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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8年欧洲革命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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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8年2月21日夜晚

虽然反对派成员决定放弃宴会,但共和党中的行动派会就此放弃吗?这才是1848年2月21日夜晚的人们关心的问题。1848年2月21日19时,在《改革报》办公室,大家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在《1848年革命史》一书中,阿方斯·玛利·路易·普拉·德·拉马丁先生写道:“《改革报》不惜一切力挺极左派和共和党,主张进行革命运动。《改革报》会采纳亚历山大·奥古斯特·勒德律-洛兰先生等三到四名重要议员的建议。《改革报》延续了国民公会[1]的传统,并且在五十年后得以再度创造辉煌。在过去的五十年间,斗争与复仇的戏码不断上演;在和平时代,山岳派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在政治学院,乔治·雅克·丹顿[2]发表了演讲。因此,《改革报》对共和主义充满误解,并且希望仿照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建立一个全新的共和国。”《改革报》主编斐迪南·弗洛孔先生是“一名老派共和党人,笃信秘密社团、阴谋和监狱的作用”。共和党得到的选票很不理想。据加米尔-帕热斯先生说,1848年2月20日,由于资源已经全部耗尽,斐迪南·弗洛孔先生要来了最后一笔钱支付1848年2月21日发刊需要的印花税三百法郎——他在巴黎的朋友和各部门无法支付更多。《改革报》不仅即将停刊,而且为了能在民主的胜利中寿终正寝,只会存在到1848年2月23日,即宴会的次日。《改革报》不得不通过变卖家具来支付1848年2月22日和1848年2月23日的报刊发行费用。

斐迪南·弗洛孔的漫画形象

在《改革报》办公室,讨论持续了几个小时。这场讨论的焦点在于“要不要下游行示威的命令”——虽然马克·科西迪埃先生和路易·安德烈·拉格朗日积极赞成,但路易·让·约瑟夫·夏尔·布朗先生和亚历山大·奥古斯特·勒德律-洛兰先生则强烈反对。路易·让·约瑟夫·夏尔·布朗先生认为,爱国者如果走上街头,那么必然难以招架政府的攻势并且会暴露在国民自卫军和其他军队的枪林弹雨下。路易·让·约瑟夫·夏尔·布朗先生说道:“你们的决定会引起动乱——如果你坚持如此,那么我就会回家为民主的毁灭而哀悼和哭泣。”亚历山大·奥古斯特·勒德律-洛兰先生毫不含糊地说道:“法国大革命创造的辉煌是因为我们的前辈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然而,我们有所准备吗?我们有武器和弹药或组织严密的队伍吗?不仅政府已经全副武装,而且军队只在等一个摧毁我们的命令。我的意见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卷入这种困境的我们实在是愚蠢至极。”大多数人都赞成一种观点,即秘密团体不应该采取任何行动。斐迪南·弗洛孔先生写了一篇文章,准备在1848年2月22日早晨于《改革报》上发表。在文章中,斐迪南·弗洛孔先生写道:“请大家不要做有勇无谋之人……不要给政府肆意杀戮并且取得胜利的机会……反对派抛弃了自己,也抛弃了你们。因此,请不要相信反对派的任何急于掩盖自己的劣迹的托词……你知道,这些都是其他派别主动出击的结果……耐心点!认为时机合适时,民主党成员会采取行动,而我们则应该观察采取行动后的民主党成员是否还会撤退……”

马克·科西迪埃

与此同时,民众还不知道1848年2月22日的宴会已经取消。假消息和相互矛盾的谣言四处传播。好奇的民众聚集在大街上,借着火把的光阅读着政府发布的公告并且就其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辩论双方都十分激动。歌剧院里上演着《奥里伯爵》。据路易-德赛尔·韦龙博士称,许多有影响力的人都坐立不安,在走廊和大厅里来回走动。这些有影响力的人包括国民自卫军的高级军官,以及一些与制造商和监督员有业务往来的人。这些有影响力的人都感到十分震惊,一致认为“这不是一场暴乱,而是一场革命”。在《故乡报》第二版,一篇文章写道:“下议院的会议结束后,在卡米耶·亚森特·奥迪隆·巴罗先生家中,反对派成员举行了一场聚会。政府采取的新措施必然会造成某些后果。由于不愿意直接或间接承担这些后果的责任,反对派决定不参加宴会。”

反对派恳请民众远离任何可能引起暴行的集会人群和游行示威活动。《故乡报》第二版的那篇文章还评论道:“与此同时,整个反对派都明白,内阁的新决定就是将新的责任强加给反对派。反对派会知道自己该怎样履行责任。”虽然《故乡报》第二版的那篇文章表现出了一丝不悦,但公众相信,反对派会做出让步,而政府会赢得胜利。

路易-德赛尔·韦龙

杜伊勒里宫正在举行一场招待会。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容光焕发,对诺曼比侯爵康斯坦丁·亨利·菲普斯说道:“一切都结束啦!我敢肯定,反对派会放弃。”看到纳西斯-阿希尔·德·萨尔瓦迪先生时,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立马跑上前去,大声说道:“纳西斯-阿希尔·德·萨尔瓦迪先生,昨天,你说我们正处在一座火山上。然而,现在看来,这真是一座美妙的火山啊!我的朋友们,反对派已经放弃了宴会——没错,反对派已经放弃了。我说过,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纳西斯-阿希尔·德·萨尔瓦迪先生回答道:“我觉得,我对之前的形势的判断没有错。反对派没有发动革命是因为没有奥尔良公爵的支持。”卡米耶·亚森特·奥迪隆·巴罗先生从纳西斯-阿希尔·德·萨尔瓦迪先生那里得到了这些信息,在自己回忆录中写道:“纳西斯-阿希尔·德·萨尔瓦迪先生触动了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敏感的心弦。在和我的谈话中,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不止一次表达过相同的想法。谈到意大利和西班牙的革命运动流产时,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对我说道:‘呸,这些革命运动会一无所成——这些革命者没有自己的奥尔良公爵!’”虚荣心的膨胀让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更加兴奋。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对玛丽·阿梅莉王后说道:“你刚听说了吧,亲爱的阿梅莉?纳西斯-阿希尔·德·萨尔瓦迪先生说,反对派没有奥尔良公爵的支持——我也这样认为。因此,你看,反对派放弃了宴会。”

