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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集

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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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尾詔制考

卽位詔洪武

朕惟中國之君。自宋運旣終。天命眞人。於沙漠入中國。爲天下主。傳及子孫。百有餘年。今運亦終。海內土疆。豪傑分爭。朕本淮右庶民。荷上天眷顧。祖宗之靈。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賢於左右。凡兩淮,兩浙,江東,江西,湖,湘,漢,沔,閩,廣,山東及西南諸部蠻夷。各處寇攘。屢命大將軍與諸將校。奮揚威武。已皆戡定。民安田里。今文武大臣百司衆庶。合辭勸進。尊朕爲皇帝。以主黔黎。勉循輿情。於吳二年正月初四日。告祭天地于鍾山之陽。卽皇帝位于南郊。定有天下之號。曰大明。以吳二年。爲洪武元年。是日恭詣太廟。追尊四代考妣。爲皇帝,皇后。立太社,太稷於京師。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右太祖皇帝詔書。洪武元年春正月乙亥。卽皇帝位。丙子。詔告天下。太祖皇帝御製也。古之帝王。以文章。震耀天下者。唐太宗,宋仁宗是也。然簡而正。峻而明。純粹廣大。未有如太祖皇帝御製詔書之爲美也。詩曰。倬彼雲漢。爲章于天。夫雲漢。非有心而爲文章也。昭回于天。而文章輝然自見也。太祖之文章。何以異於雲漢哉。

諭天下詔

自古帝王臨御天下。中華。居內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華。未聞以夷狄治天下也。自宋祚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國。四海內外。罔不臣服。此豈人力。實乃天授。然達人志士。尙有冠履倒置之羞。自是以後。元之臣子。不遵祖訓。廢壞綱常。如大德廢長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曆。以弟酖兄。至于弟取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習。恬不爲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婦長幼之倫。瀆亂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禮義者。御世之大防。其所爲如彼。豈可爲訓于天下後世哉。及後嗣沈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專權。憲臺報怨。有司毒虐。于是人心離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國之民。死者。肝腦塗地。生者。骨肉不相保。雖因人事所致。實天厭夷德而棄之之時也。古云。胡虜無百年之運。驗之今日。信乎不謬。當此之時。天運循環。中原氣盛。當必有聖人者出。電掃胡塵。恢復中夏。立綱陳紀。救濟斯民。今一紀于玆。未聞有治世安民者。徒使爾等。戰戰兢兢。處于朝秦暮楚之地。誠可矜憫。方今河洛關陝。雖有數雄。忘中國祖宗之姓。反就胡虜禽獸之名。以爲美稱。假元號以濟私。恃有衆以要君。阻兵據險。互相呑噬。反爲生民之巨害。皆非華夏之眞主也。朕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亂。爲衆所推。率師渡江。居金陵形勝之地。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東連滄海。南控閩越。漢,沔,湖,湘,兩淮,徐,邳。皆入版圖。奄及南方。盡爲我有。民稍安。兵稍精。食稍足。控弦執矢。目視此中原之民。久無所主。深用疚心。朕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逐羣虜。拯生民于塗炭。復漢官之威儀。慮民人。未知反爲我讐。挈家北走。陷溺尤深。故先諭告爾等。兵至所在。民人勿避。朕號令嚴肅。無秋毫之犯。歸我者。永安于中華。背我者。自竄于塞外。盖我中國之民。天必命中國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爾民其體之。如蒙古色目。雖非華夏族類。然同生天地之間。有能知禮義。願爲臣民者。與中國之人。撫養無異。

右太祖皇帝詔書。翰林院學士文憲公臣宋濂譔。誠意伯臣劉基曰。此開國第一詔也。濶大雍容。有天地無私氣象。冠冕煥發。眞帝王一統䂓模。當與三代訓詁。同揭日月而行于世也。猗歟休哉。臣謂明之初興。聘劉基置之帷幄。問籌策。命大將軍徐達,征西將軍湯和等。帥師逐元。此太祖皇帝之所以平定天下也。如宋濂者。龍門山一布衣也。出奇决勝不如基。揚兵制敵不如達,和。然濂以儒學之士。獲知於太祖。常侍左右。備顧問。引詩書春秋之說。以干太祖曰。人主誠以禮義治心。則邪說不入。以學校治民。則禍亂不興。刑罰非所先也。使太祖從濂之言。則朱氏饗國長久。與商周比並可也。豈特二百七十年而止也哉。然史稱濂坐孫愼。下獄論死。皇后馬氏。爲太祖言宋濂儒者。實無罪。因不御酒肉。太祖問故。對曰。妾爲宋先生作福事也。太祖惻然投箸起。明日赦濂。安置茂州。馬皇后爲濂彊爭。誠賢明也。而臣以爲馬皇后雖不彊爭。太祖必不殺宋濂也。何者。太祖欲授濂以政事。濂辭曰。臣無他長。得待罪帷幄足矣。已而致仕。太祖知濂輕爵祿。不居於位。故釋之。以全其身也。世之人君。不殺儒者。以太祖爲法可也。公卿大夫輕爵祿。以濂爲師。亦可也。嗚呼。濂如貪祿位。不知退。則太祖雖欲曲全。其可得乎。

諭大將軍徐達勑

中原之民。久爲羣雄所苦。死亡流離。徧于道路。故命爾等。帥師北征。廓淸中原。拯民於水火之中。昔元起沙漠。其祖宗有德格天。入主中國。將及百年。其子孫罔恤民隱。天厭棄之。君則有罪。民復何辜。自古革命之際。肆行屠戮。違天虐民。朕實不忍。爾諸將。克城之日。毋妄殺。必使市不易肆。民安其生。凡元之宗族。咸俾保全。庶幾上答天心。下慰人望。以副朕伐罪安民之意。有不恭命者。罰無赦。

