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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泡特金学说之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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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8月2日,《民声》第二十一号)

克氏无政府学说之特点何在?即本科学方式以为论据是也。近世所称为大主义大发明者,其立说必准据事实,用归纳法的科学方式,而不复采昔日之独断的演绎法,克氏之无政府主义,亦依据此大例者也。彼以为社会者,原由各个人之一切能力一切所有一切目的所造成,故不可不依各个人之自由团结而组织之,故所谓社会者,必由各个人行同「互助」之大义,为自由一致之团结然后可,此克氏之社会观。也所谓互助之大义,即克氏社会论之骨髓,彼所称为互助之感情者,凡天地间生物皆有之,而高等动物尤著,此感情即所以为宇宙间道德的秩序之根本,感情也即伦理学家所谓爱他之感情也。在蒲鲁东谓之正义,在康德谓之博爱,在士梯尔谓之完全的个人。其名称不同,而其指归则无大异。人苟无此感情,则人人皆利已偏私,共同生活之自由社会,决无由成立。自蒲鲁东以来,无政府主义诸大家,对于此点,均不过于理论上说其所当然,而此种感情所以能发达之故,未容论及也。

克氏于此,乃纯用科学的方式以证明之,与蒲鲁东巴枯甯之独断的论据,大异其趣,克氏盖力避演绎论之谬误而取归纳法者也。互助之感情,凡属动物,几无不具之,克氏欲发现此种证据,乃先于动物界研究其生活之状态,竟集事实,以证明此感情为动物界所通有,然后因此以论断宇宙之大法,愿一切动物之道德,较下于人类,则人类之互助感情,自然当比一切动物为较优,然事实上此感情表现于人间者往往不若动物界之显著。动物界无所谓国家与政府之一切强权的组织体(即「无政府」也),而彼等之经营团体的生活,反能藉互助之感情以维持之,然则人类互助之感情苟能发达,则国家与政府,自然归于无用,而自由社会自由团体,必可实现矣。以上克氏之互助论也(欲知动物界皆具有互助感情之证据及人类互助之英理当识克氏原著《互助》一书(mutualaid—byp.kropotkine)。

至此种感情在今日人类中尚未圆满发达之故,克氏以为实由现社会之恶制度有以妨害之,故非先改革现社会之组织不可。改革现社会之组织,其要件有三:(一)废绝财产私有制度,恢复生产家(即劳动家)之自由,实行共同生产之组织,凡所生产之物,社会一般人得自由使用之。(二)废政府之组织,惟本互助之精神,为自由之组织,以供给各个人之需要(三)有社会所据以成立之一切习惯,义务,制裁等,一律废绝,宗教的道德,亦彻底废除之。总而言之,即以互助之成情为根本,以图社会之改革,废私产制度,除劳动者不平之痛苦,凡社会之人,皆共同从事于生产事业,各个人之需要,以互助之精神供给而满足之,而从来亦社会之一切习惯,义务,制裁,及固陋矫伪之宗教的道德,一律排去。之如是政府去,法律毁,吾人自能经营和平自由之生活矣。

倘有当解释者,克鲁泡特金与蒲鲁东皆主张废私产,惟克氏以为一切财产,无论何人,不能领有之。司梯尔stirner反其说曰:「万物皆我所有」,而克氏则以得一切财产生产,不应为各个人所有,惟当为社会全体之人所共有,由是可得三者之分别如下:

(一)凡物不得为某人所有(蒲鲁东),

(二)凡物皆我所有(司梯尔),

(三)凡物皆社会全体所共有(克鲁泡特金)。

蒲氏以为凡物不当得某人所有,故集而置之,人人皆得取用,司氏以为凡物皆我所有,自然无私于我之心,而各人可以自由取用,克氏以为凡物为全体所共有,故当共同使用之。此即集产无政府主义个人无政府主义及共产无政府主义论据之异点也。(译者案:司梯尔乃德之哲学家,虽不自名为无政府主义,然凡言个人无政府主义者,几无不宗其学说也)。(一九一四年,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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