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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执中成宪 [标点本]

钦定执中成宪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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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普书:羊祜曰:「适道之论,皆未应权,故谋之虽多,而决之欲独。」

晋文。杜预曰:「圣王之政,循乎自然,虚己委诚,而信顺之道应,神感心通,而天下之理得。」

蜀志:陈寿曰:「诸葛亮之为相国也,开诚心,布公道。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纤而不贬。循名责实,虚伪不容,邦域之内,畏而爱之,刑政虽峻而无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

晋书:荀勖曰:事留则政稽,政稽则功废。处位者孜孜不怠,奉职司者夙夜不懈,则虽在挈瓶,而守不假器矣。左传:「虽有挈瓶之智,守不假器。杜预注:挈瓶,汲者,喻小智。」为人守器,尚知不以借人。简文案,略细苛。令之所施,必使人易视听,愿之如阳春,畏之如雷霆。勿使微文烦扰,为百吏所黩;二三之命,为百姓所餍。则吏竭其诚,下悦上命矣。设官分职,委事责成,君子心竞而不力争。言心能自强于善,而不以力争胜也。量能受任,思不出位,则官无异业,政典不奸矣。凡此,皆省事之本也。

又曰:「发号施令,典而当则安。」凡职所临履,先精其得失,使忠信之官,明察之长,各裁其中,条上言之,然后斟酌大体,详省所宜,则令下必行,不可摇动。

傅咸曰:「谷帛难生,而用之不节,无缘不匮。故先王之化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制,奢侈之费,甚于天灾。」又曰:「兴化之要,在于官人,才非一流,职有不同。譬诸林木,洪纤枉直,各有攸司,内外之任,措置随宜。」温峤曰:「使命愈远,益宜得才,宣扬王化,延誉四方,宜重其选。」

陶侃曰:「大禹圣人,乃惜寸阴,至于众人,当惜分阴。」郑默曰:「劝稼务农,为国之基。选人得材,济世之道。居官久职,政事之宜。明慎黜陟,劝戒之道;崇尚朴素,化𨗳之本。」

阮种曰:「王道之本,经国之务,必先之以礼义,而致人于廉耻。礼义立,则君子轨道而让于善;廉耻立,则小人谨行而不淫于制度。故上有克让之风,则下有不争之俗;朝有矜节之士,则野无贪冒之人。」

又曰:「贤臣之于主,进则忠国爱人,退则砥节洁志,营职不干私义,出心必由公涂,明度量以程其能,审经制以效其功。」

纪瞻曰:「政因时以兴,机随物而动,故圣王究穷通之原,审始终之理,适时之宜,期于济世。」

虞预曰:「天道贵信,地道贵诚。诚信者,盖二仪所以生植万物,人君所以保乂黎庶。是以宣威拟于震电,推恩象于云雨,刑罚在于必信,庆赏贵于平均。」

潘尼曰:「崇德莫大乎安身,安身莫尚乎存正,存正莫重乎无私,无私莫要于寡欲。」

袁宏曰:「古之明君,知视听之属不能不关于物也,知一己之明不能不滞于情也,求忠信之人而置之左右,故好恶是非之情未尝宣于外,而爱憎毁誉之言无由而至矣。」

又曰:「经纶之方,在乎设官分职,因万物之所能;统体之道,在乎至公无私,与天下均其欲。」

抱朴子:「葛洪曰:尧舜有为人主之勤,无为人主之欲,故天下各得济其欲。」

又曰:「怒不越法以加虐,喜不逾宪以厚遗。割情于所爱,而有犯者无赦;采善于所憎,而有劳者不遗。掩细瑕而录大用,忘近过而念远功。」

又曰:「人臣勋不弘,则耻俸禄之日厚也;绩不茂,则羞爵命之妄高也。」南北朝

魏书甄琛曰:「王者济时拯物,为民父母。乾坤所惠,天子顺之;山川秘利,天子通之。月令称山林薮泽,有能取蔬食禽兽者,野虞教导之,相侵夺者罪之。周礼有川泽之禁,正所以防其残尽,必令取之有时,障护虽在官,实为民守之耳。」