右太祖皇帝德音。洪武元年。諭大將軍徐達。四月。達大破元兵於洛水北。六月。朝行在。七月。會諸將於臨淸。元帝趨上都。八月。達入元都。封府庫。守宮門。禁士卒。無得侵暴。臣竊謂太祖皇帝。戒將士。不傷一民。固仁矣。而終不殺蔡子英。甚盛德也。子英事元。爲行省參政。元亡。單騎走關中。亡入南山。太祖使人繪其形而追得之。輒脫械以禮遇之。授以官。固辭不就。上書曰。臣漏網。假息南山。曩者見獲。而陛下不降天誅。易冠裳。授以官爵。臣誠感恩。豈不欲自竭犬馬。然名義所存。不敢輒渝初志也。臣過蒙主將知薦。仕至七命。愧無尺寸以報國士之遇。及國亡。又復失節。何面目。見天下士乎。今陛下創業。當挈大經。垂示子孫臣民。奈何欲以一俘囚。廁諸賢士大夫之列哉。臣不敢賣死立名。亦不敢偸生苟祿。若全臣之志。禁錮海南。畢其餘命。則死之日。猶生之年。太祖覽書益重之。館之儀曹。子英嘗夜大哭之。人問其故。曰無他。思故主耳。太祖知不可奪。遂送之。令從故主於和林。嗚呼。太祖釋子英。以勸天下之爲人臣者。故皇朝百年之間。忠臣烈士爲最多。其不以此也歟。

招賢士詔

朕惟天下之廣。固非一人所能治。必得天下之賢。共成之。向以干戈。擾攘疆宇。彼此致賢養民之道。未之深講。雖賴一時輔佐。匡定大業。然而懷才抱德之士。尙多隱于巖穴。豈政令靡常而民不信歟。刑辟煩重而士懷其居歟。抑朕寡昧。事不師古而致然歟。不然。賢士大夫。幼學壯行。思致堯舜君民者。豈可汨沒而已哉。今天下旣定。日與諸儒。講明治道。朕雖不敏。豈敢不以古先哲王自期乎。巖穴之士有能以賢輔朕。以德濟民者。尙不朕棄。

右太祖皇帝詔書。洪武元年。制有司。以禮聘致賢士。十一月。遣使者。分行天下。訪求賢士。臣伏聞太祖皇帝初卽位。置翰林院。以宋濂,陶安,劉三吾等。爲學士。日侍左右。著文章。又徵名儒蕭子所,錢子予等十二人。充國子監博士,學錄。修明經術。故洪武得賢爲多。始太祖有事北郊。詔濂率文章之士以從焉。子所等入見齋殿。命賦進山梔花詩。子所作最爲警絶。太祖喜。徧示羣臣以奬之。江東諸門酒樓成。賜宴其上。子予等皆賦詩謝。太祖嘗謂三吾曰。朕觀天象。奎壁間。常有黑氣。今消矣。文章其興乎。卿等宜有所述作。以稱朕意。盛矣哉。皇朝二百有餘年。文章煥然。殆奎壁澄明之驗也。

諭御史中丞陳寧勑

古人制刑。以防惡衛善。故唐虞畵衣冠異章服。以爲戮而民不犯。秦有鑿顚抽脅之刑。參夷之誅。而囹圄成市。天下怨叛。未聞用商,韓之法。可致堯舜之治也。

右太祖皇帝德音。洪武元年。御史中丞兼太史令劉基等。定律令。御史中丞陳寧曰。法重則人不輕犯。吏察則下無遁情。太祖諭之。盖如此。寧慙而退。後太祖嘗與侍臣。論待大臣禮。基曰。古者。公卿有罪。盤水加劒。詣請室自裁。未嘗輕折辱之。所以存大臣之體也。太祖然之。勑刑部。羣臣罣罪。以俸贖之。基字伯溫。靑田人也。少博學。明於星曆。西川趙天澤。論江左豪傑。每稱基曰。諸葛孔明之徒也。太祖皇帝下金華。定括蒼。聞基之名。以幣聘之。基旣至。上十八策。太祖悅。築禮賢館以處之。寵禮甚至。是時。張士誠。據高郵。陳友諒。據蘄水。太祖問攻取之計。基對曰。張氏一守宮虜。不足慮也。陳氏刦主以脅下。名號不正。而地據上流。宜先圖之。陳氏旣滅。則張氏勢孤力窮。一擧可定。然後北定中原。帝業可成也。太祖大悅曰。先生有至計。勿惜盡言。會友諒兵破太平。謀東下。諸將或議降。或議奔。基張目默然不言。太祖召入內。問之。基奮曰。議降議奔者。皆可斬也。太祖曰。先生計安出。基曰。友諒氣驕矣。待其深入。取之易耳。乃勸太祖誘友諒至江東橋。大破之。明年。友諒陷安慶。太祖欲自將討之。以問基。基力贊之。遂出師。自朝及暮。城不下。基建策疾趨江州。擣巢穴。友諒戰敗。挈妻子夜奔武昌。胡廷瑞以龍興降。遣其子來。請無散其部曲。太祖有難色。基從其後。蹋胡床。太祖始悟。遂許之。廷瑞降。江西皆下。友諒恚。乃治樓船。攻南昌。太祖率師往救之。出鄱陽湖。與友諒戰康郞山。太祖督戰。基侍旁。矍然而起。輒大呼。趣更御舟。太祖驚。乃徙副舟。已而。飛礮擊太祖舊所御舟。立碎之。友諒乘高。始大喜。頃之太祖舟復進。友諒將士皆失色。基乃請移軍湖口以扼之。友諒大敗。中矢死。其後太祖取士誠。遂成帝業如基謀。洪武三年。封誠意伯。基虬髯。料事如神。每進見。太祖常呼老先生。而不名曰。朕之子房也。基甞言霜雪之後。必有陽春。今國威已立。宜少濟以寬。甚篤論也。然基旣歸。唯飮酒。終日奕棊者。何邪。基至順中。擧進士。爲江浙儒學提擧。盖其志本欲避名也。不然則以基之介。能不拜韓林兒而乃能北面事元哉。

正禮俗詔

天下大定。禮儀風俗。不可不正。諸遭亂爲人奴隷者。復爲民。凍餒者。里中富室假貸之。孤寡殘疾者。官養之毋失所。鄕黨論齒。相見揖拜。毋違禮。婚姻毋論財。喪事稱家有無。毋惑陰陽拘忌。停柩暴露。流民復業者。各就丁力耕種。毋以舊田爲限。僧道齋醮。雜男女。恣飮食。有司嚴治之。閩越豪家。毋閹人子爲火者。犯者抵罪。

