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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制大诰

御制大诰续编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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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明五常第一

今再诰一出,臣民之家,务要父子有亲;率土之民,要知君臣之义,务要夫妇有别,邻里亲戚,必然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众尊有德,不拘年之壮幼,不序长幼之分,此古人之大礼也。此诰也,朕本非能,不过申明先王之旧章,而民从之,家和户宁,吉哉!倘有不如朕言者,父子不亲,罔知君臣之义,夫妇无别,卑𭰗尊,朋友失信,乡里高年并年壮豪杰者,会议而戒训之。凡此三而至五,加至七次,不循教者,高年英豪壮者,拿赴有司,如律治之。有司不受状者,具在律条。慎之哉,而民从之。

松江逸民为害第二

自开国以来,惟两浙、江西、两广、福建所设有司官未尝任满一人,往往未及终考,自不免乎赃贪。官固非人,实由所在吏卒,并在闲不务生理之徒,安保茶食之辈,浸润说诱,陷害者多。间有执法,为政以仁,超然而出,其甚不多。今洪武十九年,松江府吏卒有犯,都察院询问害民之由,其所供也,止松江一府。其不务生理者,专于衙门阿附役吏、皂隶,寅缘害民。吏其名曰正吏,曰主文,曰写𭛁,皂隶具名曰正皂隶,曰小弓。兵曰直司牢子,其名曰正牢子,曰小牢子,曰野牢子。此三等牢子,除正牢子合应正役外,余有小牢子。野牢子九百余名,皆不务生理,纷然于城市乡村,扰害吾民。询情至此,官贪于上,吏卒横加虐害于下,其吾松江之良民,岂不哀怨而动天乎?朕闻之,愈加宵衣,不遑宁处。于是复诰,再与吾民约:从吾命者,五福备于身家;不从吾命者,五刑备坐于家身。所以约者,里甲要明,户丁要尽。户丁既尽,虽无井田之拘,约束在于邻里,除充官用外,务要验丁报业,毋得一夫不务生理。是农是工,各守本业,毋许闲惰。巨贾微商,供报入官,攺古之制,常年守业,消之不堪,复入官报,更名某业,不许在闲。此诰既出,贤者良者互相劝勉,乐天之乐。呜呼!诰由是而不遵,未有不刑者也。

互知丁业第三

先王之教,其业有四:曰士、农、工、商。昔民从教专守四业,人民大安,异四业而外乎其事,未有不堕刑宪者也。朕本无才,申先王之教,与民约告,诰出,凡民邻里互相知丁,互知务业,具在里甲。县州府务必周知。市村绝不许有逸夫。若或异四业而从释道者,户下除名。凡有夫丁,除公占外,余皆四业,必然有效。若或不遵朕教,或顽民丁多,及单丁不务生理,捏巧于公私,以搆患民之祸,许邻里亲戚诸人等拘拿赴京,以凭罪责。若一里之间,百户之内,见诰仍有逸夫,里甲坐视邻里亲戚不拿其逸夫者,或于公门中,或在市闾里,有犯非为,捕获到官,逸夫处死。里甲四邻化外之迁,的不虚示。

一、知丁之法,某民丁几,受农业者几,受士业者几,受工业者几,受商业者几?且欲士者志于士,进学之时,师友某氏,习有所在,非社学则入县学,非县必州府之学,此其所以知士丁之所在,巳成之士为未成士之师,邻里必知生徒之所在,庶几出入可验,无异为也。

一、农业者,不出一里之间,朝出暮入,作息之道互知焉。

一、专工之业,远行则引明所在用工州里往必知方臣细作,为邻里采知。臣者归迟,微者归疾,工之出入,有不难见也。

一、商本有巨微,货有重轻,所趋远迩,水陆,明于引间,归期难限其业,邻里务必周知。若或経年无信,二载不归,邻里当觉之。询故本户,若或托商在外,非为邻里勿干。朕所以命知丁者,但愿民得其寿尔。若不申明先王之教,使民恣肆冗杂,搆非成祸,身堕刑宪。乃朕不能申明先王之教,致民堕于刑宪,将不得其死者多矣。若或遵朕申明之教,顿然皆入仁寿之乡,乐天之乐,岂不快哉!而民从之。

辨验丁引第四

此诰一出,自京为始,遍布天下,一切臣民,朝出暮入,务必从容验丁。市村人民,舍客之际,辨人生理,验人引目生理是其本业,引目相符而无异。然犹恐托业为名,暗有他为。虽然业与引合,又识重轻巨微贵贱,倘有轻重不伦,所 微细必假此而他故也。良民察焉。

验商引物第五

今后无物引老者,虽引未老,无物可鬻,终日支吾者,坊厢村店拿捉赴官,治以游食,重则杀身,轻则黥窜化外。设若见此不拿,为他人所获,所安之处,本家邻里罪如之。

再明游食第六

再明游食,互知生理。此诰一出,所在有司,邻人、里甲有不务生理者,告诫训诲,作急各著生理,除官役占有名外,余有不生理者,里甲、邻人著限。游食者,父母兄弟、妻子等,一月之间,仍前不务生理,四邻里甲拿赴有司,有司不理,送赴京来,以除当所当方之民患。设若不拿,此等之徒,非帮闲在官,则于闲中为盗,帮闲在官,教唆官吏,残害于民,不然为贼乡里。是诰一出,四邻里甲文,能拘拿赴官赴京,此人或为盗,或帮闲,为吏,为皂隶,所为不善,犯之日,四邻里甲同坐,其罪的不虚。示。