韩麒麟曰:「哲王经国立治,积储九稔,谓之太平。故躬藉千亩,以励百姓。入粟者与斩敌同爵,力田者与孝弟均赏,实为治之先务也。」

高允曰:「古人云:方一里则为田三顷七十亩,百里则为田三万七千顷。若勤之,则亩益三升;不勤则亩损三升。方百里损益之率,为粟二百二十万斛,况以天下之广乎?」

李彪曰:「尚俭者,开福之源;好奢者,起贫之兆。」

周书:黎景熙曰:「天地极其高厚,故万物仰容养焉;四时著其寒暑,故庶类资忠信焉。帝王者,宽大象天地,忠信则四时。」

苏绰曰:「天地之性,惟人为贵。然性无常守,随化而迁。化于敦朴则质直,化于浇伪则浮薄。凡诸牧守令长,贵能扇之以淳风,浸之以太和,被之以道德,示之以朴素,使百姓亹亹,日迁于善,而不知其所以然,此之谓化也。」

又曰:「衣食所以足者,由于地利尽。地利所以尽者,由于劝课有方。主此教者,在乎牧守令长而已。每至岁首,戒敕部人,皆令就田,垦发以时,勿失其所。单劣之户,及无牛之家,劝令有无相通,使得兼济。三农之隙,及阴雨之暇,又令种桑植果,艺其蔬菜,修其园圃,畜育鸡豚,以备生生之资,以供养老之具。」夫为政不欲过碎,碎则人烦;劝课不容太简,简则人怠。善为政者,必消息时宜而适烦简之中。

又曰:「凡所求材艺者,为其可以理人也。有材艺而本于正直,必循分以效绩;若有材艺而习于奸伪,必蠹法以行私。故求材艺必先择志行,志行善则举之,志行不善则去之。然善官人者,必先省其官,官省则善人易充,善人充则事无不理。」

又曰:「察狱之官,精心悉意,推究根源,先之以五听,周官小司寇职:一曰辞听,二曰色听,三曰气听,四曰耳听,五曰目听。参之以证验,慎测情状,穷鉴隐伏,使奸无所容,罪人必得。然后随事加刑,轻重皆当,舍过矜愚,得情勿喜。又能消息情理,斟酌礼律,无不曲尽人心,而远明大教,此善之上也。率至公之心,去阿枉之志,听察以理,必穷所见,考讯以法,不苛不暴。随事断理,狱无停滞,此亦其次也。」又曰:「征税之法,宜令平均。平均者,不舍豪强而征贫弱,不纵奸巧而困愚拙也。然财货之生,其均不易,必须劝课,使预营理。先时而备,至时而输。故王赋获供,下人无困。」

又曰:「为国之道,当爱人如慈父,训人如慈师。」

隋书房彦谦曰:「赏以劝善,刑以惩恶。」故疏贱之人,有善必赏,尊贵之戚,犯恶必刑。未有罚则避亲,赏则遗远者也。

文中子王通曰:「无赦之国,其政必平。多敛之国,其财必削。民贫则赋少。」

又曰:「推之以诚,则不言而信;镇之以静,则不行而谨。惟有道者能之。」

又曰:「闻谤而怒者,谗之由也;见誉而喜者,佞之媒也。」又曰:「帝者之制,恢恢乎无所不容。其上湛然,其下恬然。天下之危,与天下安之;天下之失,与天下正之。千变万化,吾常守中焉。其卓然不可动乎?其感而无不通乎!」