右太祖皇帝詔書。洪武五年三月。始行鄕飮酒禮。又宣此詔。誠可爲萬世之訓也。臣伏見大明集禮。自邦國至于鄕黨。凡冠服車佩威儀文章祭祀飮射廵狩朝聘樂舞之容。圭幣之制。拜揖之節。升降之度。折中於周官。革元之禮。易元之俗。以復乎中國之常。故天地爲之炤明。而日月爲之瑩朗也。雖商周受命之初。六合掃淸。猶不如盛明之始也。王侯公卿士大夫。皆釋氊裘。去質孫。而復服中國之衣。其光耀可勝言哉。

求直言詔

朕本寒微。因元多事。試與羣雄。並驅十有七年。艱難萬狀。方得偃兵息民。稱尊海內。紀年洪武。已九春秋矣。邇來欽天監報五星紊度。日月相刑。於是靜居。日省殃咎。在乎人君。惟詔告臣民。許言朕過。於戲。惟忠者。輔朕之不德。假公營私者。又非賢人君子。

右太祖皇帝詔書。洪武九年。求直言。太祖手自爲此篇。布告天下。臣竊觀太祖之世。以直言。聞於海內者多矣。而刑部尙書錢唐,左副都御史韓宜可,禮部尙書門克新,刑部侍郞茹太素,監察御史周觀政。最被知奬。太祖嘗讀孟子書。至臣視君。如仇讐。謂非人臣所宜言。詔罷配享。有諫者。以不敬論。唐入諫曰。臣爲孟軻死。死有餘榮。羣臣無不爲唐懼。太祖察唐有誠懇。遂不之罪。卽詔復孟子配享。胡惟庸爲左丞相。宜可慷慨言。惟庸險惡似忠。奸佞似直。恃功怙寵。內懷反側。乞斬首以謝天下。幷劾其黨御史大夫陳寧,中丞涂節。太祖怒曰。快口御史。敢排陷朕大臣邪。下錦衣衛。已而釋之。克新以泰州敎諭。召見殿中。問政事曲直得失。克新直言無所隱。詔授贊善。諭吏部曰。朕所以重直言也。不數歲。擢禮部尙書。太素上疏萬餘言。太祖初使中書郞王敏。誦而聽之。面詰太素。杖於朝。其夕。使人又誦之。得可行者三四事。立下有司。自序其疏。頒示中外。觀政嘗監奉天門。有宦官以女樂入。觀政止之。宦官慍。入見太祖。出報曰。御史且休。觀政又拒之曰。臣不奉詔。不敢休。太祖於是諭觀政曰。朕已悔之。御史言是也。嗚呼。太祖豈拒諫哉。

諭皇太子勑

爾昨渡江。震雷忽起於東南。導爾前行。是威震之兆也。然一旬久陰不雨。占有陰謀。宜愼擧動。嚴宿衛。施仁布惠。以回天意。

右太祖皇帝聖旨。洪武二十有四年。諭皇太子廵撫陝西。初太祖以應天府爲南京。開封府爲北京。御史胡子祺上書曰。天下形勝地。可都者四。河東地勢高。控制西北。堯嘗都之。然其地苦寒。汴梁襟帶河淮。宋嘗都之。然其地平曠。無險可憑。洛陽周公卜之。周漢遷之。然嵩邙。非有殽函終南之阻。澗瀍伊洛。非有涇渭灞滻之雄。夫據河山之勝。聳諸侯之望。莫關中若也。太祖稱善。遣太子往視關中。太子旣還上言。經略建都事。明年四月丙子薨。建都之議。不果行。天下惜之。

諭屬國臣民詔。

三韓之民。旣尊李氏。民無兵禍。人各樂天之樂。乃帝命也。

右太祖皇帝詔書。洪武二十五年。康獻王卽位于壽昌宮。遣知中樞院事趙胖奏聞。故有是詔。繼又賜勑。國更何號。星馳來報。皇朝之眷顧屬國。自此始。臣謹案。洪武二十一年。辛禑以曹敏修爲左軍都統使。康獻王爲右軍都統使。攻遼東。夏五月。次于威化。擧義回軍。時兵部聞辛禑之變。議欲出師以禦之。太祖親卜于太廟。會高麗使者來朝。遂不親卜。臣伏見本朝樂章曰。義旗載回。順乃多助。天休震動。士女悅豫。徯我寵綏。壺槳用迎。旣滌穢德。東海永淸。此本朝立國之正。而受命之長也。豈不徽哉。

賜國號詔

維朝鮮之稱美。可以本其名。而祖之體天牧民。永昌後嗣。

右太祖皇帝詔書。洪武二十五年秋。康獻王遣韓尙質。請賜國號。天子曰。昔殷太師始封朝鮮。其來遠矣。乃賜國號曰朝鮮。明年二月庚寅。王敎羣臣父老軍民曰。予以凉德。荷天休命。肇有邦國。向遣中樞使臣趙琳。奏聞于帝。報曰。國更何號。星馳來報。卽令藝文館學士臣韓尙質。請更國號。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十五日。韓尙質賫禮部咨文以來。本部右侍郞張智等。於洪武二十五年閏十二月初九日。欽奉聖旨。惟朝鮮之稱美。且其來遠。可以本其名。而祖之體天牧民。永昌後嗣。玆予不穀。豈敢自慶。實是宗社生靈無疆之福也。誠宜播告中外。與之更始。可自今除高麗國名。遵用朝鮮之號。屬玆初服。宜示寬恩。其在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十五日昧爽以前。已發覺未發覺。咸宥除之。噫其盛矣。

王妃訃告慰諭勑

使者至。聞王首妃康氏薨。嗚呼甚矣哉。王必晨昏。眷戀不能自已爲何。昔化家爲國。勤勞內助。母儀三韓。非康氏者誰。今也人亡迹在。此非眷戀不能自已者乎。况昔存時。王當宵衣之際。康氏數更而省之。旰食勤勞。康氏節之而以奉。歲月視朝之時。康氏率宮嬪以送。日暮也。康氏率宮嬪秉燭而迎。以歸寢處。今也康氏長往。鸞臺之淸鏡不張。王晨朝稀人而送。暮歸寢處。顧問杳然。但目宮嬪侍兒撫棺唏噓淚之不已者。傷如之何。嗚呼。殯葬之後。歲月如流。靑蕪蔓塚。狐兎往來乎其間。旁近喬木。老榦崢嶸。日將暮也。飛者比翼而棲于高柯。樹因風而嗚嗚咽咽。幽陰之澗水。潺潺然而有聲。人靜更深。野郊寥寥然而寂寂。蒿里之神。遙歌於莽蒼。當此時也。首妃康氏。神魂有知。遙望宮闈。寧不悽愴於窅漠之間。若此王其懷之乎。戀之乎。康氏往矣。王當自重故勑。

