴国,亲爱他的人民,看待人民像儿子一般,辛苦也大家同受,将来正要利用他们呢?如果和吴国的边疆上能要好些,使他们软服了我,还怕他侵伐我,现在我却又加强了他的仇敌,重重地惹怒他,怕是不可以的罢?吴国是周朝的后代,却丢弃在海边上,不和姓姬的各国相通连,直到现在方强大起来,可同中原各国相仿佛。光又甚文雅,也许它会同太王王季一样兴盛起来!不知道天是将要使吴为虐呢?还是要消灭了吴国,把土地封大异姓呢?还是终究要降福在吴国呢?它的分晓怕并不久远了,我们何不姑且安定我的祖宗,稳定我的子孙,慢慢等待它的归结;为什么先要自己这么虚张声势呢?”王不听他的话。吴王果然大怒,冬天十二月中,吴王捉住钟吾子,便又去伐徐国,防壅了山,使水灌那徐国都城。己卯那天,灭掉徐国;徐子章禹便剪断头发带了他的夫人一同去迎接吴王。吴王安慰他一番,便送他出境去,使他亲信的臣子跟着,便逃到楚国去。楚沈尹戌正领着兵要来救徐国,却已经来不及了,便筑城在夷这地方,使徐子住在那里。吴王问伍员说:“从前你说去伐楚国,我原知道是可以的,不过我恐怕他要差我前去;又厌恶他人抢了我的功劳去。如今我将要自己得这功劳了,去伐楚国你看怎众样?”子胥回答说:“楚国执政的大臣,又是多,又是乖张,没有一个担当国家患难的。如果我们用三支兵去突袭,一支兵到了,他们一定便都出来,等他们既出以后,我们便回来,他们既回去以后,我们便再出去。那么楚兵一定要在路上赶疲乏了,屡次去突袭他们,使他们疲乏;又多从各方面攻打,去迷误他们,等得他们既经疲极了,然后才拿三军接着攻进,那一定能大胜了。”阖庐依了他的计划,楚国到这时候方才开始衰败。

昭公三十有一年(公元前五一一年)

经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传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也1。

今注

1 言不能外内也:意思是说,他也不能在外,也不能在内。

今译

三十一年春天正月,鲁昭公住在乾侯,《春秋》上如此记载,表示他既不能外得齐晋的帮助,国内也不能为臣子所容纳。

经 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适历。

经 晋侯使荀跞唁公于乾侯。

传 晋侯将以师纳公,范献子曰:“若召季孙而不来,则信不臣矣,然后伐之,若何?”晋人召季孙,献子使私焉,曰:“子必来,我受其无咎1。”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适历2,荀跞曰:“寡君使跞谓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图之。”季孙练冠麻衣跣行3伏而对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为有罪,请囚于费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臣之故,不绝季氏而赐之死。若弗杀弗亡,君之惠也,死且不朽。若得从君而归,则固臣之愿也,敢有异心。”夏,四月,季孙从知伯4如乾侯,子家子曰:“君与之归,一 之不忍,而终身 乎?”公曰:“诺。”众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5。”荀跞以晋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跞以君命讨于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顾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将使归粪除宗祧以事君,则不能见夫人6已。所能见夫人者有如河!”荀跞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与知鲁国之难。臣请复于寡君。”退而谓季孙:“君怒未怠,子姑归祭7。”子家子曰:“君以一乘入于鲁师,季孙必与君归。”公欲从之,众从者胁公不得归。

今注

1 我受其无咎:我保证你没有危险。

2 适历:《春秋释地》说:“以适历音滴沥,在今河北大名县废魏县城,地在乾侯东北,荀跞一面会季孙,一面嘱孟孙从荀跞如乾侯,道路甚顺。”