玛丽·阿梅莉王后的不安持续了好几天。据奥古斯特·特罗尼翁记载,“玛丽·阿梅莉王后听说公众的狂热情绪一直在持续升温”。玛丽·阿梅莉王后曾对自己的一名心腹说道:“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我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想让你带着我的钻石和一些文件去布鲁塞尔。”然而,听了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的话后,玛丽·阿梅莉王后放心了许多,对海军上将奥古斯特·洛朗·弗朗索瓦·博丹说道:“我的心态平稳了些。今天早晨,我还很不安——在给我的儿子茹安维尔亲王弗朗索瓦-斐迪南-腓力-路易-玛利·德·奥尔良和奥马勒公爵亨利·欧仁·菲利普·路易·德·奥尔良的信中,我告诉他们,我很遗憾他们没有在我身边。现在,我只求一切都会好起来。”

1848年2月21日,整个巴黎被笼罩在欢乐的气氛中,完全没有暴乱的征兆。艾斯蒂萨克公爵夫人玛丽-弗朗索瓦丝·德·托特正在自己的宅邸内举办舞会。与此同时,在比利时大使馆,利涅亲王夫人雅德维加·卢博米尔斯也在举办另一场舞会。利涅亲王夫人雅德维加·卢博米尔斯这位有着波兰血统的美丽的大使夫人正在优雅地跳着玛祖卡舞[3]。政治上的成见不影响利涅亲王夫人雅德维加·卢博米尔斯成为众人的焦点。比利时大使馆坐落于香榭丽舍大街的一处拐角处,即当时被称作昂古莱姆街、现在被称作伯蒂街的地方。即将举办宴会的地方距比利时大使馆仅几步之遥,毗邻香榭丽舍大街和凡尔赛大街。在比利时大使馆的舞会中,人们围住了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的一名副官。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的这名副官道出了政府采取的军事措施和大臣们采取的安全措施,并且让大家放心。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的这名副官反复重申,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认为发生革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的这名副官当时的态度似乎不是过度乐观。后来的临时政府成员加米尔-帕热斯先生写道:“君主政体的力量似乎坚不可摧——防御物资不可胜数;很多久经沙场并且在当时看来还算忠心的士兵占领了这座城市;兵营、戒备森严的警卫室和坚固的堡垒虽然隔开了城市,但有利于军方的行动;城墙外的围廊和堡垒是抵抗和破坏的最后一道防线;国民自卫军虽然渴望改革,但十分反对极端民主,即如果群情激愤演变成骚乱,那么国民自卫军这支公民力量必然会与正规军并肩作战。因此,一小群人——无论他们多么坚定——该怎样应付这样强大的势力呢?”从这个角度来看,人们很容易就能明白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和内阁为何还抱有胜利的幻想。利涅亲王夫人雅德维加·卢博米尔斯的客人们与其继续追问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的这名副官,倒不如选择相信这些话。参加舞会的人兴致勃勃地离开了。这场舞会是七月王朝的最后一场庆典舞会,是一场告别仪式——一个灿烂辉煌的时代即将退出历史舞台。

随着夜幕降临,政府的信心逐渐增强。每个小时,警察局都会给内政部传去一封简讯。简讯的内容让人越来越心安。政府确信,秘密团体会沉寂下来并且放弃示威行动。因此,有人提议撤回备战军令。然而,备战军令的撤回毁掉了一切。此前,政府集结了巴黎驻军,并且命令郊区和塞纳河与瓦兹河的驻军在1848年2月22日6时于巴黎集合,让文森斯炮兵队进入备战状态,将骑兵团集结在香榭丽舍大街和埃托伊尔的街垒附近。在内政部,夏尔·玛利·塔内吉·迪沙泰尔伯爵、让-弗朗索瓦·雅克米诺将军和巴黎驻军司令塞巴斯蒂亚尼·德·拉·波尔塔子爵让·安德烈·蒂比尔斯碰了面。得知暴乱分子已经放弃反抗时,将领们一致认为,军事部署不仅多余,而且会被认为是一种挑衅,为骚乱创造机会。将领们认为政府应该按兵不动并且因想出了这种策略而沾沾自喜。由于时间紧迫,将领们甚至没有向大臣们通报便派让-弗朗索瓦·雅克米诺将军去杜伊勒里宫向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请求指示。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决定取消备战状态。1848年2月21日17时左右,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的决定传到了军营中。然而,与此同时,暴乱势力开始抬头。

注解:

[1] 国民公会,存在于1792年9月20日至1795年10月26日,是法兰西大革命时期的单一国会,是第一个没有阶级区分的法兰西议会。

[2] 乔治·雅克·丹顿(1759—1794),法国大革命早期的主要人物。乔治·雅克·丹顿在法国大革命开始时扮演的角色一直存在争议。许多历史学家将乔治·雅克·丹顿描述为“推翻法兰西君主制和建立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的主要力量”。

[3] 玛祖卡舞,一种三节拍的活泼的波兰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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