唐文张蕴古大宝箴曰:「今来古往,俯察仰观,唯辟作福,为君实难。主普天之下,处王公之上,任土贡其所有,具寮和其所倡。是故恐惧之心日弛,邪僻之情转放。岂知事起于所忽,祸生于无妄。固以圣人受命,拯溺亨屯,归罪于己,因心于民。大明无偏照,至公无私亲。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礼以禁其奢,乐以防其佚。左言而右事,出警而入跸。四时调其惨舒,三光同其得失。故身为之度,而声为之律。勿谓无知,居高听卑;勿谓何害,积小成大。乐不可极,极乐生哀;欲不可纵,纵欲成灾。」壮九重于内,所居不过容膝,彼昏不知,瑶其台而琼其室。罗八珍于前,所食不过适口,惟狂罔念,邱其糟而池其酒。勿内荒于色,勿外荒于禽,勿贵难得之货,勿听亡国之音。内荒伐人性,外荒荡人心。难得之货侈,亡国之音淫。勿谓我尊而傲贤慢士,勿谓我智而拒谏矜己。闻之夏后,据馈频起;亦有魏帝,牵裾不止。安彼反侧,如春阳秋露,巍巍荡荡,恢汉高大度;抚兹庶事,如履薄临深,战战栗栗,用周文小心。诗曰:「不识不知。」书曰:「无偏无党。」一彼此于胸臆,捐好恶于心想。众弃而后加刑,众悦而后命赏。弱其强而治其乱,伸其屈而直其枉。故曰:如衡如石,不定物以数,物之悬者,轻重自见;如水如镜,不示物以形,物之鉴者,妍媸自生。勿浑浑而浊,勿皎皎而清,勿汶汶而暗,勿察察而明。虽冕旒蔽目而视于未形,虽黈纩塞耳而听于无声。纵心于湛然之域,游神于至道之精。扣之者应洪纤而效响,酌之者随深浅而皆盈。故曰:天之清,地之宁,王之贞。四时不言而代序,万物无为而受成。岂知帝有其力而天下和平。吾王拨乱,戡以智力,民惧其威,未怀其德。我皇抚运,扇以淳风,民怀其始,未保其终。爰述金镜,穷理尽性,使人以心,应言以行。包括治体,抑扬词令。天下为公,一人有庆。开罗起祝,援琴命诗。一日二日,念兹在兹。惟人所召,自天祐之。诤臣司直,敢告前疑。

旧唐书:魏征曰:「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浚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凡昔元首,承天景命,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岂取之易,守之难乎?盖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胡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为,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盈,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而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弘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并用,垂拱而治,何必劳神苦思,代百司之职役哉!

又曰:「省畋游之娱,息靡丽之作,罢不急之务,慎偏听之怒,近忠厚,远便佞,杜悦耳之邪说,听苦口之忠言,去易进之人,贱难得之货,采尧舜之诽谤,追禹汤之罪己,惜十家之产,顺百姓之心,近取诸身,恕以待物,思劳谦以受益,不自满以招损。有动则庶类以和,出言而千里斯应,超上德于前载,树风声于后昆。此圣哲之宏规,帝王之盛业,能事斯毕,在于慎守而已。」又曰:「君能尽礼,臣能纳忠,必在于内外无私,上下相信。上不信则无以使下,下不信则无以事上,信之为义大矣哉!故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岑文本曰:「览古今之事,察安危之机,上以社稷为重,下以亿兆在念,明选举,慎赏罚,进贤才,退不肖,闻过即改,从谏如流,为善在于不疑,出令期于必信。颐神养性,省畋游之娱,去奢崇俭,省工役之费。务静方内,而不求辟土,载櫜弓矢,而无忘武备。凡此数者,思之而不倦,行之而不怠,则至道之美与三五比隆,亿载之祚随天地长久。」

又曰:「创拨乱之业,其功既难;守已成之基,其道不易。故居安思危,所以定其业也;有始有卒,所以隆其基也。」

刘仁轨曰:「屋漏在上,知之者在下;愚夫之计,择之者圣人。是以周王询于刍荛,殷后谋于版筑,故得享国长久,传祚无疆,功宣清庙,庆流后叶。」

姚班曰:「忠臣事君,有犯而无隐。明主驭下,纳谏以进德。故书云:有言逆于志,必求诸道。有言顺于志,必求诸非道。」卢藏用曰:「刑狱不滥则人寿,赋敛蠲省则人富,法令有常则国静,赏罚得中则兵强。」

马周曰:「临天下者,以人为本。欲令百姓安乐,惟在刺史、县令。县令既众,不必皆贤。若每州得良刺史,则合境苏息。」

资治通鉴:陈子昂曰:「尚德行者,必无凶险之类。务公正者,必无邪佞之朋。」保廉节者,必憎贪冒之党。有信义者,必訾苟且之徒。此天地之性,物类之情,其理自然,不可改易。

吴兢曰:「以一人之意,综万方之政,明有所难烛,智有所难周,上心未喻于下,下情未达于上。惟以虚受人,博览兼听,使深者不隐,远者不塞,所谓明四目,达四聪也。」

李绛曰:「人臣进言于上岂易哉!君有雷霆之威,彼昼度夜思,始欲存十事,俄而去五六,及将以闻,则又惮而削其半,故上达者止十之二耳。虽开纳奖励,尚恐不至,若谴诃之,使直士杜口,非社稷利也。」