右太祖皇帝勑書。洪武二十九年。神德王妃康氏薨。太祖降勑以慰王。〈康獻〉參贊門下府事安翊,同知中樞院事金希善賫來。王妃旣薨之二百七十四年。先正臣宋時烈議曰。爲天下國家者。不過曰明大倫。立大法而已。所謂大倫者。父子君臣夫婦也。所謂大法者。所以行乎三者之間者也。斯三者。一有不明。則中國淪於夷狄。人類入於禽獸。故聖人之所以敎人者。莫不以是爲先也。自本朝立國以來。三綱正。五常明。一變胡俗。克升大猷。故皇朝每稱禮義之國。不幸姦臣鄭道傳等煽動危言。密行邪謀。以致我康獻王弊屣天位。昭,悼二公。夭閼永年。彼道傳等煽亂之罪。可勝誅哉。恭定王盛德純孝。度越前古。堯傳舜受。秩然有序。其所以處變之道。無憾於當時。而有辭於後世也。獨惟神德王妃陵寢之儀有損。配侑之禮久缺。此不過當時禮官不識禮義。妄相忖度。以致如此。嗚呼。自生民以來。未有盛於夫子。而夫子將爲衛政。則以正名爲先。始爲魯政。則溝昭公墓而合之。盖以大倫不明。大法不行。則雖聖人爲政。不可以爲國。故不得不以是爲先也。伏乞聖明深留睿意焉。領議政鄭太和,行判中樞府事鄭致和等。率百官啓曰。臣等來會賓廳。苦口力請。而每奉聖批。只以不允爲敎。臣等聚首環顧。不勝悶鬱之至。今玆神德王妃。祔廟之禮。質諸天理而當然。參以人情而不悖。誠古今不易之常經也。三司之臣。逐日論啓。韋布之士。相繼陳章。一國公共之論。此可見矣。豈以殿下之聖明。有所未燭於天理人情。而强拂輿論。至於此久邪。噫。聖明持難之意。臣等亦非不知。而事繫宗祏。禮關經常。臣等不得不以得請爲期。而不避瀆擾者也。况殿下於復陵寢建齋閣等事。旣已斷然快許。而至於祔廟之請。有所持難。此羣情之所以愈往愈激者也。臣等玆率百官。咸造大庭。復此號籲。伏願聖明亟賜兪音。速行祔廟之禮。以答神人之望。王〈純文〉乃祔太廟。時大旱。禮畢而雨。國人號曰灑寃雨。吁亦異矣。

遺詔

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憂危積心。日勤不怠。務有益於生民。奈起自寒微。無古人之博知。好善惡惡。不及遠矣。今得萬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孫〈御諱〉仁明孝友。天下歸心。宜登大位。內外文武臣僚。同心輔政。以安吾民。喪祭儀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臨三日。皆釋服。毋妨嫁娶。諸王臨國中。毋至京師。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從事。

右太祖皇帝遺詔。洪武三十一年五月不豫。閏五月乙酉崩。葬于孝陵。今殿下二十五年。祀太祖於皇壇。獻佾舞。何其隆也。臣謹案。九廟樂章。太祖室迎神。奏太和之曲。曰於皇於皇兮。卬我聖祖。乃武乃文。攘夷正華。爲天下大君。比隆於古。粤彼放勳。肇造王業。佑啓予子孫。功德超邁。大室攸尊。首稱春祀。誠敬用申。維神格思。萬世如存。初獻。奏壽和之曲。曰薦帛於篚。潔牲於俎。嘉我黍稷。酌我淸酤。孝孫毖祀。奠獻初擧。翼翼精誠。對越我皇祖。居然顧歆。永錫純祜。亞獻。奏豫和之曲。曰籥舞旣薦。八音洋洋。工歌喤喤。醇醴載羞。齊明其將之。永佑於子孫。歲事其承之。俾嗣續克承。百世其保之。終獻。奏寧和之曲。曰三爵旣崇。禮秩有終。盈溢孚顒。顯相肅雍。維皇祖格哉。以繹以融。申錫無窮。曁於臣民。萬福攸同。徹饌。奏豫和之曲。曰禮畢樂成。神悅人宜。籩豆靜嘉。敬徹不遲。穆穆有容。秩秩其儀。益祗以嚴。矧敢斁於斯。還宮。奏安和之曲。曰於皇我祖。陟降在天。淸廟翼翼。禋祀首虔。明神旣留。寢祜靜淵。介福綏祿。錫蔭綿綿。以惠我家邦。於萬斯年。臣以爲太祖皇帝。躋祀皇壇。則皇朝九廟樂章。登歌壇上也宜矣。

恤刑勑建文

大明律。皇祖所定。命朕細閱。較前代往往加重。盖刑亂國之典。非百世通行之道也。朕所改定。皇祖已命施行。然罪可矜疑者。尙不止此。夫律設大法。禮順人情。齊民以刑。不若以禮。其諭天下有司。務崇禮敎。赦疑獄。稱朕嘉與萬方之意。

