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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马尔堡,我竟认不出它了。山长高了,内陷了,城市消瘦了,变黑了。

女房东给我开了门。从头到脚地看了我一眼后,她请求我今后遇到这种情况最好先通知她或她的女儿。我回答说,我无法事先通知她们,因为发生了一件事,必须不回家就紧急地去一趟柏林。她嘲笑意味更浓地看了看我。我从德国的另一端突然轻装出现在她面前,就像是晚间散步归来,这种事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她觉得这是一套拙劣的谎言。她一直在微微地摇头,并递给我两封信。一封信是封好的,另一封是本地的明信片。封好的那封信是突然来到法兰克福的一位彼得堡的表姐寄来的。她说,她就要去瑞士了,并且将在法兰克福停留三天。明信片的三分之一空白处写满了没有个性的工整的字,下面签名的是柯亨本人,这个签字是我非常熟悉的,因为学校的布告栏里都是他签署的通知。信的内容是邀请我在即将到来的那个星期日去他家吃午饭。

我和房东老太太用德语谈了一段话,内容大致如下:“今天是星期几?”“星期六。”“今天下午我就不吃茶点了。是的,但愿别忘记。明天我要去法兰克福。早晨请叫醒我去赶第一趟火车。”“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级文官先生[22]不是请您……”“没关系,我来得及的。”“但这是不可能的。三级文官先生家里正餐入座的时间是十二点,而您……”但是这种对我的关心已近乎于失礼了。我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心神不定地坐到床上,连一分钟都不到,便克服了不必要的懊恼,走进厨房拿来地板刷和簸箕。我脱了上衣,挽起袖子,着手清理那盘根错节的植物。半个小时之后,房间已经像我刚住进来的那一天一样整洁了,就连从中心图书馆里借来的那些书也没有破坏它的整洁。为了将来去图书馆还书方便,我把它们仔细地捆成四包,然后用一只脚把它们深深地推到床底下。这时候女房东敲了敲我的门。她是拿着火车时刻表来告诉我明早发车的准确时间的。看到房间里所发生的变化时,她愣住了,抖了抖裙子、绸上衣和头饰后,突然战战兢兢地像一团羽毛似的向我飘来。她向我伸出一只手,木然而又庄重地祝贺我完成了一项艰巨的工作。我不想再次扫她的兴。我让她留在了她那高尚的误解之中。

然后我洗了脸,手里拿着毛巾边擦边走到了阳台上。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我擦着脖子,远眺着奥凯尔斯豪森与马尔堡之间的那条路。我已经想不起初到的那天晚上我是怎样朝那个方向观望的。结束了,结束了!哲学结束了,也就是说无论对它有什么想法,它都结束了。

如同我在火车包厢里的那些邻座乘客一样,哲学也不得不认可任何一种爱都是转入新信仰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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