3 练冠麻衣跣行:练冠是布的帽子,麻衣是深颜色的布衣服,跣行是不穿鞋。

4 知伯:荀跞。

5 君必逐之:晋君必定把季孙意如驱逐走。

6 夫人:指季孙。

7 子姑归祭:你姑且回去代表君去祭祀。

今译

晋侯将以军队送鲁昭公回国,士鞅说:“要是叫季孙来,而他不来,那么他就真正不再臣服了,然后再讨伐他,怎么样?”晋人就来叫季孙,士鞅偷着派人告诉他:“你必须要来,我可以担保没有罪过。”于是季孙意如就到适历这地方去会见晋国荀跞,荀跞说:“寡君派跞来问你,为什么将鲁君驱逐出来?有位君而不侍奉他,周本来有常的刑法,你必须想想吧!”季孙意如就穿着丧服,布的帽子,不穿鞋,伏在地上回答说:“侍奉鲁君是我所希望而不得的,我岂敢逃避刑法呢?鲁君若以我为有罪,请囚在费这地方,以待君的考察,也听着君办。要是因为先臣的缘故,不使季氏绝后,而只赐我死,那也照你办。要是不杀我,也不令我逃亡,这是君的恩惠,我就死也不朽烂。若能跟着君回国,这实在是我的愿望,还敢有另外的心吗?”夏天四月,季孙意如随着荀跞到乾侯去,子家羁对鲁昭公说:“君与他回去吧,不忍一次的羞辱,而变成终身羞辱吗?”昭公说:“好吧!”其余的众人说:“就在一句话,你必定告诉晋君驱逐季孙。”荀跞用晋君的命令去问候鲁昭公并且说:“寡君派我用你的命令讨伐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已来迎君,你就回国吧!”昭公说:“你惠顾到先君的和好,连及逃亡的人,将派我回去打扫宗庙以侍奉你,就不能见这个人。我要是见这个人,就跟黄河的水一样。”荀跞掩着耳朵就走了,说:“我们寡君很怕因为使你回国而得到罪状,现在你不回,我们怎么敢与闻鲁国的祸难。我们就请回答寡君的话去。”他就退下对季孙说:“鲁君的怒还没有止息,你姑且回去替他祭宗庙吧!”子家羁又说:“你以一乘车进到鲁国军队里,季孙必定跟你回去。”昭公想听从这办法,可是很多随从的人胁迫他不得回去。

经 夏,四月,丁巳,薛伯穀卒。

传 薛伯穀卒,同盟故书。

今译

薛伯穀死了,因为同盟的缘故,所以写到《春秋》上。

经 秋,葬薛献公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秋天给薛献公行葬礼。

传 秋,吴人侵楚,伐夷侵潜六1,楚沈尹戌帅师救潜,吴师还,楚师迁潜于南冈2而还。吴师围弦3,左司马戌、右司马稽帅师救弦,及豫章,吴师还,始用子胥之谋也。

今注

1 夷侵潜六:夷一作彝,即城父。六即故六国在今安徽省六安。潜即霍山。

2 南冈:《左通补释》说:“以霍山县东北三十里有灊城,南冈即汉置县处也。”

3 弦:楚地,在今河南潢川县西南。

今译

秋天,吴人侵略楚国,伐夷同潜六三个地方,楚国沈尹戌率领军队救潜,吴国军队就回去了。楚国军队也把潜的人民迁到南冈,然后他们也回去。这时吴国军队又围了弦这地方,楚国的左司马戌、右司马稽率着军队去救弦,到了豫章,吴国军队就回去了,这是第一次用伍子胥的计谋。

经 冬,黑肱以滥来奔。

传 冬,邾黑肱以滥1来奔,贱而书名2,重地故也。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也如是!夫有所有名而不如其已3,以地叛,虽贱必书地,以名其人,终为不义,弗可灭已。是故君子动则思礼,行则思义;不为利回4,不为义疚5,或求名而不得6,或欲盖而名章,惩不义也,齐豹为卫司寇,守嗣大夫,作而不义,其书为盗7,邾庶其8、莒牟夷9、邾黑肱10以土地出,求食而已,不求其名,贱而必书。此二物者,所以惩肆而去贪也。若艰难其身,以险危大人11,而有名章彻12,攻难之士将奔走之,若窃邑叛君以徼大利而无名,贪冒之民将寘力焉。是以《春秋》书齐豹曰盗,三叛人名,以惩不义,数恶无礼,其善志也。故曰《春秋》之称微而显13,婉而辨,上之人能使昭明,善人劝焉,淫人惧焉,是以君子贵之。”