右惠宗皇帝德音。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卽皇帝位。行寬政。釋黥軍及囚徒。還鄕里。初惠宗爲太孫時。太祖考定大明律。惠宗輒佐以寬大。改定者七十三條。天下莫不頌德焉。太祖嘗諭惠宗曰。吾治亂世。刑不得不重。爾治平世。刑自當輕。此所謂刑罰世輕世重也。及惠宗踐天子位。恤刑如此。所以體太祖之訓也。史稱閏五月乙酉。太祖皇帝崩。辛卯。惠宗卽皇帝位。是日葬太祖皇帝於孝陵。臣竊疑之。禮。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大夫三月而葬。同位至。士踰月而葬。外姻至。太祖皇帝以乙酉崩於西宮。後七日辛卯葬之。是不待七月而葬也。同軌之國不可得而畢至焉。烏在其用天子禮也。春秋僖公二十七年六月庚寅。齊侯昭卒。八月乙未葬齊孝公。傳曰。不及時而日。渴葬也。隱公八年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八月葬蔡宣公。傳曰。不及時而不日。慢葬也。齊孝公三月而葬。猶稱渴葬。况太祖七日渴葬乎。蔡宣公三月而葬。猶稱慢葬。况太祖七日慢葬乎。說者曰。謀臣齊泰,黃子澄。與方孝孺。恐燕王臨于京師。乃建議。不待七月而趣葬。太祖皇帝。使燕王無得入臨。是不然。太祖皇帝。雖已葬。燕王入臨。不可禁也。如不可禁。則孝陵七日之葬。不足以止燕之師也。且惠宗盛德之主也。泰,子澄,孝孺之徒。雖建此議。臣知惠宗必不從也。古者。天子七日而殯。史臣以太祖始殯之日。爲孝陵卜葬之日。陷惠宗於不孝。甚可痛也。

準奏錫命制

古先哲王之爲治。德窮施普。覆育萬方。凡厥有邦。無間內外。罔不臣服。爰樹君長。俾乂其民人。以藩屛于夷夏。朕承大統。師古成憲。咨爾朝鮮權知國事李〈御諱。〉襲父兄之傳。鎭綏玆土。來効職貢。率禮克誠。以未受封。祈請勤至。玆庸命爾爲朝鮮國王。錫以金印。長玆東土。嗚呼。天無常心。惟民是從。民無常戴。惟德是懷。爾其懋德。以承眷佑。孝友于家。忠順于上。仁惠于下。俾黎民受福。後昆昭式。永輔于中國。啓土建家。匪德莫宜。可不敬哉。

右惠宗皇帝制書。建文二年。恭定王卽位于壽昌宮。明年。惠宗遣通政寺丞章謹,文淵閣待詔端木禮。來錫誥命。盖是時。文學博士方孝孺直文淵閣掌辭命。今讀制書。有盛宋誥訓之體。無廼孝孺潤色歟。

戒將士勑

昔蕭繹擧兵入京。而令其下曰。一門之內。自加兵威。不仁之極。今爾將士。與燕王對壘。務體此意。無使朕負殺叔父名。

右惠宗皇帝德音。建文四年。靖難兵入金川門。宮中火起。惠宗皇帝自焚崩。或曰。惠宗爲僧遁。又曰。貴州羅永菴。有惠宗律詩二篇。皆非也。初太祖欲立燕王爲皇太子。翰林學士劉三吾哭之慟曰。皇太子。天下之本。陛下若欲易之。置秦,晉二王於何地邪。太祖不悅。降三吾爲國子監博士。然易太子事竟寢。及秦,晉二王旣薨。太祖亦崩。故燕王卒不得爲皇太子。有如太祖早定策。則燕王入承大統。而惠宗其可免矣。悲夫。

靖難詔永樂

高皇帝棄羣臣。建文嗣位。權歸奸慝。變亂憲章。戕害骨肉。禍幾及朕。於是欽承祖訓。不得已而起兵。以淸憝惡。不期建文爲權姦逼脅。闔宮自焚。諸王大臣。百官萬姓。以朕高皇帝正嫡。合辭勸朕以宗廟社稷之重。已卽皇帝位。大赦天下。嘉與萬方。同臻至治。

右太宗皇帝詔書。建文四年秋七月。謁孝陵。卽皇帝位。遣都御史兪士吉,鴻臚寺少卿汪泰。來頒。初太宗旣靖難。召方孝孺。使草詔。孝孺悲痛。聲徹殿陛。太宗下榻。勞曰。先生毋自苦。予欲法周公輔成王耳。孝孺曰。成王安在。太宗曰。彼自焚死。孝孺曰。何不立成王之子。太宗曰。國賴長君。孝孺曰。何不立成王之弟。太宗曰。此朕家事。顧左右授筆札曰。詔天下非先生草不可。孝孺投筆於地。且哭且罵曰。死卽死耳。詔不可草。卒不屈。孝孺旣死。召樓璉。屬以草詔。璉不敢辭。歸語妻子曰。我固甘死。直恐累若輩爾。夕自經死。孝孺嘗作夷齊論曰。聖人之道。中而已矣。堯舜禹三聖人。爲萬世法者。允執厥中也。不及不謂之中。過亦不謂之中。請卽此而論之。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其父將死。遺命立叔齊。父卒。叔齊遜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齊亦不立而逃之。其後周武王伐商。去隱於首陽山。耻食周粟。遂餓而死。孔子嘗稱之曰。古之賢人。孟子嘗稱之曰。聖之淸。誰得而議之哉。雖然。抑有說也。先君之國。受之於祖宗者也。父子傳次以嫡以長。古之制也。易此必亂。昔周大王三子。長泰伯。次仲雍。次季歷。大王欲傳位季歷。以及昌。泰伯知之。卽與仲雍逃之荊蠻。以順父志。以成王業。孔子稱之以至德。且曰。民無得而稱焉。夷也苟知父志欲立齊。當效泰伯順父之志。隱然退避於治命之日。不當行己之志。顯然辭讓於亂命之餘也。叔齊亦不立而逃之。幸有中子以托國焉。苟無其人。其如先君之社稷何。湯武之征伐。卽堯舜之揖讓。天下歸周。天之命也。潔身自遠。斯可已矣。何乃耻食其粟。獨食其薇也。庸非周土之毛乎。斯皆過乎中者也。於乎廉頑立懦。足可爲百世師。過中失正。恐未臻乎堯舜禹之道。此孟子之所以譏乎其隘。而孔子至德之稱在泰伯。而不在夷齊也。其旨深矣。嗚呼。孝孺以夷齊爲過乎中。然孝孺不屈其志。與夷齊無以異也。