明孝第七

呜呼,古先哲王之要道,流至于今,朕不能□明敷教于臣民,致臣民之愚,有若是耶?洪武十九年三月四月,所在有司耆宿举到人材,皆称孝廉。朕谓来者曰:有司耆宿举尔是否?对曰:是。曰:孝何孝?曰:父母根前晨省昏定,供奉饮膳,说的言语,不敢违了。朕复谓曰:止此乎?曰:是。呜呼愚哉!以尔所言,人子之道,未见尽善,而称孝廉,不亦难乎?且孝冬温夏凊,晨省昏定,饮膳洁净节之。父母有命,善正速行毋怠。命乖于礼法,则哀告于再三。父母已成之业毋消,父母运蹇,家业未成,则当竭力以为之。事君以忠,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居处端庄,莅官以敬,战陈勇敢,不犯国法,不损肌肤,闲中不致人之骂詈。朝出则告往某方,暮归则告事已成未成,纵过归期,父母指方而眄望,不致忧戚。呜呼!孝子之节,非止一端,岂有但供饮膳而巳?设使供饮膳为孝,孰不能之?其各节行孝幽微。备明于首,注于足,从吾命者,家和户宁,身将终老,世将治焉。

冬温夏凊,晨省昏定,冬寒则奉父母以温,夏炎则奉父母以凉,清晨则问父母一宵安否,至暮则俟寝方埽,斯谓之孝也。

饮食洁净节之。父母饮食必要十分精洁,供必以时,且得其中,不使过多,则谓之孝。

父母有命,善正速行毋怠。命乖于礼法,则哀告再三。父母之命,其合理者,则速为奉行;若不合于理者,则哀告再三。若一槩奉行,则致父母有殃,安得为孝?虽违命而告至再三,实至孝也。

父母巳成之业毋消。人子承守父母产业者,必使常存,不至典卖及犯法而消废,则谓之孝。

父母运蹇,家业未成,则当竭力以为之。父母衰老,不能生理,况家业未成,子竭其力以成之,不致父母窘于衣食,则谓之孝。

事君以忠,孝子事君,知无不言,心无奸邪,上补于君,下有益于民,禄奉巳亡,见存祖父母父母,是谓大孝。

夫妇有别,人家有子有孙,有兄有弟、有侄,体失王之要道,别之以夫妇,家和户宁,是其孝也。若使混淆,不如禽兽,是谓不孝。

长幼有序,人有长幼,居家则有伯叔兄弟,邻里则有高年少壮。凡人居家无长幼之分,出则无长幼之序,其所被辱者多矣,此其所以不孝也。使其居家有长幼之分,出则有高年之敬,是其孝也。

朋友有信,人不能无朋友,必择可交者与交,使言语可复,皆无虚诈。若事有参差,必能谏正,不至于善交之怨,恶交之陷,故谓之孝。

居处端庄,人于起居动静之际,威仪要肃,则人望而敬之,不敢亵狎,故谓之孝。

莅官以敬,士有禄位者,若能持巳以敬而临乎人,则事辑而人爱敬之,必不陷身于罪戾,故谓之孝。

战陈勇敢,人之居行伍者,当战陈之时,必旧勇以当先,成功则荣膺名爵,殁身则忠义旌显,垂于千古,故谓之孝。

不犯国法,人皆父母之生,若不谨守法度,至遭罪责,则伤父母之遗体矣。故必保身毋犯,则谓之孝。

不损肌肤,君子爱护其体,为父母之遗体也。设使无藉,被人揉辱,肌肤为之伤,是为不孝。

闲中不致人骂詈。人于闲中,若放肆妄诞,取人骂詈,则辱及父母矣。故闲静中必谨言以保其身,则谓之孝。

朝出则告往某方,暮归则告事巳成未成。鸣呼!先王之道,至孝之哉!所以明所向之方,使父母暮指方而望归,告事成与未成,使父母知其善与不善。至此之际,父母无犹豫之忧,乐然而快哉,此其所以孝也。

耆宿第八

从古至今,所在有司,凡公事有大者,非高年耆宿不备。所以古设耆宿,务必德行超群,市村称善,所以拔居群民之上,名为耆宿。凡贤人官于是方,公事疑难,则会而请决之,所以必此而事备。以其高年历事也多,听记也广,其善恶易难之事,无不周知;以其决事也必当。凡诸有司用是耆宿无不昌焉。今之为官者,官虽善而吏不善,官虽善,不知用耆民之道;吏不善,惟务赃贪,更加所用耆宿,又非其人,宫虽善而事不行矣。至此而事不行者何?盖吏贪而捏巧,耆宿不才,以同谋虐民之祸,由是而蜂起。所以甚者云何?盖谓充耆宿者,皆系无藉小人,苟回寿至于高年,是等有昔为皂隶者,有为簿书者,有屡犯过恶者,有弓兵者,有说事过钱者,皆为今之耆宿。其善人官于一方,皆不审实明白,去此之徒,崇尚德人,又将同恶相济,以患吾民。诰至所在有司,务必崇尚德人,上助朕躬,下福生民。无藉之徒见此即早退去。若或年高不能生理,居家格非,抚儿孙以善已,得终天年,岂不智哉!设若不奉朕命,仍复在官,应当耆宿,运不良之谋,陷有德之官,害天民之善者,非有天灾,又必假手于法司,身亡家破有日矣。诰至,所在高年有德者,一闻有司礼请,速出赞襄,广吾求治之道,以安生民,不言天祐之,阴骘既行,岂有不昌耶?

有司超群第九

洪武十八年以来,府县正官、佐贰官超出群职者十有三员,朕悉加劳。

一、安庆府怀宁县丞陈希文,为指挥毕寅朦胧具奏,诬啚民地,县丞陈希文执法不允。府官又令人以言诱之,陈希文曰:如此旨意,难便奉行。指挥毕寅亲诣县求晚,县丞陈希文令皂隶将指挥抢出。朕闻之,就令本官鞫问。指挥毕寅事完,本官赴京朝觐,特燕享之,升青州府知府。

一、徽州府祁门县知县何敏中、县丞李善、主簿李文鼎,言本府容留积年老吏一十五名,作老先生名色,在房主写文杀害民,及本府擅差禁子灭景隆等,以催办未完事为由到县。索要钞锭,威逼本县吏郑原善身死。事闻,朕甚嘉之,特差行人持𠡠,劳以尊酒,就升知县何敏中为本府知府,县丞李善为庐州府同知,主簿李文□为本县知县。

一、常州府宜兴县主簿王复春,言:常州府不公事:一、岁进细米,分泒不均;一、孤老月粮不支;三、起解农 绢疋;四、砍办公解木植害民,朕甚嘉焉。特命进士赍符,劳以尊酒,就陛。主簿王复春为本府同知。