今注

1 滥:《一统志》说:“在今山东滕县东南六十里。”

2 贱而书名:他不是命卿而写到《春秋》上。

3 夫有所有名而不如其已:虽然有名字,有地位,但是不如没有。

4 不为利回:不为利而摇动正心。

5 不为义疚:不为义所病。

6 或求名而不得:或想出名而不能得到。

7 其书为盗:这是昭公二十年齐豹想得名,而《春秋》上写他为盗,使他求名而不得。

8 邾庶其:在襄公二十一年。

9 莒牟夷:在昭公五年。

10 邾黑肱:见此段。

11 大人:在位的人。

12 而有名章彻:他的勇名,就可以四布。

13 微而显:文微细而义很显明。

今译

冬,邾国的黑肱以滥这地方逃到鲁国,他地位很低下,而《春秋》上写着他的名字,因为重视地的缘故。君子说:“名的不可以不慎重,就是这个样子。有的有名就不如没有,以地反叛,虽然地位贱,必写上地并写上这个人的名字,这一下始终是不义,是没法灭掉,所以君子动必定想到礼,行必想到义,不为利益而变他的正心,不为义而不动,有的是求名而不得,有的是想掩盖而愈发,把名字更张明,这是因为惩戒不义的缘故。齐豹为卫国的司寇,接着上辈做大夫,做的事情不合义理,就把他写成盗,邾庶其、莒牟夷、邾黑肱以土地出奔,这只不过是求得饮食,并不求得出名,他们地位贱,而必定写在《春秋》上。这两件事,为的是惩戒放肆而去贪心的人。要是自己做得很艰难,以害在位的人,而得了勇士的名,做祸难的人,全都要追随他。要是窃取一个土地,背叛国君以得到大的利益,而不记录他的名字,贪冒的人民将尽力来做。所以《春秋》写齐豹叫作强盗,三个反叛的全有人名,这是惩戒无义的人,反对无礼的,这是善于记事。所以说《春秋》的称为文章隐微而意思显著,文辞委婉而宗旨明白,在位的人能够这样办,好人全部都很被劝,坏人就很害怕,所以君子颇以为贵。”

经 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传 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是夜也,赵简子梦童子臝而转以歌1,旦占诸史墨曰:“吾梦如是,今而日食,何也?”对曰:“六年及此月也,吴其入郢乎,终亦弗克。入郢必以庚辰,日月在辰尾2,庚午之日,日始有谪3,火胜金故弗克。”

今注

1 梦童子臝而转以歌:臝同裸。梦见一个小孩子没有穿衣服婉转地歌唱。

2 日月在辰尾:辰尾是龙的尾。

3 日始有谪:日开始有变气。

今译

十二月辛亥初一,晋国有日食,这天夜里,赵鞅梦见一个童子不穿衣服婉转地歌唱,早晨就问史墨说:“我梦见如此,今天就日食,是什么缘故?”史墨回答说:“六年以后,到了这个月,吴国恐怕就要进入楚国都城郢,但是终久也没有成功。入郢必定在庚辰那天,日月全在龙尾,自从庚午那天,太阳方始变化,火胜金,所以不能成功。”

昭公三十二年(公元前五一〇年)

经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取阚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三十二年,春王正月,昭公在乾侯,取阚的地方。

传 三十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又不能用其人也1。

今注

1 又不能用其人也:其人指子家羁。

今译

三十二年,春王正月,昭公在乾侯,《春秋》上说昭公在乾侯,意思说不能够外边得到齐晋的帮助,又不能听从子家羁的话。

经 夏,吴伐越。

传 夏,吴伐越,始用师于越也。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吴乎?越得岁1,而吴伐之,必受其凶。”

今注

1 越得岁:岁是岁星,这年岁星方达到吴越的分野。

今译

夏天,吴国讨伐越国,开始用军队来伐越国,晋国的史墨说:“不到四十年,越国恐怕就要占据了吴国?越国得了岁星,而吴来讨伐它,必定受到它的凶灾。”

