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办公室外的阳台上格外热闹。随着三角梅花开,葡萄藤蔓新芽披绿,每天就有一些麻雀和不知名的小鸟在三角梅、葡萄架上的枝丫上玩耍,它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很清亮,让室内的人听了一阵舒服。
我小时候就爱鸟儿。曾在少年时代还因为保护鸟窝与同伴干了一架,鸟窝保住了,孵化出一窝小鸟,可院子里一起玩的好伙伴,脑袋却受了伤缝合了几针,我被父亲面包扇了两个耳光,母亲赔小心付了二十块钱的医药费。就因为我固执的呵护,那些年我们院子里的小鸟才得以兴旺,清早和傍晚的树林里鸟声嚷嚷,就像一场盛大的音乐会。
我留心观察了阳台上的小鸟,它们的活动轨迹了如指掌。小鸟们都喜欢在葡萄架下的藤蔓上跳来跳去,有时两个一对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听不明白,有时从细雨中飞到葡萄架下相互整理着淋湿的羽毛,有时几个躲着太阳耷拉着脑袋眯着眼睛视乎想着什么。一旦到了中午的时候,觉得玻璃里面的人少了,便飞到窗台上偏着头看里面的动静,我常招着进来的手势,小鸟好像也懂了我的用意,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没有被我的手势吓跑。
6月28日下午一上班,我推开了一扇窗户,让外面新鲜空气改善一下室内的浊气,忙着做事忘记了将窗户还原。约莫四点左右,一只不知名的小鸟看屋里的人都盯着电脑,便静悄悄地从我旁边开着的窗口一闪飞到屋里,盘旋在同事陈立林背后的墙面上扑腾,很想找个落脚点。小鸟似乎有点紧张,一阵盘旋之后便落在办公室开着的门上站着,脑袋左右摇晃看屋里人的反应。
我和同事见到小鸟第一次光临非常好奇,都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小鸟,七嘴八舌对小鸟的到来赞美了一番。小鸟居高临下静静听着我们的赞美,一边听一边不时地偏着头观看屋里人有何异动,当确认屋里的人都很友好,对它没有危险,便自由地在门上来回走动。因为要赶制节目,我和同事没有再理会它,各就各位在岗位上忙着,让小鸟独自在门上边玩耍。
过了约十来分钟,我忽听左侧窗玻璃发出“嘭嘭”的两声闷响,随后便悄声无息。这时,另一间办公室的老王跑过来,说刚才一只鸟飞过来了。经老王这么一提起,对面坐着的女同事悠悠立马站起来寻找,一扭头便看见旁边的地下有只死鸟,便“啊”了一声离开座位,“你看,刚进来的小鸟死在了我的旁边。”
几个年轻的同事都不敢去拿那只躺在地上“死去”的小鸟。我自告奋勇绕过办公桌,弯腰从地上捡起“死去”的小鸟。只见小鸟一身灰黑色羽毛一尘不染,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气息,唯独身体还是热乎乎的,我便对着“死去”小鸟的鼻子吹了几口气,希望小鸟能够吸收我的真气挺过来。
我盯着“死去”的小鸟,心里却在咒骂透明的玻璃,表面上很敞亮,却误导小鸟是一道通往外界的窗口,才让鲜活的生命因此毙命。可爱的小鸟啊,你千万要振作起来,你一定能够逃过这一劫,快活过来好吗。突然,小鸟的脚在我手心里蹬了一下,我一阵兴奋,便又给它继续吹着气。约莫四五分钟过去,小鸟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醒来的小鸟一动不动,认为在我手里躺着很安全,两只圆溜溜漂亮的眼睛看着我,静静地看着,好像在说,是你救了我吗?
我把苏醒的小鸟轻轻地放在窗台上,它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世界,没有急于飞走。过了一会,它跳到栏杆上站着看着窗外,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又回头看着我,似乎想说它要离开了,叫我留点什么。于是我也会意,转身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给它拍照,它很配合,一动不动,让我近距离拍了它的近照。
拍完照,它的双翼抖了抖,扭头朝我望了一眼,仿佛在告诉我,它要回家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于是,展翅便飞向天空。
小鸟飞走了,我那刻在想,小鸟和人一样珍惜生命,懂得生命复活后的感恩,只是小鸟不会说话,而人会说话。
第三天,第五天,那只小鸟每天下午来到窗户外,清亮的声音很悦耳,我们隔着玻璃窗看着它,它也偏着头看屋里的人。
我仿佛觉得自己不是拯救的一只鸟,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