一、建阳县知县郭伯泰、县丞陆镒,为旗军往广东提取积年民害,吏将各吏疏放,在路経由本县索舡扰民。知县郭伯泰等将旗军固禁,复枷罪吏。以状来闻,特遣行人持𠡠,劳以尊酒。升知县郭伯泰为泉州府同知,县丞陆镒为福州府通判。

一、池州府知府王希颜、推官林惟贤,为舍人刘蛮儿承差管解囚人,经由本府,本人驰正道,直入公厅,知府王希颜等就将舍人擒拿问招,加之以刑,以状来闻。朕嘉其执法,不避权势,特命使劳以尊酒。

一、嘉兴府崇德县知县毕辉、县丞齐搏,为旗军小刘驰正道入公厅差。人管解以状来闻,特遣使劳以尊酒。

一、诸城县知县朱允恭、金坛县丞李思进。为洪武十八年,诸司造罪害民,知县朱允恭、县丞李思进,亦在合提囚数。其诸城父老李兴等、金坛父老丁原德等,连名诣开来诉:本官为政有方,情词恳切,咸欲举留。朕闻嘉异,特遣使持𠡠,赍醴以劳,仍令朱允恭、李思进复职。

如诰擒恶受赏第十

前者大诰一出,民有从吾命者,惟常熟县陈寿六,为县吏顾英所害,非止害已,害民甚众。其陈寿六率弟与甥三人擒其吏,执大诰赴京面奏,朕嘉其能,赏钞二十锭,三人衣各二件。更𠡠都察院榜谕市村,其陈寿六与免杂泛差役三年,敢有罗织生事扰害者,族诛。若陈寿六因而倚恃凌辱乡里者,罪亦不赦。设有捏词诬陷陈寿六者,亦族诛。陈寿六倘有过失,不许擅勾,以状来闻,然后京师差人宣至,朕亲问其由。其陈寿六岂不伟欤!

有司不许听事第十一

凡诸司衙门,如十二布政司不许教府、州县官吏听事,府不许教州官吏听事,州不许教县官吏听事,县不许教民间里甲听事。呜呼!听事之名,实贪赃之臣祸,所以民误生理,官废公务,凡有此者,获罪甚焉。今后有司呼唤里甲人等,亲诣衙门听事,故行留难,刁蹬捶楚,非罪捶楚而裂吾民肌肤者,罪不赦。敢有如此,许民赴京面奏。呜呼!吾惜民而畏天焉,臣从之乎?

妄立干办等名第十二

往常布政司及诸有司,但闻系是朝廷差遣人员,不问有无承制,或是六部差使,五军遣行,各卫勾军。如此数等,不辨,一槩阿从。所以承差之徒,不拘贵贱,所到衙门,径由中道,直入公𪠘,据公座,口出非言,诸司阿奉,略不奏闻。布政司听六部所嘱,府州县听布政司嘱,州县听府嘱,县听州嘱。所以布政司吏员、皂隶承差入府州县,径由中道,直入公堂,据公座,口出非言,凌辱府州县。其无藉为政有司之徒,其身不正,虽辱无诉。所以府吏皂隶及非朕旨意,乱政坏法,巧立名色的当人、干办人,擅差至州,径由中道,直入公厅,据公座,口出非言,州差下县者,与府同。呜呼,世绝君子乎,贤人乎?非朝廷立法,闲民擅当的当名色、干办名色。呜呼!官擅与立名,民擅承之,岂不知乱政坏法之律,罪当处斩,公然为之,异日拿至京师,官民皆枭于市,又何怨耶?此令一出,仍蹈前非,必罪有所归。

戒吏卒亲属第十三

天下诸司所用走卒,不可无者,持簿书亦不可无者。然良家子弟,一受是役,鲜有不为民害者。朕今独条,特谕,诸走卒持簿书之父母、兄弟、妻子。呜呼!戒之哉,毋为民害。良心𭛁于父母,嘉言起于妻子,善行询于弟兄。凡走卒簿书之家,有此三戒,害民者鲜矣。为人父毋、妻子、兄弟者,善听吾言,戒哉戒哉!

吏卒额榜第十四

今后十二布政司、府州县诸司衙门,凡有当佥应役皂隶,或亲身,或代替,或佣他人。在任之官,将额设名数,明出榜文,告之于民。本衙门皂隶某,当房掌文案吏某,各各定名若干,余无滥设容留不明之人。其榜之辞曰:除榜上有名外,余有假以衙门名色,称皂隶、称簿书者,诸人擒拿赴京。

遣牌唤民第十五

十二布政司、府州县,凡有临民公务,遣牌下乡,指乡村坐地名下姓氏,遣牌呼唤民至,抚绥发落。有司不如命者,民赴京诉。若牌至民所,三呼而民不至,方遣皂隶诣所在勾拿。民至,必询不至之由。所以询者为何?恐民单夫只妻为生理而远出,或近处急事有妨。果如是,非民得罪也。若加以罪,实有司故□吾民。设若有辞,有司之罪,臣微不赦。戒之哉!

滥设吏卒第十六

诸司衙门,官吏、弓兵、皂隶,祗禁已有定额,常律有规,滥设不许。今所在有司,故违法律,滥设无藉之徒。其徒四业不务,惟务交结官府,捏巧害民,擅称的当干办、管干名色,出入市村,虐民甚如虎狼,律有常宪,乱政者斩。所在官吏并非吾良民者搆此非为奸狡百端,致令吾良民受害。今再诰一出,敢有仍前为非者,的当人、管干人、干办人并有司官吏族诛。诰不虚示。设若诰不能止其弊,所在乡村,吾良民豪杰者、高年者,共议擒此之徒,赴京受赏。若擒的当人一名,干办人一名,管干人一名,见一名,赏钞二十锭,的不虚示。