冊皇后徐氏詔

朕荷天地神靈。祖宗敷佑。繼承大統。華夏肅淸。稽于古典。夏殷周之盛。亦資內助。以致雍煕。朕皇考太祖高皇帝。肇修人紀。惇典庸禮。臻玆治平。薄海內外。室家相慶。功德兼隆。與天同運。亦惟朕皇妣孝慈高皇后。效法承天。肅雍顯相。德配聖神。化家爲國。朕正妃徐氏。開國元勳。中山武寧王徐達之女。達佐朕皇考。咸有一德。格于皇天。天惟申命用休。君臣篤慶。榮裕始終。毓玆貞淑。嬪于肇封。家政攸寧。朕恭行天討。無內顧之憂。厚德嘉貞。姆儀懿範。同朕恭勤。保玆天命。君臨爾萬姓上。是用于洪武三十五年十一月十三日。命使奉金冊金寶。立徐氏爲皇后。正位中宮。恭承宗廟。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右太宗皇帝詔書。永樂元年。翰林院學士臣解縉譔。文淵閣大學士臣胡廣曰。議論昌大。筆勢雄渾。得詔誥之體。臣謹案。永樂之初。縉與廣。在翰林院。太宗夜宴不見月。縉乃作風落梅詩。太宗覽之。爲停觶以遲。中夜月輒明。太宗笑曰。縉奪天手也。命宮人滿觶勸飮。廣甞從太宗北征。軍中張燈。講詩書。遷文淵閣大學士。譔進聖孝瑞應頌。太宗大喜。綴其頌。爲浮屠曲。令宮中人歌舞之。縉有子曰禎亮。太宗諭廣曰。縉有男子。廣可以女子妻之。廣頓首曰。臣妻有身。豈卜男女乎。太宗笑曰。定生女矣。已而。廣果生女。遂與約婚。後縉死。禎亮徙遼東。廣欲離婚。女截耳誓曰。薄命之婚。皇上主之。至死無二。卒歸禎亮。天下皆稱胡氏女爲烈婦也。

欽差祁保,林觀諭祭文

惟王明達好善。出乎天性。至誠不貳。昔在皇考太祖皇帝時。敬順天道。效義攄忠。恭勤事大。遵承朝命。益久益虔。保恤一方之民。以臻富庶。咸遂安樂。皇考深嘉王之忠誠。特賜國號曰朝鮮。以伸寵異。王功德之著。雖古朝鮮之賢王。無以過也。近以年高。致位於子。方當優游暮景。乃遽云亡。訃音之來。朕甚痛悼。雖然。人生世間。有令名垂于後。有子孫繼其志。歿亦何憾。王作藩東土。上能畏天以事朝廷。下能造福以庇一方之民。名著於後。耿耿不磨。王之子又能繼承王志。欽崇天命。忠事朝廷。畏愼小心。遵承禮度。不愆毫髮。務致和輯。以福國人。保有其業。延于永世。夫死生者。古今人道之常。王雖亡。復何憾之有。玆特遣使。以牲醴祭王。九原有靈。庶幾享之。

右太宗皇帝祭文。永樂六年。康獻王薨于正寢。太宗遣都知監左少監祁保,禮部郞中林觀。賜祭。臣謹案。碑銘曰大業旣成。市肆不易。高皇曰。咨惟爾有國。民無兵禍。樂天之樂。繼賜國號。朝鮮是復。盖記實也。

欽差祁保,林觀賜謚制。

朕祗膺天命。統御萬方。弘綏靖以洽人心。表賢德而興治理。四海內外。一視惟公。矧廼藩臣之良。當玆殞歿之際。必隆褒恤。以示旌嘉。朝鮮國王李〈御諱〉秉心克莊。好善不倦。奉我皇考。嚴畏天事大之心。守玆東藩。務保境安民之道。惟朝廷之是聽。滋歲久而不渝。攄忠紫極之尊。覃福玄菟之地。方當謝政。以遂優閒。竟不憗遺。遽然長逝。疇其勳行。宜有褒揚。謚法撫民安樂曰康。行善可紀曰獻。今特賜爾謚曰康獻。靈爽不昧。庶克歆承。欽哉。

右太宗皇帝制書。永樂六年。遣都知監左少監祁保,禮部郞中林觀。來頒。恭定王以冕服。迎入拜受。以衰服。告文昭殿。後二百七十六年。先正臣宋時烈議曰。自生民以來。未有聖於夫子。夫子之功。未有大於春秋。而春秋之義。未有大於尊王也。斯義旣明。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婦婦而三綱明。九法行。故孟子以夫子之作春秋。繼大禹周公之功。而又誦子貢賢於堯舜之語。嗚呼。堯舜之道。與天同其大。而夫子之所以益賢者。語其功也。春秋之義。炳然數十。而尊王之義最大。過此以往。則聖人或未之知也。是以天理明。人心正。而亂臣賊子懼。孔子之功。所以爲大者。其不信矣乎。恭惟我康獻王。天錫聖智。當代暴以仁之際。所秉者。春秋大義也。是以王業之成。猶反手焉。如建瓴然。故及第臣成三問。頌其功德曰。大義昭於日星。此豈有私於君父而然哉。事有至小。而所關者有大者。况以宗廟之重。而深明此義。則雖隷儓下賤。其有不知者乎。嗚呼。尊王之義。誠所謂天之經地之緯。不可一日而無者也。昔朱子之考松嘗曰。父子君臣。天地之大經。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如人食息呼吸於元氣之中。一息之不屬。理必至於斃。是以。聖賢立法垂訓。所以維持防範於其間者。未嘗一日而少忘。朱子嘗表章此說。昭明大義於南渡之時。嗚呼。孔子之作春秋。豈偶然也。而孟子推之以繼三聖之功者。亦豈大言以誇之哉。朱夫子繼孔孟而爲之說者。亦豈私於其親而彰明其訓哉。誠以此理不明。則人道入於禽獸。中國淪於夷狄。故臣欲因宗廟有事之時。以獻於聖聽也。古語曰。主上明聖。而德不布聞。有司之罪也。故敢忘瀆告之罪。以盡畢義願忠之心。惟聖明財赦焉。王〈元孝〉乃上徽號曰正義光德。從時烈之議也。

