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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二十颂讲记

第五讲诠释第十五至及十七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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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第十五颂及第十六上半颂——破妄执现量以成唯识义

第十五颂:解释外人现量证境的问难

颂文:‘现觉如梦等,已起现觉时,见及境已无,宁许有现量。]

论文:如梦等时,虽无外境,而亦得有如是现觉,余时现觉,应无不尔,故彼引此为证不成。又若尔时有此现觉义,我今现证如是色等;尔时于境能见已无。要在意识能分别故,时眼等识,必已谢故。刹那论者,有此觉时,色等现境亦皆已灭;如何此时,许有现量。要曾现受意识能忆,是故决定有曾受境,见此境者许为现量。由斯外境实有义成。如是要由先受后忆,证有外境理亦不成。何以故,颂曰

诠释:上一讲的第六节,唯识家将外人所执外境实有的理论攻破,甚至于目不能见的‘极微’,也反覆破解其实有性。或问,极微目不能见,微不足道,何须反覆破解?不然,极微是外境一切物质的基础,若极微成立,如何能破得外境实有?以‘万法唯识,识外无境’立论,破极微是破外境的根本,所以要彻底破斥其实有性。第十四颂长行解释说:‘已辨极微非一实物,是则离识、眼等色等,若根若境皆不得成,由此善成唯有识义。]

虽然如此,但主张外境实有的问难者仍不服输,又提出新问题,即第十四颂论文的末段,意思是说:外境是不是实有,要由量智(即现量、比量、非量的三量)来判定,而在三量之中,以现量(即直觉)最为正确,如果没有外境,又岂能有‘我见此物’的现量智?

为了答覆此一问题,唯识家以本颂颂文破解。首句颂文:‘现觉如梦等’,现觉就是现量的觉知。外人以为用直觉了解现前之境,在现量的直觉下,觉其为有,就应该是实境了。唯识家却说,现觉如梦一样,梦中并没有实有的境界,但却有梦中的现觉。‘如梦等’,等字下面包括眩翳者‘现觉’的空华、第二月等。由此可见,现觉并不能够证明外境的实有。

不仅如此,即你们所说的现量亦有问题,你们说‘我见此物’,以证明外境实有,但是在六识中,只有前五识是没有分别的‘现量’,这是根、境初接触一刹那的事。

到了你生起‘我见此物’之念时,能见的眼识及所见的外境已成过去,已堕入第六识的‘比量’了,这时只是第六识就六尘缘影加以追忆、及虚妄分别而已。既然没有现量,何来的外在实境?

因此,颂文的后三句说:‘已起现觉时,见及境已无,宁许有现量?]

唯识家否定了外人的‘现量’,是同时破斥主张‘六识不并起’的正量部,及主张念念灭‘刹初论’的萨婆多部。问难者此时又提出转救的意见:纵然如你们唯识家所说,‘现觉’不是‘现量’,是第六识就六尘缘影的追忆,但就是因为有过去的眼等五识‘现觉’的境,现在的意识才能对先所见境生起‘忆念’,若先无所见,现在又何有所忆?现在既有所忆,可知过去必有所见。而此能见,即是‘现量’。既有现量,所以外境实有仍是可以成立的。

唯识家再以下两句颂文破解:

[如说似境识,从此生忆念。’颂文的意思是:我们内识生时,‘似外境现’,作为自已心识的所缘。因此,我人所见的外境,都是自己心识变现的幻境,而不是实境。如果把颂文化为长行,就是:‘(如)前所(说),虽然没有离识的外境,但内(识)生时,(似)外(境)现。如果后念意识(从此)前境,(生)起了(忆念)’,以此来证明外境实有,这种道理是不能成立的。

八、第十六颂下半颂——方示在梦不觉以成唯识义

第十六颂:说明梦境未觉不知是梦

颂文:(如说似境识,从此生忆念),未觉不能知,梦所见非有。

论文:如未觉位不知梦境非外实有,觉时乃知,如是世间虚妄分别串习,昏熟如在梦中,诸有所见皆非实有,未得真觉不能自知。若时得彼出世对治无分别智,乃名真觉,此后所得世间净智现在前位。如实了知彼境非实,其义平等。若诸有情,由自相续转变差别,似境识起,不由外境为所缘生,彼诸有情,近善恶友闻邪正法,二识决定,既无友教此云何成。

诠释:在上一节中,唯识家以‘如说似境识,从此生忆念。’二句颂文,破解了外人所说的:由于过去五识的现觉,才有现在意识的忆念,以证明外境实有。问难者又翻出了第十五颂‘现觉如梦等’的旧帐,说:梦里诚然没有实有的境界,但我们醒过来的时候,立即知道那是梦境。如果我们醒著的时候也和梦中一样,外境不是实有,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知道呢?

唯识家以两句颂文回答说:‘未觉不能知,梦所见非有。’意思是说,在梦中没有觉醒的人,是不能知道身在梦中,所见的外境不是实有。必须到他觉醒之后,才知道适才是在做梦,梦中所见的都是幻境。而我们在醒著的时候,以无明蒙蔽,终日间昏昏昧,虚妄分别,和梦中没有差别,怎会知道一切是唯识变现,皆非实有呢?这要等到证得出世圣智——证得大觉位的佛果,以般若智光,照破无明,到那时有如梦中醒来,才知道生死迁流,虚妄执境,全是眼中幻翳,妄见空华,无一非假啊!