经 秋,七月。

经 冬,仲孙何忌会晋韩不信、齐高张、宋仲几、卫世叔申、郑国参、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

传 秋,八月,王使富辛与石张如晋,请城成周1,天子曰:“天降祸于周,俾我兄弟2,并有乱心,以为伯父忧,我一二亲昵甥舅不遑启处,于今十年,勤戍五年,余一人无日忘之,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岁,惧以待时。伯父若肆大惠,复二文3之业,弛周室之忧,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则余一人有大愿矣。昔成王合诸侯城成周以为东都,崇文德焉。今我欲徼福假灵于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无勤,诸侯用宁,蝥贼远屏,晋之力也,其委诸伯父,使伯父实重图之。俾我一人无征怨于百姓,而伯父有荣施,先王庸之4。”范献子谓魏献子曰:“与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实云。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从王命以纾诸侯,晋国无忧,是之不务,而又焉从事。”魏献子曰:“善。”使伯音5对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于诸侯,迟速衰序于是焉在。”冬,十一月,晋魏舒、韩不信如京师,合诸侯之大夫于狄泉寻盟,且令城成周,魏子南面。卫彪徯6曰:“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诗》曰:‘敬天之怒,不敢戏豫,敬天之渝,不敢驰驱7。’况敢干位以作大事乎?”己丑,士弥牟营成周,计丈数,揣高卑,度厚薄,仞沟洫,物土方,议远迩,量事期,计徒庸8,虑财用,书糇粮9,以令役于诸侯,属役赋丈10,书以授帅11,而效诸刘子,韩简子临之以为成命。

今注

1 请城成周:请修成周的城。

2 兄弟:指王子朝。

3 二文:指文侯仇及文公重耳。

4 先王庸之:先王将以为有大功。

5 伯音:韩不信。

6 彪徯:卫大夫。

7 敬天之怒,不敢戏豫,敬天之渝,不敢驰驱:《诗经·大雅》的一句诗,意思是说怕上天的发怒,所以不敢游戏,又怕天的变化,所以不敢奔走。

8 计徒庸:算计用人的数目。

9 书糇粮:写上粮食的数目。

10 属役赋丈:算计每个诸侯所应修城墙的尺寸数目。

11 书以授帅:写好了给诸侯大夫们。

今译

秋天八月,王派富辛同石张到晋国去,请修理成周的城。天王说:“天降给周灾祸,使我们兄弟们全有乱心,为伯父的忧愁,我一两个亲戚同甥舅不能安居乐业,一直到现在已经十年,并且晋国又派兵来戍守周都,到了现在又五年了,我没有一天忘记诸侯辛劳,我很忧愁,跟农夫的忧饥,等待来岁收成一般。伯父若能展放大的恩惠,恢复文侯仇同文公重耳的大业,解除周室的忧虑,得到周文王武王的福气,以稳固盟主,宣布昭示令名,我就有大的愿望了。从前周成王联合诸侯,修了成周这个城,作为东都,尊崇文王的德行。我现在想着得到福祉同成王的神灵,修筑成周的城,使戍守的人不必永远勤劳,诸侯得到安静,坏的人远去,这是晋的力量,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伯父,请伯父细想想。使我不必得到百姓的怨恨,而伯父也有光荣的施舍,先王全以为大功了。”士鞅对魏舒说:“与其戍守周国,不如修成周的城,这是天子所说的话,虽然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发生,晋国可以不必知道,遵从王的命令,以安定诸侯,晋国无忧虑,这种不管,又去管什么?”魏舒说:“很好。”派韩不信回答说:“天子既有命令,我敢不接受去奔告诸侯们?迟速同次序,皆尊重王所命令的。”冬十一月,晋国魏舒、韩不信到京都会合诸侯的大夫们在狄泉这地方,寻找盟誓,并且叫他们修成周的城,魏舒就南面当政权。卫国大夫彪徯说:“魏舒必定有大罪咎,干犯君的位子,发号令,办大事,这不是他所应当做的。《诗经·大雅》说:‘敬奉上天的怒,不敢游戏,敬奉上天的变化,也不敢出去奔走。’何况敢侵犯君位来做大事情呢?”己丑,士弥牟经营成周城,计算丈数,揣度高下,度量厚薄,查看沟洫的深浅,并相度土的方向,商量所取土的远近,需要多少工时,计用人工的多少,及财用的多寡,写明粮食的多少,把数目告诉诸侯,每个诸侯所应当修城的丈尺,写成告诉诸侯大夫,末了交给刘子,韩不信来看过,做成了修城的成法。