悼賢妃權氏勑

自皇后崩逝之後。令汝國權妃。管六宮事。汝國呂氏。請於高麗內官金得,金良。借砒礵於銀匠。和胡桃茶以與權妃。因致毒死。

右太宗皇帝宣諭。永樂十二年。本朝譯官元閔生召見椶殿。奉旨來。臣謹案。賢妃權氏。本朝人。太宗遣太監黃儼。選朝鮮女子五人。充掖庭。權氏與焉。姿穠粹。善吹玉簫。太宗憐之。封賢妃。命其兄永均。爲光祿寺卿。八年冬。侍帝北征。薨於臨城。葬嶧縣。謚曰恭獻。當明世。外國女子入掖庭。得幸天子者若干人。賢妃權氏及孝穆皇后紀氏最賢。紀氏。出於蠻國。生孝宗皇帝。尊爲皇太后。權氏出於本朝。無子而早薨。莫非天也。

準奏錫命制

帝王。爲天下之主宰。治式廣於同仁。賢德繫一國之表儀。理必先於有後。朕承天命。統御萬方。綏靖懷柔。一視無間。故簡賢命德。以任藩服。因情適宜。以致化理。所以重繼續而繫衆心也。乃者。朝鮮國王李〈御諱〉來奏。長子禔不德。不堪繼嗣。以第三子〈御諱〉孝悌力學。爲國人之所屬望。可立爲嗣。且以年老不克任事。陳乞休致。傳襲以位。今特允所請。命爲朝鮮國王。世守厥服。於戱。藩國所寄。匪德不勝。惟忠可以事上。惟孝可以事親。惟謙勤可以立身。惟仁愛可以保民。爾尙夙夜寅畏。服玆嘉命。茂延福慶。永祚邦家。欽哉。

右太宗皇帝制書。永樂十七年春正月。遣太監黃儼,光祿寺少卿韓確,鴻臚寺丞劉泉來頒。臣謹案。永樂三年。太宗皇帝賜樂器。編鐘十六,編磬十六,琴四,瑟二,笙二,簫四。恭定王詣太平館。祗受樂器。莊憲王旣卽位。祭祀朝會。始用雅樂。豈詩所謂昭哉嗣服也歟。

準奏錫命勑

爾父篤厚老成。能祗敬天道。恭事朝廷。爲一國之人造福。忠順之誠。愈久不替。比者以爾孝悌力學。可以繼承宗祀。主宰國人。請襲以位。特允所請。以爾爲朝鮮國王。爾尙念傳序之不易。思爵祿之非輕。孝以事親。忠以事上。敬謹天道。以福一國之人。則天心悅鑑。俾爾長享富貴。延及爾之子子孫孫。世享其慶。而一國之人。亦永享其慶矣。今特賜爾宴享。爾其體朕至懷。

右太宗皇帝勑書。永樂十七年。冊莊憲王。又遣太監黃儼來頒。莊憲王上壽于新宮。領議政韓尙敬等。侍宴恭定王曰。避位。將以貯福。而今反益尊矣。酒酣。羣臣舞。恭定王亦舞曰。付託若不得人。雖欲忘憂得乎。主上眞守文太平之主也。尙敬等賀曰。由殿下知子之明也。極歡乃罷。孔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爲父。以武王爲子。父作之。子述之。於戱恭定王其無憂乎。

賜宴勑

王至誠篤厚。祗事朝廷。一德一心。終始不怠。比以第三子。孝悌力學。可以繼承宗祀。主宰國人。且自陳年老。不克任事。請襲以位。朕惟王識見明達。特允所請。夫繼世在於有後。而傳序在於得人。今王能嗣承先業。恪守藩服。而簡賢命德。俾宗祀有托。以副國人之所望。良用嘉悅。玆特遣太監黃儼。賫勑賜王宴享。不惟王一家之慶。且爲王一國之人慶也。王其體朕至意。

右太宗皇帝勑書。永樂十七年。遣太監黃儼。特賜燕饗于壽康宮。恭定王誦聶夷中田家詩。謂領敦寧府事柳廷顯曰。主上足爲守文之主。卿等宜盡心輔導之。廷顯頓首。恭定王憑王之肩。輒起舞。至夜乃罷。誠可謂一國之慶也。

欽差趙亮,易節諭祭文。

惟爾溫純篤厚。至誠樂善。尊敬朝廷。久而不替。頃以年高。休致于家。克享榮貴。壽考康寧。政期優游。莫景樂此太平。胡爲一疾。奄然長逝。撫念遠臣。良深悼痛。特隆恤典。賜爾謚曰恭靖。遣人祭以牲醴。九原不昧。尙克享之。

右太宗皇帝祭文。永樂十七年。恭靖王薨于正寢。十八年。太宗遣禮部員外郞趙亮,行人易節。賜謚祭。臣謹案。行狀言。王從先王。破羣盜。屢立大功。在位三年。以疾。傳位于王〈恭定〉。德之至也。

欽差劉璟,楊善諭祭文。

惟王篤厚至誠。聰明賢達。作藩東土。敬事朝廷。忠順之心。終始不替。頃以年高。致休於家。方期壽考。樂此安榮。夫何嬰疾。遽爾長逝。訃音遠聞。良深感悼。玆特隆以恤典。賜謚曰恭定。遣使祭以牲品儀物。靈其有知。鑑此至意。

右太宗皇帝祭文。永樂二十年。恭定王薨于正寢。二十一年春二月。詔遣太監劉璟,禮部郞中楊善賜祭。初恭定王爲大君時。與復興君臣趙胖,議政府贊成臣南在。偕朝京師。中國之士。見恭定王。皆敬之。王過燕府。太宗皇帝迎見之。禮待甚厚。及王在道。太宗皇帝乘轝疾行。王下馬見於路側。太宗皇帝爲停駕。手開轝帷。溫言良久。乃過行。後七年。王卽寶位。其明年。太宗皇帝。入承大統。盖聖人受命之運。與中國同。不亦休乎。

冊王世子勑

得奏。國人請立王之嫡子爲世子。今特允所請。以〈御諱〉爲朝鮮國王世子。王尙敎以孝悌忠信。俾進於德義。以副國人之所望。玆遣少監海壽,禮部郞中陳敬。賫勑諭王。王其體朕至懷。

右太宗皇帝勑書。永樂二十一年。冊王世子。遣少監海壽,禮部郞中陳敬來頒。王世子〈恭順〉常接賓師。動以䂓矩。無少怠容。性至孝。嘗藥視膳。必身親之。夜分侍側。不命之退。則不敢退。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庶幾近之。