官吏下乡第十七

十二布政司并府州县,往常官吏不时亲自下乡,扰吾良民,非止一端,数禁不许,每每故违不止。洪武十七年,将福建布政司右布政陈泰拿赴京师,斩首于市。𠡠法司行下诸司,毋得再犯。此行诸司承受禁文,非止一纸,动经五七次,诸司明有卷宗,其无藉杀身之徒,终不循教,仍前下乡,扰吾良民。且如洪武十八年、十九年,无为州同知李汝中下乡扰民,罪已不赦。湖州府官吏、乌程县官吏易子仁、张彦祥,不将被水灾人户赴京赈济,通同豪猾,当告水灾之时,以熟作荒,以荒作熟,以多作少,以少作多,以多作少者,为其善人。被灾本多,当报之际,减灾报数,以少作多者,为与富豪交结,将少作多,以荒作熟亦如之,以熟作荒亦如之。致令乌程县民傍湖者缺食,朕终不能明其数,所以赈不及之,至今慊慊,无可柰何。

民拿下乡官吏第十八

十二布政司及府州县,朕尝禁止官吏皂隶,不许下乡扰民,其禁巳有年矣。有等贪婪之徒,往往不畏死罪,违旨下乡,动扰于民。今后敢有如此,许民间高年有德耆民率精壮拿赴京来。

擅差职官第十九

十二布政司及诸司去处,仓塲库务、巡检、闸垻音霸,堰也。等官,各有职掌,暂时不可离者。前十二布政司及府州县官,往往动经差使,仓塲、库务、湖池、闸坝、巡检等司官员离职办事,罪得乱政之条,合该身首异处。前事巳往,今后敢有如此者,比此罪而昭示之。其各官擅承行者如之。

粮长妄告叔舅第二十

吴江县正粮长张镠孙,系张奇二亲侄,副粮长朱太奴,系盛𧃍外甥,其侄因粮告叔,外甥告舅。初朕不知,止知此二粮长告凶顽之户,不行输纳官税,差人提取至京,问间一名张奇,二系正粮长张镠孙亲叔,一名盛𧃍,系副粮长朱太奴亲母舅。呜呼!古先哲王大道养民,务在彝伦攸叙,否此民不堪命。今粮长张镠孙等,正告叔,副告母舅,绝灭纲常,彝伦大坏。其告也,正陷叔父于聚众,副陷母舅同恶。呜呼!倚恃官威,多科吾良民多矣。其钱一万贯,米六千石,更除包纳本户外,犹不能本彝伦而优亲长,岂不枭令于乡闾?其科也,一斛面粮三斗,一,使用粮三斗,一水脚舡钱、神福钱一万贯,科已毕矣,各各侵欺入已,复回乡里,团局造册,每户复科三斗。朕观如此,若不速治,将不久而民不聊生。朕问间,其叔面奏其侄弟役身于马驿,盘费不供;父犯事,军役云南,终岁不供,存亡不问,骗诈他人之妻,回家宿娼于市肆。朕听是言。鸣呼,枭令之刑,宜其然乎!

粮长金仲芳等科敛第二十一

粮长之设,首便于有司,次便乎良民。所以设立之时,定殷实之家,当关勘合之际,面听朕言。朕乃竭气语谕之再三,曰:母害吾良民。更兼前大诰内戒𠡠分明,岂期所在粮长,不遵大诰,仍前为非,虐吾民者多矣。且如嘉定县粮长金仲芳等三名,巧立名色,凡一十有八:一、定舡钱一,包纳运头米一,临运钱一,造册钱一,车脚钱一,使用钱一,络麻钱一,銕炭钱一,申明旌善亭钱一,修理仓廒钱一,点舡钱一,馆驿房舍钱一,供状户口钱。一、认役钱一,黄粮钱一,修墩钱一,盐票钱一,出由子钱。

粮长瞿仲亮害民第二十二

上海县粮长瞿仲亮,被纳户宋官二连名状告,科敛太重。纳粮既毕,拘收纳户,各人路引刁蹬,不放回家为农,致令告发,差人拿至。朕谕粮长瞿仲亮曰:汝除淋尖跌斛外,更科使用神福钱一万贯,尔如何使用?对曰:神福钱。其纳户密迩,近拜问粮长,又是支吾,各各当而对奏:官二等粮起松江,本府烧愿一次,至苏州一次,无锡一次,皆是官二等自备,直至出江,方才照舡俵钞,每舡六贯。朕谕粮长:余钞何用?曰:舡钱用。纳户曰:官二等一十七石,葛观一、黄观二二户各一十石,皆系自挑赴仓。呜呼,当面的对,如此为纳户所艰,支吾不行,惟俯首而已。呜呼!既已富豪,朕命办集钱粮,为朕抚恤细民,无生刁诈,广立阴骘,以待子孙绵远,岂不善哉!何本户该纳粮储,众户已行包纳,犹且无厌,巧立名色,需索百端,以致告发,身亡家破,临刑却乃神魂仓皇,莫知所知,惟欷歔而乞免,可得免乎?

俏家第二十三

嘉兴府有父母不教,逸民徐戬等共七名,虚造印匣,用物包裹。当粮舡行时,将此印匣负背循河而行,以为催粮者所在,声言督责。至江都县杨子桥止,临路民舍,以案置匣于上,架笔砚于傍,点视,诘众多粮舡,留难刁蹬,以取钞贯。被给事中缉捕至彼,各人难隐奸顽之情,诣前首告:徐戬等系是俏家,官肯容乎?必当厚谢,致被擒获赴京,以罪罪之。今民间如此者尚未巳。鸣呼,若不互知丁业,其顽民无藉者多游食。者广,良善何当,朕将焉治?所以知丁之条,吾良民必助吾以行,即日升平矣。

