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的日子里,早晨总会稀落的响起几阵鞭炮的劈啪声,迷迷糊糊的醒来,分不清是傍晚还是清晨,北方的冬季,傍晚和清晨分外的相似,看了手机上的时间,却也不怎么相信。
起床的时候就已经快九点了,路边买豆浆油条、蒸饺笼包的摊主差不多都开始收摊了,我常常是掐着最后的时间才去吃,这样也好,省了在寒冷的大清早排那长长的队,老远就能看见锅里的热气蒸蒸冒着,不觉饥饿感更深了,于是脚下的步子便紧凑地快了起来,喝的鸡蛋汤里我多放了些辣椒,就着咸菜吃起来爽极了,吃过饭后寒意释然了不少,打个响嗝,稍微拉开上衣的拉链,从小饭摊出来,径直拐进一家书店,去看看有没有最近网上朋友极力推荐的那部小说,我驻足书架前摸索寻觅良久,很遗憾的发现没有,于是随便翻了翻近期杂志,然后索然无味的抿了下嘴唇,晃晃悠悠的从书店晃出来。
路边买烤地瓜的老奶奶依旧在哪儿叫卖着,挨在她傍边卖糖葫芦的老大爷,依旧坐在马扎子上抽着闷烟,穿着橘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依旧在马路边推着拖车扫着垃圾,拐过两个街区在我常去吃的路边摊对面的那个工地,工人依旧忙碌着,公交车来来回回的从我身边驶过,好像都是那一班,门店的店主和服务员着装一致,重复着每天如旧的问候语,日子就是这样,看得见摸得着,波澜不惊却又异样暗涌,从这条路到哪条路,绕过了这棵树到那棵树,糕点房飘来奶香,饭店传出白酒味。
不看到街边摆满的玫瑰花儿,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难怪路上的情侣手里都拿着花束,搁平常看着能腻歪死,好吧,我这人思想保守了点。我出来打算是看看买件衣服,逛了半天衣服没买,却把没想理的头发理了,而且理的还很难看,我在想要是买了衣服,是不是穿上也会超级难看。
我在街上继续逛荡,走下桥,上了坡,穿过人行道,压过广场的漆红砖,时而为绿化带开出的迎春花赞美不绝,时而为跑过我身边的孩子的热情所感染,总之,寻常的景色,按部就班的车来人往,在我看来总有新奇的一面,总有可爱之处,或许对于那些头顶植被稀疏,肚子像板块隆起的中年男人来说,吃好了睡好了就够了,何来闲情雅致分心神于那只道寻常。
生活的秩序也不总是这样安好如流,也时常有些不和谐的小插曲,被车擦碰的老妇女躺在地上撒泼赖着司机,批发市场里有人吸烟被罚款,有人偷东西被抓,擦皮鞋的卖煎饼果子的被城管罚款驱赶,闹情绪的小情侣在大街上骂的旁若无人,喝醉酒的青年揪着路人要打要杀,流浪汉跪爬在路上乞讨,随地扔垃圾吐痰的人到处都是,我想,生活要是突然没了这些现象,是不是会变得让人不适应,就像太完美的东西多半会遭人嗤之以鼻,不论是出于嫉妒还是羡慕,感觉生活还是吵闹些好,吵闹吵闹有生气,有生气便盘活了人情来往,这与人人向往的简单生活不冲突,简单的生活,是一种追求,更是一种态度,只有心简单了,生活才谈得上简单,如果没有一颗置惊涛骇浪而不惶惑的心,生活即使简单到两点一线,简单到黑白两色,你也不会感受到生活的简单。
我不太喜欢吃,但也不想嘴老是闲着,所以会常常嗑嗑瓜子,咀嚼咀嚼口香糖,买些路边小吃来吃,这是不是很矛盾,嗯,就是很矛盾。步行街上常有那种买吃的的小三轮车,红色的牌子上写着黄色的大字,某某特色小吃,譬如烤面筋烤鱿鱼了,麻辣葱油饼了,鱼虾海鲜丸子了等等,我买了两串烤面筋,那摊主的方言我着实没怎么听懂,问我放多少辣椒,我说多放点,我能吃辣不假,但他脑子里的多真不知道怎么定义的,放了那么多,辣的我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不过很好吃。
还有很多店铺没开门营业,下拉门或玻璃橱窗上贴着一个个大大的福字,而且还不是印刷的那种,是人工写的,过年前夕的时候,会有一些卖对联福字的人现写现卖,而且这样的形式比那些印刷的总卖的要好,像写对联这样的传统等,还是觉得延续旧习好,有味道有底蕴。
很多快餐店,大型购物超市过年也不关门歇业,只是顾客少了些,像现在正月初的日子也是,买东西的人少了一截,因为年前置办的年货都很多吧,很多平时没有时间买东西的人,在这过年的空闲里卯足了劲,该买的不该买的,总之买了很多。因为这些门店开着,就有工作服务的人员,就意味着这些人不能回家,虽说是为了赚钱,而且的确也在这期间赚了不少钱,节假日的钱总是会好赚些,不过牺牲自己的时候方便了别人,感觉也是值得嘉许的。
从过年到现在,实在不止这段时间了,我没事待在屋子里看书,每天总有那么几趟救护车从楼下鸣响着驶过,这声音小时候好奇并自己用嘴模仿,然后展开双手像飞机的机翅一样跑着追逐玩伴儿,当成了警察抓小偷游戏的警车,现在听着这声音意味着生病意味着死亡,不过我觉得很多人完全不注重这个,就像空气一样,完全没有什么感觉,与自己无关的琐事,何必费心念起。
人头攒动的靡丽都市,有的人看起来闲,有的人看起来忙,你看那形形色色的人,不过都是一种人,都是营生的人,为生计东奔西走的人。某种程度上,聪明人,愚笨的人,回头看时都是可怜人。
生活的痛处就像一粒揉进入眼中沙子,你总会不加等待的想法挤出来,生活的甜蜜就像一杯浓淡适宜的干红,你总会不厌其烦的品来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