唐文陆贽曰:「君天下者,必以天下之心为心,而不私其心;以天下之耳目为耳目,而不私其耳目。故能通天下之志,尽天下之情。夫以天下之心为心,则我之好恶乃天下之好恶也。是以恶者无谬,好者不邪。以天下之耳目为耳目,则天下之聪明皆我之聪明也。是以明无不鉴,聪无不闻。」

又曰:「君人之道,子育为心。虽深居九重而虑周四表;虽恒处安乐而忧及困穷。近取诸身,如一体之于四支,其疾病无不恤也;远取诸物,如两曜之于万类,其鉴照无不均也。故时有丰凶,而人无流亡,恃天听之必闻,知上泽之将至也。」

又曰:「总天下之智以助聪明,顺天下之心以施教令,则君臣同志,何有不从;远迩归心,无思不服。」

又曰:「人之所助在乎信,信之所立由乎诚。守诚于中,然后俾众无惑;存信于己,可以教人不欺。」又曰:「天之视听,皆因乎人。天降菑祥,皆考其德。非于人事之外,别有天命也。人事著于下,而天命降于上。天人之间,影响相准。」

又曰:「圣人制事,必度物宜。尊者领其要,卑者任其详。是以人主择辅臣,辅臣择庶长,庶长择佐僚。所任愈崇,故所择愈少。进不失伦,选不失类。以类则详知实行,有伦则杜绝徼求。是故选自卑远,始升于朝者,各委长吏任举之,则下无遗贤矣。置于周行,既任以事者,乃使宰臣序进之,则朝无旷职矣。才德兼茂,历试不渝者,然后人主倚任之,则海内无遗士矣。」

又曰:「核才驭吏,有三术焉:一曰拔擢,以旌其异能;二曰黜罢,以纠其失职;三曰序进,以谨其守常。如此,则高课者骤升,无庸者亟退。其余绩非出类,守不败官,则循以常资,约以定限,故得殊才不滞,庶品有伦。」又曰:「君人者以众智为智,以众心为心,恒恐一夫不尽其情,一事不得其理,孜孜访纳,惟善是求。」又曰:「仲尼谓人情者圣王之田,言道理所由生也。万化所系,必因人情。情有通塞,故否泰生;情有厚薄,故损益生。通天下之情者,莫智于圣人,尽圣人之心者,莫深于易象。乾下坤上则曰泰,坤下乾上则曰否,损上益下则曰益,损下益上则曰损。盖气不交则庶物不育,情不交则万邦不和。天气下降,地气上腾,然后岁功成;君泽下流,臣诚上达,然后理道立。损益之义,亦由是焉。」又曰:「圣人之于爱才,不惟侧席求思而已,乃复引进以崇其术业,历试以发其器能,旌善以重其言,优禄以全其操。岁月积久,声实并丰,列之于朝则王室尊,分之于土则藩镇重。盖人皆含灵,惟所诱致,如玉之在璞,抵掷则瓦石,追琢则圭璋。如水之发源,壅阏则污泥,疏濬则川沼。」

又曰:「求善若不及,用之惧不周。如梓人之任材,曲直当分;如沧海之归水,洪涓必容。不抉瑕,不求备,不以人废举,不以己格人。闻其才必试以事,能其事乃进以班。自无不用之材,亦无不实之举。」

又曰:「接下之道,待之以礼,煦之以和,虚心以尽其言,端意以详其理。不形好恶以招謟,不大声色以示威。如权衡之悬,不作其轻重,故轻重自辨,无从而诈也。如水镜之设,无意于妍媸,而妍媸自彰,莫得而怨也。」又曰:「求才贵广,考课贵精。求广在于各举所知,贵精在于按名责实。」又曰:「推诚之道,在彰信,在任人。彰信不在于尽言,贵出言则可复;任人不可以无择,贵己择则不疑。言而必诚,然后可求人之听命;任而勿贰,然后可责人以成功。」

又曰:「以能改其过为善,以得闻其过为明。故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者直,示我之能贤;谏者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漏泄,彰我之能从。有一于斯,皆为盛德。是则人君之与谏者,交相益之道也。」又曰:「言或乖宜,可引过以改其言,而不可苟;任或乖当,可求贤以代其任,而不可疑。」