韩铎等造罪第二十四

工部侍郎韩铎,洪武十五年,以儒士起发赴京,任吏科给事中。至洪武十七年,与同科给事中彭允达、吏部尚书陈敬等,将取到十二布政司儒士与谏院等各官私下定拟职名,作见行事例,朦胧奏启。事觉,法司以交结近侍律处斩,妻子流二千里。朕闵初任,释放宁家,因眷恋干才,复取赴京,顿挫奸顽,发往云南烟瘴盘江安置,使攺非心。抵所在,不数月取回,命为工部司务。到任之祭,察知堂上并四子部人各赃贪。其铎得此缘由,职虽在微,一时作威作福,阖部群官因铎知巳之非,被铎抚楚辱詈,虽堂上之官亦俯首以受,莫敢谁何。不两月余,诸人奸贪尽在铎之腹中矣。其铎后升本部侍郎,敛威结党,遂同诸官赃贪乱政一次。洪武十八年月日不等,卖放木瓦匠顾受四等一千五百名,土工孙贵等三百名,木匠狄阿演等五百名,木艌匠王富二等一百五十名。又与工科给事中杨霖卖放人匠一百名,得钞一万三千三百五十贯。给事中哈安七百□□郎李祯二千一百五十贯,员外郎陈□、主事郭升各分一千八百贯,郎中陈恭分一千三百,王十□,员外郎郝彬、主事邵炳、鲁赡各分三百贯,郎中俟恒礼分二百贯,杨霖又分一百五十贯。铎本名分四千三百贯,入已一次。十八年八月九月,关支人匠金斗等食钱,同侍郎李祯克落钞三千贯,郎中侯恒礼、主事郭升各分五百贯,员外郎郝彬、主事邵炳各分一百贯。铎与侍郎李祯、员外郎陈侃各分六百贯,入已一次。十八年九月二十日,同侍郎李祯、员外郎王大用盗卖芦紫二万八千来,得钞一万四千贯。侍郎李祯、员外郎王大用各分三千贯,主事张凤、司务宋原各分二千贯,铎分四千贯,入已一次。洪武十八年七月二十七曰,与本部尚书徐本、侍郎李祯于奉天门奏:大胜关抽分塲见在抽分木炭九十万斤,奏旨撇运,为无人夫,未准撇运。后两月余,发放搬运原奏炭数,不期铎窥俟万机之冗,以为朕必失记,故将前项炭数止存九万余者,尽皆分卖,著令搬运原数。其铎面欺应对。原奏炭止九万斤,知铎大肆奸顽,送法司穷问。铎以前情供招在官,已将前项炭数盗卖不存。呜呼!铎之在任,节次赏钞七百余贯,先犯死罪释免,安置烟瘴,使攺非心,想必从化。及其取至,都无半年,诸奸并作,遂致杀身。总计韩铎荨节次取受赃一,除隐匿入已外,实供招到官,共该三万三百五十贯,术炭八十一万斤,侍郎韩铎八千九百贯,侍郎李祯五千七百五十贯,郎中 恒礼七百贯,郎中陈恭一千三百五十贯,员外郎陈 二千四百贯,员外郎郝彬四百贯,员外郎王大用三千贯,主事郭升,二千三百贯,主事张凤二千贯,主事鲁瞻三百贯,主事邵炳四百贯,司务宋原二千贯,给事中哈安七百贯,给事中杨霖一百五十贯。

礼部盗出财物第二十五

礼部试侍郎章祥等六员,出自民家,祥任礼部试侍郎,始初精神才干,可以作为,然虽礼乐巳定,临期亦要支分。本官到任半年余,持节行册妃礼,巳娶三府王妃。朕生日之期,冬至之节,贺正之礼,皆大会朝班,凡经三次,参差并无。及其命部赏赐婚礼,银钞出库,通同近侍盗出银锭,虚出钞贯,同谋事觉,虽未供指,本官巳行,神思荒促,凡所作为,不数日间,颠荒恍惚,于事莫知所知。拿至法司,未及治罪,因病身故。余者员外郎辛钦等五名受刑。

教人受赃第二十六

徐州丰县丞姜礼,在任之时,家至户到,敛民宝钞,替犯人纳赃,指此为名,尽行已用。为此作积年民害,拿至法司,𭛁付修城,未久,释免,降等叙用。未行,恐本县部民中在京职序班身役朱士廉泄,在任害民尢甚,亲诣本官下处,送钞一沓,请勿泄弊。□官畏罪,不敢领受。县丞姜礼曰:你不接,久后无钱工役,撇甚□清。呜呼!已罪方免,又教人受赋,陷人于□地,愚莫□于此,奸顽更何以加?遂致巳身不免。

重支赏赐第二十七

十二布政司起到能吏,𭛁付在京掌 亲军文册,其事至易,各吏众口一辞,来诉甚多,皆言不解 军吏事。朕谕曰:尔虐吾良民多矣,今见管军无取,故不欲是役,岂是无知 军吏事?且军律法巳定,队伍分明,开国至今巳有年矣。且如百户□□所□□军旗军人等一百一十二名,虽不下文墨,屈指□□,□无尔言。不能者为何?尔役有司,钱粮,臣者数□万,细微冗旷者升合勺撮,刑名则有户婚、田地、水火盗贼问刑。则人情难辨,拟罪则法律幽微,教化则贤人善为,小人不能。今尔自府州县以能吏起,至能前项如许,今不能 百人之数,是其诳也。呜呼!其奸贪小人,置之于仁寿之乡,不能顺受,径欲且趋凶折之地,愚由是而不迁,陷身而后巳。鸣呼愚哉!及其著役也,通同上下,结交近侍,关支月粮,报名赏赐,重支一次者有之,冒支两三次者亦有之。事觉穷之,皆无文案可考,所以观隙重支,其罪显然,皆杀身而后巳。所以杀身者,镇南卫吏范□彰、王复、李坚、孙子才、于孜、费敏、张谷玉、王时彦、刘汝昌、土显、李秉、府军卫吏李中、王显、王俊荣、李守德、张彬、吴玄保、王麒、陈关生府军左卫吏张整、宗文富、田彦实、鿄弘道、王宗道、□文、贺仁、罗以文、过权、柏居敬、王希顺、万本成、王留住广洋卫吏刘顺、崔居从、张士延、陈子山、邵茂、陈德名江阴卫吏柳公逸、金吾后卫吏陈惟善、府军后卫吏杨刚、神策卫吏刘彬、天策卫吏艾仁美江浦卫吏李茂德虎贲右卫吏,金润龙骧卫吏张文恕、骁骑右卫吏陈应𭛁鹰扬卫吏。刘骥羽林左卫吏,李升水军左卫吏。张曙留守左卫吏,姜敏留守右卫吏,王用留守中卫吏李春、燕企源武德卫吏王希文、程安、龙江卫吏纪彦良。呜呼!若此犯非一番,杀非数人,吏笔易为迷惑,其心,终化不醒,身亡家破者多矣。

