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从看到张兆和开始,就动心了。自卑木讷的他不敢当面向张兆和表白爱情,于是悄悄地给兆和写了第一封情书。
沈从文的信并不是一味铺张浓烈感情,他只是娓娓道来,像是与张兆和讲道理。但从平淡的文字中,读者分明感觉到那种“舍你其谁”的韧劲。在1931年6月的一封信中,他以做张兆和的奴隶为已任。他说,多数人愿意仆伏在君王的脚下做奴隶,但他只愿做张兆和的奴隶:
“‘萑苇’是易折的,‘磐石’是难动的,我的生命等于‘萑苇’,爱你的心希望它能如‘磐石’。
“望到北平高空明蓝的天,使人只想下跪,你给我的影响恰如这天空,距离得那么远,我日里望着,晚上做梦,总梦到生着翅膀,向上飞举。向上飞去,便看到许多星子,都成为你的眼睛了。”
“××,莫生我的气,许我在梦里,用嘴吻你的脚,我的自卑处,是觉得如一个奴隶蹲到地下用嘴接近你的脚,也近于十分亵渎了你的。”
1932年夏天,他向张兆和父亲面包提亲,没勇气听张父的答复便回去了,后来写信给她道:如爸爸同意,就早点让我知道,让我这个乡下人喝杯甜酒吧。后来兆和回答:沈从文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从《湘行书简》可以看出,在婚后几年的时间里,小夫妻感情幸福甜蜜,写信以“三三”“二哥”等昵称的称呼,让人羡慕不已。
张兆和担心着:“长沙的风是不是也会这么不怜悯地吼,把我二哥的身子吹成一块冰?为了这风,我很发 愁,就因为我自己这时坐在温暖的屋子里,有了风,还把心吹得冰冷。我不知道二哥是怎么支持的。”沈从文安慰说:“三三,乖一点,放心,我一切好!我一个人在船上,看什么总想到你……”
婚后不久,实际的生活困难就出现了。然而沈从文始终是个充满美好想法的人,在去湖南湘西老家的路上,他还坚持给他的“三三”写情书。
“——为了只想同你说话,我便钻进被盖中去,闭着眼睛。你瞧,这小船多好!你听,水声多幽雅!你听,船那么轧轧响着,它在说话!它说:“两个人尽管说笑,不必担心那掌舵人。他的职务在看水,他忙着”。船真轧轧的响着。可是我如今同谁说去?我不高兴!
——你们为我预备的铺盖,下面太薄了点,上面太硬了点,故我不暖和……
——三三,我今天离开你一个礼拜了。日子在旅行人看来真不快,因为这一礼拜来,我不为车子所苦,不为寒冷所苦,不为饮食马虎所苦,可是想你可太苦了。”
当别人问起张兆和的情况来,沈从文恨不能说,她就在我的口袋里呢。
他把对兆和的思念揉进了《边城》,揉进了《长河》。翠翠和夭夭不正有“三三”的影子吗?
可是,生活的贫穷和艰难击垮了开始或许相爱的两个人,兆和开始不理解沈从文,甚至分居两地。直到多年以后,张兆和才从沈从文的遗稿中了解他,才开始深切忏悔。
或许,这就是现实的残酷,人们总希望公主和王子能够幸福的永远生活在一起,熟不知,王子和公主也许也会有相互厌恶的一天。要不然,汉武帝为什么会把陈阿娇关进冷宫呢?
可是,年轻的我们依然相信爱情,依然喜欢沈从文那最著名的情诗: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文章来自:我不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