唯识家说明有情未到大觉位,不能知道一切时处皆如梦境。问难者又提出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即本颂论文的第二段:‘若诸有情,由自相续转变差别]的一段文字。意思是说,如果一切都是有情心识变现,‘似境生起’,不假外境为其所缘,为什么世间的人,那些亲近到善知识,听闻到正法的人,就生起善心而去为善;那些亲近恶知识,听闻到邪法的人,就生起邪念而去为恶。那么,这决定生起正善之识,和决定生起邪恶之识,如果没有善友恶友之教,此二识是如何生起的呢?

唯识家乃举出‘辗转增上力,二识决定成。’二句颂文,答覆对方所问。

九、第十七颂下半颂——明二识转决定以成唯识义

第十七颂:(上半颂)释增上力仍由识决定义

颂文:辗转增上力,二识成决定。

论文:以诸有情自他相续诸识辗转为增上缘,随其所应二识决定,为余相续识差别故,令余相续差别识生各成决定不由外境。若如梦中境虽无实,而识得起,觉识亦然,何缘梦觉,造善恶行,爱非爱果,当受不同?

诠释:论文中的‘以诸有情自他相诸识辗转为增上缘’一句,此有两种意义:一者,所谓唯识,是‘自他相续诸识’,并不是唯我有识,他人无识,而是无量有情,皆有其八识。<成唯识论>中有一段话说:‘奇哉固执,触处生疑,岂唯识教但说一识。不尔如何,汝应谛听’以下论文语译为:‘如果唯有一识,怎会有十方凡圣,因果差别?说到识,是总显一切有情,各有八识、六位心所、所变现的相见二分(以此显示色法),及分位差别(此指不相应行法),以及由我法二空之理所显的真如(即无为法)。此中的八识心王是识之自相,六位心所是与识相应,十一位色法是心王、心所之所变现,不相应行法是以上三法的分位,而无为法是以上诸法的实性。因为诸法皆不离识,所以总立识名]

由上文可知,说唯识,是说各各有情所缘的境界,皆由自己之识所变,并不是说唯有自识,而无他识。基于此说,每个有情的活动,对自己。对其他有情,都是彼此互相增上的。

再者,另一种意义,所谓唯识,并不是说自己的识之外全无外境,他人识之所变,对自识来说亦名外境。但是诸识缘此境时,并不是直接亲缘此境,亲缘的境,只是自识所变的相分境,他识所变的,但于自识作增上缘。例如你我对话,我听到你的声音,好像是听到外面的声尘之境,其实你的声音,只能作我耳识的疏所缘缘,我的耳识仗此疏所缘缘为本质,再从我自己的识上、变出一个相分声境为亲所缘缘。所以一切有情,虽然受到善知识或恶知识的言教,但他们亲所受的,仍是自识之所变。

再如‘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世尊在华严会上演说妙法,诸大声闻如盲如聋,不解一字,由此可见耳识所闻纵然完全一样,意识所领会的则各不相同,如果所听的声音是实境,怎会各人领会的全不一样?

这就是‘辗转增上力,二识成决定’两句颂文的意义。

唯识家解答了第一个问题,外人又提出第二个问题,即本颂论文的第二段,唯识家乃再以‘心由睡眠坏,梦觉果不同’二句颂文作答。

十、第十七颂下半颂——显示睡眠时心坏以成唯识义

第十七颂:(下半颂)说明梦作不受果的理由

颂文:心由睡眠坏,梦觉果不同。

论文:在梦位心,由睡眠坏,势力羸劣,觉心不尔。故所造行,当受异熟胜劣不同,非由外境。若唯有识,无身语等,羊等云何为他杀?若羊等死不由他害,屠者云何得杀生罪?

诠释:外人所质问的意思是:如果梦中境界等于现前境界,现前境界也如梦中境界,为什么醒时造作的善业恶业,会得到苦果乐果之报,而梦中造作的善业恶业,何以不受报呢?

唯识家以‘心由睡眠坏,梦觉果不同’二句颂文回答。颂文的意思是:一个人在睡眠时,其心以在睡眠中故,心力薄弱,心识缘自识的境界,所以虽造恶业,不受苦果;虽造善业,不受乐果。而醒时不然,醒时的心识,势力增强,缘境明了,可以自我控制,自作主张,所以为善便是善,为恶便是恶,以其强盛的心力薰习种子,所以能感果受报。这仍是在<唯识二十论述记>中一段文字,可以作此颂文的注解:‘四不定中,睡眠心所,能令有情身分沉重,心分昏昧,在寐梦中,为此所坏,令心昧故,虑不分明,势力羸劣。其觉时心,既无眠坏,缘境明了,势力增强,不同梦位,故此二位所造善恶当受异熟,非梦果胜,梦果乃劣。非曰外境,其果不同。]

唯识家说明梦中造作,以心力昏昧,势力羸弱,不受果报。这时问难者乃再提一个问题质疑唯识家:‘若唯有识,无身语等,羊等云何为他杀?若羊等死不由他害,屠者云何得杀生罪?]

唯识家乃再以下一颂文来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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