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国宏
在南方人眼中,北方的冬季似乎总与“寒冷”和“萧条”相关。事实上,北方的冬季里也有好些“野味”可寻,它为北方的严冬增添了些许诗意。雪花飘飘,我想起了冬季的两种“野味”:冰上渔事,雪原狩猎。
在东北地区,冬季常见的捕鱼方法有:搅鱼、震鱼、钩鱼等。诸般乐趣,由此滥觞。
“搅鱼”就是用冰镩子在冰面上扎出一个半米见方的冰眼,然后用一种长杆带网线兜的抄捞子,按顺时针方向搅水,使冰下水流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大鱼小虾一旦进入漩涡,便身不由己地“随大流”了。这时,搅鱼人猛地将抄捞子逆时针回转,杀个“回马枪”,鱼虾躲闪不及,便乖乖地钻进了抄捞子。搅鱼时,冰面上人影晃动,这一伙那一群,说笑声、喊叫声、号子声此起彼伏,煞是热闹。搅鱼人更是乐不思蜀,浑然忘了饥寒,往往是从日上三竿,一气搅到月上中天,才挂着满身的冰屑、背着满篓的鱼坨(搅上来的鱼早已冻成了冰坨),满载而归。
“震鱼”是项力气活。于正午时分,扛着铁锤或铁镐来到冰面上,在河边冰略薄处搜寻来河边“晒阳”取暖的水族。冰层透明,冰下诸般景象清晰入眼。一旦发现有鱼儿静伏于冰下,便用锤、镐猛地砸向冰面。冰下之鱼遽然受震,当即“翻白”;而后迅速刨开冰层,将震昏的鱼儿捞出。震鱼全凭运气,有时居然也能震到一二斤重的“大家伙”。拎着“大家伙”回屯真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呢!
“钩鱼”就是在冰上凿几个冰眼,而后将特制的片钩下到水中,来回抽动,将水下游动的鱼钩住。钩鱼虽然是个体力活,可钩鱼的人却以极盎然的兴致,不吃不喝钩一整天!——钩的不是鱼,而是一种趣。钩鱼时,钩鱼人将长长的片钩来来回回从冰眼中拉上拉下,冰水淅淅沥沥,片钩闪闪发光,鱼儿噼哩叭啦,随着片钩上下飞舞,一条条泛着银光的鱼儿便被钩子甩到冰面上,“上钩喽——”一声声欢呼震得冰面芦花上的雪簌簌而落……
冬季吃鱼的方法不外乎煎炒烹炸几种。印象最深的是吃黑鱼。黑鱼肉俗称“蒜瓣肉”,一层一层的,细嫩而乳白,入口淡软,且不腥不柴,不温不火,若佐以烧红的辣椒、盐末和葱片,绝对可以让你大快朵颐,吃它个“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我小时候曾在雪地里多次狩过猎,且创下很多狩猎纪录。
照麻雀。冬季照麻雀挺有意思,夜幕降临后,我们拿着手电筒,挨家挨户去房檐下照麻雀。麻雀“夜盲眼”,天一黑就变成了“睁眼瞎”,用手电筒一照,它的小眼睛被手电筒的强光晃“花”了,因不辨东西便不敢动弹。我们搭上人梯或者用钢钎子扎上去,来个“窝中捉雀”,真是“手到雀来”!那份牛气就甭说了,就像是在大道上伸手捡钱一样。麻雀烧吃、烤吃、剁碎了炒咸菜。鸟肉细嫩,嚼起来香,且回味无穷。
雪野猎兔。大雪封山之后,栖身于田野中的野兔们因缺少食物而到处奔波。它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喜欢走同一条路线。这种“执迷不悟”给了我们以捕捉的良机:用马尾巴做个活套,安置在“兔道”上,用雪伪装好,真正来个“守套待兔”。这种方法很管用,几乎是百套百灵,一宿之间就可以套住二三只野兔。套住野兔后,剥皮,入锅炖、架火烤,味道都是顶呱呱的。
雪地罩鸟。将雪地扫出一块空地来,撒上些稗谷,再在稗谷的上方支个筐头,支柱用长绳拴好,罩鸟的人猫在墙头后,远远地牵着绳头,待见食而动的鸟儿聚到筐下吃稗谷,罩鸟人猛一拽绳子,筐头便突然扣下来,将馋嘴的鸟们扣住。
雪地捉鸡。踩着厚厚的积雪追踪野鸡,这种过程想想都带有刺激性。大雪过后三五天,林子里的野鸡饿得两眼昏花,实在撑不住了,只好飞出林子,到雪地里去打些“野食”。野鸡毛色鲜艳,落在洁白的雪地里十分“扎眼”。喊上几个伙伴,发现目标后就远远地将野鸡四父亲面包围——包围圈绝对要在200—300米开外。而后由一人发喊,野鸡猛然受惊,扑拉一下子飞起来,向远处逃去。野鸡飞不远,飞了百十米便落下,喘气。这时埋伏在那个方向的伙伴突然跃起,猛发一声喊,喘息甫定的野鸡再扑拉一下向别的方向飞去。刚一落地,那个方向埋伏的伙伴又会将野鸡哄起。如此反复,鼓噪不已。四面楚歌的野鸡连吓带惊,兼之腹内无食,浑身力气全无,积雪又厚,双爪拔出都吃力。几经折腾后,再也无力飞动,最终被轻轻擒获!野鸡的吃法很多,或采用“叫花子鸡”的吃法:用黄泥箍好,烤熟;或炖食。野鸡的味道不错,肉有一股纯正的“野味”。
作者简介:
钱国宏,笔名麦豆军团、快哉风,生于辽南,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作品散见报刊,省作协会员,美食达人,旅游狂人,收藏痴人,民俗学人。