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玲
楼下邻居养了一只金毛,高高大大的,通体是温暖的金黄色,毛发长长的垂在身体两侧,走起路来温顺极了。孩子们都喜欢它,邻居答应等它生了小宝宝,送给孩子们一只。孩子们每天都在期盼着,出门逛街,已经开始给金毛宝宝买零食,看衣服,甚至名字都已经起好了。
看着孩子们期盼的样子。我就会想起我小时候的“玩伴”之一,一头好斗的老黄牛。
从我记事起,老黄牛就在我们家劳作了,不过那时候它还是一头健硕的年轻的黄牛。
黄牛脾气很倔,它的缰绳,除了我和父亲面包之外,其余人都不可以牵。就算拿着好吃的嫩草哄它,也是无济于事。村里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不信邪,非要来借它去下地干活,可是看着它又害怕,就让我在它的眼睛上蒙上布条,说这样它看不见了就可以牵走它了。但是,只要他们靠得太近,黄牛就低下头,鼻子里开始喷粗气,后脚用力擦地,气势汹汹要打架的样子。
它确实是打架的高手,不止是对人不屑一顾,对同类也是如此。只要有牛靠近它的领地,它就低下头,摆好架势准备大干一架。虽然有缰绳的束缚,但是,它从未有过败绩。有一次,它用锐利的牛角,把另外一头牛的肚皮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当时家里没有人,只有它自己被栓在门口的槐树上,等我们回到家,它用力扯着缰绳哞哞地叫,角上还有点点血红。
父亲为了他的好斗多次发火,用胳膊粗的木棍揍它,棍子断了十几根,它还是屡教不改,甚至打架更凶猛了。活脱脱一个叛逆的牛仔。于是父亲就萌生了要将它卖掉的打算。我不舍得,哭着央求父亲再留它几年。
我和它在一起的时间比家里其他人都要多。去河边喝水,吃草,还有下地干活都是我站在它的身边。每次出门,我都是把缰绳随意地搭在它的背上,它从来不会因为我松开缰绳乱跑,而是和我一个速度走在路上。我躺在河岸上,它吃草的范围从来不会跑远。每次它走下河去喝水,我就骄傲地站在桥上等着他上来。让村里的小伙伴们羡慕不已。
陪着我们一年又一年地耕作,一季又一季的收获,它老了!
虽然还是倔强地不让其他人靠近,但是,它已经没有力气打架了。下地拉犁干活也没有以前的速度和耐力了,就算每天只让它干半天活,耕完地回到家,它常常累得没有食欲,趴在食槽边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终于,父亲还是卖掉了它。那天,它拴在胡同口的枣树上,等着装车。我上学经过它身边,它看着我,低声哞哞地叫着,眼睛里似乎有泪在打转,我摸摸它的背,摸摸它的肚子,再摸摸它的头。它甩甩头,好像和我告别。
老黄牛就这样走了,每当别人说起自己养的小狗小猫或者小兔子,我就会想起它,想起我躺在草地,它趴在一边眯着眼睛,嘴角因为反刍挂着一点白沫,尾巴时不时地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