又曰:「王者爵人必于朝,刑人必于市,言与众共之。奖而不言其善,斯谓曲贷;罚而不书其恶,斯谓中伤。曲贷则授受不明,而私幸之门启;中伤则枉直无辨,而谗间之道行。可不慎哉!」

白居易曰:「圣人之为治,岂尽得贤而用之乎?岂尽知不肖而去之乎?」将在乎秉其枢,操其要,刬邪为正,变觚为圆。能使善之必迁,不谓善之尽有;能使恶之必改,不谓恶之尽无。成此功者非他,惩劝之所致也。刘蕡曰:「刺史之任,治乱之根本系焉,朝廷之法制在焉。权可以御豪强,恩可以惠孤寡,强可以御奸寇,政可以移风俗。苟无治人之术者,不当任此官。」

李德裕曰:「致理之要,在于辨群臣之邪正。夫邪正二者,势不相合,正人指邪人为邪,邪人亦指正人为邪,人主辨之甚难。」又曰:「人君拒谏有二:一曰生于爱名,二曰不能去欲。唯英主能从谏,何者?自知功德及人远矣,虽有小过,不讳人言也。」宋

王昭素曰:「治世莫若爱民,养身莫若寡欲。」

钱若水曰:「高尚之士,不以名位为光宠;忠正之士,不以穷达易志操。其以爵禄位遇之故,而效忠于上,中人以下者之所为也。」田锡曰:「谋虑者,断之始;勇敢者,断之用。若谋虑未精,成败未尽见,情伪未洞知,而不忍小忿小耻,卒然奋发,自谓决断,斯乃刚愎而趋败也,安得谓之断哉?盖谋熟而后断,则大功随之而兴;智浅而言断,则大患亦随之而起。故智与断在乎兼备也。」

张咏曰:「事君者廉不言贫,勤不言苦,忠不言己效,功不言己能,可以事君矣。」

王曾曰:「人臣章奏,不可择利近名,须纯意于国事。」又曰:「用贤,人主之事。荐人而使之知,是徇私市恩也。」杜衍曰:「岁有丰凶,谷有贵贱,豪商大贾,乘时收贱。水旱之岁,则闭籴高价,以图厚利。故常平之法,必量户口众寡,出纳无壅,增损有宜。且严赏罚,课官吏,禁借以规利者,然后民受其益。」

范仲淹曰:「朝廷清要之位,觊觎者众,必审贤以与之。贤杰之材,谗疾者众,必先时以辨之。圣主明王常精意于求贤,不劳虑于临事。精意求贤,则聪明自广,劳心临事,则丛脞自困。精而求之,熟而观之,然后置之要地,使竭力殚心,则政成于下而柄归于上,始可以言无为矣。」

又曰:「岁饥,修城郭、仓廒、吏舍、祠寺,兼倡富民兴筑塘堰,可发有余之财以惠贫民。工技食力之人,食于官府私家者,日数千百人,并以赡其老弱。救荒之政,莫大于此。」

又曰:「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又曰:「善养身者,在康宁之时,不谓终无疾病,于是有节宣方药之备焉。」善安国者,当太平之时,不谓终无危乱,于是有教化经略之备焉。

又曰:「帝王爵以尚德,禄以报功,未有赏其空言者。」又曰:「凡密陈得失,未可尽以为实,当深究其宜。」韩琦曰:「凡进言于君,事不明辨则忽而不听,论或过当则激而不信。当顾体酌宜,主于理胜,而以至诚将之。」又曰:「处事不可有心,有心则扰。」