经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乾侯。

传 十二月,公疾,遍赐大夫,大夫不受。赐子家子双琥1、一环、一璧、轻服2,受之,大夫皆受其赐。己未,公薨。子家子反赐于府人曰:“吾不敢逆君命也。”大夫皆反其赐。书曰:“公薨于乾侯。”言失其所也。赵简子问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诸侯与之,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何也。”对曰:“物生有两,有三,有五,有陪贰,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体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诸侯有卿,皆有贰也。天生季氏以贰鲁侯,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鲁君世从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虽死于外,其谁矜之?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故《诗》曰:‘高岸为谷,深谷为陵3。’三后之姓4,于今为庶,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乾曰大壮 5,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爱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谒之曰:‘生有嘉闻,其名曰友,为公室辅。’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于鲁,受费以为上卿。至于文子武子6,世增其业,不废旧绩。鲁文公薨而东门遂杀適立庶,鲁君于是乎失国,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国。是以为君,慎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今注

1 双琥:是玉器。

2 轻服:细巧的衣服。

3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诗经·小雅》的一句诗。意思是说高的地方可以变成深谷,深的山谷也可以变成丘陵。

4 三后之姓:三后是指虞、夏、商。

5 雷乘乾曰大壮 :大壮的卦是震卦,在乾卦的上面,震就等于雷。

6 文子、武子:文子是季孙行父,武子是季孙宿。

今译

十二月,鲁昭公有病,遍赐随着昭公在乾侯的各大夫,大夫们不敢接受。赐给子家羁两个玉琥,一个环一个璧,精细的衣服,子家羁接受了,于是各大夫都接受。己未,昭公死了。子家羁把昭公所赐的东西返回管财产的人说:“我不敢违背君的命令。”大夫们全都退还所接受的赏赐。《春秋》上写着说:“鲁昭公死在乾侯。”意思说他失掉他所应住的地方。赵鞅问史墨说:“季孙氏把鲁君驱逐出国,而鲁国人民全服从他,诸侯也同季孙氏来往,鲁君死在国外,而没有人说季孙的罪。这是为什么?”回答说:“物生下来有两,有三,有五,有陪衬的,所以天有日月星三辰,地有五行,身体有左右,各有配偶,王有公,诸侯有卿,全都是有陪二。天生下季氏为鲁国的陪二已经很久,人民服从他,不也是应当的吗?鲁君代代增加他的失德,季孙氏代代增加他的勤劳,人民全忘了鲁君,虽死在国外,谁还可怜他?国家没有常奉,君臣没有常的位子,自古以来常常如此。所以《诗经·小雅》有句诗说:‘高的地方常常变成深谷,深谷也常常变成丘陵。’虞夏商三代的姓氏,到现在变成庶民,这是你所知道的。在《易经》上有一卦,震在乾上就叫作大壮,这是天的道理。从前鲁国的季友是桓公的小儿子,文姜的爱子,在未生以前就占卜,占卜的人说:‘生下来以后有好的名气在世上,他的名字叫友,可以做鲁国公室的辅佐。’到了生下以后,就跟卜人所说的话一样。有一个花纹在他手里叫作友,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后来立僖公,在鲁国有大功,受了费这地方做上卿的官。到了季孙行父同季孙宿,代代增加他的事业,不废旧的功劳。鲁文公死了,东门襄仲杀嫡子立庶子,鲁君因此失掉政权,政权才在季氏手里,到了鲁昭公,经过鲁文公,成公,襄公连昭公共四个公,人民不知道这个君,这个君怎样能得到政权。所以人君对于器同名都应当慎重,不可以假借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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