用囚书办文案第二十八

五军都督府首领官掾吏陈仔等,自到任以来,并不亲笔起稿,凡有书写,多令典吏、囚人起稿立意,然后押字施行。及至事理参差,朕乃驳问。其各守领官,惟皇皇瞠目四视,凡奏目内事,惟知大意,本末幽微,莫能解分。结交近侍兵科给事中孙勖等,支出征官军盘缠赏赐工役军人,优给幼官儿男,恤赐军属,动経数十万锭,其数甚大。経历都事陈仔等,却乃盘桓曲折,用尽机谋,幽微其情,妄出钞锭,亦不下数十万。于此等却乃善能。平昔不务公而务私计,至杀身而后己。

科取巡拦第二十九

应天府宣课司官点与巡栏,其大使张从义等定计害民,自将以为良计,岂知由此计而杀身。且如巡拦时子清一户,家有三丁,一丁充军,常川在役;一丁身役巡拦,本官计役一丁,□做饭名色,常欲差占,每朝要肉三斤,副使于进二斤,司吏攒典陈礼等人各一斤。皆系巡拦出办,故难本户待买之后方巳,事觉身亡。

故脱贼党第三十

山西都司断事陈允中,为管州山贼不时劫民,被承差采取木植,旗军张士能等于无人烟可疑去处,拿获男子二名,问系送粮供给贼人人数, 下断事厅会石州同知俞桓问备细情由,本民从实供招。其断事、石州同知等官吏陈允中等通同受财,将供送贼粮民人脱放,反将捕获军人张士能等各杖一百充军。为此各人处斩。呜呼!军士在野,获得可疑之人,军之役分当然,或者错拿,别无骗诈情由,亦无纵放奸顽,安有治其罪耶?

枉禁𭰗汉第三十一

十二道按察司为朕耳目所在,激浊扬清,进贤退不肖,岂期任非其人,所在事枉人冤。且如淅江按察使陶晟,赃贪不巳,治下皆轻薄小吏。洪武十八年,将会稽县知县𭰗汉,吹毛求疵,入狱收监五月有余,有罪无罪,并不与决,故意枉禁𭰗汉。及朕觉,陶晟巳待罪在京,朕思伊父相从之旧,巳行释免,在闲为枉禁𭰗汉复枷项前去,浙江按察司,取𭰗汉至京。其陶晟至按察司,公然项带沉枷,径趋公座,将𭰗汉出狱,至其前,其晟大肆无礼,身巳受刑,犹憾𭰗汉,谓曰:尔汉何由使上知尔在禁?汉对曰:外无代诉者。晟曰:家有甚人?汉曰:二子皆稚,长,不出十一,次方八岁,一女七岁,远在河南。自到任以来,并入禁月日,妻子未知存与亡。汉语既,晟又令狱卒复收,入禁,半月方起。晟如此奸顽。初,朕命晟带刑往取,星驰前来。所以星驰者,为汉年高,恐疾于狱中,所以救之速者,为此也。晟故不畏法,乃敢复淹禁半月而后行。及其抵京也,就舡又监四日,方交法司。呜呼!晟有罪,朕宥之,复有罪,磨难令省之。终不自省,愈肆奸顽,杀身后已。

钞库作弊第三十二

宝钞提举司官吏冯良、孙安等二十名,通同户部官栗恕、郭桓、户科给事中屈伸等,并钞匠五百八十名,在局抄钞,其钞匠日工可办十分,诸匠等止认办七分。朕明知力尚有余,从其认办,所以得存三分,不欲竭尽心力。后三处结党,诸匠尽力为之。洪武十八年二月二十五日造钞起,至十二月天寒止,尽力所造钞六百九十四万六千五百九十九锭。临奏钞数,已匿一百四十三万七千五百四十锭,于广源库杂诸处所进商税钞堆积,所奏进者五百五十万九千五十九锭,将混同商税钞堆积,以代外来摘税课程。且如太平府进纳折收秋粮钞,并江西承差李民宪等解课程钞一十万至,其进钞人先谋通户部及钞库官内,将十万就库检沓,如数贴作折收秋粮钞并课程钞名色,虚出实收来人执凭。外,十万钞与解来人四处共分,事甚昭然。呜呼!当计此之谋,为利所迷,自将以为终身不犯,岂知不终年而遭刑。古先哲王谕之曰:毋作聪明。观今此之徒,先王之谕,良哉!今不循者堕命矣。

鱼课扰民第三十三

所在湖池河泊地理所在,从古至今办集课程,一定不易之所。迩年以来,奸邪小人受任,将从古以来不系办课所在小沟、小港山涧去处,下流虽通办课去处,其小□小港山涧及灌溉塘池、民间自养鱼鲜池泽,皆已照地起科,并不系办课去处。小人生事,贪心无厌,搜求扰民,将农民小沟、小港、山涧、灌溉池塘、养鱼池泽,取鱼 网罩笼之类,一槩搜拿,声言要奏,如此虐民。今后敢有仍前夺民取采𫚥鱼器具者,许民人拿赴有司,有司不理,拿赴京来,议罪枭令,以快吾良民之心。

东流鱼课害民第三十四

东流江口河泊所官陈克素,通同业户人等,侵欺本所鱼课一万贯入已,复通同东流、建德两县官吏王文质等,诡言两县不行阑栈江口,致使鱼随水去,有亏国课。因搆成谋,将两县山村人民验丁敛钞。二县之民所敛之钞不下数万,及其敛就官数,犹不纳足,其余尽皆分受入已。及其进纳鱼课,其河泊所官陈克素起程之曰,假有亲丧,遽然丁忧,呜呼愚哉!其罪何逃!捕至,不能隐其情,从实供招在官。呜呼!先次尽一所鱼湖课入已,犹心不足,通同有司,尽敛两县民财均分,犹且未厌,尚将官课有亏,致身死而后已。智人戒之。