富弼曰:「人主好恶不可令人窥测,可窥测则奸人得以傅会。当如天之鉴人,善恶皆所自取,然后诛赏随之,则功罪皆得其实矣。」

包拯曰:「帝王行事,但顾理道如何,固不计其言之先入后陈也。必若主先入者以为是,则奸罔之人逞其敏捷,或巧中人,或阴图事,惟恐居其后矣。」

又曰:「凡臣僚上言利害,如可为经久之制,方许颁行。或小有异同,非蠹政害民者,不可数有更易。如此,则法存画一,民有定志。」

张方平曰:「古者合兵农而议政,通文武以命官,故苟有制胜之术,何必击刺之利乃为武?苟有经邦之道,何必章句之学乃为文?」

蔡襄曰:「箴阙失、献明谟、擿回邪、击权幸,谏官之职也。邪人恶之,必曰好名以彰君过。夫忠臣务尽其心,事有必需切直者,则极论之,人主从而行之,适以见从谏之美。」所谓好名以彰君过,则巧佞者所为耳。于事之难言者,喑而不言,择其所无忤者言之,就令不行,不复再议,退而曰其事我尝言之矣,此之谓好名也。且事有缺失,谏官最为近密,如不尽言,人主何从知而改之?传之天下后世,终以为过,此正所谓彰君过也。惟明君能察忠臣巧佞之分,则聪明广而利害悉矣。

苏舜钦曰:「四海至远,民有隐情,不可以徧照,故博采愚贱之言而择用之;万几至烦,事有习弊,不可以独览,故详察众多之议以更张之。然后朝无遗政,物无遁情。」

又曰:「惟诚可以应上天,惟实可以安下民。」

滕甫曰:「君子无党,辟之草木,绸缪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柏也。朝廷无党,虽中主可以济,不然,虽上圣亦难之。」

程子曰:「欲当大任,须是笃实。」又曰:「善言治者,必以成就人材为急务,人材不足,虽有良法,孰与行之。」

又曰:「天下之事,须才与至诚合一方有济。」

司马光曰:「人君之大德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非姑息之谓,修政治,养百姓、利万物,此人君之仁也;明非伺察之谓,知道义,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非强亢之谓,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又曰:「水未至而虚为之防,水虽不至亦无所害。谓水不足忧而不为之防,一旦水至,则防无所及矣。故君子贵于思患而豫防之也。」

又曰:「王者以天下为家,无有远迩,当视之如一,不可使恻隐之心止于目前而已。」

又曰:「人君不行无功之赏,则群下劝;人臣不受非分之赐,则廉耻立。」

又曰:「国家必先实而后文。安国家,利百姓,仁之实也;保基绪,传子孙,孝之实也;辨贵贱,立纲纪,礼之实也;和上下,亲远迩,乐之实也;决是非,明好恶,政之实也;诘奸邪,禁暴乱,刑之实也;察言行,试政事,求贤之实也;量材能,课功状,审官之实也;询安危,访治乱,纳谏之实也;选勇果,习战斗,治兵之实也。实之不存,虽文之盛美,无益也。故必拨去浮文,悉敦本实。」选任良吏,以子惠庶民;深谋远虑,以保安宗庙;张布纲纪,使下无觎心;和厚风俗,使人无离怨;别白是非,使万事得正;诛锄奸恶,使威令必行;取有益,罢无用,使野无遗贤;进有功,退不职,使朝无旷官;察谠言,考得失,使谋无不尽;择智将,练勇士,使征无不服。则国家安若泰山,又何贵文采之饰哉!

又曰:「人之材性,各有短长,人君当量能授官,人臣当陈力就列。如此则事无旷废,上下得宜。」

又曰:「古者谏无官,自公卿大夫至于工商,无不得谏者。汉兴以来始置官。夫以天下之大,四海之众,得失利病萃于一官,使言之,其为任亦重矣。居是官者,当志其大,舍其细,先其急,后其缓,专利国家而不为身谋。彼汲汲于名者,犹汲汲于利也,其间相去何远哉!」又曰:「爵禄者,天下之爵禄,非以厚所喜也;刑罚者,天下之刑罚,非以快所怒也。是故古者爵人必与士共之,刑人必与众弃之,明不敢以己之私心,盖天下之公议也。」

又曰:「圣帝明王,闻人之言则能识其是非,故谓之聪;观人之行则能察其邪正,故谓之明;取是而舍非,诛邪而用正,确然无所疑,故谓之断;诛一不善而天下不善者皆惧,故谓之威;赏一有功而天下有功者皆喜,故谓之福。」

又曰:右人有言曰:谋之在多,断之在独。谋之多,故可以观利害之极致;断之独,故可以定天下之是非。又曰:「驭下之道,恩过则骄,骄则不可不戢之以威;威过则怨,怨则不可不施之以恩。恩威之道,圣人所以制世御俗,犹天地之有阴阳,损之益之,不失中和,以生成万物者也。恩虽至厚而人不敢妒者,何也?众人之所与也。罚虽至重而人无所怨者,何也?众人之所恶也。」