光祿寺少卿韓確制

朕惟諸卿之職。光祿爲重。非德行茂著者。弗居以是任。非親舊卓特者。弗顯以是官。豈惟曰名位之榮。亦以待優寵之擢。爾韓確。禀敦實之資。懷誠愨之志。茂著才猷。實爲內戚。玆特授以云云。益懋恪勤。祗服寵命欽哉。

右制書。太宗皇帝以後宮韓氏恩澤。命確爲光祿寺少卿。詔家京師。確不肯。已而東歸。臣伏聞。故鐵嶺衛指揮僉事李英。始以本朝人。仕於中國。子孫遂爲中國人。玄孫成梁。有戰功。封寧遠伯。有子如松。以勇敢爲大將軍。戰死遼東。贈少保。賜謚忠烈。故李氏。世授將鉞。爲名家。獨韓少卿以太宗後宮親屬。不居中國賢哉。

恤刑詔洪煕

刑者。所以禁暴止邪。導民於善。非務誅殺也。吏或深文傅會。以致寃濫。朕深憫之。自今其悉依律擬罪。或朕過於嫉惡。法外用刑。司執奏。五奏不允。同三公大臣執奏。必允乃已。諸司不得鞭囚背及加人宮刑。有自宮者。以不孝論。非謀反。勿連坐親屬。古之盛世。採聽民言。用資戒儆。今奸人往往摭拾。誣爲誹謗。法吏刻深。鍛鍊成獄。刑之不中。民則無措。其除誹謗禁有告者。一切勿治。

右仁宗皇帝詔書。洪煕元年。南京地震。仁宗下勑。求直言。又諭有司。除苛法。天下大悅。臣謹案。仁宗本紀。太祖皇帝嘗問堯湯時水旱。百姓奚恃。對曰。恃聖天子恤民之政。太祖喜曰。朕孫。有君人之識矣。高煦,高燧。與其黨伺隙讒之。或問太子亦知有讒人乎。曰。予知盡子職而已。不知有讒人也。及卽位。建文諸臣家屬爲奴者。悉宥爲民。還其田土。言事謫戍者。亦如之。仁至深也。

賜少師蹇義勑

曩朕監國。卿以先朝舊臣。日侍左右。兩京肇建。政務方殷。卿勞心焦思。不恤身家。二十餘年。夷險一節。朕承大統。贊襄治理。不懈益恭。朕篤念不忘。玆以已意。創製蹇忠貞印賜卿。俾藏於家。傳之後世。知朕君臣共濟艱難。相與有成也。

右仁宗皇帝勑書。洪煕元年。進義少保。賜冠服象笏玉帶。倚任甚厚。又進少師。賜銀章一文曰。繩愆糾繆。臣謹案。仁宗監國。義與少保夏原吉。總軍國事。義知治體。洪武中。授中書舍人。太祖問。爾非蹇叔之苗裔乎。義頓首不敢仰對。建文時。文學博士方孝孺議更制度。義默默無所建明。太宗卽位。進吏部尙書兼太子詹事。太宗嘗欲諭太子。輒遣義。委曲導意。太宗以此。敬重之。七年。北廵。太子監國。以舊臣。最見親信。義爲人過於周愼。楊士奇嘗謂義曰。何過慮也。義謝曰。吾恐鹵莽爲後慮耳。楊榮毁義無風節。仁宗由是不直榮。義頓首曰。榮無他意。卽左右有讒榮者。不可以不明察之。仁宗笑曰。朕固不信也。原吉能綜核。建文時。充採訪使。太宗卽位。或以爲原吉與義。建文時。皆得用事。不可信。太宗不聽。進原吉戶部尙書。寵遇之。賜宴便殿。謂羣臣曰。太祖養賢以貽朕。卿等欲觀古名臣。義,原吉。卽其人也。原吉淸愼有雅量。人莫能窺其際。同列有善。卽採納之。或有小過。必爲之掩覆。吏汚所服金織衣。原吉曰。爾勿怖。汚可浣也。又有汚精微文書者。吏叩頭請死。原吉不問。卽入朝。躬自引咎。帝命易之。呂震嘗傾原吉銳甚。其後震爲子乞官。原吉以震有城守功爲之請。陳瑄少時。惡原吉。然原吉常稱其才。終身不言瑄過失也。始仁宗在東宮時。數爲高煦所讒構。幾不得全。義,原吉左右衛翼。及卽位。同心開導。故仁宗饗國一年。而德施被於天下。此二人匡輔之力也。秦誓曰。如有一介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孫黎民。信矣哉。

太祖皇帝太宗皇帝配天地勑

太祖受命上天。肇興皇業。太宗中興宗社。再奠寰區。聖德神功。咸配天地。易曰。殷薦上帝。以配祖考。朕崇敬祖考。永惟一心。正月十五日。大祀天地神祗。奉皇祖皇考以配。

右仁宗皇帝勑書。洪煕元年春正月己卯。仁宗饗太廟。告太祖太宗並配天地。丙戌。大祀天地於南郊。以太祖太宗並配。夏五月庚辰。不豫。辛巳大漸。崩于欽安殿。臣伏見仁宗樂章。迎神。奏太和之曲。曰明明我祖。盛德天成。至治訏謀。遹駿有聲。專奠致享。惟古經是程。春祀有嚴。以迓聖靈。惟陟降在庭。以賚我思成。初獻。奏壽和之曲。曰幣牲在陳。金石在懸。淸酒方獻。百執事有虔。明神洋洋。降歆自天。俾我孝孫。德音孔宣。亞獻。奏豫和之曲。曰中誠方殷。明神如存。醴齊孔醇。再奉罍尊。福祿穰穰。攸介攸臻。追遠報酬。罔極之恩。終獻。奏寧和之曲。曰樂比聲歌。佾舞婆娑。稱彼玉爵。酒旨且多。獻享維終。神聽以和。孝孫在位。受福不那。徹饌。奏雍和之曲。曰牷牲在俎。稷黍在簠。孝享多儀。格我皇祖。稱歌進徹。髦士膴膴。孝孫受福。以敷錫於下土。還宮。奏安和之曲。曰犆享孔明。物備禮成。於昭在天。以莫不聽。神明卽安。維華寢是憑。肇祀迄今。百世祗承。宣宗室樂章。與仁宗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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