湖池水面钱第三十五

所在湖池,民舟经涉,其河泊之官,敢有妄取水面钱者,罪不赦。

追赃科敛第三十六

洪武十八年,为郭桓不法,通同诸司,将天下钱粮尽行 坏,事觉诸司官赃有所在,于是遣人诣所在追取。所在见任有司,皆系不才之徒,通同原寄借之人,借此追赃名色,一槩遍邑科敛,扰吾良民。巳敛百分到官,所进惟原赃耳。以数论之,所进者百分之一。其原寄借之人,亦有良心发见者,从实送还。有等无藉,与官吏同谋,一文不出,所科良民钞内,犹且有分送至京也。朕恐民顽,后复如此,交结官吏,仍欲寄借诱引为非,所以纳钞毕,修街盖房,以磨顽愚。以朕观之,盖房、砌街之役,险哉,几死而免,今尽行脱去,未审此际曾无省者乎?设若不省,终不循朕化,命将弃焉。何以见?初寄借之时事觉,临追之际,有司不才,令民代陪,众皆入已。今诰遍天下,再有如此者,有司悔过者不敢,民知诰不与,所寄借者必欲赴官纳后,工役不免。呜呼,险哉!可不戒乎!

妄奏官属第三十七

艾祖丁系回回人氏,任大理寺左少卿,凡详审刑名,其心务在出入。其同任在寺进士杨吉执政明刑,其艾祖丁等官,数皆不律。内大理乡边泰,被进士唐盛等具奏情状,已行治罪。其艾祖丁心生妒忌,生事罗织,杨吉为无短可讦,止将出人缘由罗织,朦胧具奏。其辞日,杨吉不遵礼法,于公堂上大辱臣等。朕𠡠都御史按问。及其复命也,乃艾祖丁诬奏杨吉,祖丁抵其罪而无憾,诛之。

匿奸卖引第三十八

兵马指挥赵兴胜,系是国初旧根,刻期人数年深,命为瓜州巡检,制胡惟庸心腹人。同僚两员,皆被胡惟庸朦胧收下一名月鲁帖木儿巳死,独兴胜狱存。垂亡之际,妻击登闻鼓取至京师,后升为南城兵马指挥,警巡坊厢,一切非为之人。洪武十八年夏,民人陈来安首平凉侯男造反,兴胜匿而不奏,被同僚指挥法则刺不从,才,方朦胧奏闻,又不详细。及至鞫问平凉侯男,其弊多端,因而将兴胜平昔职掌稽求,所以又路引之弊赃多。凡出军民引一张,重者一锭,中者四贯,下者三贯,并无一贯两贯引一张者。其引纸皆系给引之人自备,兴胜却乃具文关支官纸,三年间一十五万有奇,巳往之年不追,止追十八年半年纸札,其钞巳盈万计。呜呼!中奸臣之计,垂亡活而复官,家给人足,柰不知感恩之报,乃又匿告反之情,所以不赦而诛之为此也。

董演虚诳第三十九

军吏董演,初以小吏起到,发充兴武卫六合屯军吏。因公道经山下,遇虎搏人,人皆惊走,独演夺军手枪,挺身捕虎,其虎舍已搏之人,径来趋演,演乃格杀之。本卫官以演格虎之状来闻,朕嘉雄猛,即受承𠡠郎养威于近侍。其演不数月,侮于寡妇,法司具奏如律。朕释之方免,未久,逢人狂妄,假势 人数入京师上元县分付公事,沮坏县治不巳,忽陷仓脚夫王三等于死地,捏词具状来闻,朕将以为是,准其所奏,得旨后私下没杨三玄保家产,伪造非言,上罔朝廷,下虐黎民。其应天府京尹孙凤等,明知虚谁,辄便党比阿从,都不期年,乱政坏法,岂止一端。由是囚而皆杀之。

刑狱第四十

所在官于司狱,役于狱典狱卒者,曩古役是者,机秘而理焉,所以机之幽微。其在禁者,皆自招其祸而至刑,非善之善者也。虽罪有轻重,其狱情外不得而知之者,以其轻重同牢,若一囚事泄,阖狱之情露矣。先王之治狱也,使幽其情,令囚内外忧之。呜呼!囚体深远,外而父母妻子,不得而易见者也。内而囚心悬望,欲眷属之语,何由而至耶?虽隔壁不闻其音,对门无复可语,间出狱外,遥见眷属,岂若路人。呜呼,圣人之治良哉!云何为先王之制此刑此法,顿民之顽心。罪轻者,异日与决之后,囚获生归,眷属以谓死者复生,妻子又谏,父母兄长,诫昔友者,劝皆诉狱之幽情机秘之状,由是而良心𭛁见。囚亦为是而云系狱之不易也。所以先王举此制,而司狱、狱典狱卒奉行毋怠,所以囹圄长空。今之主典者不然,内外情通,教囚番异。刑具颠倒临人。所以颠倒临人者,应柙而枷,应枷而锁,应杽而脱去,应锁而不锁,非柙而柙,非枷而枷,非锁而锁,非杽而杽,为何为欲财也。呜呼!囚犯五刑,至狱之日,畏此刑具,方嗟前日之非,岂无自新之为。虽有此心,悔之晚矣,神魂皇皇,梦寐恍惚,终不得而免。甚矣哉!惧乎!其为司狱狱典狱卒,不观是囚之貌态,不度囚之忧心,又不以已推之,是致囚买生而离死。其主典者见利忘害,径受财而趋死焉。所以趋死者,教囚番异,接受赋私,纵囚自在,走泄狱情,纵囚在逃,令服毒药,狱杀囚徒。所以今之狱囚,轻重颠倒,犯者相继,囹圄不得而虚也。呜呼!囚畏死而贪生,罄家资以贿赂;主典贪财,致身亡而覆姓。吁!是诰一出,不奉朕命,仍复为之,世将焉治?

