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最后的读书会使威尔的母亲不仅从思想上得到了有益的养分,更主要地在于激励她在生命将终结之际还坚持去做那些她想做的事。
翻开书名中锲入“生命”二字的一本书,大多读者的第一感受无法不顾名思义地有一种沉重感。想来,当一个人的人生被陡然压缩到相当短的时空内,当一个人愈来愈感觉到生命终结的急促步伐,心情怎会变得那般轻松?
本书作者是世界知名出版公司的高级副总裁和总编辑,其对书籍有着职业习惯和生命本能相结合后的热爱。在得知母亲患胰腺癌已到晚期后的一天,在偶然得知自己与母亲正阅读同样一部书时,他与母亲之间的沟通渠道就此建立,而母子之间也就此开启了共同读书探讨人生之旅。在母亲生命最后的这几年,母子俩的这个读书会“不拘一格”,题材广泛,从诗歌到故事,从热门惊悚小说到经典畅销书,从异想天开到精神探讨……威尔与母亲在共同探讨148本书的同时,还探讨了勇气、信仰、孤独,感恩甚至葬礼等多个话题,分享着各自对文字和生命的态度和观点。
在母亲最后离开人世时,威尔描绘了这样一副不见伤感反而充满温馨的画面:母亲“沉浸”在书的海洋里,“她的身边都是书,一整面墙的书,床头柜也放着书,枕边也有”,“书脊五颜六色,有平装、精装,还有没了书皮的,以及从来没有书皮的书”。母亲甚至还准备了下一阶段要读的书……威尔与母亲的读书会,越来越像是对母亲的临终关怀。画家梵高在写给弟弟提奥的信中提到,一个人“应该学会读书,学会欣赏艺术,这与学会怎样生活同样重要”。按照梵高的这一标准,威尔母亲后来开始关注艺术,这说明她正在津津有味地享受生命最后这段短暂而又宝贵的时光。
死亡是每一个人均无法逃避且必须直面的现实,虽然每个人都知道生命不可能永恒,但当得知生命的休止符即将提前而至时,巨大的恐惧感和不适应感会影响到许多人,一些人甚至因此加快了告别人生的脚步,一些人则在极度感伤中耗尽了宝贵的余光。
在威尔的眼里,母亲并非天生就那么坚强,最初在得知自己的病情后,她同样面临过孤独、痛苦,一开始的读书会,她甚至有意回避死亡这样沉重的话题。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读书会的话题越来越多,有时他们讨论书中的观点、情节,母亲会在不经意间将书中传递的那些精神营养付诸于现实生活——虽然她的病情日益严重,但她忙着为阿富汗的一个图书馆募捐,忙着参加一些她认为十分必要的社交活动,她甚至试图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去劝慰那个刚被检查出有同样病情的好莱坞影星。
读这样一本书,我的关注点主要有两个:一是威尔的母亲是如何走完那一段人生;二是书籍到底有怎样强大的力量。事实上,读完这本书后,这两个问题我仍然无从作答,而只是生出这样一种强烈的感受:本书描绘的其实不是一个简单的读书会,也绝非威尔母亲的人生告别会,其字里行间,隐含着一种如同涓涓细雨一般温润的人文关怀。读书至少从精神层面减轻了母亲的巨大痛苦,让母亲的“弥留之际”变得更加充实。
古往今来,关于读书的重要性,许多人都有论述和警示,但在“没有时间”等托词下,至今读书仍旧难以成为很多人生命中的重要部分。可以肯定一点的是,那些不热爱读书的人,不可能真正体味到书籍对充实思想的特殊满足感。
从威尔与母亲的读书会,我们甚至还可以进一步引申出这样的话题:即一个人的“弥留之际”到底该怎样度过?我们司空见惯的是,刻意强调同病魔作斗争,却往往忽视了另一个伟大的人生命题,那便是如何在这段短暂的生命光阴里,最大限度去体味生活的意义。生命最后的读书会使威尔的母亲不仅从思想上得到了有益的养分,更主要地在于激励她在生命将终结之际还坚持去做那些她想做的事。如此说来,当疾病不可避免地成为一种现实时,除了抗争,如何充实生命最后的生活,这或是本书向读者阐释的另一个值得深思的话题。(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