又曰:「王者抚有四海,君临亿兆,若事无巨细,皆以身亲之,则所得至寡,所失至多矣。古语有之曰:察目睫者不能见百步,察百步者亦不能见目睫。非不欲兼之,势不可也。是以明王总其大体,执其枢要,精选贤能,任以百职,有功者赏,有罪者诛,故处躬不劳而收功甚大。」

又曰:「人臣之进言者,舍其急而议其缓,则言益繁而用益寡矣。人君之纳听者,忽其大而谨其细,则心益劳而功益浅矣。」

又曰:「采名而不责实,则天下饰名以希功;按法而不求情,则天下巧文以避罪。」

又曰:「为人君者,洒濯其心,至公至正,审察善恶,明辨是非,忠信者虽有怨雠而必用,奸回者虽有私恩而必诛,是以群臣晓然,各知所守,一心同德,以事其上。」又曰:「为政有体,治事有要。以一人之智力,兼天下之众务,欲物物而知之,日亦不给矣。是故尊者治众,卑者治寡,治众者事不得不约,治寡者事不得不详。约则举其大,详则尽其细,此自然之势也。」

又曰:「明主之不妄赏赐,非吝之也,诚以赐一无功,则天下无功之人皆有邀觊之心,有功之人皆怀怨望,惟无功者不能得,然后有功者劝。」

又曰:「夫水之微也,捧土可塞,及其盛也,漂木石,没邱陵。火之微也,勺水可灭,及其盛也,焦都邑,燔山林。故治之于微,则用力寡而功多;治之于盛,则用力多而功寡。圣帝明王皆销恶于未萌,弭祸于未形,是以天下阴被其泽,而莫知所以然也。顾未然之言,尝见弃忽,及其已然,又无所及。」夫宴安怠惰,肇荒淫之基;奇巧珍玩,发奢侈之端;甘言卑词,启侥幸之涂;附耳屏语,开谗贼之门;不惜名器,导僭逼之源;假借威福,授凌夺之柄。凡此六者,其初甚微,朝夕狎玩,未尝甚害,日滋月益,遂至深固。比知而革之,则用力百倍矣。又曰:「明君之于听纳,无彼无我,无亲无疏,无先无后,惟其是而已矣。若重我所有而轻彼所陈,信其所亲而疑其所贱,主先入之言而拒后来之议,则虽有是者,亦不可得而见矣。」

范镇曰:「人臣言事,当论其是非,不当问其难易。」吕公著曰:「人主延见群臣,论及人物之臧否,尤宜谨密。苟有未至,则人臣悼后害之及,念失身之戒,而不敢尽其所言矣。」

苏洵曰:「法不足以制天下,以法制天下,法之所不及,天下斯欺之矣。故先王本之以至诚,使天下所以不吾欺者,未必皆吾法之所能禁,亦其中有所不忍而已。」

苏轼曰:「事慎重则必成,轻发则多败。慎重者,始若怯,终必勇;轻发者,始若勇,终必怯。」

又曰:「救灾恤患,尤当在早。若灾伤之民,救之于未饥,则用物约而所及广,不过宽减上供,粜卖常平,官无大失,而人人受赐。」若救之于已饥,则用物博而所及微,虽大发仓库,亏损课利,官为之困,而已饥之民,终多死亡。

又曰:「以宽得爱,爱止于一时;以严得畏,畏止于力之所及。故宽而见畏,严而见爱,皆圣贤之难事。」苏辙曰:「薄赋敛,散蓄聚,若以致贫,而民安其生,盗贼不作,县官食租衣税,廪有余粟,帑有余帛,久而不胜其富也。厚赋敛,夺民利,若以致富,而民所入有限,所害无穷,久而不胜其贫也。」

又曰:「帝王之治,必先正风俗。风俗既正,中人以下皆自勉以为善;风俗既败,中人以下皆自弃而为恶。中人自勉于善,则人主耳目众多,易与为治;中人自弃于恶,则臣下朋党比附,易以为非。」又曰:「天下之患,常伏于其所偏重,故内重则为内忧,外重则为外患。」

钦定执中成宪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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