再诰刑狱第四十一

再诰刑禁司狱狱典狱卒,人人必要深知禁囚之机。凡在禁之囚,司狱狱典狱卒,但系畏惧刑法,保身惜命之人,一切囚词,不教他人走泄狱情自已。虽然,主典亦不肯将囚词轻与闲人知会,何况纵人走泄事情?其囚罪轻重,虽然如律巳定,主典亦不与囚易知,此所以机之幽者为此也。夫贤人君子之典狱也,保囚即保身也。囚无横死,身无祸殃。设使囚亡非法,重则累及其身,非重泛滥,而苦囚愆,延于后嗣。所以贤人君子之典狱也,不分囚之轻重,常以善言以妥之,苦寒则置温之,炎暑则置凉之,饮食则节之,病则医之。所以主囚之道,古人必此而为之理焉,所以前所诰机秘而理幽为若是。呜呼!凡职于典狱者,役于监狱者,知此机秘理幽,行朕所申先王之道,未尝不家妥而身子昌焉。朕所以重诰者,自世乱方定以来,知理者亡,无藉者进,所在刑狱,非罪而死者多矣,有罪而非法死者亦多矣。所以无罪而死者,多由苦寒而逼,炎暑而蒸,饮食不节,病无医药,盖谓主典欲财而无与,或受他人之财,代其报雠。无罪而死者,由是有罪而非法死者,亦因寒暑、饮食、医药,并欲财而无与,不待律法定而人巳亡矣,所以非法死者为此也。呜呼!朕出是诰,凡主典刑禁之人,父母妻子、亲戚朋友,当以朕言劝诫之。行朕之道,其阴骘之理,恻隐之心,以为常道,行之于岁月曰时,将后阴骘博被于狱囚,虽释道处身于物外,俦灯侣影,苦行于终身,何若此修之速疾也。呜呼!凡人父母妻子、亲戚朋友,必以朕言诫勉之。

相验囚尸不实第四十二

呜呼,人心危险,果若是欤?朕自驭宇以来,务必人人同仁,使身不遭凶祸,所以切切图治,必欲人安为何。朕尝以已之父母推之,以已之妻子推之,代他奸顽不才之忧,皇皇无巳,所以皇皇无巳为年壮者,非为父母在堂,妻娇子幼,一旦杀身致老。父母思昔襁哺,朝夕玩爱,提携抚育,至于身壮。子虽不才而至刑。其父母慈子之情,未尝以子不才而有间,所以朝夕瞠目四视,子在而游方,终不获生归矣。夫妇年迈,新妇娇弱,有孙孩童,艰理家事,切思若是,将必窘于衣食。情怀至此,哀伤感忆,昼夜□歔而不巳。神人闻之,亦也感伤为此。朕恶人不思父母妻子,妄为百端,所以刑奸顽不孝之徒。意在所刑者少,归善者多。人人必思父母之劬劳,为夫纲子纲必能,岂期刑愈重而犯愈多。洪武十八年、十九年,一样奸谋,朝弃市数人,当日同谋死罪者又数人。此数人不鉴朝杀者奸与已。奸同呜呼!前诛血未乾,尸未移,本人巳造杀身之计在身矣。且如洪武十九年春三月十四日,刑部、子部、总部、司门二部郎中、员外郎、主事、都吏等官吏胡宁、童伯俊等,恣肆受财,纵囚代办公务,书写文案,被司狱王中以状来闻,觉奸顽之情态。于是朕亲诣太平门,将各官吏捶楚无数,刖其足,𭛁于本部,昭示无罪者。呜呼!以此法此刑,朕自观之,毫发为之竦然,想必无再犯者。岂期未终半月,其都官员外郎李燧、司务杨敬,将在禁死囚邵吉一尸,停于狱内,通同医人、狱典、狱卒等,作三尸相验,以出有罪者。张受甫等二人,受财四百八十贯。呜呼!人心之危,有若是耶!吁!以此观之,世将安治?智人观之。

故更囚名第四十三

刑部、比部主事、吏员王进、阮贞等,不鉴总部、司门部官吏胡宁、童伯俊等来手,一切书写文案,尽皆囚成。各官心在出入人罪,贪婪无厌,致囚钟渊无钱使用。虽然召保在外,终羁不得而归,致令阖家死者二十口,皆非有罪,一旦绝灭,并无噍类。事觉,断足于部,生者苦楚不禁,血尚不止,死者尸未远移。其比部主事王进、吏阮贞等,将工役囚徒纳册于役所。一名丁洪僧临剌也却作工洪生;一名马伴舅却作马道四。一名朱宅保却作朱哲保;一名余关住,却作于关住;一名王阿转,却作王阿专;一名杨添孙,却作王太僧;一名祖复奴,却作祖佛奴。一名黄甫名却作黄福名;一名蒋均路,却作蒋均禄。一名郑守真,却作郑寿真;一名朱友常,却作朱友恒。呜呼!朕驭宇内,□□一二年。间民乐雍熙之治,其刃顽之徒,得居官位吏役者,务以善为恶,以恶为善,凡百务要颠倒其事,取利肥已,此等终不能免其凶罪。虽然刑死者多,生者未尝肯戒以此官此吏,顺音更人姓名,以有赃私,觉而伏罪,岂不愚哉!

追问下蕃第四十四

前军断事官、提控案牍司吏施德庄等,于洪武十九年三月十四曰,刑部、总部司门部官吏胡宁、童伯俊等,纵囚书写文案,各官吏来手,在闲就令囚人杨遇春说事过钱,各受赃私。被司狱王中觉其事,人各刖足鞭背,不知数目,不过半昼,巳死数人,活者半存。当刖足鞭背之时,特令五军断事官、大理、刑部、都察院十二道,会视刑之。岂期前军断事等官吏施德庄、杨耀、乔方,于四月初四曰,问泉州卫指挥张杰等私下蕃事,接受指挥张杰等银四百七十两,钞五百三十贯,施德庄、杨耀各分钞一百七十贯,乔方一百六十贯,施德庄分银一百七十两,杨耀、乔方各分银一百五十两,将原告百户范源拟作虚告,朦胧奏闻,意在杀无罪而脱有罪,身受赃私。朕命诸司会审,露出奸情。呜呼!前番赋私未终二十日,人巳死讫一半,此等官吏不将非者为戒,杀身为寒心,公然冤枉无罪者。今各官人各死于有罪,是其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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