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
记得我们刚学会走路时,第一次挣脱父母的手,独自蹒跚着往前走去,第一次感受到独立、自由的喜悦和怕随时跌倒的惶恐,父母欣喜地微笑着,目送着我们娇小的背影踉踉跄跄地在前方晃动……
记得刚上幼儿园第一天,第一次离开父母,父母喜悦的目光中有些许的失落,目送着我们可爱的身影淹没于小朋友之中。而有的小朋友如断奶般哭得撕心裂肺,在泪眼婆娑中目送着父母故作狠心洒脱的背影……
记得刚上小学第一天,爸爸在窗外伸长脖子,探头张望端坐于教室里的我。爸爸期许的目光一直目送着我成长:目送着我上学,目送着我去体校练体操和羽毛球,目送着我走进考场,目送着我到异地求学,目送着我去异乡安家、工作……
每一次离家,都是爸爸送我,仿佛都在演绎着朱自清笔下的“背影”。含蓄内敛的爸爸不会说什么肉麻的话,总是把我的行李安放好,看我找到座位后,简单叮嘱几句,才在车轮的滚动声中一步一回头地黯然离去,而我只能在车窗内,在泪光朦胧中目送着爸爸已不再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慢慢消失于模糊的视线……但他那已被时光利刃刻下皱纹的额头上,总是飘着几缕被岁月霜尘染白的头发,一直在我脑海里飘动,让我的眼里不时噙满泪水。
孩子越大,离父母越远,孩子一天天长大,父母却在一天天老去,就如龙应台在《目送》中所写的那样:“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记得小时候玩得高兴时,不愿跟父母出去玩,可等父母一走,马上就后悔莫及,赶紧追了出去,直追出巷子,却看不到父母的背影了,不禁怅然若失。
记得年少时,有一次赌气离家时,看到爸爸正在搬书摊和烟摊的背影,上衣后背也被汗水浸湿,我不禁鼻子一酸,一任泪水浸湿衣襟,目送着爸爸辛劳的背影,再已挪不动离家的脚步。
记得我考研时,父母来帮我做饭,妈妈突患急性胰腺炎病危,每天目送着爸爸背着背篓的背影,忙碌地奔走于山上、菜场与医院之间,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考上研究生,回报深恩。
记得我在异乡安家,装修房子时,父母来帮忙,一直忙前忙后,走时我目送着他们疲惫的背影,扛着两个破旧的编织袋,酸楚感激的泪水不停地流淌。
后来爸爸意外地被诊断出晚期胃癌,我两次目送着他被推进手术室,深感生离死别般的裂痛!幸好爸爸死里逃生,坚强地活了下来,但天有不测风云,爸继手术成功十年后,又被查出复发转移,我辞掉上海的稳定工作回老家陪爸爸抗癌,又目送着爸爸去接受各种检查和治疗,目送着侄女最后一次陪爸去打牌,直到最后,目送着爸爸两次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生怕那是阴阳相隔的生死之门,会将我们父女永远地隔开,从此阴阳相隔。可哪怕我拼尽全力,还是让我看到龙应台描写得最悲惨的“目送”:“火葬场的炉门前,棺木是一只巨大而沉重的抽屉,缓缓往前滑行。……”
人生有那么多的目送,那么多目送中的告别与伤痛,父母目送着我们长大,目送着我们离他们越来越远;我们目送着父母老去,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直到永远看不到,也追不上他们的背影。爸爸走了,现在只剩下孤苦伶仃的妈妈,我得收起目送的感伤,陪伴照顾好母亲,及时尽孝报恩,不要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作者简介:
宋莺
,笔名梦郁云,生于四川泸州,西南政法大学硕士,现居上海,高级人力资源管理师一级,曾在上海多家公司担任人力资源总监。四川泸州作家协会会员,上海顾村诗社成员,上海顾村诗韵朗诵社成员,“青竹修雅”古典舞队和小白鸽青年舞蹈团成员。喜欢写作、朗诵和唱歌跳舞,自幼喜好文学,从初中开始发表作品,继二十年后重拾文学梦,已在《诗词月刊》《杂文月刊》《思维与智慧》《时代邮刊》《文学月刊》《心理与健康》《青春期健康》《新民晚报》《羊城晚报》《香港文汇报》《南方都市报》《南方法治报》《中国文化报》《中国劳动保障报》《中国妇女报》《语文周报》《海南日报》《福建日报》《江西日报》《河北日报》《天津日报》《湖南日报》《南京日报》《山西晚报》等各大报刊发表散文及诗歌近千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