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春婷
一场雨,夏天给淹没了。
绿色的潮汐渐渐褪去,金黄的画卷慢慢铺开。
雨后的乡野清新透亮,湿润的田野里滴着雨露,鼓荡着一阵一阵的潮热。天空像水洗了一般,阳光明朗,云层翻滚。天上人间,一脉清新,远离尘嚣。
沿着田边小道漫行,清风相伴,白云相伴,一草一木熟悉而又亲切,轻薄的风中满溢着诗情画意的美好。一只鸟掠过眼前,停在高空的电缆线上,静静眺望着远方。远方雪峰耸立,原野山川起伏绵延,沟壑脉落清晰明了,象一幅立体画卷呈现在眼前。
不知不觉,秋风又起。
麦子收完了,金灿灿的葫芦横满大地,向日葵低垂着沉甸甸的脑袋,玉米、土豆进入了后熟期,苹果、李子、葡萄挂满枝头,空旷的大地上,金黄与桔红风起云涌,挤退了肆意娇奢的绿。
“金秋”的气势似乎更胜于“绿夏”的浓情。
只是,八月一过,天气便凉了下来,几场风雨,便加重了秋的味道。
榆树的枝叶间有了沧桑的痕迹,一串串沙枣摇晃在风里。
乡野大地,处处秋黄,散淡却又萧瑟,让人心生眷恋,又有那么一点哀伤。可叹岁月流转不过一瞬之间。
母亲恰是在这样的季节离开了我们。十几年来,每个季节,我都会沿着那条崎岖的小路,到达她安息的地方,坐在那片空旷的原野上,看着天上的云朵聚了又散了,看着远处的村落里升起一缕缕炊烟,眼前浮卷着田野四季的模样,不管是春天里的青涩嫩芽,夏天里的滚滚绿浪,还是秋天里的沉静安宁,冬天里的茫茫白雪,都让我觉着是那样亲切美好。
想着流年岁月,也想起她的四季:一如春天那般充满希望,拥有无穷的力量;也如夏天那般激情涌动,拼尽了全力;还如秋天那般收获了果实却走向了沉寂,更如冬天那般永远地沉默了。我们象她怀里的麦子,从一颗种子开始,直到长成可以贡献生命能量的麦子,成就了我们自己却使她渐至荒芜。如今,她将自己变做一粒尘土,回归了大地,我们还将继续奔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每次,跪在她的坟前,都只能将思念、歉疚深深地倾注在一抹纸灰、一股清烟中,渐渐明白,人生亦如四季。她的生命停留在这个季节,让我对这个季节的感悟更深了一层。
行走乡野,沐浴着散淡的阳光与秋色,不由放慢了脚步。暖暖的阳光,会将心里的褶皱抚平,淤积的阴霾散去,心便像天上的云一样轻盈而洒脱。
每次从喧嚣的城市逃离似的回到故乡,坐在家门口,看着远处的田野、村落,还有天边的雪峰和松林,什么也不想,便觉得岁月可期而又美好。
或去园子里,在结满了西红柿、辣椒、茄子、黄瓜、豆角的枝枝蔓蔓间穿行,摘下一大盆来,用深山里流经村子里的水冲洗一下,再捡起一根木柴,塞进灶里,噼噼啪啪地生出一阵爆响和浓烟,进进出出间,感叹生活之匆忙,也感叹能有这样的幸福时光,而春天翻耕播种的时光又恰似在眼前。
作者简介:
贾春婷,女,汉族,生于1971年,新疆奇台县人,喜好音乐、书画、写作,工作之余,读点闲书,听听音乐,看看山水,写点文字,过过村居生活,享受恬淡时光,零星发表过一些小文章,愿意为此努力至终,期望有佳作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